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自由計劃(1 / 1)

“所以——”

夏油傑坐在沙發上,和赤司父子收斂而端正的坐姿不同,他一條腿翹在膝蓋上,右手撐著下頜,很不正經地朝二人勾起笑容,道:

“兩位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赤司征十郎皺緊了眉頭。他看著面前吊兒郎當,全身上下撒發著可疑氣息的男人,雖然努力控製臉上的表情,但還是從眉眼間露出絲絲不滿。

夏油傑轉過視線,看著在低眉斂目,卻掩蓋不住身上貴公子傲氣的赤司征十郎,輕輕嗤笑一聲。

這時,坐在一旁的助手擦拭著額上的冷汗,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夏油傑鞠躬道:

“夏、夏油大人,今天我們前來拜訪,是想就赤司財閥與貴教之間的產權一事,進行實地調查——”

赤司財閥作為日本三大財閥之一,在日本各地擁有眾多財產,而在其中,盤星教名下的財產也被涵蓋其中。

而這種可疑的宗教,對於商業運營來說,無疑是一大高風險區域。作為赤司財閥的掌權人,赤司征臣其實很早就想從盤星教手裡收回一些產權,但是在面對勢力這麼強大的□□組織時,就算是他也要再三衡量。

夏油傑歪著頭聽著那助手在耳邊絮叨地嘟囔著,有點不耐煩地抬起手,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道

“行了,我知道了。”

接著他拍了拍手,會客室驟然傳出門被拉開的哢噠聲。一個身材窈窕的金發女郎從門外走進,她身上穿著一條緊身的大紅色連衣裙,微卷的長發垂在身後,踩著高跟鞋走到赤司征臣面前,向對法遞來一疊資料。

“這是本教的財務報表。”看著赤司征臣接過一疊報表,垂眼翻看起來,夏油傑撐著下巴輕快地說:“怎麼樣,做的很不錯吧。”

赤司征臣低著頭,先是略略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報表,接著、他翻閱的速度越來越慢。

浸淫於商場多年,赤司征臣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份從賬面上來看完美無缺的賬簿。他翻看的動作頓了頓,接著抬手將資料遞給助手,抬眼於夏油傑對上眼神。

夏油傑臉上依舊是笑盈盈的,他歪著頭,雙手揣在袈裟的袖子裡,看起來像是傳說中的狐狸稻荷神:

“本教是合法經營的正經企業。”

赤司征臣臉上是一貫的冷漠平靜,沒有露出一點驚訝,他說道:

“這份報表財務部門會詳細調查。”

看著這個如冰塊般一絲不苟的赤司家家主。夏油傑文質彬彬地一點頭,道:“那是自然。”

然而接著,他卻突然轉向了坐在一旁的赤司征十郎:

“我明白,兩位是對本教的教義有所疑慮,對吧?”夏油傑笑著道:”我能理解,畢竟盤星教什麼的,一聽就很可疑吧。”

被驟然點出心中所想,赤司征十郎臉上有一瞬的怔然。夏油傑嘴角笑容的弧度更大,他接著說:

“不管我怎麼解釋都不如讓兩位親眼所見更快。”

樣說著,夏油傑施施然走到赤司征十郎面前,細長的眼眸睜開,眼中倒映出正緊緊黏在少年身後,由其右眼一直延伸到肩頭的可怖咒靈。

在赤司征十郎縮緊的瞳孔中,夏油傑笑著放緩了聲音:“征十郎君。你最近很容易趕到疲憊,而且右眼不知為何總是很乾澀,對吧?”

被說中症狀,赤司征十郎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在他旁邊,赤司征臣的神情終於流露出一絲變化,在唯一的兒子被夏油傑接近時,這個從頭到尾都淡漠而冷靜的男人終於流露出了一絲緊張。

“沒什麼好緊張的,是小問題。”

為了展示自己的無害,夏油傑舉起雙手推開幾步,微笑著道:“我隻是想要幫助赤司少爺而已。”

接著,他伸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兩個穿著統一製服的教徒頓時踩著小碎步走進會客廳中,將擺放於房間中央的精美屏風移開:

刹那間,跪坐在之後的,身著精美禮服的美人浮現如燈光之中。

赤司征十郎的呼吸驟然一滯。

這時,夏油傑欣然上前,微微彎下腰,伸手撩起美人頭上潔白的柔紗,向赤司家的兩人展示其下的小半張面龐。

“這位是本教的聖女,佟。”

夏油傑偏過頭,略帶戲謔地看向他神色驟然變換的赤司征十郎,緩緩道:

“怎麼樣,對於你來說也並不是陌生人吧,征十郎君?”

赤司征十郎瞪大了眼睛,薔薇色的雙眸凝視著那張,數次在午夜夢回時出現,又宛若流雲般驟然消失的面孔,逐漸放緩了呼吸。

這個人似乎總是以最意外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

赤司征十郎略微勉強地將視線從垂眼跪坐在地上的林佟臉上移開,看向夏油傑:

“……這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赤司征十郎的問題,夏油傑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向他招了招,道:

“先過來這邊。”

看著夏油傑的動作,赤司征十郎的理智在告訴他貿然接近這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可疑男人是很不明智的行為。然而他的身體卻先行一步,已然向林佟的方向邁出了一步。

“征十郎!”

赤司征臣嚴厲而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聽到父親的聲音,赤司征十郎的腳步略微一頓,下一瞬卻再次向前走去。

在他身後,赤司征臣眼中閃過詫異——這還是赤司征十郎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違抗他的命令。他眉間一蹙,接著看向跪坐在地上,身形纖細的女子,眼神在對方就算是隻露出一半,卻已然能看出驚人豔色的臉上微微一頓。

同時,赤司征十郎已經走到了林佟面前。他頓住腳步,接著俯身屈膝,跪坐在了林佟身前。

他凝視著面前人微微垂下的眼睫,神情沉靜的臉,湊近了些許,用(他以為)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這就是你說的新工作?”

聞言,林佟頓了頓,接著抬眼看著面前的少年。

見他不說

話,赤司征十郎以為林佟是默認了,他輕蹙起眉頭,雖然知道現在不是正確的場景,卻還是忍不住道:

“為什麼要做這麼可疑的工作?「聖女」什麼的——”不就是用來斂財的美豔招牌嗎。

赤司征十郎覺得林佟是被那個名叫夏油傑的男人徹徹底底地利用了。而且,這種可疑宗教團體的頭子什麼,說不定會逼迫佟做更不好的事情。然而,他話還沒說完,頭頂上方突然傳來男人的輕咳聲:

“咳咳。”

夏油傑右手握拳,很做作地清了清嗓,接著笑眯眯地看向赤司征十郎,道:

“征十郎君,現在請您把手放在聖女的手上。”

赤司征十郎聞言一愣。耳邊傳來一聲淺淺的歎息。接著,他的面前出現一隻白皙柔軟的手。

那隻手在他面前展開,露出白嫩到沒有一絲繭子的手掌,接著,一個略微不耐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還愣著乾什麼?”

林佟放在地上的手敲了敲地面,向赤司征十郎道:

“快放上來。”

赤司征十郎神情略一怔愣。接著,他喉結滾動一下,臉上勉強保持著冷靜的神情,伸出手,輕輕放在林佟展開的手心。

接著,他的手就被細軟微涼的手指輕輕握住。赤司征十郎呼吸一滯,眼睛眨了兩下,面頰肉眼可見地變紅。

並沒有在意赤司征十郎的反應,林佟在握住少年的手後便抬眼看向夏油傑,對方朝他一點頭,接著猝然朝黏在少年身後的咒靈伸出手,向斜上方一劃。

在一聲常人無法聽見的細小尖鳴之後,赤司征十郎身上的咒靈灰飛煙滅。

握住赤司右手的林佟:……所以說,有什麼必要非要搞這些。

夏油傑笑著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形式主義也是必要的營銷手段之一。

同時,赤司征十郎詭異地感受到身體一輕。連同一直壓抑的內心都驟然愉快了不少。

在一瞬的放鬆後,赤司征十郎立即蹙起了眉,在略微思考後開口道:

“又是咒靈,對嗎?”

有了上次的經曆,雖然這次沒有親眼看到咒靈,赤司征十郎卻十分快速地判斷出了現場的情況。

夏油傑拍了拍手,笑著道:“不愧是赤司家的大少爺。”

接著,他走到林佟身後,伸手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右手換上美人纖細的腰肢,仿佛炫耀什麼新奇珍寶般向赤司征十郎道:

“這就是本教的聖女佟,光靠握手就可以祓除弱小的咒靈。”

他看向站在赤司征十郎身後的赤司征臣,笑得如同用花言巧語蠱惑眾生的邪神,緩緩道:

“怎麼樣,聽起來很不錯吧?隻需要和聖女握手,就可以消除多少人的疾苦——

“要不要考慮和本司合作?”

聞言,赤司征臣的眼神微沉。他看著夏油傑,作為商人的大腦已經下意識地開始運轉,開始權衡起當下狀況的利弊。然而於此同時,看著被夏油傑強行

摟在懷中的林佟,還沒有那樣沉地住氣的赤司征十郎已經猝然伸出手,抓住少年垂下的右腕。

“放開他。”

赤司征十郎抬眼看向夏油傑。在對方略微放緩的笑容下,赤發的少年眉宇間浮現一絲怒氣,語氣冷凝道:

“不管怎麼樣。佟君都不是你可以隨意擺弄的玩偶。”

少年發沉的聲音落下。夏油傑垂眼看著眼神中毫無畏懼,仰著頭與他對視的赤司征十郎,臉上面具般的笑容逐漸產生裂痕,額角蹦出青筋。

……這小鬼。

明明是個猴子,卻還這麼囂張。夏油傑下頜繃緊,看著赤司征十郎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所以他才厭煩這種富人的後代,明明弱的一隻手就能捏碎,卻因為金錢給與的底氣敢於隨便在他面前叫囂,還整天不知廉恥地生產著咒靈——

仿佛是忍耐到了一個臨界點。下一瞬、夏油傑臉上的表情驟然一變,細長的眼睛裡瞳孔緊縮,接著,他抬起伏在林佟腰側的右手,向赤司征十郎踏出一步。

“啪。”

然而就在這時,林佟忽然抬手,驟然抓住夏油傑的右手,抬頭道:

“彆傷害他。”

夏油傑的動作驟然頓住。接著,在赤司征十郎詫異的目光下,他緩緩回過頭,下頜上繃起的青筋清晰可見。接著,他臉上露出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笑容,垂眼看著林佟道:

“……你說什麼?

林佟直視著他,一隻手抓不住就兩隻手一起握住夏油傑的手腕,仰頭道:

“我說,讓你彆動他。”

會客廳內的氣氛幾經停止。一旁的助手臉色蒼白地縮在角落,額角上嘩嘩流下冷汗卻也不去擦。另一邊,有著金色長卷發女詛咒師倒吸一口氣,右手捂著紅唇朝門口退後一步,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溜的準備。

……能在夏油大人面前挑釁到這個地步的,林佟還是頭一個。女詛咒師看著不遠處披著袈裟,肩頸明顯緊繃的背影,連臉都不用看就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逐漸升騰的怒火。

夏油傑的胸膛起伏兩下,接著,他驟然俯身湊近林佟,狐狸般的眼睛中倒映出林佟冷白的面孔:

“你是不是以為隻要擺出這幅表情,所有人都會聽你的,嗯?”

聞言,林佟略微不滿地蹙起眉,抬眼看向夏油傑,薔薇粉的嘴唇不滿地向下擰起。夏油傑分辨出他臉上的怒氣,挑眉’哈’了一聲,道:

“就是這種表情。每次你這樣看著悟,他都會很容易地順從你吧?”

夏油傑聲音輕巧地說完這句話,接著,他眯起眼睛,神情驟然黑沉:

“可惜,我不是悟。”

接著、他猝然伸出手,猛地抓住林佟的烏發下纖弱的後頸,將林佟的臉壓向自己。他俯下身,在林佟略微睜大的雙眼下按著他偏向赤司征十郎,一字一句地問:

“為什麼要為他求情?你喜歡他?”

在他的逼問下,林佟沒有回答。而赤司征十郎則掩飾不住的動搖神情,夏

油傑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過一個來回,接著垂眼看著林佟精致的側顏,繼續問道:

“這是在和悟交往之前,還是交往之後,嗯?”

……悟?

聽到夏油傑的話,赤司征十郎的神情猛地一怔。他從未聽過這個名字,腦中卻一刹那閃過了那一天,從天而降的白發咒術師的臉。

……是那個人嗎?

仿佛血管都被凍住,赤司征十郎臉上熱度儘褪,接著,他抬頭看向林佟,唇線向下擰緊,輕聲道:

“……你有交往的人嗎?佟君。”

被兩個人同時逼問的林佟:……不是、你們還有完沒完。

三人之間凝滯而詭異的氣氛顯然影響到了所有人,赤司征臣的凝重的視線在自己兒子和林佟之間遊移,金發的女性詛咒師早已瞅準了機會溜之大吉,而已經抖得像篩子一般的助手臉色蒼白地縮在牆角,目光恐懼地看向爭執中心的三人。

面對夏油傑咄咄逼人的態度,林佟不是很想回答,遂略微厭倦地偏過頭,避開了夏油傑的視線。

“……不回答嗎?”

看見林佟反抗的態度,夏油傑的神情立刻陰沉了一個度。他認為林佟的不回答就是默認了在與五條悟交往的同時,他同時還和赤司征十郎有染。他按在少年腦後的右手更加用力,幾縷烏發從指縫中溢出。

……真是放蕩。夏油傑皺起眉,還是想不通為何自己的摯友會愛上這樣一個人。他垂眼看著林佟因為吃痛而皺起的眉頭,不知是為對方欺騙了五條悟而憤怒還是彆的什麼,內心深處中陡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破壞欲。

他想讓這個水性楊花的美麗少年跪倒在自己腳邊,痛哭流涕地為他對五條悟做下的事情道歉。

“放手。”

見夏油傑的動作,赤司征十郎再也忍耐不住,直接上前握住夏油傑控製住林佟的右手喝道:??“你的行為已經涉及騷擾、我要報警了。”

夏油傑垂眼看向再次攪局的赤司征十郎,終於控製不住地露出煩躁又厭惡的表情,身上咒力翻湧——

就在三人之間的緊張氣氛被催化到最頂點的瞬間,一直貼著牆角站著的助手渾身一抖,眼鏡下的眼神向旁邊看了一下,腳下微動似乎是想要開溜。

就在這一瞬,林佟驟然揮開夏油傑的手,接著一把推開赤司征十郎。

分秒之間,他的右手寒光一閃,一把匕首猝然脫手、直直向助手的眉心射去——

“叮!”

隨著一聲輕巧,助手的頭顱瞬間從前到後被匕首刺穿,整個人被釘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啊——!!”

在這樣血腥的場景之下,候在一旁的教徒瞬間發出尖叫,赤司征臣也不禁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在林佟身後的夏油傑臉上的怒氣一滯,接著猝然轉向被釘在牆上的助手,仔細打量之下終於看出了些許違和感。

“……受肉?”

夏油傑微微眯起眼睛,右手拖住下頜,接著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被什麼東西占據了身體嗎。”

同時,林佟大步走向牆邊,他看著被釘在牆上、還在不斷掙紮的助手,危險的眯起眼睛道:

“從剛才就覺得你很不對勁了——”

“你一開始的害怕就是裝出來的,等到我們出現,才真的開始害怕。”

林佟站定在助手面前,看著男人像被釘在粘板上的魚般不自覺抽搐的身體,緩緩道:

“而且……你並不是在害怕夏油傑,而是在害怕我吧?”

聞言,被匕首從眉心穿透到後腦,早就應該失去生命的助手驟然停止了抽搐,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向下轉動,凝視著林佟道:

“還是瞞不過你啊……母體。”

他原本遮掩在額頭處的頭發被刺入額頭的匕首強行分開,露出其下詭異的縫合線,林佟眉梢一動,看著向自己露出笑容的助手道:

“果然是你,頭上有縫合線的怪物。”

在看到助手出了一頭冷汗卻沒有伸手去擦時,林佟就覺得不對了。竟然真是這個怪物……怎麼哪裡都有他?

在林佟厭惡的眼神之下,助手喝喝笑了兩聲,道:“本來是想來看看傳說中的咒靈操縱使的……沒想到遇到了你,真不走運。”

聽到這句話,林佟心中突然感到一絲不妙。下一瞬,他瞳孔緊縮,接著手上猝然變出三把匕首、抬手狠狠刺入助手的眉心!

“呃……”

在發出最後一聲嘶啞的□□後,助手的身體抽搐了兩下,接著手腳猛地放鬆,整個人一動不動地掛在了匕首上。

他死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點。

站在牆邊的教徒們捂住嘴,表情驚恐地看向站在’屍體’面前,白裙上濺起點點血跡的林佟。

下一瞬,在他們眼中宛若修羅降世的美人再次舉起了刀。

“嘶拉——”

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皮肉被割開的聲音,林佟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用刀沿著縫合線劃開了屍體的頭顱。

掀起頭蓋骨後,林佟探頭一看,接著煩躁地’嘖’了一聲:

“果然讓他逃了嗎——”

屍體的頭顱中空空如也,其中,人體最重要的大腦不知所蹤。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腦花的咒靈?有人會害怕大腦嗎?

林佟一邊想著,一邊將匕首收入空間。接著他回過頭,驟然對上了赤司征十郎與夏油傑投來的眼神。

在兩人的注視下,臉上手上都沾著血跡,裙子已經變成了紅白斑點樣式的林佟怔了怔,接著才想道自己的行為在旁觀者眼裡有多怪。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試探地道:

“額……我可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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