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Chapter 57 好乖。(1 / 1)

酥酥 弱水千流 15127 字 6個月前

*

煙花將整片夜空都照得絢亮。

頂層的賭場原本喧囂一片, 此時,揮金如土的豪紳們也被天際的煙花吸引了注意力,玩骰子玩紙牌的全都停下手中動作, 轉身側頭,望向於近海天空綻放的焰火。

短暫的驚訝失語後, 人群開始議論。

有年輕女孩子滿目欣喜, 讚歎道:“哇,好漂亮的煙花。是誰放的?”

同伴搖搖頭,臉上帶著憧憬:“不知道啊。”

也有年紀大些的中年人叼著雪茄擺擺手,嗤道:“放煙花多老套, 都是我們年輕時候玩剩下的。”

“哪個年代的小女生都吃這一套。”同行的人朝他笑,心照不宣, “羅曼蒂克經典招數。”

名流們走出娛樂艙, 對著煙火圍觀拍照, 還有發朋友圈發微博發ins的, 配張煙花盛放的圖, 附以文字:【澳門港的煙花。這盛大的浪漫,今夜不知在為誰綻放。】

盛大的浪漫,一朵接一朵,藏匿著隱秘的歡喜。

總統套房的露台上,殷酥酥仰著脖子看著天,漫天璀璨的焰火映入她眼睛, 將一對黑幽幽的瞳映照得格外亮。

她一時竟看入了迷。

費疑舟從背後擁著她,隨她一起抬眸望天。下頜枕在她黑發蓬鬆的腦袋頂,並不真的往下施力,隻是輕柔貼合,緊密相依。

忽地, 他極輕聲地問她:“喜歡嗎。”

“喜歡……”她也輕聲回應,身心被巨大的驚喜席卷,神色間還殘留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怔然。應完,又轉身望向他的臉,訥訥道,“零點之後是我生日,我以為你太忙,早就忘記了。”

不知是不是飲過酒的緣故,男人此時眸色沉如濃墨,綴入焰火的光,顯得灼灼逼人。

他低眸凝視她,俄而很淺地勾了勾嘴角,指尖輕撫她耳廓,道:“生日一年隻有一次,是件大事。而且,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我怎麼會忘。”

殷酥酥感歎:“你今天又是見合作方又是參加會議、出席晚宴,忙得腳不沾地。竟然還能心血來潮,想到幫我準備這場慶生煙花?”

費疑舟搖頭,說道:“這場煙花,我提前很多天就在做準備。”

聞言,殷酥酥霎時驚異,雙眸略微睜圓,一時不理解。

“我之前讓你今天陪我來澳門,你難道就沒覺得奇怪。”費疑舟低著眸,目光沉沉,嗓音也分外的柔,“什麼時候帶你出遠門不好,偏偏選在你生日的前一晚?”

殷酥酥後知後覺回過味,驚得脫口而出:“所以,這場遊輪晚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做你女伴隻是其次,你最主要的目的,是帶我來看這場煙花?”

“嗯。”

“……”殷酥酥驀然失語。

相識至今,她一直知道他端方貴重教養極佳,是個很好的人,對她這個合約妻子,也始終稱得上儘心儘力。她知道他對她好,卻沒有想到,會好到這個地步。

記住她的生日,為她準備驚喜,這漫天的耀眼煙花,每一粒迸開的火星子都像落進她心裡,炙得她心底陣陣發燙。

在開滿整片天際的煙火映襯下,他們安靜地相擁,無聲地對視。

良久良久。

殷酥酥鼻尖發澀,眼眶也湧上一陣熱意。怕被費疑舟發現,她刻意將頭埋低,吸了吸鼻子才半帶玩笑般,對他說:“費先生,對一個女孩子這麼好,會容易讓人愛上你的。”

話剛說完,下頜便被男人的手掌捏住,被溫柔包裹,又被不容悖逆地抬高。

費疑舟垂睫凝視她。她像隻心虛慌張的小動物,總是下意識躲閃他的眼神,這一次,他卻不想輕易讓她逃。

四目相對。殷酥酥輕抿住唇,心跳越跳越錯亂飛快。

費疑舟開口,語調紳士而溫雅,淡淡地問:“不知道我做的這些,夠不夠讓殷小姐愛上我?”

殷酥酥靜默。

無言的幾秒鐘光景,於她而言仿佛是好幾個世紀,與他相處的無數畫面和鏡頭無縫串聯起來,仿佛播放幻燈片般,在她腦海中依次放映,幾乎讓她淪陷其中。

可這些記憶的正中位置,高懸著一把劍,鋒利陰森,反射著寒光,是周圍人以及她自己對她的告誡。

刹那間,殷酥酥眸光微閃,沉湎的心緒也重新變得清明理智。

她仰視著他沉靜的眼睛,淺笑倩兮,回答:“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們夫妻關係和睦,會吃飯睡覺談心親熱,也會一起去看望生病的長輩,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有條不紊在進行。我愛不愛你,你愛不愛我,好像都不重要吧。”

聽完她的話,費疑舟眸色漸深,拇指緩慢抬高,摁在她嘴角那抹笑容上,貼近她些許,低聲道:“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殷酥酥被他用手指揉碾著唇瓣,呼吸開始失序,暗自吸氣呼氣,竭力鎮定地說:“我知道你想要我。我說過,不會拒絕你做任何事。”

費疑舟安靜地盯著她。

視線中,她的嘴唇顏色原本是淺淡的粉,被他以指腹碾弄,實在柔弱,禁受不住,色澤以肉眼可見之勢逐漸變深,很快便成了紅色。

樹梢的櫻桃般,嬌豔欲滴。

他唇貼近她,呼出的氣息混著絲絲酒氣,在她的唇齒間纏綿,隔著將吻又未吻的距離。

殷酥酥心慌又有點怕,下意識想往後躲,可腰上的手臂摟得這樣緊,她的身體隻能跟他貼合更緊。臉頰耳根都在燃燒,然後就聽見他平靜地說:“我確實很想要你。”

殷酥酥:“……”

他話語過於直白,她愣住,沒等她回過神,他竟已有進一步動作。彎了腰,長臂一手穿過她腿彎一手橫過她腰肢,將她一抱起來,大步就走回臥室。

殷酥酥心跳如雷鳴,耳膜被震得發懵。

天旋地轉間,人就被他放倒在了總統套房的床上。

“想到發瘋。”費疑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輕聲為自己上一句話作補充。

殷酥酥嘴唇蠕動兩下,想開口說什麼,不料,他的唇已經吻下來,風卷殘雲,近乎有些凶狠和殘暴,貪婪將她的呼吸津液悉數吞噬。

她嘗到了他嘴裡的酒味,帶著一絲葡萄的回甘,很淡,但是醉人。

迷糊間在想,漫天煙花背景下和他親吻,原來會有一種虔誠又莊嚴的錯覺。

但錯覺終究隻是錯覺,他親她親得這樣狠,一點也不莊嚴。

她頭發亂了,妝也花了,身上華麗平整的天價禮服皺得像團鹹菜,被他吻到吸不進氧氣。

他卻還不滿足,執意要得到她更多反饋。

禮服是綁帶樣式,結在腰側,不窄不寬的兩段布,纏起不盈一握的細腰。

費疑舟唇齒逐漸緩下來,由烈日狂風化為如絲細雨,與她的舌溫柔抵觸輕纏,交換彼此的氣息。與此同時,捏住綁帶垂下的那片,輕輕一拽。

拖尾的雀翎本就精細,顛顛顫顫地落下幾支,飄落在地毯上,又被拋落的裙裝蓋住。

殷酥酥看著天花板,恍惚間隻覺得,自己此刻也像那些脫落的雀翎,失去了所有依靠和附著地,當海浪席卷時,她隻能用力抱住他,像溺水之人攀住浮木那樣,交付全部,賭上所有。

感覺到他的氣息一路蔓延,沾著秋寒的清冽和體溫,停下來。

殷酥酥頭往左側偏,緊咬唇瓣,淚眼婆娑中看見自己光潔的肩頭落著一筆黑色,反應過來是他的領帶。

觸感柔軟卻冰涼。

像他彩繪時落在她身上的筆刷。

神思飛轉。

嘴唇與唇相觸的瞬間,殷酥酥高高仰起脖子,細白的指從他黑色短發間穿過,用力到骨節泛起青白,腳踝也繃緊,足背形成兩條筆直的線,十趾都羞澀到蜷起來。

他唇舌肆虐,興風作浪,遊刃有餘,親吻她的唇嫌不夠,還以舌尖深深往裡抵,打著旋兒地勾。

殷酥酥腦子裡暈眩而迷亂。視線完全是迷蒙的,透過淚光看向天空,煙花竟然還未停歇。

斷斷續續有人上到甲板,仰頭觀賞這場奪目絢麗卻又格外神秘的煙花,交談聲雖遙遠,但還是依稀傳進她耳中,教她膽戰心驚,害怕得直發抖。

幾十分鐘前還衣著華麗妝容精心的女明星,這會兒關上房門,居然在和一個男人行這種事。

破防決堤到快要死,還不敢大聲地哭。

“……”殷酥酥閉上眼,把臉深深埋進柔軟的枕頭,也沒閒心去管自己的妝容會蹭花成什麼滑稽樣了。

小片刻光景,費疑舟頭重新抬起,傾身在她旁邊躺下,伸出手,輕柔將渾身乏力的她摟抱進懷裡。

低眸瞧著她豔紅的臉蛋,和汗濕的額頭,他心中的愛憐甚至蓋過了身體裡猛烈的衝動與狂癮,啄吻她嘴角,啞聲說:“老婆,你好快。”

“……”殷酥酥連指頭縫都是飄的,聞聲,羞惱又窘迫,瞪他一眼。沒力氣還嘴,眼神已經懟他幾十遍。

兩人抱在一起平複了會兒。

快一點時,費疑舟輕拍了下她的腰窩,道:“緩過來沒有?你明天的拍戲進度如果不能耽誤,今晚我們還得趕回去。”

殷酥酥掐他手指,有些氣呼呼地說:“明知道我明天要拍戲,你怎麼不知道收斂點。”

“收斂不了。”他語氣散漫,無端透出幾分旖旎又消沉的風流勁,“本來就喝了酒,你還在那兒勾個不停。你教我怎麼收斂?”

殷酥酥目瞪口呆:“我又怎麼勾你?”

費疑舟:“你不是說,不會拒絕我對你做任何事。”

“……”殷酥酥服了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沉默兩秒,忽然又想到什麼,視線無意識便往某處掃了眼,道,“其實,我有件事挺奇怪的。”

費疑舟:“什麼?”

殷酥酥雙眸還霧蒙蒙的,臉也如氤氳豔霞。似有些難以啟齒,又實在好奇,於是支吾說:“你每次……對我這樣的時候,自己難道都沒有感覺?”

回回都是可勁兒折騰她。

要不是那次親眼見識過一些場景,她隻怕真的會懷疑他是身體有疾,那方面不太行。

回憶起他裝醉那一晚,殷酥酥腦中便不受控製地閃過某些零星畫面,頓時耳根子更燙。

雖然那會兒她緊張窘迫到沒眼看,也不敢看,但餘光還是掃見了一點點。

僅是一丁點,都足以確定,整體遠超生物教科書上的那些數值。

分外的猙獰嚇人。

“……”想到這裡,殷酥酥有些被嚇到,忙不迭甩了下腦袋,中斷回憶。

費疑舟盯著她看了幾秒,眼神裡漫出幾絲玩味:“你覺得呢。”

殷酥酥讀懂了他欲河暗湧的眼神,明白過來,卻更不解了:“那你一般是怎麼解決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費疑舟:“。”

費疑舟被她神奇的用語措辭引得想笑,低頭吻了吻她的鼻尖,給她正確答案:“我一般忍著。”

“忍著?”殷酥酥詫異又困惑,“我都跟你說了,不會拒絕你做任何事,也就是說我可以跟你有夫妻之實。你為什麼還要忍著?”

“你的意思我清楚。”

費疑舟凝視她的眼睛,道,“但我也說過,會等到你心甘情願。對你的任何承諾,我都不想食言。”

聞言,殷酥酥內心不禁一陣柔軟動容。她腦袋靠近他頸窩,彎彎唇,柔聲道:“今晚的煙花真的很美好。你也是。”

費疑舟指側描了下她細滑的胳膊,“這麼美的煙花,不值得給點獎勵?”

殷酥酥被嗆了下,紅著臉,鼓足勇氣地回道:“你剛才不是自己拿了。”

“不夠。”他輕撫她耳側脖頸的線條。

“……不是要準備走了嗎。我的衣服已經皺得沒法穿了。”不願再跟他東拉西扯,殷酥酥轉換話題,道,“麻煩你想辦法重新幫我找一件。”

費疑舟說:“禮服我原本就給你備的兩件,等下打個電話讓客房部送來就好。”

殷酥酥迷茫:“你事先準備兩件做什麼?”

“有備無患。”他食指繞起她一捋發絲,慵懶又耐人尋味地道,“現在不正好派上用場。”

“……”

殷酥酥反應過來,深深地無語了,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滿腦子除了這檔事,能不能想點彆的?”

費疑舟從善如流地回答:“這不是也想了個用煙花為你慶生的主意。”

大公子伶牙俐齒,永遠都一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從容,殷酥酥說不過他,也比不過他的厚臉皮,隻能沉默。

又在床上膩歪了會兒,不多時,遊艇客房部便有人送來了一條全新女士禮服。

殷酥酥用被子裹住自己,光著腳丫去開門,然後嗖一下躲到門後,清清嗓子說:“你就放門口吧,謝謝。”

女郎笑容甜美,應了聲好的,將禮服放進來,一眼沒敢往裡多看。

房門重新關緊。

殷酥酥緊繃著的神經微鬆,呼出口氣,抱著禮服進了衣帽間。幾分鐘後,她穿好衣裳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柄卷發梳,正一下一下,將淩亂濃密的卷發梳順。

隱約感覺到背後有風,她回過頭。

原來是露台的落地玻璃門開了一半,男人靠在欄杆上抽著煙,西服沒了影子,領帶也不知丟到了哪兒,身上隻有一件藏青色的襯衣,領扣也鬆開了幾顆。

他被海風和夜色包裹,指間夾煙,唇齒間溢出淡白色的煙霧,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神不明。

這副模樣,頹懶散漫而又性.感,和白日裡雲端之上的冷峻形象頗具反差。

像個高端會所的頭牌男模。

殷酥酥被自己腦海中的“男模”一詞給驚到了,抿嘴忍住發笑的衝動,做出副平淡表情,說:“我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嗯。”費疑舟應著,垂頭隨手掐了煙,將煙頭丟進煙灰缸,從露台進來了。

見狀,她自覺進臥室環視一圈,撿起被他丟在床邊地毯上的西服,輕拍兩下抖抖開,走出去。

“那麼貴的禮服和西裝,你隨便扔一地。”她口中有些不滿地嘟囔著,人卻乖乖上前,幫他穿西服,如同所有妻子對丈夫做的那樣,“錢多也不是這麼花的呀。”

費疑舟就著她的手穿好西服,低眸整理袖扣。聞聲,自然而然一彎唇,道:“等你什麼時候休個長假,送你去學一段時間金融。”

殷酥酥愣了下,抬頭迷茫道:“我一個演員,學金融乾什麼?我沒有改行的打算。”

“等你學成歸來,家裡的錢就交給你管。”費疑舟隨意地說。

殷酥酥黑線臉,很有自知之明地說:“算了吧。你有專業的財務顧問團隊幫你管那幾千億的財產,哪用得上我。”

他雙手掌住她腰身兩側,低眸看她,“自己太太幫著管賬,總歸更放心。”

殷酥酥心尖驀地收緊,壯起膽子抬手捏他臉,輕嗔:“好了彆貧了。再不出發,明天耽誤了拍攝進度,我又要多一個無故曠工的黑料。”

費疑舟:“澳門飛京城也就三個多小時,時間完全充裕。”

殷酥酥肩膀一垮,喪喪地說:“今晚又睡不好了。”

“你還是可以在飛機上睡。”費疑舟牽著她往套房大門走去,語氣自若,“上次從香港回去,我隻能坐椅子,這次總算可以和你一起睡床了。”

殷酥酥聽見這話,鬼使神差般便接了句:“我們兩個一起睡,你肯定又要動手動腳,我真的能睡覺嗎?”

費疑舟微怔,旋即被她可愛又直率的質疑引得低笑出聲,溫和道:“那我儘量規矩點。”

殷酥酥覺得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窘迫得抬手捂臉,任由他牽著離去。

*

和殷酥酥預想的如出一轍。

登上公務機,進了臥室,門一關,乘務人員的腳步聲一遠離,躺在她旁邊的人就不老實了,長臂勾住她腰身把她抱過去,就開始不規矩,跟早餐店的師傅清早起來揉面團似的。

殷酥酥知道飛機上的臥室隔音不佳,咬著手指忍眼淚,硬是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航行期間,萊格賽750遇上了好幾次不穩定氣流,機身顛簸。

空乘組長秉承著極強的責任心,用語音提示器向臥室內提醒,請裡面的費先生與費太太係好安全帶,捉緊床周扶手。

她哪能想到,費太太這會兒正在費先生懷裡無聲地哭,根本聽不見任何外界的聲音。

但費疑舟聽見了,怕氣流顛簸之下她磕著哪兒碰著哪兒出什麼意外,順手便將床上的安全帶拽過來,扣在了她身上。

殷酥酥卻更加絕望。

本來就被他鎖得很緊動不了,這下可好,徹底被安全帶箍死。

最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從終於舍得消停,放她暈沉沉地睡過去。

落地京城,天已蒙蒙亮。

因考慮到殷酥酥八點就要趕去片場,費疑舟在飛機上也替她備了份洗漱用品護膚品,還有一套日常穿著的便裝。

對此,殷酥酥對金主老公的貼心深表感動,連帶著對他不讓她好好睡覺的憤懣心理也跟著減輕許多。

在飛機上把自己拾掇好,她便準備直衝片場。

首都機場常年客流量巨大,清晨時分,天都還沒亮的光景,候機大廳裡已經聚集了好些旅客。好在公務機擁有獨立的候機大樓,殷酥酥走在費疑舟身邊,目之所及沒有其他人。

進了同樣冷清的停車場,兩台熟悉的豪車瞬間映入殷酥酥視野。

一台是獨一無二的勞斯萊斯清影,一台是京牌的黑色邁巴赫。

殷酥酥悶頭就衝到了邁巴赫跟前,伸手拉開車門,準備上車。可就在這時,背後一道磁性清沉的嗓音傳來,是費疑舟出聲,將她叫住:“酥酥。”

殷酥酥手上動作停住。

記憶裡,他多數時候喚她殷小姐,時而故意親昵喚她老婆,情濃私密時喊她寶貝,倒是很少叫她的名字。

她回過頭往後看。

費疑舟人還站在原地,晨間微風徐徐吹過去,拂動他額前一縷碎發,隔著兩台車的距離,他眼眸注視著她,眼神悠遠而深沉,依稀繾綣著一絲眷戀。

殷酥酥不解,彎唇笑了下:“還有什麼事嗎?”

費疑舟緩慢朝她走近過來,語氣依然是平和的,“之前跟你說過,我要去歐洲出差一個半月,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殷酥酥回憶兩秒,頷首。

“這項行程本來安排在月中,但是現在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需提前。”費疑舟淡淡地說。

殷酥酥微怔,條件反射追問:“提前到幾號走?”

費疑舟站在她身前,答她:“今晚。”

“……”殷酥酥本以為,最多也就提前一個星期,這個答案有些出乎她意料。

今晚就走,這也太突然了。

她面上神色微變了瞬,但也隻是一瞬,很快便又恢複如常。她笑著朝他點點頭,從容道:“我知道了。那就祝你路途平安,一切順利。”

費疑舟凝視著她的容顏,在這張素淨漂亮的臉蛋上細細端詳一陣,忽而一挑眉,問:“隻是這樣?”

殷酥酥微抿唇,表情有點繃不住。真情實感的笑容拿不出來,隻能演技頂上,因而笑色自如,無所謂地聳了下肩,“不然呢。”

“這兒分開之後,就要至少一個半月才會見面。”

“……”

“你沒有一點舍不得我嗎?”他平靜地問。

“……”

沒有嗎。好像有點吧。

舍不得嗎。好像也有點吧。

這種悵然若失的,若有似無的,心裡好像莫名其妙缺了半個角的感覺,這樣奇怪的感覺,大概是會被定義成“不舍”的吧。

甚至想脫口而出,跟他說一句“一定要今晚走嗎,可不可以再晚幾天,哪怕再晚一天都可以”、“今天,是我的生日呀”……

雙手無意識捏了下外套下擺,殷酥酥靜默幾秒,腦子裡那些話語幾乎已經湧到了唇門,隨時做好了準備,破門而出。

然而,然而。

她最終還是識趣而端莊地彎唇,選擇了一個模棱兩可而又滴水不漏的答複:“工作更要緊。”

話音落地,周圍的晨風仿佛都有刹那凝滯。

費疑舟安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說:“原本,我還期待你說舍不得我,讓我留下來多陪你一天。畢竟,今天是你生日。”

殷酥酥本來已經調整好狀態,聞聽此言,心裡瞬間又變得酸溜溜的。

她鼻頭發澀,眼睛也澀澀的,感到委屈。但同時又覺得自己矯情,暗道人家是去出差忙工作,不知又要談幾百億的大業務,她在這兒委屈悲傷個什麼勁。

一番糾結,還是忍不住垂下眼睫,輕輕地嘟囔道:“難道我說了,你就真的會多陪我一天嗎?”

“今天是你生日,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費疑舟語調裡透著幾分無奈,“你真的覺得,我會丟下你獨自飛歐洲?”

殷酥酥:“……”

殷酥酥呆住,臉上流露出茫然:“什麼意思?”

費疑舟:“啟程時間我已經推遲到明早。”

“……”

先前的失落感頃刻間一掃而空,殷酥酥甚至沒有因為他壞心逗她而生氣,隻感到歡喜與慶幸。

興奮之下,她也忘了旁邊還有何助理,直接兩手並用抓住他胳膊,烏黑分明的眸亮得逼人,喜上眉梢道:“你今天不走了?”

“嗯。”

費疑舟莞爾,瞳浸淺溪,環住她腰懶洋洋地問:“剛才我說要走,你不說舍不得。那現在我說要留下陪你把生日過完,你開不開心?”

“……”殷酥酥臉微紅,遲疑好幾秒才衝他緩慢地點點頭,窘迫地答道,“開心。”

“有多開心?”

“很開心,非常開心。”

他笑,低頭吻她鼻尖,予以讚賞:“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