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張祺然X宋哲涵（三）

張祺然和宋哲涵長大後的第一次碰面,是在綜藝錄製前的休息室。

此時宋哲涵雖然才剛出到小半年，但因為他姣好的相貌以及出圈的人設，已經小有人氣,節目組給宋哲涵準備了一間獨立的休息室。

化好妝後，距離節目正式開始錄製還有一段時間，宋哲涵合著眼正在休息。

就是這時，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宋哲涵懶懶地掀開了眼皮。

助理站起身說：“可能是工作人員，我去開門。”

宋哲涵對待工作的態度一向認真,聽到助理說有可能是工作人員，他微吸了口氣,下一瞬就已經切換為人前那副溫潤白月光的表情。

下一刻，房門打開，出現的卻不是工作人員,而是一張相貌模樣各方面都很出彩的青年。宋哲涵率先看了眼他的眼睛,目光緩緩定住。

猝不及防撞上宋哲涵的打量的眼神，青年似乎被嚇了一跳，下一刻，他的眼角都有些泛紅,語氣也有些激動,還帶著一絲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的顫抖吞吐：“你、你們好……我叫張祺然,是……也是這一期的嘉賓……我就是過來想跟宋……打個招呼。”

聽到這，在場的人都明白了過來。

娛樂圈其實就是一個大型的職場，無論你想不想、願不願意,有些人際關係和人情世故都是必須要遵守的。

即便是高傲如宋哲涵，也會在第一次進組時跟著經紀人去向全劇組的前輩打招呼。

宋哲涵很快收回視線，臉上的微笑弧變都沒有變一下，朝著他遙遙點頭：“你好,我是宋哲涵，進來坐？”

張祺然眼睫飛快地顫了一下，他張了張唇，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宋哲涵便體貼開口：“看來你不太方便，那待會兒拍攝見吧。”

張祺然嘴唇翕動，他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說什麼，又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睫翼忽地落寞地垂下，到底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朝著宋哲涵笑著揮了揮手：“不了，我先……走了。”

宋哲涵當然沒有挽留，休息室的門隨著張祺然轉身離開而關緊。

宋哲涵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他重新往沙發上一躺。

經紀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忽地開口道：“你對這個新人印象很好？”

宋哲涵懶懶地：“嗯？為什麼這麼說？”

經紀人打量著他，和宋哲涵相識一年多，老實說知道現在經紀人也沒有徹底摸清楚他的脾氣，隻能道：“直覺。”

宋哲涵嘴角輕輕一扯，不知道是嘲諷還是什麼意味，隻是輕聲說：“就是覺得他長得有點合眼緣罷了，再說，也隻是見過一面，誰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人？談不上印象好。”

如果非要讓宋哲涵來形容，他搜腸刮肚也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不算討厭，僅此而已。

這便是兩人成年後的第一面。

談不上好，也說不上差。

甚至宋哲涵都沒有把張祺然和向陽這兩個人聯想在一起。

宋哲涵隻是不討厭張祺然。

或許也正是以為他對張祺然的初印象還行，所以在那盆冰水潑過來後，宋哲涵才會對他的態度急劇改變。

寒冬的天氣，儘管室內開了空調，但那盆潑向宋哲涵的冰水裡冰塊都還沒有化掉，冰水潑在身上，有那麼一瞬間，宋哲涵都差點忘了自己還在錄節目，沒能維持好自己臉上的表情。

好在，張祺然及時上前，著急忙慌地向宋哲涵道歉，又讓他找到回了一點理智：“沒事。”

宋哲涵說完，甚至還朝張祺然露出了一個淺笑。

幽深的黑眸，看的張祺然一怔。

其實宋哲涵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

他小氣、記仇、腹黑且毒舌，但他也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

所以即便心裡生氣，他也沒有表現在臉上，甚至還會思考張祺然潑自己的原因。

他和張祺然本來就不在一個隊伍，年輕人玩遊戲就沒了分寸，潑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不算大事。

宋哲涵轉身去擦身上的水，心想，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隻能止步於此了。

他不會找張祺然再計較什麼，但這並不代表宋哲涵就會將這一頁翻篇了。

特彆是在節目錄製完，宋哲涵接連打了三個噴嚏後。

經紀人有些擔憂地看著他：“你晚點還要回劇組拍戲，能堅持住嗎？”

“堅不堅持得住也要堅持。”宋哲涵說。

他現在剛出道，就算再小有名氣又如何？

娛樂圈隨時能替代他的人多的去了，他不敢停下來。

經紀人實現忽然一瞥：“嗯？這是哪兒來的感冒藥？”

助理匆匆走進來：“是剛剛張祺然的助理送過來的，他還說……”

“扔了吧。”宋哲涵看也沒有看那藥盒一眼，淡淡開口。

這話一出，在場的兩人都是一愣。

誰也沒有注意到，微微掩著的休息室外站著一個身影。

“扔了做什麼？”經紀人問：“你現在這狀態看著也不太好，正好可以吃……”

“我最討厭的人，就是虛偽的人了。”宋哲涵冷聲說。

助理不解地看著經紀人。

經紀人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會——”

“是的，這些嘉賓中，我最討厭的人就是張祺然了，”宋哲涵在熟悉的人面前從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性格，他說，“扔了吧，我不會接受討厭的人送來的所有東西。”

門外似乎有一道腳步聲匆匆而過。

經紀人和助理同時回頭。

助理趕緊快步走了出去，在周圍掃了一圈，鬆了口氣：“沒有人……”

經紀人看宋哲涵，有些不解：“為什麼？你下午的時候不還說他很合……”

休息室的門被重新關上，張祺然躲在旁邊的雜物間，眼圈發紅。

緊閉的大門的休

息室裡，宋哲涵聲音很冷：“我當時也說過了，眼緣是一回事，相處又是另一回事。”

經紀人不再多說，隻是輕輕歎了口氣：“那走吧，你晚上還有拍攝，待會兒把車停路邊，我去給你買盒藥吧，彆真的發燒了……”

休息室的門再次打開，宋哲涵一行人離開了。

儘管當天提前吃了經紀人準備的感冒藥，但當天晚上的拍攝結束，宋哲涵還是發起了高燒。

好在，他的拍攝已經結束，可以暫時鬆一口氣。

可在被高燒折磨得頭重腳輕時，宋哲涵還是沒忍住想，都怪張祺然。

那盆冰水太折磨人了。

好在，宋哲涵之後也不並不打算跟張祺然再有什麼深交了。

可讓宋哲涵怎麼都沒想到的是，自己不打算追究，換來的就是對方的“報複”。

當看到營銷號將兩人放在一起對比時，黑通告一茬接著一茬來的時候，宋哲涵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他一向都不是一個喜歡隱忍的人，有仇能報就報。

所以當天晚上，宋哲涵的經紀人就去安排了。

之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張祺然截胡了宋哲涵的角色，又搶走了他的代言，兩人之間勢同水火。

在接連丟掉兩個項目後，就在宋哲涵準備趁此機會給自己放個假時，一檔旅綜遞到了他面前。

起初，宋哲涵對這檔節目其實並沒有多上心，更沒有想到這檔綜藝在第一天錄製的時候就會大爆。

熱度突然飆升的時候，宋哲涵的經紀人異常緊張。

隻要是攝像頭拍不到的空隙，她就會見縫插針給宋哲涵發消息。

告訴宋哲涵一定要穩住，人設絕對不能崩。

宋哲涵看著這些消息隻覺得好笑。

有沒有可能，其實在綜藝錄製的第一天，他其實就已經崩人設了？

宋哲涵一共有兩個微博小號，一個用來視|奸自己的黑粉群，一個用是吐槽圈內的發泄小號。

早在第一天錄製結束後，黑粉群就開始狂歡了，因為他們將第一天宋哲涵所有ooc的畫面都剪輯了出來。

宋哲涵自己也看了那個視頻。

不得不說，黑粉們的觀察力確實比粉絲還要細致，那些情緒變化確實是宋哲涵沒能完全藏住的情緒。

若是換做其他時候，宋哲涵肯定會吸取這次的教訓，爭取第二天表現得更好一點。

但不知為何，那天晚上的宋哲涵在看完這些視頻後，突然就想到了葉樂遙。

葉樂遙和宋哲涵就是兩個極端。

一個無時無刻都在鏡頭前扮演著人設，另一個確實無時無刻都在做自己。

杜月琴朝兩名女藝人發難，葉樂遙在線吃瓜。

黎思遠懟杜月琴，葉樂遙興奮的眼睛都差點飛到兩人身上。

杜月琴向周子健示好，葉樂遙更是激動得嘴角都飛上天了。

宋哲涵看的很是稀奇

。

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一個毫不掩飾自己情緒的藝人——

不，也不能說葉樂遙沒有掩飾，他也是有掩飾的，隻是掩飾的不明顯。

甚至都不需要大家仔細看，就能發現他眼裡的八卦意味。

宋哲涵又編輯完一條吐槽微博，忽地就有些累。

他忍不住開始思考，為什麼自己不能和葉樂遙一樣呢？

扮演一個和自己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太難了，還得時刻擔心自己會不會彆替換掉。

出道一年來，宋哲涵過得都很累。

隻有在《一起去旅行》這檔綜藝時，才會讓他短暫的收獲快樂。

宋哲涵忽然就想試試，如果自己不演了，那些喜歡他的粉絲還會繼續喜歡他嗎？

這個疑惑一旦在心底紮根，宋哲涵就迫不及待想要嘗試一下。

所以第一期節目錄完後，宋哲涵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經紀人。

經紀人當時怎麼說的？

她說，如果宋哲涵真的要放飛自我，所有的後果都要由他一個人承擔。

公司不會保他，經紀人同樣不會替他善後。

路是自己的，宋哲涵要怎麼選是他的自由，但同樣的，經紀人也有選擇的權利。

經紀人問宋哲涵：“所以你還要這麼做嗎？”

宋哲涵看著她，倏地笑了：“為什麼不呢？”

經紀人愣住了。

宋哲涵卻什麼都沒有再說，朝她擺擺手就走了。

那天之後，經紀人又跟宋哲涵談論過幾次人設的話題，她希望宋哲涵能再好好考慮一下。

但都被宋哲涵拒絕了，一旦做出決定，宋哲涵就不會輕易改變。

一如當初他扔掉那張電話卡一樣決絕。

第二期綜藝錄製，是宋哲涵出道以來，最放鬆的一次節目錄製。

雖然他很想立馬用最真實的面目示人，但宋哲涵也得考慮一下會不會把其他嘉賓嚇到了。

所以這一期節目裡，宋哲涵的改變非常尋尋漸進且小心。

直到導演組主動把機會遞到了宋哲涵面前。

宋哲涵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絲毫沒有猶豫，就當著無數網友面前自爆小號。

那一刻，他的心裡無比暢然。

後面經紀人電話打來，他也絲毫不慌。

但最讓宋哲涵詫異的還是經紀人的選擇——

經紀人最終還是沒能真的撒手不管。

宋哲涵是她一手發掘培養的藝人，現在好不容易才有了名氣，她舍不得放棄這麼一塊好料子，更覺得宋哲涵之前說的話也有道理。

現在的觀眾和網友都不是傻子，與其一直惺惺作態，不如早日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經紀人做出了選擇。

而宋哲涵也沒有讓她失望。

網友們接受了不完美的宋哲涵，甚至還有不少網友就是為了不完美的

宋哲涵而來。

宋哲涵有些感慨，但更多的還是暢快。

因為在這時，他終於逃離了那個自己為自己畫下的牢籠。

所以他找到了葉樂遙，無比認真地跟他說了句謝謝。

隻可惜，葉樂遙當時根本就沒明白宋哲涵這句謝謝的含義，反而一臉懵的看著宋哲涵。

宋哲涵也沒有解釋，笑著離開了。

雖然輿論暫時控製住了，但接下來的幾天還有宋哲涵忙的。

首當其衝的就是公司的高層。

儘管宋哲涵這一戰大獲全勝，但是他們還是不喜手底下的藝人擅作決定。

第一天開會時，甚至一度聊到了告宋哲涵違約。

等到事情徹底談妥，已經是第三期錄製的前一天了。

前幾日導演組來問過宋哲涵，想知道他希望下一期哪位藝人來做嘉賓。

不僅是宋哲涵，他們這些常駐嘉賓們都想看周子健的熱鬨，所以宋哲涵毫不猶豫就說了聞淮的名字。

隻是沒想到，這天早上節目組傳來消息，稱聞淮那邊拒絕了，讓宋哲涵再提議一位嘉賓的名字。

宋哲涵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合眼了，看到這個消息，宋哲涵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要提議誰。

畢竟雖然他都已經出道一年了，但宋哲涵確實沒有幾個交好的藝人，但是討厭的倒是有一大堆。

宋哲涵想到了張祺然。

這個念頭剛剛從腦海裡劃過時，他沒忍住笑了笑。

如果邀請張祺然，他肯定會拒絕的吧？

但偏偏宋哲涵就想試試。

於是宋哲涵毫不猶豫就把張祺然的名字發了過去。

讓宋哲涵怎麼都沒想到的是，張祺然竟然答應了。

真是出人意料。

不過有了張祺然的加入，這期節目肯定又會變得很有趣，宋哲涵突然就有些期待了。

眨眼就到了錄製當天。

所有嘉賓都很好奇宋哲涵到底邀請了誰，周子健也被他們這群惡趣味的人嚇出了一身汗。

張祺然上車後，周子健猛地鬆了一口氣。

葉樂遙卻非常驚訝地朝宋哲涵看來，很顯然，他認識張祺然，也知道宋哲涵和張祺然的恩怨。

那就更有意思了。

宋哲涵打量著張祺然，發現不知是不是張祺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惡意，他竟然有些緊張，一雙好看的眼裡藏著慌亂，甚至都不敢跟宋哲涵對視。

發現這一點後，宋哲涵更高興了。

他現在是徹底放飛做自己了，所以就樂得看其他人不自在。

所以宋哲涵想也沒想，就帶著一臉笑意走到了張祺然身旁。

在宋哲涵突然靠近時，宋哲涵甚至都清楚地看見張祺然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這麼怕他？

怕他還要模仿他的人設，截胡他的角色和通告？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之前自

己怎麼沒有發現張祺然這麼慫？

宋哲涵突然惡意膽邊生()，忍不住想要再逗逗他㈤()㈤[()，同時期待著張祺然又會露出何種反應。

所以宋哲涵提出了跟張祺然一個房間，嗆渝白的同時再順便帶著張祺然一起懟。

甚至在渝白的大瓜被爆後，宋哲涵都不忘再嚇嚇張祺然。

隻是沒想到張祺然膽子竟然那麼小，還真的被宋哲涵給嚇住了。

一大早的，跑出去哭著給經紀人打電話，還好巧不巧地被葉樂遙撞了個正著。

之後張祺然就鬨著要退賽了。

黎思遠還說是因為自己把張祺然嚇得要退賽了。

宋哲涵隻覺得沒勁兒。

自己不過隻說了幾句話，甚至都還沒有開始做什麼，張祺然竟然就被嚇成了這樣。

但這件事又跟宋哲涵有什麼關係呢？

至於張祺然到底退不退賽，宋哲涵也不在意。

因為經過這一天的拍攝下來，宋哲涵也出夠了氣。

所以張祺然要是真的這時候退賽了，那也挺好的。

結果也不知道秦曜到底跟張祺然說了什麼，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了下來。

隻是第二天一整天的拍攝，張祺然都戴了一頂帽子，還時刻跟宋哲涵保持距離，仿佛他是什麼吃人猛獸一樣。

宋哲涵覺得好笑，也忍不住好奇張祺然的眼睛到底腫成什麼樣了。

隻可惜，張祺然藏得很好，宋哲涵隻匆匆瞥了一眼他的側臉。

帽簷下男生的眼睛紅腫，不是很嚇人，就是瞧著有些可憐。

宋哲涵眼裡劃過一抹異樣，又很快被他壓下。

他並沒有深想，也沒有上前去當濫好人。

但也沒打算再朝張祺然發難了。

或許——

是因為宋哲涵最討厭彆人哭了吧。

當天晚上，氣氛格外熱絡，大家心情也很好，就聚在一起喝了不少酒。

宋哲涵自從出道後，就沒怎麼喝過酒，但是他酒量好，遺傳了他父母的千杯不醉。

所以就算喝得多，他腦子始終都是清醒的。

眼看著今天的這頓飯就要結束了，就聽周子健說：“小張，你還能喝嗎？”

聽到周子健的話，在場的人才朝張祺然看了過去。

宋哲涵也瞥了他一眼，看出來張祺然喝多了，但他並不在意。

甚至還有心情調侃一下葉樂遙。

當然不是因為宋哲涵對葉樂遙有意思，是因為他早就看出來葉樂遙和秦曜有情況，所以故意開口這麼說的。

隻可惜，葉樂遙是個遲鈍的，他聽了宋哲涵這話，隻是生氣地問宋哲涵是不是太自戀了。

宋哲涵好笑，就是這時，隻聽一道尖銳的凳子摩擦聲響起。

所有人再次抬頭，看向了張祺然。

而這時候，張祺然也在看宋哲涵。

宋哲涵跟他對視兩秒，意識到這個人是真的喝醉

() 了，覺得好笑，也想再逗逗他，於是宋哲涵問

“怎麼？你要跟我喝酒？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喜歡喝醉鬼喝酒……”

話音還未落地，就被張祺然大聲打斷：“你不喜歡你當初吃我送給你的蛋糕？！”

話音落地，宋哲涵眉頭狠狠蹙起。

他突然就有些後悔，醉鬼都是最難纏的人，早知道他剛剛就不該開口。

可不想，經過這麼一個情緒缺口發泄，張祺然已經抓住不放了，不僅憤憤指責他，甚至聲音都還帶上了一絲哽咽。

所有人都在打量宋哲涵，就像他是一個什麼負心漢一樣。

宋哲涵心情煩躁，同時還有些不爽，想跟張祺然講講搭理，就聽到張祺然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再也不會喜歡你了，宋哲涵就是一個大騙子！”

宋哲涵的表情都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聽到了什麼？

張祺然喜歡自己？

這是不是有點荒謬了？

張祺然為什麼會喜歡自己？

還有，他憑什麼敢喜歡自己？

宋哲涵覺得可笑，甚至覺得有些諷刺。

但現在他也沒有辦法跟一個醉鬼講道理，一時間，宋哲涵的臉色格外的臭。

在葉樂遙也用懷疑的目光看過來時，宋哲涵突然就忍不住了：“我長這麼大就沒吃過兩次蛋糕，也就初中的時候一個學弟給我送過一次羊奶蛋糕……”

這句話還沒說完，宋哲涵忽然就愣住了。

是啊。

因為他自小對牛奶過敏，所以不僅僅是蛋糕，一切和牛奶相關的東西他都不能吃。

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後，第一想法都是避免以後給宋哲涵吃牛奶相關的食物。

但隻有一個笨蛋不一樣，他會想儘一切辦法，用其他相似的奶製品代替。

宋哲涵長這麼大，自從有記憶以來，他隻吃過兩次蛋糕。

一次是小學在學校時，同桌送他的一塊。

吃完後他就過敏住醫院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才被檢查出對牛奶過敏。

第二次，便是向陽給他送的那個小蛋糕。

六寸的小蛋糕，上面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裝飾，但味道卻格外的好。

那天下午，向陽把蛋糕送來後，宋哲涵就拿著小勺子，一口一口把蛋糕全部吃了。

吃完後，向陽還紅著一張臉小聲問宋哲涵喜不喜歡。

宋哲涵想也沒想就說喜歡。

向陽又說：“那你喜歡的話，以後我經常給你做好不好？”

宋哲涵略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你自己做的？”

向陽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一張白白淨淨胖乎乎的臉上全是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夕陽的照射還是什麼。

他有些害羞地移開眼睛，聲音很小，卻很堅定：“你喜歡的話，我以後還給你做蛋糕吃。”

多年過去，宋哲涵早已不記

得那日到底是哪一天了。

他隻記得那天的晚霞很多，向陽的耳朵都紅的滴血了，還有那一瞬間，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似乎輕輕加速了一拍，然後自己笑著回答：“好。”

宋哲涵抬起頭，緊緊盯著張祺然。

張祺然哭得很慘，眼睛周圍的皮膚全紅了，眼睛還腫腫的，一雙黑色的眸子上面蒙了一層水汽，濕漉漉的，竟是和記憶中的眼睛一模一樣。

一彆九年。

記憶中的少年五官早就變得模糊不堪。

直到此時此刻，那張臉才又重新變得清晰。

宋哲涵聽到自己胸腔倏地傳來一道有力的跳動。

宋哲涵也不知道自己盯著張祺然看了多久，或許隻是幾秒，又或者長達幾分鐘。

很快，張祺然就委屈地垂下了腦袋，哭得肩膀都在聳。

就像當初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一樣，每次委屈時都要哭得天崩地裂才肯罷休。

隻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和當年一樣，小聲地讓宋哲涵不要生氣，而是憤憤指責著宋哲涵：“宋哲涵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真的太過分了……”

宋哲涵緩緩站起來身。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了沒有讓自己失控，緩步在張祺然旁邊坐下。

其實宋哲涵有很多問題，也有很多事情想問。

可這些話都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詢問，所以他換了個問題。

儘管他已經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那麼尖銳冷冰，但或許是因為那耿耿於懷的高中三年，又或者是最難捱的初三生活，他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宋哲涵沒有耐心。

一直沒有耐心。

宋哲涵討厭眼淚，更討厭有人坐在自己耳邊哭。

可在遇到向陽後，這些問題突然就不是問題了。

他看著張祺然哭得慘兮兮的，一邊哭，一邊哽咽著跟自己解釋，心裡鬱結的那團火氣，忽地就找到了出路。

在聽到張祺然潑自己水的真正原因後，他差點就要罵張祺然蠢了。

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接過了霍宴遞來的紙巾，遞給了張祺然。

耐心地跟張祺然解釋自己當初生氣的原因，還不忘賣了一波慘。

果然，張祺然心疼了。

宋哲涵沒忍住，還是說了一句：“你蠢嗎？這都多久的事情了？”

這句話說完，宋哲涵倏地愣住。

是啊，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啊。

時至今日，宋哲涵還在耿耿於懷向陽當初的不辭而彆。

張祺然蠢。

宋哲涵何嘗不蠢？

張祺然不蠢的話，他不會幫宋哲涵接了那兩個坑人的角色和代言。

宋哲涵不蠢地話，就不會時至今日還記得和向陽有關的點點滴滴。

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

宋哲涵以為自己的喜歡早就隨著年歲消失變

淡。

卻不想五年後的今日，將殘餘的喜歡連根拔起後，才知曉這截短暫的喜歡下面，埋藏著的是一望無際的森林。

所以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張祺然房間隻剩下他和宋哲涵時。

宋哲涵起身關了房間的監控，轉身對上身後張祺然因為眼淚紅腫不堪的雙眼。

宋哲涵問：“為什麼？”

房間裡燈光有些昏暗，張祺然是真的哭累了，這會兒腦袋都有些不清楚了，他含糊地“嗯”了一聲：“什麼……為什麼？”

宋哲涵在張祺然床邊坐下，他聽到自己問：“為什麼當初轉校後，就再也不聯係我了。”

房間陡然沉默下來。

宋哲涵也不知道他們沉默了多久，他隻知道就在自己耐心再次告罄前，張祺然才啞聲說：“我……”

他睜開眼，一行熱淚再次湧了出來，緊緊看著面前的宋哲涵，張祺然泣不成聲：“宋哲涵……你知道我爸爸生病了，很嚴重……他長久以來，一直都在被病痛折磨著。我知道他可能活不久了，但是……我爸爸，他不是病危死亡的……”

宋哲涵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張祺然哽咽著接著說：“他……他是……”

“向陽。”宋哲涵打斷張祺然，不想再聽他繼續說下去。

可張祺然已經說完了：“他是當著我的面，從我家四樓跳下去的……”

簡短的一行字，像是尖刀一樣，戳碎了九年來的所有隔閡，也把宋哲涵的一顆心戳成了一灘肉泥。

宋哲涵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