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接近峭壁之後,“找到首席調查記者所在的洞口”就變成了一件觸手可及的事情。
顧磊磊高舉煤油燈,沿著石壁一路摸索,很快便找到了目標。
她停下腳步,凝視眼前的山洞。
“很奇怪。”顧磊磊告訴眾人,“這也是我的山洞。”
想要找到“連接著地窟世界上下兩層的‘樓梯’”,冒險家們就必須在地圖儘頭的荒野之中,找到獨屬於自己的山洞。
緊接著,他們需要鑽進自己的山洞之中。
然後,沿著蜿蜒的洞道,一路向上(或是向下)爬行。
等到冒險家們堅持不懈,成功爬到了山洞的儘頭,新的層級便會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正常情況下,一個山洞隻會向一位冒險家發出冥冥之中的暗示。
這使得,在“上下樓梯”的過程中,每一位冒險家都必須獨自面對挑戰,無法依賴於他人。
這是一次注定孤獨的旅行。
也是一次不能作弊的考試。
……能夠在地下四層出沒的冒險家們,都經曆過這個環節。
畢竟,想要從地下五層來到地下四層的話,“樓梯”是眾人的必經之路。
顧磊磊一行人也不例外。
在她們之中,每一個人都至少爬過一次“樓梯”。
因此,當顧磊磊開口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畫家茫然問道:“你也收到了來自山洞的暗示?”
……“也”?
顧磊磊猶疑不定:“難道說……你也?”
畫家怔怔地看向洞口:“我也收到了來自山洞的暗示。”
“這也是我的山洞。”
“一個山洞屬於兩位冒險家”的情況屬實罕見。
尤其是,當這兩位冒險家同時出現在了山洞附近,注定會產生交集時。
至少,顧磊磊從未聽說過這種情況。
她看向霍教授和酒鬼:“這種情況正常嗎?”
霍教授目光銳利,望向山洞深處。
他語氣平淡:“不正常。”
“而且,我也是。”
“這個山洞同樣也向我發出了暗示。”
他看向酒鬼。
酒鬼神色凝重,緩緩點頭:“我也是。”
顧磊磊瞳孔一縮。
一共就七個人。
結果,卻有四個人收到了來自同一個山洞的暗示?
而且,煤油燈的火光顯示:
首席調查記者,也進入了這個山洞之中。
“身兼數職啊……”顧磊磊低聲嘟噥了一句,“難道說,這裡的規則改變了嗎?”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在地下五層的地圖儘頭,碰見賭徒時,賭徒曾告訴過顧磊磊一行人:
首席調查記者是唯一一個沒有進去的人。
而他則是唯一一個從“通向
地表之門”
“?_[(”
後,順利宣告失蹤……
顧磊磊猜測:他們四個人,或許也和自己一行人一樣,被同一個山洞集體暗示了。
因為,假如他們四個人被迫分開的話,賭徒應該不會知道首席調查記者的選擇才對。
想到這裡,顧磊磊轉過身來,望向眾人。
“我們換一個問法吧。”她說,“不屬於這個山洞的人,請舉手。”
峭壁前的空地上鴉雀無聲。
眾人紛紛看向顧磊磊,卻沒有一個人舉起手來。
血手屠夫眼皮一沉:“它希望我們一起進去。”
顧磊磊補充說明:“不僅如此……它好像希望所有人都一起進去。”
她再一次轉身,看向山洞:“第一支探索隊也是全員進入的吧。”
“它真的和地下五層的‘樓梯’很不一樣。”
地下五層的“樓梯”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單獨進去。
雖然這個山洞十分可疑,但本著“來都來了,不如進去看看”的想法,在場眾人沒有一個人選擇退出。
顧磊磊帶頭鑽入山洞之中。
或者說,是“走入”山洞之中。
在當前狀況下,使用“鑽”這個動詞就不太合適了。
因為,吸引著所有人的山洞有著匹配野心的面積。
它的洞口非常巨大。
不但能夠容納四位冒險家一起並排行走,還有足足有一層樓高。
哪怕是血手屠夫原地起跳,也摸不到它的頂端。
“好大的洞啊……”李玲摸著岩壁,步伐謹慎,“這個洞那麼大,不會就是為了容納很多人一起進入吧?”
顧磊磊打開手電筒,照向前方:“這種可能性很大。”
不遠處,不規則的石壁上結滿了一層又一層的蛛網。
白乎乎的絲線糊在灰黑色的石塊上,活像是一層層抹上的白色顏料。
顧磊磊掏出一根礦鎬,撥開攔路的蛛網。
幾隻非常普通的蜘蛛從網中落下,快速爬走。
顧磊磊感受片刻,沒有嗅到任何汙染氣息:“它們不是詭異,隻是普通的蜘蛛罷了。”
“……這裡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
酒鬼幽幽開口:“上一批抵達這裡的冒險家,還是首席調查記者他們。”
“自從他們全員失蹤之後,就連這片區域都沒有人知道了。”
軍師笑眯眯道:“大裂穀上的繩橋都斷了,那裡的汙染程度還那麼嚴重,當然不會有人過來啦!”
“在荒野上流浪的冒險家們都很惜命。”
“因為,不惜命的都已經死透了。”
“哈哈哈哈哈。”
這真是一個冷笑話。
除了軍師在笑之外,其餘人都板著一張臉,不停地環
顧四周。
他孤獨地笑了一會兒,自覺不是很有意思,便也停了下來。
崎嶇的洞道裡,不再有對話聲響起。
除了偶有喘.息與走路聲發出之外,堪稱是一片寂靜。
顧磊磊跟著煤油燈的指引,走了很久很久。
期間,她們一行人不得不多次停下,輪流吃喝進食,或是稍作休息。
許久之後,畫家的聲音疲憊響起:“顧磊磊,我們走了多久了。”
手機屏幕亮起,發出小小的光暈。
顧磊磊瞥了一眼,回答道:“八個小時不到。”
“才八個小時不到?”畫家閉上雙眼,發出一聲慘呼,“我感覺我們都走了好幾天了!”
顧磊磊平靜回答:“長期身處黑暗之中,會讓人類失去時間概念。”
“彆擔心,我會定期報時的。”
畫家歎了一口氣,不再出聲。
顧磊磊等了片刻,見沒有人繼續問她“我們還要走多久”這個常見問題,便也合攏雙眼,閉目養神。
叮鈴鈴鈴——
鬨鐘準時響起,將她喚醒。
顧磊磊通知眾人:“繼續吧。”
再次出發之後,軍師又說了一個冷笑話。
這一回,大家終於選擇捧場,敷衍地笑了幾聲。
在無邊無際的行走之中,就連糟糕的冷笑話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顧磊磊走在酒鬼身側,專注地凝視火光。
火光搖來搖去,堪比魔術表演時,用來催眠的懷表。
顧磊磊打了個哈欠。
酒鬼停下腳步:“你很困嗎?”
顧磊磊默默搖頭:“我不困,我隻是有點……無聊。”
酒鬼扭頭望向身後:“大家都很無聊。”
“不應該啊。”
“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走‘樓梯’了。”
顧磊磊揉揉雙眼,取出礦泉水來。
她把冰涼的礦泉水貼到臉頰上提神:“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快到終點了,所以大家都放鬆下來了吧?”
酒鬼無聲搖頭。
片刻後,她握住顧磊磊的右手,低聲說道:“你的那個技能……還能用嗎?”
她的手指輕輕擦過戒指,給予鮮明的暗示。
顧磊磊費解抬眸:“現在?在這裡?”
“我們都沒有碰到什麼危險啊?”
她奇怪地咕噥了一句。
但看在酒鬼是自己朋友的份上,顧磊磊的指腹輕擦戒面,啟動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