顧允精通人性，蛋糕不夠吃的時候很少會有人想把市場做大，而是想儘辦法守住自己的那塊不少一分一毫，他也不和手下敗將一般見識，隻是笑了笑。

秦浩森見顧允沒有還嘴，讚賞地看了他一眼。

年紀輕輕就能不拘泥口舌之爭，格局比王軍不知道大到哪裡去了。

“從今天起，顧允擔任我司運營總監，主要負責線上市場。”

到了粉筆教育這一畝三分地，秦總說一不二的風範又回來了。

線上市場？草台班子有這種東西嗎？講師們面面相覷，滿是疑惑，粉筆線上市場在哪都不知道。

管他呢，隻要不搶學員就行。

捧秦總的場，員工們稀稀拉拉鼓了幾下掌，就當是歡迎儀式了。

“大家好，在座的各位我提前就認識了，也算是老朋友，希望以後在工作中多多配合，支持小弟工作，一起把粉筆教育市場打開，大家越來越好。”

顧允姿態放得很低，與當講師時的鋒芒畢露不同，大小也是個運營總監，對誰都要一團和氣。

“線上市場開拓的第一步，確實需要各位哥哥姐姐配合小弟工作，有條件的話，請大家在鬥魚直播注冊直播間，錄免費直播公開課。我會聯係鬥魚的高層，給到大家最好的推薦位。”

公開課隻是線上布局的一環，顧允打算借著直播的東風迅速搶占市場，要知道，現在直播內容足夠有趣的主播可不多，這些頂尖講師個個風趣幽默，引經據典，隻是講故事都能吸引到一票受眾。

更彆說顧允量身定做的一係列後續大殺器——課後的配套服務，日常督學、老師課後的互動答疑、免費模考&解析課，對傻乎乎還在跑地推的培訓機構來說，簡直是歌者發射二向箔，降維打擊。

直播？什麼吊東西？

中年講師們嗤之以鼻，紛紛皺起眉頭，好好的學員不帶，誰有空跟你個小孩子玩過家家呢？

王軍更是率先開炮：“顧總監，彆人不懂直播這東西，可能真就被你忽悠住了，我兒子今年初二，天天抱著電腦看直播，我趁他不注意點到主頁看，全是他媽播遊戲的，甚至還有什麼直播探花，去這種網站上浪費時間找學員？簡直扯淡！”

大家聽了王軍的理中客分析，似乎還真是這麼回事，看著顧允的眼神帶了幾分懷疑。

“大家彆杠，這樣吧，目前數據靠後的幾位聽從顧總監安排，其他人想不想參與直播，隨意。”

秦浩森一錘定音，迅速給出了折中方案，平息了老油條們的質疑。

......

“啥？”

“教育類直播？”

鬥魚總部裡，顧允坐在會客大沙發上，第一次不是代表南湖戰隊老板，而是粉筆教育運營總監來談判。

對面的CEO蔡少傑一臉笑容，看著顧允。

換誰來做老板，簽下顧允手中這幾顆金蛋做夢也都要笑開花，本來是蔡少傑自己喜歡dota，為了愛好隨便一簽，就當支持本土戰隊，沒想到手下居然是頂級遊戲玩家，搞笑擔當，現在還冒出來一個天才戶外，五兄弟每天的禮物收入都快趕得上小比賽的冠軍獎金了。

顧允把自己的規劃簡單和蔡少傑講了一下，並且表示，這波隻要推薦，禮物還是正常分成就行，相當於免費給鬥魚拉來不少教育板塊主播。

蔡少傑一想，這感情好，連忙安排鯊魚拔拔下去，當天設立了教育板塊，坐等主播入駐。

首播是一名叫寧一涵的年輕講師，學習能力和顏值並駕齊驅，剛剛畢業沒幾年，公考考了七八次，次次筆面雙第一，卻因為祖上原因政審不通過，她一氣之下直接轉行做了講師，美女講師在哪都受歡迎，她的收入足足比公務員同學高出幾倍，在江城滋潤得很。

跟著心中能力極強的老校長秦浩森跳槽以後，寧一涵的收入直線下滑，這個月更是沒有學員上課，公務員同學這下終於找到了機會切入：“姐妹，什麼都比不過穩定呀，你這在外面打工，掙的錢有一天沒一天，跟我比還是差點意思哦。”

寧一涵很委屈，但是沒有課程營收就沒有底氣反駁，她也隻能繼續祈禱能夠有變化，寄希望於天天在外面推廣的粉筆市場人員。

通知自己被選中試水直播公開課的時候，寧一涵並沒像其他講師一樣，有著太多抵觸心理。

“都已經一個學員沒有了，再爛也不過如此，不如用心試試，再賺不到錢我就轉行。”

首播當晚，寧一涵對照顧允微信發來的文件，一項一項對照直播需要注意的地方。

1.夠美（化最美的妝）

2.多講段子（黃段子也行）

3.記得感謝老板打賞

前兩點寧一涵都能理解，最後一點她讀了幾遍，沒看懂，誰會給我一個為了打卡完成任務的小透明主播打賞？怕是做夢都夢不到這個橋段。

對著鏡子反複端詳了幾次，打開攝像頭，新人主播寧一涵開始了公考直播之旅。

《寧老師帶你學行測之常識判斷》

常識題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所選素材從古到今，從無機物到人類，從自然界到社會……包羅萬象，變化萬千。

寧一涵就當做是給學生上課，年輕人對直播上手很快，對鏡頭的不適也迅速消失，開始娓娓道來。

黃金檔八點，同一時間段，隱隱有鬥魚直播一哥之勢的劉行也開啟了直播。

“來了來了兄弟們，鴿王他來了！”

“上號上號，今天探哪條路？”

“這回不可能再搞事了吧，兄弟們答應我，再搞就不送禮物了！”

今天的劉行沒有出門播戶外，而是選擇了一個喜聞樂見的選妃環節，後世被水友們稱作“查房”。

顧名思義，就是帶著直播間水友，挨個房間逛，找到美女就號召大家刷禮物，都是同事，還能混個臉熟。

劉行在顏值區查了一會，點開《教育》這一板塊。

“哎？兄弟們，現在還有教育板塊了？不是我跟你們吹，我以前上學的時候還乾過學生會主席，成績那叫一個牛逼！今天我高低也要在這個直播間學點知識好吧，兄弟們。”

劉行一邊嘮叨，一邊點開寧一涵的直播間。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

“誒？這小姐姐長得好好看啊？比起顏值區也隻高不低。”

“常識判斷？哎，有點意思，我發現這些題我也會，明天我也要考個公務員試試！”

劉行帶頭刷了一個火箭，跟著進來的粉絲牌水友們也紛紛給面子，刷起了禮物，隻有一個重量級鐵粉沒有出手，被很多人調侃。

“王者歸來哥，你平時給美女不少打賞啊，怎麼不刷？”

“彆問，王者歸來隻喜歡探花的那種，對這種學富五車的才女他就啞火了。”

“快點刷啊，你那麼高級彆，彆讓劉家軍蒙羞。”

畫面外的王者歸來沉默不語，他是少有的鬥魚20級氪金土豪，平時就喜歡看劉行戶外直播，每天探花環節，能讓這個中年人，重新找到年輕時搭訕的感覺，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但是當他跟著劉行查房，正好查到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事寧一涵，綻放光彩直播公考的時候，他望著滿屏幕的高額禮物，和吵嚷著報名公考的預期學員。

王軍咬牙切齒，按在直播禮物上的鼠標遲遲點不下去，他意識到一件事。

時代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