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Chapter 103(1 / 1)

酥酥 弱水千流 7231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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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滿臉風輕雲淡內心慌得一批的費家大公子, 新娘房裡靜待出閣的新娘子也著實沒淡定到哪兒去。

婚禮畢竟是每個女孩子人生中重中之重的大事,老實說,殷酥酥這會兒身體雖坐得穩穩當當, 但她的大腦和心臟皆已進入超負荷運作狀態,緊張到臉色發紅四肢發麻,連帶著胃都開始抽抽,快要吐了。

造型師團隊十分儘責,完成殷酥酥的第一套出門妝造型後,又幫著兩位伴娘做起遊戲環節的準備, 十來個國際一流時尚工作者忙中有序有條不紊,各自乾著手上的事。

殷酥酥瞧著滿屋子走來走去的兄弟姐妹,本就焦灼的心緒被晃悠得更亂了, 忍不住小聲開口,喚梁靜:“梁姐,梁姐!”

梁靜狐疑,轉身走過來湊她跟前, “什麼事?”

“怎麼辦。”殷酥酥聲量壓得極低,用隻有梁靜和她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道, “我好緊張, 心率失序得好像快暈倒了。”

梁靜聽後挑了下眉,又見她額頭已覆上一層薄薄的細汗, 不禁好笑又無語, 伸手捏捏她的胳膊, 寬慰道:“哪對新人結婚當天不緊張的, 正常正常,相信我,不隻是你, 費疑舟這會兒肯定也緊張得不得了。”

殷酥酥切了聲,不信地嘟囔:“他臉皮那麼厚心理素質那麼好,才不會呢。”

兩個女孩子咬著耳朵聊了幾句,這時,許小芙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撲撲手,滿臉驕傲道:“得嘞!所有遊戲關卡都布置好了,婚鞋也藏好了,大功告成,就等肥羊自己送上門等宰!”

聽見這話,殷酥酥忍不住噗嗤一聲,繁雜紛擾的思緒也放鬆許多。梁靜也隨口打趣兒道:“世界上能刁難費家那位,把人費總‘當羊宰’的估計也就咱們了,今天可是能寫入我們各自簡曆的大日子,一會兒讓攝影師好好記錄下來,多給我和小芙一點鏡頭,我要把這段視頻傳給我的子孫後代,老了吹牛用。”

正說著話,外頭一陣敲門聲響起,砰砰兩聲。

屋子裡的所有人霎時靜下。

殷酥酥眨了眨眼,猜測是迎親大部隊已兵臨城下,心臟都提到嗓子眼兒裡,屏息凝神望向緊閉的兩扇雕花實木門。

梁靜和許小芙相視一眼,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殷酥酥隨即便清了清嗓子,問:“誰呀?”

“是我嫂子,小六。”門外傳來一道甜美清亮的嗓音,是費家六小姐費雯曼,“我之前不是說了要來給你堵門兒嗎,結果今早鬨鈴沒響睡過頭了,快開門讓我進來。”

聞聽此言,屋內眾人紛紛鬆一口氣,緊繃著的神經也跟著放鬆下來。

“好的。”殷酥酥與費雯曼關係親近,自然對小六所言毫不懷疑,她拍著心口應了聲,之後便示意小芙幫忙開門。

許小芙自然而然便過去把門給打開了。

然而,就在大門開啟的刹那,外頭的景象卻將殷酥酥等人結結實實給震在了原地——敲門的人一襲淺紫色大牌高定小洋裝,漂亮可愛的蘋果臉上妝容精致,神色間頗有幾分一言難儘的愧疚,倒確實是費家六小姐費雯曼本尊。

然而,來的卻不是費雯曼一個人。

老宅三樓的過道原本十分寬敞,這會兒卻顯得擁擠,數名西裝革履的高個兒青年就站在費雯曼小姐的身後,清一色的個高人帥氣質出眾,形成一道格外亮眼的風景線,跟男模團似的。

為首那人手持捧花,身上的西裝樣式在“男模團”裡最為正式,神色溫莎結上方連接著一條修長冷白的脖頸,往上一張臉,矜貴冷然完美無瑕,像質地最佳的寒玉,而那雙清淺的眼瞳裡卻彌漫著一絲罕見的忐忑。

一見這陣仗,開門的許小芙整個人都傻了。

後頭的殷酥酥和梁靜也傻了。

還是造型師最先反應過來,忙忙慌慌提醒:“糟糕上當了!許小姐快關門!”

許小芙這才如夢初醒,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去開門,然而卻已遲了——靠近門邊的陳誌生長臂微抬,一把便抵在了門板上,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門的推勢給瓦解。

許小芙一愣,抬頭看見那張熟悉的俊臉,氣得美眸圓瞪,低斥:“喂,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給我鬆手。”

陳誌生低垂著眼睫瞧著她,眼底漫開一絲興味,很隨意地說:“這位伴娘小姐,你是不是對外一直宣稱我們倆是‘普通同事關係’嗎,我這怎麼就胳膊肘往外了。”

許小芙被噎住,雙頰騰的飛起兩片紅雲,正羞惱不知怎麼反駁,後頭的費聞梵和費雲琅已趁機抵住房門又往裡推開幾分,於是乎,迎親大部隊就這樣毫無阻礙地進了新娘房。

見此情景,許小芙急得都快掉眼淚了,高聲道:“不行不行,你們這是耍無賴,怎麼能這樣!”

陳誌生懶洋洋道:“伴娘小姐沒聽過兵不厭詐嗎。”

許小芙細胳膊細腿兒小小一隻,哪裡能攔得住這麼一群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她左擋右擋毫無用處,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手持捧花的矜貴青年筆直走到了新娘床前。

費疑舟深深地注視著他的新娘。

端坐在大床正中的女孩,身著西式緞面輕紗,白紗輕掩面,美人如花隔雲端,如珠如霧,如夢似幻。

美好得就像一場不真實的綺夢。

其實,從進門的第一秒開始,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殷酥酥身上,而後便再沒離開。

人生第一次,費疑舟的心臟在胸腔內狂跳,頻率之高,幾乎已超越常人的極限。

這種失控的甜蜜和躁動,如此罕見又令人迷戀。

而新娘本尊殷酥酥,這會兒則是真的心亂如麻又驚又慌,大腦CPU分分鐘逼近炸開的邊緣。頭紗之下的眼神一通亂飛,不經意間便與費疑舟的視線撞個正著。

目光交接,一個情深似海,一個驚慌羞赧,對望片刻無言。

沒幾秒,殷酥酥仿佛被男人灼灼的凝視給燙到般移開了視線,心臟狂跳之餘兩頰的溫度也更高,轉而望向一堆綠葉裡的唯一一朵小紫花,費雯曼。

“小六,我這麼相信你,你還真是給我上了一課啊。”殷酥酥佯嗔,半開玩笑,“說好了幫我堵門,就這麼被你哥策反了?”

費雯曼心虛極了,朝她露出一個十分尷尬並且充滿討好意味的笑,道:“酥酥,對不起,我這兒有個項目需要大哥讚助,我這是實在沒辦法才為五鬥米折腰的。”

殷酥酥無語,決定暫時將費小六的罪行記錄在案,等過了今天再跟小六清算。

她又看向費疑舟,揚起下巴,哼哼兩聲,“彆以為你們使了詐騙開了門,所有程序就能簡化。”說著一頓,側眸朝邊兒上的梁靜遞了個眼色,示意:姐妹衝。

接收到殷酥酥的眼神信號,梁靜立刻走過來擋在了殷酥酥身前,隔絕開費疑舟的視線。

梁靜微笑,先禮後兵:“費總,我們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刁難你,迎親環節主要是為了討個喜氣,大家玩兒得越儘興,你和酥酥往後的生活就越甜蜜。”

費疑舟神色淡淡地聽著,大腦自動解讀出梁靜的弦外之音:今天我們會整你,並且把你整得非常慘,想抱得美人歸就乖乖受著吧。

費疑舟從容頷首:“嗯,開始吧。”

話音落地,許小芙和梁靜當即心照不宣地陰險一笑,一副“你可算落咱手裡”的表情,接著便從兜裡掏出一隻可食用口紅,遞給費疑舟,“第一個遊戲,叫蒙眼化妝。”

費疑舟:?

許小芙笑眯眯,對大公子詳說起遊戲規則:“首先呢,你要從你的迎親隊伍裡選出一個人選A,然後呢,你要蒙上自己的眼睛,在其他兄弟的指示下,為小A同誌塗好口紅。”

聽完,費疑舟垂眸思索了會兒,面無表情地想:還好隻是我給彆人塗口紅,不算太不能接受。

費疑舟:“可以。”

“哦,還有一個要求忘了說!”許小芙道,“你塗口紅的時候,口紅不能拿在手上,隻能叼在嘴裡!”

費疑舟:“……”

費疑舟眯了下眼睛,側頭看向一身白紗的漂亮小姑娘。姑娘這會兒正滿臉期待,睜著一雙烏黑分明的大眼睛看好戲,如果給她一把瓜子兒,她肯定已經哢擦哢擦磕起來。

費疑舟薄唇微啟,輕聲,無比溫和地道:“酥酥,你確定要我玩這個遊戲給你看?”

殷酥酥朝他笑容滿面地點頭:“玩呀玩呀,快!”

“……”費疑舟揚眉,更加溫和地說,“你就不怕我之後變本加厲找你算賬?”

殷酥酥:“。”

這話成功令殷酥酥臉上的笑容凝固住。她一陣發虛——好像也是。

這狗男人平時閒著沒事兒就愛變著花樣盤她,要是今天真把他惹急了,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她今晚上還有活路嗎?

想到這裡,殷酥酥不禁猶豫起來。

梁靜看出她的遲疑,怕她臨陣變卦,趕緊湊她耳邊勸說:“今天是你們真正意義上的洞房花燭夜,你注定在劫難逃,就算你不刁難費疑舟,他也不會放過你!你隻有先下手為強才能一振妻綱!”

聞聲,殷酥酥眯眼,深以為然,於是非常堅定地回答她老公:“我不怕。”

“……”非常好。

費疑舟靜默,隨後便在費雲琅的幫助下,拿一條黑布蒙住了眼睛。

“好的,萬事俱備,隻欠被塗口紅的小A。”許小芙轉頭在男模團裡掃視一圈,笑眯眯地問,“哪位來?”

此話一出,男模團頓時鴉雀無聲。

費聞梵看了眼費雲琅。費雲琅被嚇到,連忙擺手搖頭,心想得了吧,大哥這氣場,我看他一眼都發怵,誰還敢和他嘴對嘴塗口紅。

絕對是半夜都會做噩夢的陰影程度。

費雲琅又看向陳誌生,陳誌生無言,隻是默默把頭轉開,看向何建勤。

何生眉眼冷靜地咽了口唾沫,也不動聲色逃避開視線,看向費琮霽。

所有人中,五公子表現得最自然,他側眸看向了懶洋洋靠在桌邊等著看好戲的英俊男人,平靜道:“烈哥,你來吧。”

餘烈:?

發生了什麼。小老弟彆亂說話,我和你哥不是很熟。

費琮霽心平氣和地續道:“所有人裡你長得最好看,清月星輝如珠似玉,塗個口紅也不會顯得醜。隻有你最合適。”

餘烈:“……”

眾人立刻附和:“就是就是!”

餘烈:“…………”

幾分鐘後,無辜躺槍的小A同誌餘烈,和新郎官費疑舟同誌就這樣面對面站定了。

大公子薄唇之間叼著開了蓋的口紅,臉色冷靜。

餘烈安靜地看著那隻口紅,面無表情。

“大哥,烈哥就在你對面,放心大膽地親吧。”費雲琅說。

費疑舟:“。”

餘烈:“。”

“親你個頭啊!”費聞梵一巴掌拍費雲琅後腦勺上,“是塗口紅!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