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1 / 1)

萬人嫌落水後 今州 3738 字 6個月前

夜色四野,行軍停宿,顧小燈深呼吸,閉眼活動十指,大氣不敢喘,準備初次給顧瑾玉引蠱。

吳嗔身邊沒有蠱徒,蓋因大半蠱蟲都極喜寄生人體,普通人稍有不慎便會中招,他便習慣自己研究,自負生死。隻是顧小燈不同,他那藥血不知是為蠱蟲所厭還是所懼,意外地克蠱,由他來引蠱,倒是沒有被寄生的危險。

顧小燈把引蠱劄記上的重要內容背得滾瓜爛熟,又反複檢查吳嗔留下的一箱活蠱,吳嗔在每個玉瓶上標記了活蠱的順序和效用,他隻需按照劄記上的引導選擇相應的活蠱,繼而引蠱疏通。

看著簡單,實操起來時方見艱難真章。

他在心中給自己打氣,先將蠱餌抹在指尖上,小心翼翼地去開瓶釣出活蠱,第一尾取得順利,那紅色的蠱攀上他的指尖,顧小燈趕在手背冒出雞皮疙瘩前眼疾手快地送進了顧瑾玉新劃開的傷口裡。

顧瑾玉鎮定坐著,左臂赤露,右手握短刀,倘若顧小燈沒有將活蠱引到正確位置,他便得用刀挑出錯蠱。

好在顧小燈緊張歸緊張,動作倒是穩準狠,一手引蠱一手快速點穴,幾個眨眼間,他的額角就沁出冷汗,水珠緩緩淌到下巴,晶瑩剔透地往下一墜,正落在顧瑾玉疤痕遍布的手臂上,肅穆中滑出繾綣的濕意。

“好、好了。”顧小燈隻覺時間拉長了數倍,抓過備著的紗布三下五除二地纏在顧瑾玉手臂上,這才腿腳發軟地挨著他坐下來,心有餘悸地仰天呼吸。

蠱一入體,顧瑾玉便得忍著,顧小燈挨過來送枕,他便忍不住靠在了顧小燈身上,寡言無聲半晌,半身就開始虛脫,渾身發起高熱和冷汗來。

這虛脫慣例得持續小半時辰,顧瑾玉的意識緊接著有些飄忽,依稀聽到顧小燈在耳邊打氣。

他雖聽得歡喜,卻又偏過頭,啞著聲商量:“小燈,能否彆看我……我現在不好看,丟臉。”

耳廓隨之迎來了一捏,顧小燈在身旁生龍活虎地散著冷氣:“哈!沒得商量,我得看,還要可勁看,不觀察你怎麼給下次積累經驗?”

顧瑾玉通身發熱,顧小燈平日是塊暖玉,此時於他而言卻是塊軟軟冷玉,他竭儘所能地忍耐著,方克製住心中一些越界過分的遐想。

晨間相擁的餘韻還留在他的臂彎裡,此時兩人獨處,顧小燈的任一小動作都能引起他的劇烈幻想,顧瑾玉既舍不得推開他,又惶然不知怎麼開口。

顧小燈尚未察覺氣氛的怪異,隻守在一邊緊張地測顧瑾玉的蠱息,見他難受成大汗淋漓的模樣不免覺得可憐,便拿起巾子給他擦拭臉上的冷汗。

拂過他高挺的鼻梁時,忽見顧瑾玉猛然睜開緊閉的雙眼,獵豹撲鹿似的咬住他的手,迅速留下個牙印後,饑腸轆轆地從他指尖舔到了手腕。

顧小燈懵住,還沒能來得及反應,便被顧瑾玉扯進懷裡,兩手被他抓到後腰攥住不由得掙紮,隨之,側頸被凶狠咬住。

“嗷!”顧小燈慢了一拍,隻發出懵懵一聲喊,大驚

失色之間,想的先不是冒犯,而是想著,這家夥在虛脫中怎麼還有這麼大的氣力?

顧瑾玉粗暴地鉗著他雙手,又抓著他的腰貼緊自己,滾燙的呼吸粗重地噴在他頸耳之間,咬了一口後便如對他的手一樣,對著一截頸子又吮又舔,氣息呼哧呼哧,好似野獸進補。

顧小燈大腦宕機,明明坐著,竟還是腿軟了。

被“進補”半晌,他同顧瑾玉猩紅的雙眼對視上。

顧瑾玉或因高熱,或因壓抑,熬得雙眼通紅,喉結滾動著低頭來追逐他的唇珠,野獸似的親昵落在他腮邊,一個重吻恰好落在他梨渦位置。

顧小燈手腳無力,顧瑾玉此時像是一堵牆似的推著他,嚇得他本能地蜷起來,宕機的腦子也不知怎的,竟在這瞬間視線模糊地喊他:“蘇明雅!”

顧瑾玉瞳孔驟縮,生生刹住親吻,眼中血絲愈明顯。

這些日子以來,他半個字也不敢問過顧小燈在蘇明雅那裡經受了什麼,怕自己善妒,更怕顧小燈崩潰。

此時通身劇痛,他看著顧小燈朦朧的淚光,神誌不清地窺見了蘇明雅的惡行,混沌神色未泯,痛中方知更痛。

冷汗流進眼裡,他倉皇放開顧小燈的手,胡亂抓起剛才沒能用上的短刀塞進顧小燈的手中,捧著他兩手,教他用刀尖抵住自己的喉結。

“我不是他,不是……”顧瑾玉同顧小燈一起發抖,“我要是有哪一分像了他,小燈,你就殺了我。”

*

那刀未見血,袖入鞘後,由著顧瑾玉低著頭卻強勢地係到了顧小燈腰間。

顧小燈壓根沒想動刀子,他的情緒上頭得快去得也快,當顧瑾玉的強咬是難受時轉移苦楚所致,待他緩過虛脫之後敲了他一通腦殼便不做算賬,反倒是回想到自己,對著他那張臉喊成蘇明雅的事覺得尷尬。

自那錯喊後,顧瑾玉肉眼可見的低落,明明先前還天天不動聲色地搖著無形的尾巴,現在尾巴垂下去了,好像挨了一套打狗棍法。

行軍依舊,日月照升,兩個人還是同行同居,學蠱記事作畫一概不落,但彼此之間卻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窘迫。

顧小燈原先在他面前多話多動,伶俐且驕橫,但為此囧囧地結巴了兩天。

兩天之後就是再次引蠱,顧小燈在顧瑾玉來之前不住拍拍自己的臉振作,拍到兩頰紅撲撲時,顧瑾玉同手同腳地來了,手裡拎著個彆致的小東西。

他手裡拎著個新製的止咬器。

顧小燈並不陌生……他那狗崽子小配有一個,遛狗時為了防止小配亂吃野外的東西便會給它戴上的道具。

他瞪圓兩眼,驚呆地看著顧瑾玉一絲不苟地把那止咬器往臉上戴好,語言能力險些喪失:“顧瑾玉,你你你戴這個乾乾乾什麼?”

顧瑾玉不安地坐在他跟前,覆蓋到鼻梁的止咬器之上,眉目顯得更英俊。

他的臉被止咬器掩了一半,明暗恍惚,神情憂鬱,氣質低迷,像一隻真正的流浪狗。

“我怕我……再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