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然意識到,他們是最後到的,宴會需要參加的其他人都早已在這裡等待。
在宴會廳大門關上的一瞬間,廳內所有賓客和服務人員全部停止動作和交談,仿佛被按下暫停鍵。
下一刻,他們機械地扭動頭顱,齊刷刷朝門口這邊看過來。
眼神呆滯,面容僵硬。
全部,是鬼道士的傀儡。
而在這群被操縱的人群深處,宴會廳的儘頭,擺放著一座血紅色豪華軟墊沙發,上面坐著兩個身影。
馬臉男人正端著一杯香檳,慢悠悠地品嘗,另一隻手攬在紅裙女子腰間,毫無顧及地反複揉.捏。
雖然距離很遠,但簡然一眼認出,馬臉男人正是俞傑,而他身邊的女人,乍看像關雅純,其實是宋娟。
這是入場就挑破偽裝,毫不遮掩了。
“哈哈哈,貴客貴客!有失遠迎!”俞傑鬆開宋娟,站起身對著這邊舉杯。
簡然隻是看著,白彥也沒理會,倒是身後的祝銘使勁兒“呸”了一聲。
貓鬼則直接罵:“煞筆玩意!”
俞傑似乎被吹捧慣了,臉色黑下一瞬,旋即又繼續假笑道:“入了我的底盤,卻如此沒有禮貌?我暫時放過你們,誰叫我今晚心情甚好......”
俞傑笑面狐狸般,將目光重新落回簡然身上,上下打量,最後盯住簡然胸口看。
“真是誤打誤撞呀……這麼難得稀有的靈核,竟然已經長成?多麼誘人,真是多虧了白大天師的辛苦栽培!”俞傑露出黏滯貪婪的惡心笑容。
“現在,該由我來采摘甜美的果實了,小寶貝。”
“彆叫我小寶貝。”簡然差點吐出來,“這是你能叫的嗎?”
俞傑興味盎然:“哦?怎麼不可以?我可是男女通吃。”
“噦!”貓鬼發出嘔吐音,玄學部部長等人也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個惡鬼好大的膽子,敢言辱白大天師的神仙小男友!
但是白彥沒有輕易被激怒。
他的重點在小鬼的最後一句話上。
“我能叫嗎。”他莞爾貼向小鬼耳側,聲音低沉,但整個大廳卻又聽得一清二楚。
“什麼?”簡然滿門心思在對鬼道士的憎惡上,一時沒拐過彎。
“小寶貝,我能叫嗎。”天師重複。
簡然:“……”
如此嚴肅危急場合,白彥和他有閒調情?這麼從容的嗎。
“咳!可、可以。”簡然赧色回答,心情跟著放鬆不少。
“好的然然。”白彥進一步放低音量,這次用隻有彼此才能聽到的氣音道,“先不叫,挑個好時候。”
簡然:“……討厭。”
沙發前的馬臉男人收起假笑,臉色氣急敗壞起來。輕飄飄不屑一顧的表演,都應該他來!他要的是對方嚴陣以待,如臨大敵!
而不是比他還要渾不在意!
姓
白的……
然而白大天師根本不看沙發,始終將注意力放在小鬼身上,完全不把俞傑放在眼裡。
俞傑惱羞成怒:“死到臨頭還這麼放肆!我要你好看!”
說罷手指微動,刷刷,宴會廳內所有傀儡轉過身,開始慢慢朝門口圍堵過來。
白彥終於將視線從小鬼身上移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俞傑心一緊,連帶著所有傀儡動作都卡頓住。他知道白彥的實力,遠比玄學界傳說的還要可怕……但他自己也不差。
這四年以來,他吞噬了多少厲鬼惡鬼,搶奪了多少氣運,在道家修行上,也不曾懈怠。
他可是集大鬼和天師之大成的存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將完全憑借自身力量,成為藐視世界一切的神。
隻要他能將白彥也踩在腳下,距離他目標又進一步。
雖然他實力稍遜,但他已做充分準備。
俞傑收起眼底恐懼,猙獰大笑:“哈哈哈我雖正面無法與你匹敵,但我有的是辦法!”
俞傑手指翻飛,數名距離最近的服務生扔掉托盤,飛速朝白彥這邊撲過來。
他們絕大多數衝著白彥而去,還有兩名來抓簡然,試圖將簡然從白彥身邊拉開。
祝銘怒吼一聲,欲上前幫忙,俞傑再次動作,更多的賓客和服務生還有工作人員過來圍堵。
“玄學部的人都是文職。”俞傑獰笑,“給我捉住他們,啃幾塊肉下來。”
“煞筆是看多了喪屍片嗎!”小黑化霧伸出一條遊龍般的長尾巴,狠狠卷起一名富豪扔遠,“我可去你的吧!”
祝銘一腳飛踹三人:“部長你們退後!”
門已被咒語鎖死,玄學部幾名領導瑟縮在大門口,努力做到不礙事。
祝銘和小黑這邊被纏住,並未影響到白彥。簡然發現白彥身手十分了得,敏捷如虎,反應如豹,拉著他閃過幾名傀儡,竟是距離沙發更近幾米。
但是很快,後面追上的傀儡和新加入的呈前後夾擊形式,將白彥同簡然夾在中間。
“我倒要看看,第一天師如何應對?”俞傑乾掉香檳,惡聲惡氣,“他們可都是人,但中了一時半會無法解除的傀儡咒,除非你殺死他們,否則就算是流血、斷胳膊斷腿,他們也會不知疲倦永不停歇,哈哈哈!”
俞傑得意繼續發布指令:“拖住姓白的,將小寶貝帶到我這裡,我要當著咱們第一天師的面享用他。”
一個胖子衝上來再次發起捉捕,簡然對著Q彈肚皮一個飛踹,大聲罵:“爛臭鬼道士不要亂張嘴!你敢碰我試試!”
白彥閃避掉一個高個服務生,回頭不悅對小鬼道:“乖乖在我身邊呆著,不許理會無關人士。”
簡然眨眨眼:“哦。”
白彥突然主動抓住一個傀儡,稍蹙眉峰,寒光從眸中閃過,抬手在傀儡天庭和命門兩處啪啪一點。
一縷濃稠黑色血霧從傀儡七竅流出,白彥隨手扔決,碰觸到血霧一瞬間,
燃燒起來。
傀儡也躺在地上露出原形。
一具半腐敗惡臭不堪的墨綠死屍。
簡然捂住口鼻:“他詐我們!”
俞傑早料如此,淫.笑陣陣:“隻有幾具罷了。白天師若能分清,可以留下活的,燒掉死的。”他沉下聲,猶如惡魔低語,“隻有還有不少活人被我喂了十幾天的屍油和屍水,白天師,你可不要誤傷了無辜的生命啊!”
簡然想罵王.八.蛋。白彥是人,也是國家玄學部的特殊顧問,有基本原則在,不可能無視活生生的生命。
可就這幾秒鐘時間,白彥又捏決燒掉兩具,讓其現出腐屍的原形來。
其中一具,還穿著紫色喪服,拘魂鬼。
“區彆非常明顯。”天師先生不以為意,反倒是對身邊小鬼提出要求,“可以附身嗎?拉著你妨礙發揮。”
被嫌棄的簡然:“……”
他對白彥上次暈倒實在有陰影,情急之下乾脆化霧,重新化形縮成一個泰迪熊大小的娃娃,騎到了白彥脖子上。
身底下男人又放倒一具腐屍,簡然掩鼻,趁著空隙問:“沉不沉?這樣可以嗎?”
白大天師沒有回答,而是反手捏了捏泰迪娃娃的柔軟小屁.股。
簡然一個激靈,摟得更緊。
“你勒到我脖子。”白大天師聲音乾澀。
“……不許再摸。”簡然內心有些抓狂,又一名工作人員無畏無懼衝過來,簡然搶先嗖地丟出一朵小鬼火。
他剛才觀察白彥,自己也去嘗試分辨活傀儡和死傀儡之間的微弱差異。
這名工作人員,死了至少一星期。
果然鬼火讓其卸掉偽裝,露出大片青紫屍斑,隨後,鬼火繼續燃燒,直接將屍體火化成灰。
而寄居在屍體深處的血霧,也沒能逃脫,一起蒸發乾淨。
“乾得不錯。”白大天師由衷稱讚。
簡然備受鼓舞,騎在白彥頭上開始配合出招。遇到屍體就扔鬼火,但大部分他覺得是活傀儡,就和看過某部動漫裡主角一樣,將胳膊伸長幾米使勁捶打。
祝銘那邊采取守城戰術,將部長等幾人牢牢護在身後,不斷驅逐前來騷擾的“喪屍”。
他們也很快發現不同“喪屍”之間的差異,小黑喵嗚一聲,躍到水晶吊燈上,居高俯瞰整個大廳。
“是人。”
“是死人。”
“是喝了屍水的假死人。”
貓鬼動用比狗還靈的鼻子,嗅聞甄彆,大個保鏢怒火中燒,負責處理。
而白彥和簡然這邊,已經輕而易舉掃出一條屍路,來到沙發上俞傑面前。
方才還自信滿滿的俞傑:“……”
“我說了,除非你殺死他們。”俞傑丟下這句話,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迅速乾扁萎縮,橫倒在沙發上。
化作一架早已風乾的枯骨。
簡然盯著骨架看,俞傑,也隻是被鬼道士寄生的人,隻不過
寄生時間最長。
簡然又看向沙發上端坐的女屍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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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娟畫著濃妝,紅裙血腥刺目。
但她閉著眼睛,始終未動。
簡然暫時顧不上宋娟,他想知道鬼道士現在在誰身上。
白彥扶和小泰迪的腿,轉身冷笑:“這麼喜歡躲,可我要讓你無處可躲。”
與此同時,被打倒的所有活傀儡再度站起來,一起發出陰森的“嗬嗬”聲,重新聚集湊近。
而最早有幾具沒有被鬼火渡化的腐屍,也搖搖晃晃開始往簡然這邊爬。
簡然沮喪。
這麼打下去,沒完沒了了啊!
白彥顯而易見也有點煩了。他不理會女屍,面向大廳站立,高高抬起雙臂。
簡然抱著白彥腦袋,正要問乾嘛,周圍景象倏然變幻。
四面八方陡然升起幾丈高的熊熊烈焰,將宴會廳徹底包圍,牆壁和吊頂以及水晶燈被燒融流化。
少傾,華麗明亮的宴會廳就變成幽暗可怖的巨型溶洞,牆壁徹底化作嶙峋山岩,火焰攀爬其上,不斷回響著風一樣的呼嘯聲。
滿地的傀儡僵立住,不知鬼道士此刻在誰身上,總之已經被震懾住。
“想逃?”換白彥開始笑,“自己設下的門咒打不開?因為,是我不想讓任何人逃出去的啊。”
黑黝黝的另一頭,保鏢渾厚有力的聲音也響起:“警局特殊部門和王老天師已經將酒店包圍,並且設下九重誅邪陣,誰也彆想跑!”
白彥的笑容罕見充滿邪異,仿佛他根本不是什麼正道天師,而是被惹怒的幽冥神明。
他輕笑:“不管你藏在哪個傀儡身上,我最後都會找到你,我會折磨你。”
“你膽敢覬覦他,傷害他……我會讓你百倍償還,永世懺悔。”
大火越少越旺,聚集滿整個溶洞洞頂,仿佛黑雲壓頂,很快,開始像火雨一樣急速墜落!
祝銘見狀,連忙撈住小黑藏進衣服裡。
火雨劈裡啪啦無差彆落在所有人身上,祝銘和玄學部的人沒事,那些傀儡卻黑煙滾滾,發出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但仔細聽,並不是從嘴裡發出,而是黑煙本身在痛苦哀鳴。
一大團血霧從某個傀儡後背爬出來,試圖去抵抗白彥的天降之火,卻被毫不留情澆熄,發出苟延殘喘的嗚咽。
白彥太強了。
簡然想。鬼道士同白彥的力量實在是過於懸殊了,簡直是降維打擊。
鬼道士,雖百般計謀,卻依然過度低估白彥,高估自己,竟妄圖從第一天師手中奪得便宜。
磅礴的火雨也落在白彥身上,很快沒入身體消失,猶如回歸老家。
也有不少澆到簡然,但他隻感覺到有點點燙,未造成哪怕一點傷害。
想到自己被白彥如此特彆對待,簡然心裡生出一絲甜意。
他知道,他正在被白彥珍視著。
簡然伸手到空中接住一捧火,自己也生出一小團,雙手並排,放在一起比較。
他意外發現,兩邊火焰的顏色層次和結構,竟有八成相似……
……待火雨漸漸停止,白彥抬步,走到冒出血霧的那名傀儡身邊,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就要收取地上殘缺的血霧。
鬼道士沒死透,而白彥也不打算輕易讓其灰飛煙滅。
“等等!”簡然突然阻止,“這是當初關我的那個瓶子嗎?”
白彥:“?不是。”
“當初我那個呢?”小鬼急急問。
白彥:“……被我放進床頭櫃。”
簡然:“?”
他本來隻是介意裝過自己的再去裝垃圾。卻沒料到白彥這樣回答。
簡然品了品:“……所以,你那個時候就已經對我……嗯?”
白大天師立即咳了聲:“並沒有。”
簡然才不信,嗖地從白彥身上跳下,恢複雋麗的少年身形。
他走到白彥對面,揚起腦袋盯著對方看。
白大天師竟面露緋色:“……潛意識吧。”
說完,繞開小鬼,將血霧裝進瓶中。
簡然卻不依不饒,尾巴蟲似的再度黏上去。
“那你明確是什麼時候?”
白大天師不堪其擾,眯縫起雙眼。
“想知道?”
“你快說呀?”
“親我一下,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