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四層,黃金樞紐。
明媚的陽光溫暖和煦,從無雲的天空中灑下。
縱橫交錯的街道上,行人往來如織,和幾個月前並無不同。
李玲百感交集地趴在窗口,對車廂裡的眾人說道:“我們離開了那麼久,這裡卻還是老樣子。”
“黃金樞紐真的好像地表世界啊……”
她目不轉睛地看向窗外。
片刻後,又將右手小心探出,輕輕觸碰陽光。
顧磊磊坐在她的身側,俯下上半身,將手臂摸向油畫。
她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著李玲,一邊緩慢而堅定地將右手塞進畫中。
從安息鎮趕往黃金樞紐的途中,顧磊磊從未放棄過她的日常訓練。
每一天,她都會用儘全力撕開一條新的時空縫隙,將手臂探入油畫之中,嘗試把血手屠夫拉出。
在最開始的時候,顧磊磊隻能撕開一條手腕大小的縫隙。
她的指尖剛剛觸碰到血手屠夫的肌膚,就會被油畫裡蘊藏著的汙染力量推開。
而到了今天,她已經可以穩定地將整根手臂塞進油畫裡,肆意把玩血手屠夫的屠刀了。
哐當——
冰冷的刀柄從指縫中滑落。
顧磊磊看著屠刀掉回刀鞘之中,咧開嘴角。
血手屠夫滿臉不高興地看著她。
他雙手抱胸,嘴唇開開合合,也不知道是在喊些什麼。
顧磊磊隻當自己沒有聽見。
她縮回手臂,準備進行新的嘗試。
就目前而言,顧磊磊還不敢直接抓住血手屠夫的手臂,將他從油畫裡拉出。
她害怕血手屠夫“強行跨越時空界限”時,會面臨更為糟糕的局面。
顧磊磊撕下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下她的新計劃。
隨後,她將白紙搓揉成團,塞進了縫隙之中。
無聲無息間,紙團掉落在血手屠夫的腳下。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顧磊磊,彎腰將它拾起。
啪嗒。
顧磊磊又丟了一支水筆進去,示意血手屠夫寫下自己的想法。
自從她能夠勉強“跨越時空界限”之後,油畫內外的交流就變得順暢了起來。
雖然還是聽不見真實的說話聲,但大家可以通過紙筆快速交流,倒也不怎麼費勁。
幾分鐘後,血手屠夫寫完了他的想法。
顧磊磊又將手臂伸入油畫裡,從他的掌心中取走了紙團。
顧磊磊展開紙團,讀出血手屠夫的留言:“我的時間還有很多,你們不必著急。”
“至於你的新計劃——我沒有什麼特彆的意見,你自己決定吧。”
待在油畫裡的血手屠夫意外地很好說話。
除了催促顧磊磊一行人趕緊前往地下六層之外,幾乎沒有提出過任何反對意見。
但這樣的血手屠夫反而更加叫人心慌。
顧磊磊總覺得:血手屠夫的心裡頭,
?[(,
其實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罷了。
想到這裡,顧磊磊又瞅了血手屠夫幾眼。
血手屠夫眼眸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依舊保持著原先的站姿,耐心等待顧磊磊的回應。
顧磊磊甩甩自己的腦袋。
她快速寫下想說的內容,把紙條丟回油畫之中。
隨後,她偏過頭去,看向車廂的另一側。
車廂的另一側,坐著付紅葉和軍師。
這會兒,他們兩個人正湊在一起,欣賞“軍師的珍藏。”
不要誤會。
“軍師的珍藏”和糟糕小電影沒有任何關係。
它隻是一係列的《人體解剖學》課程罷了。
在被顧磊磊咬傷左手之後,付紅葉覺得:
單單隻是借用彆人的屍體,已經不能滿足當前的需求了。
他更想用自己的力量捏一個“付紅葉”出來——當然,這位“付紅葉”必須有血有肉,和人類並無兩樣,決不能是隻有外表相似的一團碎光。
為此,付紅葉天天粘著軍師,讓他給自己講課,順便糾正一下他的錯誤觀點。
軍師對此饒有興致。
這兩個人就這麼湊到了一處,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
顧磊磊撇了一下嘴角,倍感無趣。
她乾脆撩起車簾,跑到橫板上坐下。
霍教授用餘光瞥向顧磊磊:“你怎麼出來了?”
顧磊磊扶著橫板,深深歎氣。
霍教授了然問道:“是因為太無聊了?”
顧磊磊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隻是一部分原因吧。”她說,“還有就是,我在想,我們該怎麼前往地下六層呢……”
在趕路途中,畫家一直在嘗試聯係八卦組的組長。
她的兢兢業業程度,甚至和顧磊磊不相上下。
但不知出於何種緣故,原本很好聯係的八卦組組長,突然人間蒸發,不再給予任何回應了。
對此,畫家急得團團亂轉,卻找不出任何有效的解決方案。
因為,八卦組裡的其他長老,同樣也無法聯係到八卦組的組長。
這並非個例,而是常態。
“我們的組長可是‘半神’級彆的存在啊!”
“她怎麼會失聯呢?”
畫家憂心忡忡,喃喃自語。
“八卦組組長意外失聯”一事,無疑給顧磊磊一行人的心頭攏上了一層陰霾。
“難道說……是地下六層出事了?!”
刹那間,所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這一句話。
這也就是為什麼,顧磊磊會選擇匆忙趕路,想要在第一時間抵達調查記者總部的樓下,拜訪調查記者總部部長。
她想看看調查記者總部部長,是否會有
什麼“可以聯係到八卦組組長的特殊手段”
。
五分鐘的路程轉瞬即逝。
顧磊磊一看見調查記者總部的牌匾,便從黃金馬車上跳下,衝進了旋轉大門之中。
“找調查記者總部的部長!”
“我有急事!”
她腳步不停,衝著前台喊道。
前台抬起頭來,瞬間就認出了顧磊磊的身份。
踏踏踏踏。
她也小跑了起來,衝到電梯門口,按下了指定的樓層。
三分鐘後,顧磊磊的身影出現在了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辦公室外。
她深呼吸數次,平靜心緒,抬手敲響大門。
“請進。”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助理喊道。
顧磊磊推開房門,走入其中。
坐在辦公桌後的助理循聲望向門口,緩緩瞪圓了雙眼。
她“噌”得一下站了起來,小聲驚呼道:“居然是你?”
顧磊磊愣了一下:“很奇怪嗎?”
助理眨眨雙眼,疾步靠近。
她小聲說道:“他們都說,你已經成功‘回家’,不會再回來了。”
“那可是地表世界啊!”
“——有誰會在‘重返地表’之後,又跑回地窟世界裡來呢?”
顧磊磊聳聳肩膀,無奈開口:“至少會有我一個。”
她探頭看向屋內:“部長在嗎?我有急事找她。”
面對顧磊磊的急事,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助理不敢有絲毫的耽擱。
她急忙為顧磊磊打開內側辦公室的大門,並提醒道:“部長正在和彆人打電話——那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急事!”
好嘛!
兩件急事撞在一起了。
顧磊磊走進辦公室中,找了個單人沙發,安靜坐下。
和真正的急事相比,她的事情倒也沒有那麼重要。
因此,顧磊磊願意等上幾分鐘,再和調查記者總部部長交流。
果然,調查記者總部部長並沒有讓顧磊磊等待太久。
幾分鐘後,她便掛斷了手中的電話,衝著顧磊磊說道:“什麼事?”
沒有寒暄,沒有套話,隻有直截了當地提問。
看來,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時間也很緊張。
她和電話中人的交流應當還未結束,隻是為了自己,暫且中斷而已。
顧磊磊的腦海中飛速閃過這些分析。
她同樣言簡意賅道:“一共有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和‘通向地表之門’有關。”
“第二件事情和‘八卦組的組長’有關。”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眯起雙眸。
她伸手按下按鈕。
辦公室裡的窗簾依次垂下,阻隔了外人的視野。
她走到顧磊磊身側坐下:“關於‘通向地表之門’的事情,我已經聽首席調查記者彙報過了。”
“那是假的,對不對?”
“那是一個騙局。”
顧磊磊坦然點頭:“但是,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而且,後勤部部長還在安息鎮裡為我塑造了一個巨大的黃金雕像——假如他們知道了真相,又會怎麼看我?”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輕輕一笑。
她溫柔說道:“你不必擔心此事。”
“就連‘黃金樞紐’都會變成冒險家心中的聖地,更何況是‘與地表世界一模一樣的地下二層’呢?”
“相信我。”
“在絕大部分冒險家的心中,那就是‘地表世界’。”
“我甚至可以武斷地告訴你:這個低配版的‘地表世界’,都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就連有資格走進去的冒險家都寥寥無幾,如何需要擔心它的存在?”
“至於那些頂尖的冒險家們……”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他們不會去的。”
說這話時,她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非常濃鬱的悲哀之色。
但很快,這絲悲哀便蕩然無存,再次被神采奕奕的光芒所取代。
顧磊磊張了張嘴巴,又無力地合上。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
一分鐘後,調查記者總部部長主動打破沉默。
她柔聲提議道:“我們等等再討論第一件事情吧?”
“現在,我對於第二件事情,更加好奇一些。”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前傾身軀,凝視顧磊磊的雙眸:“‘八卦組的組長’……她怎麼了?”
八卦組的組長失聯了。
無論是哪位長老想要聯係她,都會以‘失敗’告終。
顧磊磊將畫家的遭遇全盤托出,耐心等待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回應。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再次眯起雙眸。
她身上的柔和氣場瞬間消失,轉化為強硬的銳利感。
“她也失聯了嗎?”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低聲呢喃,一字一頓。
片刻後,她站起身來,示意顧磊磊跟上。
顧磊磊跟著她來到電話機旁。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撥通一個號碼,將揚聲器打開。
陌生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你那邊的事情搞定了?發生了什麼?”
“有人碰到了和你類似的遭遇。”調查記者總部部長慢吞吞地說道,“八卦組的長老們,也沒辦法聯係上八卦組的組長了。”
顧磊磊屏住呼吸,豎起耳朵。
陌生的聲音停滯一秒,再次開口:“我記得,八卦組的組長已經是‘半神’級彆的存在了。”
“她們是怎麼聯係她的?”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看向顧磊磊,示意她來回答這個問題。
顧磊磊深吸一口空氣,沉穩說道:“通過舉行那些涉及到‘祭祀’和‘溝通’的儀式。”
陌生的聲音“哦”
了一聲,又問:“你是八卦組的成員?”
顧磊磊瞅了調查記者總部部長一眼,平靜回答:“我是調查記者總部的成員,第二支探索隊的隊長。”
陌生的聲音再次安靜下來。
片刻後,他笑著說道:“這一回,你們的部長可算是下血本了。”
他又問調查記者總部部長:“你想把她也扯進這件事情裡來?這可不是人類冒險家能夠解決的麻煩。”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目光從顧磊磊身上簡單掠過。
顧磊磊:“!!!”
刹那間,她的脊背上忽得炸起了一片汗毛,仿佛被人窺探到了埋藏於最深之處的秘密!
這還是調查記者總部部長頭一次毫不掩飾地使用她的技能——在上一次使用的時候,她的動作堪稱溫柔,全無今日的強硬。
果然,能混到這種級彆的冒險家,都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明明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能力更偏向於“輔助”,卻也叫如今的顧磊磊感受到了某種堪稱致命的威脅!
正在顧磊磊疑神疑鬼,思考要如何應對之時。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輕笑一聲,臉上絲毫不見緊張的氣息。
她用宛若閒聊的語氣告訴電話那頭:“她沒問題的,她已經不是人類了。”
顧磊磊眨眨雙眼,有些呆愣。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瞥了她一眼,又提醒電話那頭:“不過,她還沒有完全適應她的力量……”
“這樣吧,你們抽空整理一份經驗筆記,給她留點兒參考資料,如何?”
陌生的聲音答應下來。
顧磊磊嘴唇緊閉,吞咽口水。
她的眼珠子在調查記者總部部長和電話機上來回掃蕩,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又笑了一聲。
她告訴電話那頭“我過五分鐘再打過來”,隨後掛斷了電話。
她看向顧磊磊:“我們應該先解決第三件事情,再來解決第二件事情。”
“因為,第二事情比較麻煩,會拖上很久。”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為顧磊磊倒了一杯熱茶。
她眼眸一眨,直白問道:“你還沒找到你的詭異力量究竟有什麼用處,對嗎?”
顧磊磊警惕點頭。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挑了一下眉毛,很快說道:“在擁有詭異力量之後,你還沒有去對付過比較強大的、可以交流的詭異,對吧?”
顧磊磊遲疑片刻,又點了點頭。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輕快說道:“去找個可以交流的詭異打上一架吧。”
“我能看見你的詭異力量隱藏得很深,它應該是那種偏向於情緒化的詭異力量。”
顧磊磊聲音乾澀:“所以……你能看見我的詭異力量?”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坦誠說道:“當然,不過,我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並不能看見全部細節。”
“你的詭異
力量很難觸發,它的使用條件非常苛刻。”
“它要求你擁有足夠的情緒衝動,也要求被你攻擊的生物擁有足夠支撐交流的智慧。”
“它可能是嘴炮流,也可能是直接影響,又或者是精神攻擊……”
“我隻能猜到這裡了。”
“你自己去試試看吧——但不要在黃金樞紐附近做實驗。”
顧磊磊怔怔點頭,突然對調查記者總部部長有了全新的認知。
她忍不住前傾身體,問道:“可是,調查記者總部不是不收非人類冒險家的嗎?”
“你為什麼會對這種情況那麼了解?”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眨眨眼眸。
她笑著回答道:“當你的年紀和我一樣大的時候,總是會認識那麼幾個不太符合常規的冒險家的。”
“哦……我差點忘了。”
“你已經認識了好幾個了。”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一邊說笑,一邊看向門口:“現在,第三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的客人也到了。”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大門就被人再次推開。
“好久不見。”
霍教授衝著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禮貌點頭。
他拉過椅子,坐到顧磊磊的身側。
畫家姿態拘謹,被身後的酒鬼推了一把。
她膽戰心驚地看了四周一眼,也僵硬地坐到了顧磊磊的身側。
顧磊磊的左右兩側都被人占據了。
酒鬼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眾人一眼:“怎麼把這個位置留給了我?”
她拉了把椅子,跑到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身邊坐下。
四個人在電話機旁圍成一圈。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再次撥通電話,告訴對方:“我們的人齊了,準備開會吧。”
……
莫名其妙地,就跑到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辦公室裡開會去了……
顧磊磊嘴角抽搐。
但她還是掏出一本筆記本來,認真記錄關鍵情報。
很顯然,“位於地下六層的冒險家突然失聯”一事,並不隻發生在顧磊磊一行人的身上。
調查記者總部和賞金獵人公會位於地下六層的眼線,也在同一時期宣告失聯。
電話那頭,賞金獵人公會會長幽怨開口:“我早就說過了,彆把手伸得那麼長。”
“地下六層一直是詭異們的樂園,在那裡,我們都得低調行事才行。”
陌生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你這話說的可真輕鬆!”
“當你賺錢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好了,少說廢話。”
“你最近有沒有接到過有關‘地下六層’的委托?”
賞金獵人公會會長不情不願地去拿紙張。
嘩啦啦的紙張翻動聲從電話機裡傳來。
片刻後,他一板一眼地說道:“大部分委托都很正常,我就不讀出來了。
”
“你們想要的話,得自己派人來賞金公會裡拿資料。”
“比較奇怪的委托一共有三個。”
“第一個委托是,有人一直在尋找一位名叫‘顧叔’的冒險家。”
“從委托提交者的描述上來看,他看見的那個‘顧叔’和委托發布者想要尋找的‘顧叔’完全就不是一個人。”
陌生的聲音急躁喊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隻要在地窟世界裡混上兩個月,等到回去之後,就連你媽媽都不會認識你了!”
賞金獵人公會會長“噓”了一聲。
他不滿地抗議道:“我還沒有說完呢!”
“這個委托的奇怪之處在於,那名被委托提交者看見的‘顧叔’,並不是地下六層的奴隸。”
“一位剛剛從地表世界沉降下來的新人冒險家——甚至都沒能通關第一個新手副本。”
“卻可以在地下六層獲得一席之位,成為一名非常自由的遺物商人……”
“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情很正常,那你就應該去醫院裡看看腦子了。”
……這樣嗎?
好像確實不是很正常。
顧磊磊的心裡頭咯噔一聲。
她下意思地抬起眼眸,凝視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神情。
調查記者總部部長面容平靜,接上話茬:“這說明,其中一個形象是假的。”
“就是不知道哪個形象才是假的。”
陌生的聲音匆匆打斷調查記者總部部長的說話聲:“等等!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從地表世界沉降下來的吧?”
“也就是說,在久遠的過去,確實有人成功離開了地窟世界,返回了地表之上?”
“但是,假如他真的成功回去了——我是說,在我們的記錄中,並沒有這樣的存在,不是嗎?”
“那他的年齡到底有多大?”
“幾百歲?幾千歲?上萬歲?”
電話機裡安靜下來。
顧磊磊哆嗦著手指,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
她垂眸凝視茶杯中的自己,回憶有關“顧叔”的情報: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哪怕是原主,也和這位“顧叔”並不熟識。
畢竟,他是“在‘顧磊磊’父母雙亡,進入孤兒院後”,忽然找上門來的。
因此,除了這位“顧叔”自稱是“顧磊磊”的叔叔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親人可以證明此事了。
茶杯裡的倒影平穩搖晃。
顧磊磊的雙眸越睜越大。
她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穿成的這個普普通通的女大學生身上,居然會藏著如此之多的秘密!
“這也太糟心了吧!”顧磊磊在內心深處大聲咆哮起來,“怎麼連親戚都能是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