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1 / 1)

萬人嫌落水後 今州 4615 字 6個月前

待劇痛過去,顧瑾玉一身衣服都濕透了,便是臉上那止咬器,下頜處也緩緩滴著水珠,像隻落水大狗。

顧小燈伸手測測顧瑾玉的體溫和脈搏,看他緩過勁來便放心了:“快去擦洗一番換身乾爽衣服,免得著涼,收拾完就可以睡覺了!”

他伸個懶腰,此時對顧瑾玉渡劫的共情超過了旖旎:“恭喜我們森卿又好好過了一小劫,明天也要跟今天一樣好好的啊,來拉個鉤。”

說著他伸出一截小指,不等顧瑾玉回應就主動抓起他那粗糙的大手,就近勾住了他的拇指,溫熱地晃兩下。

對顧瑾玉而言,這小親昵便是大獎勵。

他這才摘下止咬器,情不自禁地仰頭呼出一口氣,喉結微動,呼完低頭,對上了顧小燈亮晶晶的眼睛。

顧小燈有些靦腆地指指他垂在指間的止咬器:“至於你這個……交給我保管行不?”

顧瑾玉以為他這是要沒收,但看他悄然紅了的耳尖,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顧小燈對這東西的中意——戴在自己臉上時的中意。

他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聲音都有些飄:“當然行,小燈想要的便沒有不行。”

顧小燈便接過了那止咬器,掂在手裡丈量一下,抬頭看他一眼,梨渦現了出來:“快去!等你回來。”

前一句是命令,後一句是獎勵,顧瑾玉瞬間對這人犬似的身份無比沉溺,噌的便起身出去。

他迅速收拾了自己,散著洗完滴水的半短發,正要折返回去找顧小燈,手下的暗衛首領閃了過來,彙報起不太好的消息:“主子,長洛派來的第一批刺客現身了,今晚對著我們的人一通伏擊。”

顧瑾玉在暗衛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氣:“你們可有折損?”

那首領苦大仇深:“今晚重傷了三個,明早怕是不好跟上軍隊,屬下打算讓他們仨在這過路城裡藏匿著休養,您看可以嗎?”

“可以。”顧瑾玉看了一眼深夜的下弦月,“後面趕來的刺客會更多,你們小心點。”

“是!”暗衛首領緊接著有些猶豫,“主子最近要不要離公子遠一點?刺客的目標多半是您,您和公子靠得太近,隻怕會波及到公子。”

顧瑾玉什麼也沒說,隻是回身去取自己從前常用的兵器長匣,再提上一長刀一軟劍,繼續走向顧小燈的房間。

暗衛首領看他的樣子便不會再置喙,隻撓著頭施展輕功跳到房梁上去,心想怎麼這麼離不開老婆,孤寡單身漢晉升老婆奴了。

顧瑾玉回到顧小燈的屋裡時,看到顧小燈床下鋪好的被褥,他人正在燭光下解開自己的發髻,長發一圈圈垂下來,青絲如瀑。

顧瑾玉當即反手關上門,很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此時的顧小燈,近來他心中偶爾升騰起一股古怪的直覺,除了自己人,仿佛還有誰在窺伺著顧小燈,那感覺讓他相當不愉。

顧小燈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桌上的安神香還沒點完,煙霧縈繞在他發絲之間,襯得他仿佛是個夜半

來蠱惑將軍的狐妖。

“頭發!”顧小燈一眼先看到他可能受寒的地方,轉頭拿起塊乾燥的巾子招他過去,“快來,速速擦一擦!”

顧瑾玉踩著獨特韻律的腳步過去:“汪。”

顧小燈噗嗤一笑:“你還玩上癮了?有完沒完啊。”

“完不了,汪。”

顧小燈朝他皺皺鼻子做個鬼臉,不知怎的,今夜看這麻煩精格外順眼,格外熨貼,看到顧瑾玉走近來才發現他手裡拎著個長匣:“大晚上的,你拎個匣子做什麼?是吃宵夜麼?”

顧瑾玉直接打開展示,裡頭層次分明地裝著各種顧小燈沒見過的罕見兵器。

顧瑾玉低頭說起近來刺客加劇的事,發梢的水珠滴落到了他腰間懸掛的刀柄上:“心懷不軌的人多,渾水摸魚想活捉你的不少,我不想離開你,若是有來對你不利的,我便把他們都殺了。”

顧小燈吃了一驚,他還從沒見過顧瑾玉動刀動槍的樣子,倒是見過他和葛東晨互毆,當時看他打得兩手是血,便覺得過於血腥了。

顧瑾玉敏銳地察覺到了,立即彎腰問他:“我若在你面前兩手沾血,你會嫌棄我嗎?”

顧小燈一愣,對上顧瑾玉那濕漉漉的眼神,索性捏著他耳朵推他到椅子上坐去,手裡的巾子蓋到他頭上就是一頓怒搓狗頭:“我沒有這意思!你的腦子裡塞滿了苦瓜嗎?我隻是私心希望你往後能多享受一點止戈和平的靜謐,少吃點刀光劍影的苦楚。”

顧瑾玉仰起腦袋看他,眼神愈發濕潤,一聲不吭,無聲的濃稠愛意幾乎要化作實體不休不止地流淌出來。

顧小燈心中原本擔憂,卻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內大鹿亂撞,登時避開了他的眼睛:“好了好了,自己擦乾,腦瓜上長的什麼狗毛啊,短短的卻有這麼多,擦起來真費勁。”

顧瑾玉便笑,老實擦起半長不短的茂密頭發,非常喜歡顧小燈以狗毛稱呼它們。

顧小燈坐到他身邊,想到要事,有些緊張地抓了抓自己的長發:“等等,吳嗔在劄記上寫過注意的點,因你這蠱過於靠近心脈的緣故,他叮囑過你不能用武過甚的!你這又帶兵器匣子又帶刀的,要是真和刺客打上架,會不會因為控製不當引起控死蠱發作啊?”

顧瑾玉看他因著為自己著想而驚慌失措,腦中又有些顛顛地想,倘若自己為保護他而死,在他心中的位置必然更是無法撼動。

這一念占據了他腦中的所思所想,好在顧小燈在身邊不停說話並抓了他的手搖晃,他才回過神,放下巾子拿過梳子,小心捧起顧小燈自己揉亂的長發,珍重地一縷一縷梳起來。

他正想說自己能控製得當,就聽顧小燈在他面前認真地嘰裡咕嚕起來:“哎呀,越想越覺得讓你保護我像在欺負病患,不如讓我來保護你好了。”

顧瑾玉的心猛然一跳,好似鼓樂大作。從小到大,從沒有人明晃晃地拿保護二字同他作談,少時做任務、成年時上戰場,周遭人對他說的撐到底是掩護,掩護的是東宮僚屬、軍隊主將,掩護的這些身份能給他們帶來共同的利益。

此刻顧小燈唇齒間叨叨的保護,護的卻是顧森卿這個人,純粹這個人。

顧小燈在一旁認認真真地掰著手指,探討保護他的可行性:“我雖然不會舞刀弄槍,可是我體質特殊能用毒,說乾就乾,明天起來,我就邊觀察你邊做防身的毒藥,剛好吳嗔留下的物件裡有一些毒藥用材。夜裡要是有刺客殺手突破重圍來了,森卿你耳力比我好,聽見了就馬上提醒我,我把毒撥散出來,把他們一個個藥倒,至於你就屏住氣息……”

十根手指還沒掰完,顧瑾玉就逼近到他跟前:“你要保護我?”

“昂?”顧小燈抬眼,撞上一雙烈烈燃燒情|欲的眼睛,“怎麼了?”

顧瑾玉又逼得更近一些,滾燙的呼吸噴在顧小燈鼻尖,他好想吻他:“我是你什麼人?才能讓你想保護我?”

顧小燈磕巴起來,臉上一熱,心中一亂,不甘示弱地大聲嚷嚷:“你是、你是我的汪汪汪嘍!打狗還要看主人的嘛!這有什麼好問的,不明擺著!”

話落,他看到顧瑾玉眼中閃爍著掩飾不住的光芒,他從沒見過他的眼睛這樣明亮,好像天邊下了一場流星雨,每一顆星辰都掉進他眼中。

刹那之間,顧小燈懷疑自己要被他推倒在地親暈過去。

但顧瑾玉隻是低頭,親吻他纏在指尖的發絲。

明明很純潔,顧小燈卻不知怎的,莫名被淫得不行。

他今夜算是徹底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