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002(1 / 1)

第2章

簡然心情低落上了樓,但很快,他穿牆鑽進簡星火的臥室裡,開始琢磨今晚上送點什麼小驚喜。

這間屋子簡然原先住過,如今早已沒有自己的生活痕跡,他環顧四周,砸砸嘴,真是乏善可陳。

正轉悠著,窗外突然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就是震耳欲聾的滾雷聲,把黑暗的房間霎時間照得猶如白晝。

簡然抬頭,觀望著反射出白光的水晶吊燈,心下有了主意。

這燈,能不能砸死簡星火?

簡然讓自己飄上去,盤腿抱住整個水晶吊燈,努力讓吊燈晃動起來。

他並不是很有把握能對吊燈造成多大影響,雖然白天在湖底睡得很飽,狀態不錯,但依然處在餓死邊緣,鬼氣實際上稀薄的很。

費半天勁,吊燈終於往下墜了墜,“啪”,露出埋在天花板內的電線,膠皮扯裂,冒出火花,在昏暗的屋子裡份外惹眼。

簡然嚇得一下子跌落在地。

雖然已經當鬼三個月,但他還保留著人的下意識反應,被電可不是鬨著玩的,會出人命。

緩了緩,他又咧嘴自嘲。

嗐,什麼命不命,鬼難不成還能死第二次?

簡然從地上爬起來,這麼一折騰,已經損耗完大半鬼氣,身體空虛地厲害,他歎口氣,看向窗外的傾盆大雨。

對於水鬼,暴雨中的冰寒有天然的滋潤作用,簡然飄飄走走,鑽出窗戶,很快隱匿了蹤跡。

“哢噠”,就在簡然消失同時,門鎖被擰開,大塊頭保鏢率先出現,摸索著點亮燈後,將門徹底推開、側身。

迎接白彥進入。

純色手工皮鞋在地毯上站定,面容冷峻的天師先生似乎在追尋某種無形痕跡,從門側的牆面開始,依次掃射著房間裡的絕大部分地方。

他循著絲絲縷縷的微弱鬼氣,最終發現滯留在水晶吊燈上最多,不由微挑眉頭。

這時,被摧殘過的吊燈也有點堅持不住了,“哐當”又往下墜落一寸,部分線路崩斷,半數燈泡熄滅,剩下幾盞開始亂閃,發出微弱雜亂的電流聲。

跟在後面進入的簡母見狀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臟東西乾的?!”許熙月忍著顫意低聲問。

她抱緊胳膊,真的好冷,加上壞掉的燈一閃一閃,在暴雨背景音中,忽明忽暗,寒氣逼人……

再聯想起這是死去的孩子曾經住過的房間……

太像鬼屋了……!

簡建文臉色也很不好看,白先生上來二樓後,直奔這間臥室而來,顯然早已發覺臟東西就在此處。

他心下恐懼,但又沒那麼地害怕,畢竟他打聽過了,白彥可是玄學界的頭號人物,隻會比他之前接觸過的都更加厲害,跟著白彥絕不會出事。

倒是新認的兒子簡星火,真他媽是個廢物點心,一看要去自己臥室捉鬼,立馬嚇尿,死活要折回大廳呆著,說不給添亂。

見白彥不答話,許熙月

還想追問,被保鏢“噓!”凶了回去。

白彥又觀察了一會兒,忽然道:“這裡。”

隻見他徒手掐訣,隨意往天花板上一揮,所有人瞬間仿若開啟了陰陽眼,就見一道波紋從中央散開。

原本潔淨的吊頂上,露出一個漆黑臟汙的爪印。

緊接著,是另一個,然後,越來越多,一個疊著一個,隨著更多印子顯現,最後竟然密密麻麻覆蓋滿了整個頂部。

這爪印邊緣鋒利,形狀詭譎,又是在天花板上,絕對不是普通事物留下的……

許熙月這下徹底說不出話,懼麻從腳底竄上頭頂,整個人徹底僵立住。

簡建文滿臉煞白,開始慶幸簡星火這會兒不在,但凡稍微代入一下,如果是自己天天晚上睡著後不知什麼東西在頭頂亂爬,很可能還會180度扭轉頭部凝視他……

太瘮人了……

許熙月回過神來,情急之中一把扯住白彥的衣袖,啞著嗓子求助道:“白先生,我家的風水格局很好,怎麼會進來這、這麼可怕的東西!”

保鏢在旁邊警告:“先生不喜被人碰觸,簡夫人,鬆手。”

白彥等許熙月放開他,回過身來,語氣又冷又硬質問:“怎麼不能進來?有人盯上你們,自然有的是辦法。世間萬物因果相報,想想自己做過什麼。”

許熙月露出困惑表情,隨之又臉色微變,噤聲了。

簡建文見白彥面露不虞,有些著急:“白先生您來都來了,剛才也說會幫我們解決掉。”

這是怕白彥反悔。

也不知道哪門兒的這麼不自信和心虛。

白彥冷嗤一聲:“這東西邪惡陰毒,當然不能留。”

他略作解釋:“這東西每晚子時必來,今夜又是暴雨,水克火,陰寒生,很可能會提前出現。”

他又轉向身旁的保鏢:“祝銘,帶簡先生和簡夫人下樓,燃香設陣,輔以鎮煞符護體。”

兩人見白彥這是要動手,心下稍安,趕緊跟著保鏢退出房間,下樓去了。

房門關上,白彥再次捏決,這次用在自己身上。

他的至陰體質對邪祟有致命吸引力,但對於某些邪祟來講,為了順利捕獲,反而需要藏匿氣息。

吊燈已經不再忽閃,隻剩下一盞堅強不熄,昏暗中白彥隨便找了沙發坐下,稍作等待。

很快,空寂的房間內響起尖銳爪子抓撓的聲音,似乎是從靠窗那側的外牆壁上傳進來的,伴隨著連綿不絕的雷雨聲,顯得無比陰冷刺耳。

“呲啦、呲啦……”

白彥望過去,一大團黑色粘稠的不明物體正從窗戶縫裡鑽爬進來,不斷往下滴答著黴菌一樣的濃稠液體,無數個扭曲變形的尖爪從黑霧中伸出,無規律劃拉著。

那東西順著牆壁爬上天花板,發現屋內“無人”,開始瘋狂繞圈,似乎為找不到食物感到極度焦躁。

黴菌液體滴得到處都是,沾染上地毯,散發出腐蝕掉的酸臭氣息,天花

板也如被黑血拖過一般,猙獰可惡。

整個房間散發著又騷又腥的臭味,越來越濃。

白彥見那黑物像青灰蚯蚓混合著腐爛淤泥,不斷翻滾越來越大,最後體積終於膨脹到三分之一個天花板那麼大時,不再增長。

這是已經全部進來。

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白彥抬手捏決,同時口中默念咒術,正要讓其顯露真身再殺死,忽然,窗外再次傳來動靜。

這次是“啊啊啊啊!”,隱隱約約,又尖又急,但同時又很清亮動聽,是獨屬於少年的那種聲音。

聲音穿過玻璃,倏然進入屋內,變得近在咫尺。

隨同一起出現的,是一個頭發朝天炸飛、小臉又黑又臭的水鬼。

簡然氣急敗壞落到地上,不解恨地使勁跺跺腳,罵罵咧咧道:“啊啊啊啊氣死了氣死了!怎麼會被雷電擊中!蠢死我了啊啊啊!”

他四肢亂舞,瘋狂甩掉身上的雨水,又用手使勁往下扒拉自己的炸毛短發。

“下去啊、下去啊!”

可惜一向柔順乖巧的頭發,硬是直愣愣地衝天翹著,沒一根順服。反倒是原本白淨的臉龐,搞得更加花汙。

可惡!這下簡然算是知道了,鬼是不會死第二次,但是特麼還是會被電到啊!

又麻又癢,渾身一個大激靈,要痛死了!

簡然擺著一張臭臉,嘟嘟囔囔走到沙發旁,一屁股坐下,繼續試圖整理自己的頭發。

正正好,就坐在白彥身旁。

帶著鬼氣的雨滴還甩到了第一天師的臉上。

白彥:“……”

再仰頭去看天花板的邪物,在這水鬼闖進來的一瞬間,早溜得無影無蹤。

這時候,簡然動作一僵,也發現了身邊異常。

他略微尷尬地微微扭頭,上下打量白彥,認出是樓下的那位天師。

白色西裝,氣質高冷,沒錯。

簡然有點震驚:“你還沒走?”

白彥在想如何回答這個水鬼。

但是簡然沒給機會,繼續自言自語道:“你上來乾什麼,燈是你開的?你不會是能追蹤到我吧?”他猛地跳起來,眼神充滿防備。

白彥沒料到水鬼這般反應。

見白彥“呆”坐著,似乎在“看”他,簡然扭頭檢查自己身後,發現簡星火丟在地上的一本雜誌,封面香豔。

“嗐,看這個呢!”簡然鬆口氣,就說嘛,是自己想多。

“怎麼,騙我爸媽要辦事,上來卻實際上什麼也不做,就偷懶,是嗎?沒事我不揭發你,就他們那些破錢,你儘管騙。”

簡然回想了下上一位天師是如何被他趕走的,邁步上前,抬手在白彥的腦袋上拍了拍。

“乖,快圓潤地走吧啊。”

白彥:“............”

簡然見天師依舊坐著,沒像上次老頭驚慌失措,看了眼自己手心,忍不住奇怪道:“被

鬼拍了都沒反應?這次怕不是個傻的。”

說罷,不再理會白彥,轉身飄走。

白彥意識到,小鬼似乎對他有些誤會。

身為最具天賦的玄學圈奇才,白彥自然能看見任何鬼物,但小鬼卻以為自身是隱形的,因此肆無忌憚。

......倒是有趣。

白彥站起來,決定先把小鬼收了,反正遲早的事。

至於方才天花板上的黑東西,他也會解決。

簡然已經飛到簡星火床邊,頭發依舊炸著,彎下腰開始忙乎。嘴裡還念念叨叨,手上動作也摳摳索索,不知在做著什麼。

白彥走過去。因為要施展咒術,他不再藏匿氣息。

“好冷啊。”簡然隨口感慨,也不回頭,對白彥是否離開毫不關心。

白彥在簡然身後站定,看見小鬼很努力凝聚出一根血針,往床褥上一扔。

那針雖然泛著血光,卻又短又細,白彥不用碰都知道,頂多是個捉弄人的玩意兒,比毒蚊子強不了太多。

“三根啦。”小鬼卻得意洋洋,“睡覺的時候紮你屁/股裡,疼不死你!”

他又吸吸鼻子,自己和自己嘮嗑:“今天空調好涼,好像還帶著香氣,怪好聞的。”

窗外大雨滂沱,絲毫沒有停歇跡象,碩大雨點狠狠砸在窗戶上,泛起一片白霧,屋內一人一鬼前後站著,場景詭異至極。

好聞的寒氣讓簡然心情舒暢不少,正要把第四枚血針扔到被子裡,後頸突然傳來一陣極度冰寒的觸感,像是被什麼捏住了。

遠比方才被雷擊還要綿麻的電流刷拉從脖頸流竄到全身,簡然魂兒都快飛了,瞬間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