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apter 49 喉結。(1 / 1)

酥酥 弱水千流 13535 字 6個月前

*

京城北二環三段, 拿地單價常年都在六位數以上,但即使如此,開發商們看重這塊地界絕佳的地理優勢, 常年來, 依舊又是走關係又是找後門,想儘各種疏通各路門道,隻為拍下一塊地。

然而,就是在此寸土寸金的背景下, 北二環一帶卻坐落著一棟超大型的醫療康養綜合體, 占地面積極廣,這就是被譽為中國第一私立醫院的費氏醫院。

費氏私立醫院門診大樓七層,普通外科辦公室。

一對樣貌出挑氣質出眾的年輕夫婦站在走廊上。其中,丈夫推著一架手推式輪椅, 上面坐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老人的年紀在八十歲以上,身形略微佝僂, 頭上戴著驅寒保暖用的手織毛線帽,正閉著眼睛小憩。

妻子取下隨身挎著的保溫水壺,擰開蓋子, 倒出熱水, 細心地呼了幾口氣, 確定溫度不過燙後才彎下腰,柔聲喚道:“奶奶, 奶奶?”

舟車勞頓,老太太明顯乏得厲害,孫女一連呼喊了四五聲,她才遲遲地睜開雙眼,抬頭望向孫女嬌嬈明豔的小臉, 面上漾開和藹的笑:“怎麼了念念?”

“沒什麼,讓你喝點水而已。”妻子微笑著,將手裡盛著熱水的杯蓋送到老人唇邊,道,“可能會有點燙,你慢慢喝。”

老太太點頭,就著孫女的手小口小口喝起來。

伺候老人喝完水,妻子將杯蓋重新擰緊,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微蹙眉頭道:“奶奶看病的事實在太麻煩阿生了,耽誤人家這麼長時間,又是幫忙領路又是幫忙跑腿,還給介紹好大夫,之後咱們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聞言,厲騰英俊的面容浮起一絲淺笑,伸手攏住妻子的肩,柔聲說:“阿生是我戰友,出生入死的哥們兒,關係鐵著呢。”

“再鐵也得一碼歸一碼。”阮念初瞪大眼,手指用力戳了下丈夫的胸口,說,“這位首長同誌,請你聽話,明天抽空請你家小生生吃個飯,最好再準備個紅包什麼的。”

這話引得厲騰笑,他看著阮念初,眼神裡慢慢的柔情與寵溺,道:“阿生轉業之後自己單乾,忙得很,今天能抽空出來都是請的假,哪兒來的閒工夫陪咱們吃飯。至於紅包,你覺得他會收?”

阮念初聞言,細細一想也是這麼個理,頓時失落地肩膀一垮,訥訥道,“那怎麼辦?總不能讓人家白幫咱們這麼大忙。”

厲騰捏了捏她的臉蛋,說:“以後等阿生結婚,我們隨禮的份子錢給多準備些。這樣既不會讓雙方尷尬,也不怕他不收。”

“咦!”阮念初大眼一亮,登時豎起大拇指,敬佩道,“要不怎麼說您是首長,統籌全局眼界高遠!還是厲首長您想得周到,這辦法好,給您點讚。”

厲騰揚眉,寵溺地笑:“看你這孩子氣的樣。三個娃的媽媽了,還跟個小丫頭似的。”

一對小年輕笑著鬨著,輪椅上的老太太聽得高興,也樂樂嗬嗬地笑,一家子和諧又溫馨。

不多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從辦公室內走出來。

厲騰聽見動靜側過頭,立即邁開長腿迎上前,招呼道:“阿生,費醫生。”

“厲哥。”陳誌生朝當年的隊長笑了下,緊接著便抬手一比,道,“你直接跟費醫生聊吧。”

厲騰目光落到費琮霽身上,眉宇間的神色略微凝重幾分,問:“費醫生,請問我家奶奶這情況,究竟是?”

費琮霽身著纖塵不染的白大褂,口罩擋去半張面容。他看著眼前的英俊男人,知道這位是雲城軍區的指揮大校,平靜道:“厲首長,今天下午我給你家老人安排了各項檢查,報告出來以後,也跟骨科那邊的同事交流過,你奶奶目前走路困難的原因,確實就和雲城軍區醫院診斷的結果差不多,是腰椎重度滑脫導致。”

厲騰聞聲,眉心微擰,又道:“那費醫生你有什麼好建議麼?”

“針對腰椎滑脫的患者,我們一般的治療手段有兩個,要麼保守康複治療,要麼就是手術。”費琮霽回答。

厲騰點點頭,說:“軍醫院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不過,雲城那邊兒的大夫也說了,奶奶滑脫嚴重,康複療法對她效果不會太好,她年齡又大了,不建議動手術,怕承擔不了手術風險。”

費琮霽歎了口氣,道:“確實如此。畢竟老人已經八十幾歲了,常見的手術風險就有麻醉意外,麻藥過敏,或者出現心跳呼吸驟停之類的危險狀況。老實說,很少有外科醫生敢冒這麼大風險給你家長輩做手術。”

聽見這話,厲騰薄唇緊抿成一條線,閉眼輕摁眉心,思考著什麼。

陳誌生看了眼自家隊長,又看了眼不遠處輪椅上的老奶奶,心生不忍,朝費琮霽道:“費醫生,你在國際上頗負盛名,在外科領域也有話語權,你給句準話吧,奶奶這情況還能不能治?”

費琮霽靜默幾秒,頷首,道:“這樣吧,我先把秦秀珍奶奶收進醫院,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監測她身體的各項指標,看看是否能達到手術標準。”

厲騰聞聲,心頭的一塊巨石總算落地,他淡笑,朝費琮霽伸出右手,說:“多謝了,費醫生。”

費琮霽伸手與他交握,也笑,“放心吧厲首長,我會儘最大努力,爭取讓秦奶奶重新站起來。”

*

醫生和患者家屬的簡短交流會結束,費琮霽回辦公室忙去了,陳誌生跟隨厲騰回到阮念初所在的走廊長椅旁。

輪椅上的老人看見孫女婿歸來,頓時有些緊張,試探著問:“小厲,剛才那個醫生同誌怎麼說?”

厲騰蹲下來,雙手握住老人布滿褶皺的十指,寬慰道:“放心吧奶奶,醫生同誌說您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先住進來觀察一段時間,要是能成,就把手術給您動了。”

“真的?”老人欣喜極了,激動得流出眼淚,“在雲城瞧了那麼多醫院都說我沒得治,這個醫生同誌是我救命恩人呐!”

厲騰抬手拂去老人眼角的淚,柔聲道:“您就好好養著,在這家醫院住下來,什麼都彆想。”

“好好好。”老人說著,稍頓,伸手從隨身背的小布包裡掏出一個卡夾,顫著手取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小厲,這個你拿著,我剛才都聽念念說了,這家醫院是個私立,費用應該高得很,你和念念賺錢不容易。”

厲騰那叫一個哭笑不得,說:“奶奶,你快收好,我能拿你的錢麼。”

看著丈夫和奶奶,阮念初笑著搖了搖頭,轉眸看向身旁的年輕男人。打量一番,記憶中,空降旅獵鷹特種部隊裡最混不吝的刺頭兒少年經過歲月洗禮,已經蛻變成了一個穩重成熟的英俊青年,眉清目朗,風采不減當年。

阮念初由衷關心,問:“阿生,你從部隊離開以後的這些年,過得好嗎?”

“謝謝嫂子關心。”陳誌生笑容輕淡,“我現在自己單乾,給費氏總裁做私人保鏢,一切都好。”

阮念初微訝:“費氏?那你薪水肯定你厲哥跟我加起來都高吧?”

陳誌生:“不出意外的話,高非常多。”

阮念初:“……”

阮念初無言,在心裡默念道沒關係我們是人民解放軍我們為國家儘忠為人民服務,我們就是光榮。

阮念初收回羨慕的眼神,又悄然湊近陳誌生幾分,壓低聲:“阿生,你該不會還單著吧?”

陳誌生默,用眼風瞥她,淡淡地說:“幾年不見,嫂子你還是這麼漂亮也這麼八卦。”

阮念初乾咳:“什麼八卦,這是來自嫂子的關心。”

許久不見的老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不多時,陳誌生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微蹙眉,道:“嫂子,費醫生那兒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你和厲哥先去把住院手續給奶奶辦了吧。”

“好。”阮念初應聲,繼而又道,“阿生,你晚上如果有空的話,讓你哥帶你去吃個飯。”

陳誌生婉拒:“不用了嫂子,你們是陪秦奶奶來看病的,就不用管我了。”

阮念初見狀也不好再堅持,隻能說,“那之後我們再抽空聚聚。”

“嗯。”

陳誌生今天是請假外出,原本他五點之前就應該趕回片場去接殷酥酥,但中途收到殷酥酥發來的消息,說自己已經提前收工回了費宅,他這邊的行程安排才緩下來。

這會兒見天色已晚,便跟厲騰阮念初還有秦奶奶道了個彆,準備離去。

經過外科辦公室時,聽見裡頭傳來交談聲。

是費家五公子在通電話。

“那女孩兒我見過一次,一個小明星,不太出名。”費琮霽語氣平常,聽不出太多情緒,忽而很輕地笑了下,“誰知道呢。說是地下戀,談了兩三年,今年剛一公開就直接領證結婚。大哥的心思有多重,二哥你還不知道麼,誰摸得準他在想什麼。”

“聽說你年底才回來?”

“如果提前,記得跟我說一聲,我要是能抽得出空,一定去機場接你。”

……

陳誌生邁開長腿離去了。

進電梯,摁亮下行摁鍵,憶起費琮霽口中那位“二哥”,他腦海中首先浮現出的,便是一雙狹長微挑的眼睛,隨時散漫流氣,典型的上流社會公子哥,但看人看物卻又不帶任何情感色彩,注視死物般陰沉沉的,深不可測。

雖隻是匆匆一眼,陳誌生已對這位二少爺印象深刻。費家上下七個兄弟姐妹,唯有這位,渾身上下透出一種難言的陰鷙與森寒,教他看不順眼。

叫什麼來著?

陳誌生面無表情地回想兩秒,一個名字浮現出來。

費清嶼。

*

今天陳誌生外出是因私事,所以他沒開費疑舟那輛邁巴赫,開的是自己的路虎越野。到地兒時,費氏醫院的地下車庫顯示車位已滿,他也不遲疑,方向盤一打直接停在露天停車場。

天色已晚,一樓的門診大廳已經沒什麼人,幾個身著製服的中年阿姨拿著掃帚拖把,在打掃衛生。

陳誌生走出大樓,下了台階後站到廊簷邊,從黑夾克外套的口袋裡摸出一盒華子,修長食指敲兩下,熟練地取出一根,丟嘴裡點著。

部隊裡出來的都是糙漢子,槍林彈雨刀尖舔血,和矜貴不染塵埃的富家公子哥兒有本質區彆。人家用幾萬塊的定製點煙器,他路邊買個一塊錢的打火機,湊合著能用三五個月,主打的就是一個不羈。

抽了沒兩口,忽然,餘光裡瞥見什麼,陳誌生被煙熏得眯了下眼睛。

昏沉灰暗的夜,門可羅雀的醫院大門,一切都顯得蕭條。故而,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便顯得格外醒目。

姑娘穿著件黃色毛衣,寬寬大大,應該是時下流行的Oversize款,襯得底下一雙長腿又直又細。她似乎在找人,又似乎很猶豫,拿著手機站在那兒,轉著圈東張西望,神色迷惘。

陳誌生視線無意識往下掃,注意到那雙腿白生生的,膝蓋後方各有一個很淺的腿窩,比她臉蛋上的梨渦更紮眼。

他抽著煙,隔數米距離打量著她,不明對方來意,沒有出聲招呼。

然而下一瞬,令陳誌生沒想到的是,那姑娘咬著唇瓣搗鼓了兩下手機,緊接著,他兜裡的手機就震起來。

嗡嗡嗡,嗡嗡嗡。

陳誌生長腿挪幾步,往垃圾桶裡撣了撣煙灰,講電話接起。直接就是一句:“往後轉。”

醫院大門口,許小芙捏著手機舉得高高的,正心跳打鼓,糾結著要怎麼說句不太唐突又自然點的開場白,冷不防聽見這麼三個字,人都懵了。

下意識就順著他指令,轉身回頭。

男人身形挺拔,指尖懶洋洋地夾著一根煙,英俊面容籠在煙霧背後,看著模糊,分辨不出是什麼表情。

“……”心臟胡亂跳動幾下,許小芙乾巴巴地咽了口唾沫,掌心汗濕,邁著步子往他走過去。

近了。

陳誌生掐著點兒,把煙頭摁滅在垃圾桶頂上的煙灰缸裡,側頭吐出最後一口煙霧。

“找我呢?”他深邃的眼看向她,淡淡地問。

“哦,是。”許小芙有點窘迫地點了下頭。

“有事?”他又問。

“聽酥酥姐說,你今天請假來醫院了,正好我下班早,想著過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許小芙這會兒心裡其實亂糟糟的,今天下午看見他走,她心裡奇怪,隨口問了殷酥酥一句,殷老板那時忙著入戲找狀態,回答她時草率,多的沒提,隻說是要去費氏私立醫院。

聽見陳誌生是請假去醫院,許小芙條件反射便認為是他身體不適,生了病要去醫院掛號看病。趁著今天酥酥走得早,她收工也早,乾脆就順路過來找找他,想問問情況。

陳誌生看著小姑娘隱現緋色的頰,淡淡地說:“我來醫院,是陪戰友的奶奶看病,不是給我自己。”

許小芙:“……”

許小芙意識到自己鬨了個笑話,更加窘迫了,傻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嘴唇蠕動,硬是怎麼都擠不出下文。

陳誌生看出她的窘促,很自然地便繞開話題,轉而瞟了眼她毛衣下方的雙腿,下巴微抬,很隨意的口吻,沒有任何調戲或者揶揄的意味:“這個天氣這麼穿,你不冷?”

“我跟著穿搭博主學的,這叫下.半身消失法穿搭。”許小芙臉更紅,小聲答他話,“而且我背上貼了暖寶寶,不冷。”

陳誌生聞言,眉峰高高一抬,算是長見識了。

不算熟悉的兩個人,這關係,再怎麼往深了說,也不過是才剛共事幾天的“同事”。寒暄完,彼此之間便沒了話。

許小芙齒尖扣住下唇瓣,覺得自己應該再說點什麼,無奈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話,正愁眉不展,對面的高大男人很憐香惜玉地出聲了。

陳誌生:“你吃晚飯沒有?”

“……還沒。”她輕聲答。

“正好我也沒有,一起吃。”陳誌生語氣寡淡,說完便領著小姑娘往自己的路虎走。

上車之前,她禮貌地停頓,探出一顆腦袋,纖細的食指隔著空氣戳了戳副駕駛席座位,詢問:“方便坐這裡嗎?”

“隨便坐。”陳誌生說。

她便點點頭,壓下心頭若有似無的小雀躍,乖乖地飛快上車,並且自覺給自己扣好安全帶。

環視一圈,發現這台車無論是外觀還是內飾,都像他這個人,有種硬朗又散漫的味道。

和之前坐過的那台邁巴赫完全不一樣。那台車裝了車載香氛,每個細節都值得考究,精細到極致,他的車卻很清爽,沒有任何可以稱作“香”的氣味,但是一點也不難聞,隻讓人覺得陽光。

許小芙轉動眼珠,不動聲色地四處觀察著,像隻誤闖進奇異森林的小鬆鼠。

這時,陳誌生發動了引擎,隨口問她:“這麼晚了為什麼還沒吃飯。”

“我平時吃晚飯都比較晚。”許小芙說,“個人習慣問題。”

陳誌生懶懶地笑,“這貌似不是什麼好習慣啊。”

她微窘,低聲很有決心地回答:“我也知道不是好習慣,已經在慢慢改正了。”

陳誌生覺得這姑娘挺乖,神色柔和幾分,隨口又問:“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許小芙搖頭。

陳誌生:“那就我定。選個離你家近的地兒,吃完順道把你捎上樓。”

許小芙沒想到他會這麼為她考慮,愣了下,趕緊道:“不用不用,你隨便找個地方,吃完我自己坐公交或者打車回家就可以。”

“大家都是同事。”他語調隨性,側過眸,彆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而且你是前輩,偶爾壓榨一下後輩也是應該的,不用這麼客氣。”

許小芙:“……”

許小芙悲傷地掩面,暗道這人也真夠記仇的,那晚她鬼使神差說的什麼“前輩”言論,他居然記到了現在,還刻意翻出來挖苦她……

許小芙思量再三,沒轍,隻好道:“好吧,那就聽你的。我家的地址是……”

“我知道。”他目光直視著前方路況,很平靜地打斷她,“上次送過你一次,已經記住了。”

許小芙莫名一陣心慌,抿抿唇,臉發熱,好半晌才擠出一個“哦”字。

*

南新費宅的書房,視頻會議開了兩個鐘頭。

費疑舟掛斷視頻時,殷酥酥整個人已完全軟了身子,雙眸潤著一層霧氣,長發汗濕,兩頰紅潤,幾乎是軟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好一會兒,都緩不過呼吸。

費疑舟低眸注視著她,眼瞳深處欲海濤天。

她這副樣子,怎麼描述?實在嬌弱得可憐,像個被玩壞的玻璃娃娃,稍稍一碰就會碎。但她越是嬌,越是柔弱,越是可憐,卻越是令他止不住地想狠狠欺負。

終究還是憐惜心態占據上風,他低頭啄了啄她已經紅腫的唇,又吻去她眼角點點的淚斑,將她整個人從桌上抱起,摟貼入懷。

殷酥酥抽泣著,兩手捉著他的西服袖子,頭深埋進他頸窩,根本沒勇氣再抬起。

那些,她過去連想都無法想象的事,連回憶起來就教人顛顛發顫的事,被他酣暢淋漓施展了個遍。

殷酥酥恨不得想死。

她太後悔了。

今天晚上發什麼神經要在他開會的時候跑來找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她在被深舐時,幾乎把自己的手指咬出血,硬是不敢出半點聲,隻能任由玫瑰色的焰火在腦海中一朵接一朵地炸裂。

想到這裡,殷酥酥又羞赧又委屈,不知怎麼就矯情得要命,抽泣聲越來越大,哭得停不下來。

費疑舟見她眼淚止不住地流,再是八風不動,心也跟著亂。他親吻她的臉頰,柔聲哄道:“好了,乖。不哭了。”

她大顆地垂淚,任他摟著哄好久,一句話也不願意說。

最後終究還是他認輸,歎了口氣道歉:“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會再犯,你彆哭。”

聽見他認錯,殷酥酥心情稍微舒坦了點,抬起淚眼望他,很不爽地嘀咕道:“你真的知道錯了?你反省一下自己錯在哪裡。”

費疑舟答她:“不該把你摁在辦公桌上吃你。”

殷酥酥:“……”

他盯著她的眼睛,繼續平靜地自覺認罪:“不該忍不住,在你腿上咬出齒痕。”

“夠了!”她臉紅得要失去知覺,驚慌抬手捂住他最會使壞的嘴,小聲嗔道,“你在亂說什麼,誰讓你說這些?”

費疑舟:“我沒有亂說,我隻是在深刻反省。”

殷酥酥被噎到失語,禁不住抬手狠狠在他領帶上揪了把,借以泄憤。

“不生氣了。”他手扶著她的腰,與她緊緊貼合,唇在她鼻尖上輕觸,力道柔和,仿佛天下最細膩耐心的愛匠,“為了補償你,表達我最誠摯的歉意,明天帶你去購物。好不好?”

殷酥酥不太在乎地垂睫,哼唧著說:“購物買什麼?高奢珠寶高定禮服,還是喜馬拉雅鱷魚皮?不要忘記,我現在也很有錢。”

換言之,普通的禮物,如今根本入不了她法眼。

費疑舟輕笑出聲,耐心頗佳地說:“那你想乾什麼,說給我聽。隻要我能做到,都不遺餘力滿足你。”

“再說吧。”她哭得鼻塞,聲音聽上去嗡嗡濃濃,平添嬌嬈的媚態,“等我想好了再狠宰你一筆。”

正說著話,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費疑舟一手攬住他,一手拿起手機滑開接聽鍵,淡漠道:“喂。”

“……”殷酥酥樹袋熊般分著腿,趴坐男人懷裡,眨了眨哭濕的眼睛,沒幾秒,忽然生出幾絲攜帶報複的玩心。

聽筒裡是費琮霽的聲音,恭謙有禮地說:“大哥,阿生今天帶他朋友來了,已經把老太太收治入院,後續再有情況,我會再跟你說。”

“嗯。”費疑舟應得隨意,說,“麻煩你了。”

“舉手之勞,說什麼麻煩。”費琮霽笑了下,突然又想起什麼,說,“對了大哥,剛才二哥給我打過電話,說他原計劃年底回國,但是有可能會提前。”

費疑舟:“嗯……嘶。”

電話另一端,五公子聽見自家大哥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愣了下,不甚確定地出聲試探:“大哥,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費疑舟輕輕滾了下喉,穩住聲線,眼簾落低,看向懷裡那隻調皮搗蛋的貓,眼神沉得發黯,帶一絲警示意味。

費琮霽沒起疑心,很快便繼續說費清嶼要提前歸國的事。

殷酥酥眯起眼,見費疑舟還能沒事人似的通電話,不爽了,下一秒便又張開嘴,再一次精準無誤,咬在了他性.感起伏的喉結上。

費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