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發亮的水晶柱石閃爍不定,像星辰一般泛起碎光。
山洞裡的氛圍沉寂下來。
軍師直白開口:“是在地下七層之中嗎?”
顧磊磊彆開目光:“更糟。”
李玲膽戰心驚地問道:“地下八層?”
顧磊磊給予同樣的回複:“……更糟。”
軍師猶豫起來:“難道說,是在地下九層?”
顧磊磊沉默搖頭:“不是,是我根本就沒有看見所謂的出口。”
她直視軍師和李玲:“當我和掌控著‘地下二層’的神祇交手時,我曾有幸與祂共享視界。”
“我的目光幾乎穿透了所有的層級,看見了所有的角落。”
“但是,我沒有找到地窟世界的出口。”
軍師的臉上不再浮起微笑:“你是說……占卜師的預言,其實是一個騙局?”
“我們永遠也無法離開地窟世界,隻能以‘玩物’的身份度過餘生?”
顧磊磊再一次搖動頭顱:“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無論地窟世界出口在哪裡,我都會掘地三尺,把它找出來的。”
她目光堅定,語氣沉穩:“托那名神祇的福。”
“現在,我已經知道《地窟前線》節目組的總部在哪裡了。”
“我會殺去總部,找到它們的老大,問個究竟。”
“‘地窟世界’不是被它們製造出來的遊戲嗎?”
“那麼,它們一定會知道離開的方法!”
要還是找不到的話,她就挖穿地下九層,看看迷霧之下,究竟有什麼!
顧磊磊的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沒有人能夠阻止她回家。
沒有人!
聽完顧磊磊的說辭後,軍師攪動十指。
他看向顧磊磊:“《地窟前線》節目組的總部在哪裡?”
顧磊磊歪了一下腦袋,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你們去不了那個地方的。”她說。
軍師嘟起嘴巴:“你真的打算拋棄我們,獨自離開嗎?”
他的眼眸中流露出濃鬱的傷心之色:“顧磊磊,我真的會傷心的。”
“我們一起經曆了那麼多,誰也沒有害怕過死亡和瘋狂。”
“現在,你終於找到了正確的線索,卻想把我們丟掉?”
“難道說,你是那種喜歡過河拆橋的人嗎?”
軍師灼灼逼人地質問道。
顧磊磊挪開目光:“你知道我不是這種人。”
軍師緩聲說道:“那你至少應該把線索告訴我們,讓我們自己做決定。”
顧磊磊深吸一口氣。
她沒有讚同軍師的話語,卻也沒有拒絕軍師的提議。
她平靜開口:“等到霍教授他們與我們彙合之後,我再一起說吧。”
“我隻能說……”
“那個地方
要比地下四層的儘頭更加凶險。”
“而且,地下六層和地下七層還是我們的必經之路。”
“軍師,你感覺你可以成功通過地下七層嗎?”
軍師眼眸晃動。
顧磊磊輕笑一聲。
她躺到睡袋上,翹起二郎腿:“到時候再說吧。”
“總之,我會先回黃金樞紐一趟,看看能不能把血手屠夫從油畫裡救出來。”
“然後,我才會組織人手,準備前往地下六層。”
李玲吞咽口水:“你想喊上酒鬼和畫家?”
顧磊磊直視上空:“她們都不再屬於‘人類’陣營了,至少不會因為遍地都是的汙染,當場發瘋。”
李玲還想開口。
顧磊磊目光銳利。
她告誡李玲:“你知道的,你的實力不足以前往地下六層。”
“如果非要下去的話,你隻會擁有一個結局。”
李玲尷尬地低下頭顱。
顧磊磊瞅了李玲一眼,又道:“你也彆太傷心。”
“等我找到離開的方法之後,我會把你們統統喊上,一起離開地窟世界的。”
“再者,無法繼續往下走的人,也不止你一個。”
她悠悠地瞥了一眼軍師,閉上雙眼。
這一回,軍師沒有說話。
他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實力有限,沒必要去拖顧磊磊的後腿”。
山洞裡的氛圍再一次沉寂下來,久久地保持著寧靜。
血手屠夫安靜站在油畫之中,雙手抱胸,平視前方。
……
這種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霍教授帶著他的黃金馬車和兩位援軍,重返洞穴之中”,方才告一段落。
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從山洞的入口處傳來。
一抹五顏六色的身影頭一個跑向眾人。
她裹挾著一連串的丁零當啷聲,發出激烈的歡呼:“太好了!”
“你們都還活……”
話音未落,她的目光便碰到了血手屠夫。
血手屠夫雙手抱胸,凝視畫家。
畫家緩緩睜大雙眼。
她的腳步猛得停下,卻並未止住前傾的趨勢。
“哎呀!”
畫家慘叫一聲,被一塊石頭絆倒。
她狼狽不堪地爬起,用力拍打自己的衣服。
小小的挫折並未阻撓畫家的決心。
她繼續歡蹦亂跳地跑向眾人,把顧磊磊、李玲和軍師抱了個滿懷。
畫家喜滋滋地喊道:“真好呀!誰也沒有去世。”
“我住在安息鎮裡的時候,時常擔心‘我到底該為誰打造墓碑呢?’!”
軍師不合時宜地問道:“所以,你為誰打造了墓碑?”
畫家興高采烈地宣布:“當然是人人有份啦!”
“我還按照你們的喜好,為你們準備了不同的墓碑呢!”
“現在,
那些墓碑就存放在我的院子裡——怎麼樣,
你們想不想去參觀一下?”
顧磊磊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突然覺得,她其實還挺正常的。
至少要比畫家,更像人類一些。
在激情洋溢的說話聲中,畫家十分用力地抱了一下顧磊磊三人。
抱完之後,她輕聲嘟噥了一句“是不是少了一個?”,又伸手攬過血手屠夫的油畫,把它貼在了軍師的背上。
軍師和血手屠夫的臉色同時難看了起來。
顧磊磊艱難地轉動眼珠。
油畫裡的血手屠夫眉毛倒立,怒火衝天。
他憤怒地抽出屠刀,“砍”了軍師幾下。
軍師咕湧著擠到李玲的身邊,給血手屠夫騰出空位。
但是,扁平的畫布無法撐起“一個活人”的空間。
在畫家的努力擠壓之下,血手屠夫跑到了顧磊磊的手臂旁邊,隻要一扭頭,就能看見他那極為可怖的怒視。
顧磊磊無奈地把眼珠子轉了回去。
她掙紮著離開畫家的桎梏。
“你這樣做,是會被血手屠夫追殺的!”
顧磊磊拔高嗓音,大聲喊道。
畫家悚然一驚:“什麼?他還能從畫裡面出來嗎?”
顧磊磊沉默點頭。
畫家慘叫一聲,立刻鬆開手臂。
薄薄的油畫迎面倒下。
顧磊磊順手撐住畫布,把它擺到一旁。
做完這些之後,顧磊磊默默地轉過身體,背對血手屠夫。
她已經不願意去思考,她的手到底撐在哪裡了。
總之。
掩耳盜鈴……
掩耳盜鈴!
顧磊磊輕咳一聲,看向畫家:“你一直住在安息鎮裡嗎?”
畫家美美點頭:“是呀!我一直住在安息鎮裡,等酒鬼回來。”
“我尋思,等到酒鬼把首席調查記者送回調查記者總部之後,她肯定還要回來找你們的。”
“既然如此,那我不如直接在安息鎮裡等她,也好少跑兩趟。”
“沒想到,她才剛剛返回沒多久,霍教授就從荒野裡跑出來了。”
畫家手舞足蹈:“你錯過了一場好戲!”
“不過,好消息是,當你返回安息鎮的時候,估計還能趕上這場好戲的‘高.潮’部分。”
她將食指豎於唇前,輕眨左眼。
顧磊磊警惕起來。
畫家的說辭和表現讓她有了極為不妙的預感。
顧磊磊連忙問道:“什麼好戲?”
畫家神秘搖頭:“如果我提前劇透的話,那還能算是一場好戲嗎?”
“肯定是要你親自去看的呀!”
她熱絡地搭上顧磊磊的肩膀,拍打自己的胸口:“我保證,你會感覺很開心的!”
“這絕對不會是什麼壞事。”
“倒是你們……”
畫家眼珠一轉,好奇問道:“你們之間的氣氛,怎麼那麼沉重?”
“是沒能找到離開地窟世界的方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