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往新大陸(七)(1 / 1)

獎池?

還未等顧磊磊產生疑問,就有熱心觀眾做出了解答。

{真的嗎?那賺翻了呀!除了賠率,我們還有機會抽到道具卡!快去找人來下注啊,才六百多個人,分分鐘的事情!}

{媽的,賭了,我也下注!}

{道具卡有什麼用?}

{第一次來看嗎?道具卡可以用在冒險家的身上,可能是獎勵,也可能是懲罰,但無論如何,遊戲永遠公平。}

{是的,得到獎勵的人勢必付出代價,被懲罰的人活下來之後也能獲得機遇。

唯一的相同之處是:它們都很有意思。}

{等等……所以說,這個隱藏劇情會不會是道具卡的效果?}

{不會吧?哪有人把道具卡浪費在新人試播上的。他們太脆弱了,哪怕什麼都不做,也動不動就會死掉。}

時限到了,顧磊磊結束技能。

與其去糾結到底有沒有人給自己用道具卡,不如先通關新人副本,拿到冒險家的資格。

反正,不跟著屍體走,她就隻能原路返回,去冰冷的清潭中大戰奇怪的眼珠子。

兩相比較,還是面對屍體更加安全。

最起碼……它對自己並無惡意,還幫了一個小忙。

思慮許久,屍體仍在不遠處的旱地上緩慢前行。

它時不時側過頭來,仿佛在困惑顧磊磊的行動為何如此緩慢。

跟隨屍體向洞穴深處緩慢前行,周遭溫度漸漸攀升。

又一次擦去額頭上幾近淌下的汗珠,顧磊磊喘出一口熱氣,匆匆叫停。

太熱了,她不斷想脫去保暖衣物的欲望,在此刻攀向巔峰。

但每當手指觸及紐扣時,一股玄之又玄的驚恐感總是適時阻止了她的下一個動作。

所以,無論是原先的日常服裝,還是在不久前才剛剛換上的探洞服,都依舊好好地穿在她身上。

聽見顧磊磊的呼喊聲,屍體依言止步。

蒼白的指尖蘸取潭水,在旱地上留下一個大大的問號。

“?”

顧磊磊抹去汗珠:“我好熱。”

屍體早在死亡之時,便已經失去了感知外界溫度的功能。

因此,面對顧磊磊的抱怨,它隻是保持沉默。

顧磊磊也沒有指望它對此做出反應。

她並攏五指,一邊扇動,一邊解釋道:“在沒有找出原因之前,我們不能繼續前進了。”

理智搖搖欲墜。

恐怕再前行沒多久,炎熱就會讓她在驚恐中脫去衣物。

……而她無法分辨這種炎熱到底來自現實,還來自幻覺。

畢竟,長期處於寒冷之中,也會讓她感到“炎熱”。

而早些時候途徑的寒潭,無疑非常“寒冷”。

她凝視前方,可惜彈幕並未帶來新的線索。

觀眾們正在為了“自己的下注是否能得到夠的回報?”而爭執不休。

顧磊磊再次抹去汗珠。

在理智消失前,她開始回憶自己曾了解到的有關“低溫症”的知識。

“……長期處於低溫環中,會使身體的熱感受器功能紊亂……”

顧磊磊喃喃自語。

“同樣的影響還有口齒不清,感到疲憊,四肢不協調以及記憶混亂……”

她看向屍體:“我說話的語速慢嗎?”

屍體困惑地看了她一眼,誠實提問:“什麼樣的語速算慢?”

顧磊磊吞咽口水。

她試圖通過變換語速來回答屍體的疑問,可或許是由於屍體已經“死亡”,它無法分辨語速之間的細微差異。

而長期的爬行本就消耗了大量體力,感覺疲憊屬於正常現象。

“四肢是否協調?”和“語速是否緩慢?”屬於同一類型的問題——這也就意味著屍體同樣無法分辨。

顧磊磊低低地吸了一口氣,扯開衣領,讓熱氣散出。

隨後,她疲憊地卷起左手袖管,遞到屍體面前。

“扇我一巴掌。”

顧磊磊提出十分古怪的要求。

屍體在反複確認後,抬起手來,輕輕打了一下。

“重一點。”

顧磊磊沉痛地看向自己的手臂。

啪!

紅痕從蒼白的皮膚上浮起,而她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意識到這一點後,顧磊磊無視燥熱,裹緊衣物。

不幸中的萬幸,她在彈幕的幫助下取得了“體質增強丸”,要不然,怕不是早就被凍死了?

想到這裡,顧磊磊向屍體提出新的要求:“……如果我打算脫衣服,請立刻阻止我。”

屍體盯著她瞧了一會兒,答應下來。

兩個人重新出發。

沿著時而寬闊、時而狹窄的旱道走了許久,屍體終於停下腳步。

身側的暗河已經變成小溪,在岩石間輕快流淌。

屍體彎腰蘸取水分,在地面上寫道:“到了,就在前方,可我不能繼續走了。”

“雖然我很想親眼看看那裡有什麼,但理智告訴我,隻要我看見了它們,我就不再是我。”

顧磊磊順著屍體的指引向前望去——幾根巨大的鐘乳石柱擋住了她的視線,把秘密藏於身後。

她沒有猶豫:“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

本來就隻有一個選擇,自然無需浪費時間。

事實上,當顧磊磊緩慢前行,繞到鐘乳石柱後方時,什麼意外也沒有發生。

展示在她眼前的,是一個寂寥荒涼的洞穴。

在洞穴遠離水流的一角,數頂粗糙的油布帳篷各自展開,圍繞成環形。

顧磊磊走入帳篷們的包圍圈,在中央地帶發現了一簇黑色的灰燼——有點兒像是篝火燃儘後留下的痕跡。。

幾隻金屬杯子於灰燼旁整齊疊起,內有白色的乾涸水痕泛出。

三根粗麻繩在帳篷間交錯垂下,不少衣服懸掛上方。

毫無疑問,這裡曾經是一個營地。

或許屍體生前也在這裡居住過?

懷著好奇,顧磊磊拾起滾到帳篷附近的拔火棒,撥開灰燼——灰燼中空空如也。

她又用拔火棒挑起帳篷門簾。

在路過幾個毫無線索的帳篷之後,顧磊磊終於找到了營地主人的身份。

一本隻剩下封皮的賬本被遺忘在最大、最豪華的帳篷中,和許多衣服一起被當成保暖地墊使用。

內部的紙張八成是作為燃料燒掉了,但封皮卻因為是皮革製品而逃過一劫。

顧磊磊勉強辨認深棕色皮革上的刻字:“……礦……魯巴……?”

大概是礦場主或是礦場會計的名字。

考慮到這頂帳篷最大,是礦場主的概率大大提升。

顧磊磊把封皮塞進口袋裡,又掀起地墊,裹在身上。

厚重的棉布泛起溫暖的氣息,幾分鐘後,她不再感覺炎熱,反而重新開始哆嗦起來。

這是好事——失溫現象正在緩解。

將所有帳篷一一翻遍,顧磊磊找到了一卷裝在圖桶裡的地圖,一隻指南針,一盞玻璃外罩碎裂的油燈,一盒濕透的、已經無法使用的火柴,幾枚簡陋變形的銀幣和一隻裹在油布中的黑面包。

黑面包摸起來微微發軟,且散發出一陣可怖的酸臭味,顯然不再適合食用。

顧磊磊失望地把它放回原位,打開圖桶。

夾在地圖裡的照片飄落下來,被眼明手快地接住,翻回正面。

一群人擠擠挨挨,站成一團,臉上洋溢著近乎興奮的笑容。

照片太小,人又太多,眾人面容模糊,隻留下少許特征。

可顧磊磊依舊認出了屍體。

他站在一位高大的巨人身邊,手握日記本,露出矜持又期待的神色。

看來那本日記本確實屬於屍體,是她多慮了。

顧磊磊把照片翻到背面,一行花體字傾斜書寫:

“離開前留影,新大陸遍地黃金。”

收起照片,顧磊磊小心翼翼地展開地圖。

這份地圖既然被保存在圖桶之中,肯定非常貴重。

在展開前,她是這樣認為的,並做足了心理準備。

可當地圖完全展開後,驚喜依舊讓她驚呼出聲——這是一份疑似描繪著洞穴內部分布的地圖!

簡陋的線條勾勒出正確的路線,但顧磊磊隻能猜出“波浪代表水流”。

三角形,五角星,紅色大叉與墨團依舊意味不明。

她嘗試找出“石頭監獄”或是營地的位置……

“在這裡。”

營地被繪圖者畫成一片葫蘆形的空曠地帶,沒有任何特殊標記。

順著當前的方位倒推,顧磊磊很快就找齊了自己爬過的洞穴。

“起始點被打了叉,三角形意味著被碎石堵住的出口,墨團意味著‘坑’或是吞沒一切的黑暗……”

“正確的路線果然是從寒潭深處離開,可由於眼球的出現,那條路沒辦法走了。”

顧磊磊的食指沿著地圖虛虛滑過。

“那麼就隻剩下最後一個選擇。”

她看向葫蘆形洞穴的儘頭。

在那裡,順著礦場主們的來路返回之後,有一條細小的窄縫向東蜿蜒,和原本的正確路線在不遠處交錯。

礦場主沒有選擇那條路肯定是有原因的,可她彆無選擇。

唯一的問題是……

“你想讓我蒙上眼睛通過鐘乳石柱?”

屍體看向回歸的顧磊磊。

顧磊磊理直氣壯地點頭:“隻要你看不見,就不會出問題了。”

她對此非常篤定。

既然顧磊磊堅持,屍體便不再抗拒。

不知道從哪找到的布條緊緊纏住它的雙眼,顧磊磊按照地圖的指引,從葫蘆形山洞的入口處離開。

在屍體略顯焦躁的“咕嚕”聲中,她們走到一片陌生地帶。

布條被取下。

周圍沒了水流,屍體無法通過書寫和顧磊磊交流。

它隻好屈辱地使用最開始的方式——一聲“熱”代表“是”,兩聲“熱”代表“否”。

隻不過,假如它能夠拚湊出清晰的句子,顧磊磊同意屍體可以嘗試通過“說話”來交流。

比如現在。

屍體艱難地發表看法:“我……熱熱……這,黑,窄。”

連起來的意思是:“我沒有來過這裡,這裡好黑好窄啊!”

顧磊磊皺眉檢查地圖:“假如地圖的比例尺沒錯,這條窄縫當好夠我們擠過去。”

屍體猶豫不決。

顧磊磊歎了口氣:“或者你感覺眼珠子更好對付一些?”

“……”

迫於悲慘現實,屍體不再猶豫,率先鑽入其中。

它能過去的地方,顧磊磊也能過去;

它過不去的……

“犧牲一點兒皮肉就能退出來了嘛!”

顧磊磊是這樣說服它的。

雖然很不情願,但她說的對。

屍體痛苦地把手臂伸進窄縫中,隨後是頭部和軀乾……

幸運的是,這條窄縫並沒有太窄。

當顧磊磊吸著氣,努力把自己縮小後,她成功從最窄小的位置蠕動離開。

儘管代價明顯——為了儘可能地減小體積,探洞服和外套都被脫下。

“嘚嘚嘚嘚……”

因為寒冷,她牙關顫抖。

還好,最狹窄的區域隻有十米不到。

一從窄縫中離開,顧磊磊馬上穿回衣服。

但體溫依舊不可避免地下降。

這一回,後果更加嚴重。

她感到昏昏欲睡,四肢僵硬,想要休息的念頭如洪水般襲來,難以抵抗。

“我……咕嚕?”

屍體因為失去回應而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