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Chapter 25(1 / 1)

酥酥 弱水千流 15411 字 6個月前

*

費疑舟的話令殷酥酥愕然,但這種詫異的表情十分短暫,僅在她臉上出現了數秒。

她想,自己已經明白他的用意,眼底隨之浮起了然。

費疑舟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略帶興味地挑了挑眉。

殷酥酥:“看來,是又有什麼重要場合需要我陪同你出席?”

費疑舟牽唇淡笑:“這幾天爺爺不在京城,等他老人家回來,應該就會讓我帶你回去。”

果然。

以這位大少爺的孝順和心思縝密程度,要帶“即將結婚的妻子”去見長輩,做戲也必定會做足全套。舊上海“旗袍領帶”的說法,無疑能讓她和他看上去鶼鰈情深,為他們的婚姻增添幾分真實性。

殷酥酥頷首,看著沙發上的費疑舟說:“費先生思考問題確實很周全。”

費疑舟抬眸瞧著她,聞聲不知想到什麼,陷入片刻的靜默,繼而耐人尋味地說:“每次見面都能聽見你誇我,我在你眼裡優點這麼多?”

殷酥酥一滯,誠實地回答:“你確實很完美。至少至今為止,我沒發現你有什麼缺點和毛病。”

“世界上哪兒有所謂完美的人。”費疑舟盯著她,很輕地笑了聲,“殷小姐有沒有想過,你看見的我,或許隻是我想讓你看見的我。”

殷酥酥沒有過多思考他這句話,隻是玩笑地聳聳肩,攤手:“都行吧,你開心就好。”

閒聊持續了大約五分鐘,之後便是陣腳步聲從裡側傳出。

殷酥酥聽見響動,回過頭,見是幾名旗袍館的工作人員。領頭的是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穿一身挺刮的暗色中山裝,儀表堂堂氣質儒雅,後面還跟著幾個助理模樣的年輕人,有男有女,臉上全都掛著友善有禮貌的笑容。

“不好意思。”中山裝男子含笑開口,恭謙有禮,“讓費先生您久等了。”

中年男子名叫羅啟山,是全中國數一數二的旗袍大拿,也是這家旗袍館的老板。他徑直走到費疑舟面前站定,笑容滿面地說:“您來得也真是時候,我這兒才到了一批全新的雲錦和蜀錦。花色都很漂亮,看看您和小姐有沒有瞧得上眼的。”

話說完,根本不需羅啟山眼神示意,後面的助理便將手中數匹上好的布料樣品冊遞上前。

費疑舟伸手接過樣品冊,翻閱著,忽然眼也不抬地問:“你喜歡什麼顏色?”

殷酥酥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沒搭腔。

幾個工作人員見她不吭聲,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眼,表情都有些詫異。

那頭,費疑舟半晌沒等來答複,手上動作稍頓,旋即抬高眼睫,靜靜望向身前的姑娘。

煙味已經消弭殆儘。

舊式的民國風裝修,暗色的牆壁地磚,古董縫紉機,種種種種,都令整個空間顯出幾分旖旎的迷幻。

這是第一次,殷酥酥以自上而下的角度俯視這個男人。燈影流轉錯落,為他立體的面容烙下深淺不一的

翳,平日的高高在上,似乎也在此刻得到柔化。

對上費疑舟詢問的視線,殷酥酥方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她愣了下,道:“你是在問我嗎?”

費疑舟:“給你做旗袍,當然一切都遵循你的喜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殷酥酥微驚,說道:“是你需要一條領帶,給我做旗袍隻是順便。你決定就好。”

“羅老先生是非遺傳承人,他親手縫製的手工旗袍既是衣飾,也是藝術品,其價值遠在許多國際大牌的高定之上。”費疑舟臉色懶倦地糾正她,“我專程請他來為你製作旗袍,我的領帶,才是‘順便’。”

殷酥酥聞言,心頭頓時湧上一絲尷尬。

想想也是。

人家一個旗袍藝術家,告訴他,請他做件旗袍隻是順便,實在是有些不尊重人。

如是思索幾秒,殷酥酥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抿抿唇道:“好吧。”

費疑舟目光已落回膝上的樣品冊,繼續翻看。眼風掃見她還站在原地,便又淡淡地開口,說:“你站著怎麼看得清楚樣品,坐我身邊來。”

“哦,好的。”

殷酥酥應了聲,身形凝滯半秒,雙臂條件反射性往後一撫,壓平裙擺褶皺,欠身於費疑舟身旁的位置落座。

六人位的長沙發很寬敞,坐兩個人,實在綽綽有餘。

殷酥酥沒敢離太子爺太近,因此她坐下時,特意與他留開了半個座位的距離。坐定之後,便傾身探首湊近些許,去看他手裡的樣品冊。

樣品冊十分精致,厚厚的一本硬殼書,表面全是用的上好烏沉木。費疑舟身姿隨意地靠著沙發背,一絲不苟的西褲下,長腿優雅交疊,書冊被他放在腿上。

殷酥酥看著那些樣品面料,眼神不由自主瞥過,注意到,他身上的西服和樣品冊的烏沉木封皮是同一個顏色。

一旁,費疑舟以餘光不動聲色觀察她,耐著性子沉默了會兒,終於側過眸,再次出聲。

“脖子伸這麼長,你不覺得費勁?”他話音中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

殷酥酥微怔,懵懵地抬起臉。

費疑舟定定盯著她。

難怪華壹娛樂要將她往江南美人的方向打造,這個姑娘有一雙天生氤氳著濕氣的眸,看人時總是濕漉漉的,自帶天青色雨巷的氛圍,惹人心憐。

他想起她怕他,於是神色同語氣都柔和下來,低聲提醒:“離我近一點。”

殷酥酥沒有拂費疑舟的意,而是很順從地照做。

她心裡很清楚,從費疑舟為她父母解決掉麻煩的那一刻起,他們的交易便已正式開始。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也就意味著從今天開始,她必須配合他結婚,配合他在費老先生跟前做樣子,配合他在人前演一對恩愛夫妻。

好在,她原本那就是一名專業演員,演戲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你覺得哪個更適合我?”殷酥酥靠近了,用很日常隨意的語氣在費疑舟耳畔問。

鼻息裡竄進一絲甜香,淡淡的,不

似香水味濃鬱,清新淡雅,從她溫熱的頸窩絲絲縷縷飄出來。

費疑舟右手的食指輕微一跳,眸色也一瞬轉深,但臉上的神態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從善如流地回答她:“我覺得你這麼漂亮,什麼花色都能駕馭,是你挑料子,不是料子挑你。”

他的誇獎突如其來而又自然而然,不帶任何的恭維或邪念。

殷酥酥聽完,心口驀的一陣緊,感覺到熱潮從胸口漫上了臉蛋耳根。

她自幼顏值出挑,從記事起,聽得最多的話就是被人誇讚美貌,按理說根本不足為奇。可是那句最尋常普通的“漂亮?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從他口中說出,味道好像就不一樣了。

因一個人的讚美而愉悅,這種感覺,殷酥酥已經很多年沒體驗過。而因一個男人的讚美而愉悅羞赧,她更是從未有過。

紅霞攀上兩邊臉頰,她心跳是亂的,隻能故作鎮定地清清嗓子,以親昵語氣嗲嗲地回他:“你就知道說些好話來哄我開心。”

畢竟專業,三分演技便足夠以假亂真。

周圍人見這年輕女孩兒和費大公子熟絡親密,根本沒對兩人的關係產生絲毫疑問。

羅啟山也適時地附和,笑吟吟道:“小姐,費先生說的可是實話,您選料子,還真不存在合不合適,隻有您喜不喜歡。”

殷酥酥嫌費疑舟拿著樣品冊,她看得不方便,乾脆直接將冊子從他手裡接過來,邊翻邊隨口說:“其實我對花色沒什麼要求,隻要不顯黑就好。”

話音落地,一旁的女助理便驚愕地睜大了眼,脫口道:“您皮膚這麼白這麼好,穿熒光色也不會顯黑呀。”

殷酥酥失笑,打趣兒說:“你們一顆顆糖衣炮彈砸下來,我都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

說著,她忽然注意到一塊黑底紅紋的蘇羅,拿高了展示到費疑舟眼前。

“這種花色怎麼樣?”殷酥酥明眸清澈,晶亮晶亮地看著他。

她眼睛太亮,專注時仿佛凝結了銀河星光,費疑舟被晃了眼,一時竟看得有些出神,沒有答話。

殷酥酥輕聲:“費先生?”

費疑舟便低眸看向她手中的蘇羅,漫不經心點了下頭:“好看。你喜歡就好。”

“你也覺得好看,那就這個吧。”殷酥酥彎起唇,口中笑道:“這個花色穩重又不古板,還挺彆致的,給你做領帶也襯你氣質。”

費疑舟看見她笑,唇畔便也不自覺地微勾,“看你平時的穿衣風格,我還以為你會選一個淺色。”

“淺色我也看到幾個不錯的,但是跟你不太搭。”殷酥酥將選中的布料遞給羅啟山,隨口續道,“你平時出席的場合也比較正式莊重,還是深色係最妥帖。”

費疑舟眉眼間的懶倦裡染上一絲愉悅,直勾勾盯著她:“謝謝你為我考慮。”

“……不客氣。”殷酥酥乾笑了聲,心道,本來買單付款的也是你,為你考慮不是應該的嗎。

那邊,羅啟山將選好的花色記錄下來,緊接著便取來一條軟尺,笑著說:“

小姐,麻煩您站起來一下。”

“以前這個工作都是我們來做。”助理小姐笑嘻嘻地接話,“我還從來沒見過羅老師親自量尺寸呢。”

“好的。麻煩您了羅老師。”殷酥酥點了下頭,放下手包站起身。

羅啟山說:“請平舉雙手。”

殷酥酥剛照做,一道嗓音卻冷不丁響起,淡淡地說:“我來吧。”

話音落地,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羅啟山訝異地回過頭,儒雅面容難得地顯出一分迷茫:“費先生,是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費疑舟說話的同時,踱著步子走上前,從羅啟山手中接過了軟尺,態度疏離而溫雅:“我未婚妻不太習慣彆人近她身。”

“原來如此。”羅啟山笑著點頭,退到一旁拿起紙筆,準備做記錄。

殷酥酥雙手舉在兩側,眼睛瞪著費疑舟。

不多時,屬於他身上的冷香侵入鼻腔,霸道地占據了她所有呼吸。她硬著頭皮紋絲不動,感覺到軟尺圈住自己的脖頸,連帶著他涼而硬的指尖,也輕輕摩挲過她頸動脈處的皮膚。

肩寬,臂長,頸圍。

費疑舟臉色平淡如水,那雙統攬大權的屬於絕對上位者的手,拿起軟尺,淪為了隻為她一個人服務的量體師。

費疑舟報出了幾個數字,均被羅啟山一個不落地記下。

接著是胸圍。

殷酥酥心跳停擺半拍,在男人的手牽著軟尺從她胸口環過時,終於不受控製地紅了臉。

趁他傾身上前的刹那,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在他冷白色的左耳旁小聲低嗔:“我什麼時候有這種奇怪的習慣?”

張口就來。

說謊都不用打草稿嗎?

莫名其妙給她立什麼古古怪怪的人設。

費疑舟面色冷靜自若,也低頭貼近她小巧的耳朵旁,用隻有她能聽見的音量道:“這個習慣如果奇怪,那你奇怪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什麼意思?”殷酥酥迷茫地側過頭。

費疑舟垂眸看著她,仍是那副不染纖塵的清冷矜貴之姿,平淡地說道:“我希望你隻習慣我一個人的親近和觸碰。”

這一次,殷酥酥聽清楚也聽明白了。

“可是費先生,我是個演員,我的職業和工作就是塑造各式各樣的角色。我根本不可能做到不和旁人接觸。”她頗有幾分啼笑皆非,繼續用低音量回他,“如果你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和要求,那我隻能告訴你,對不起,協議結婚這件事,你隻能另請高明。”

胸圍量完,費疑舟瞥了眼軟尺上的數字。

他念出個數字。在量取她腰圍時,雙臂從她纖細的腰肢兩側親昵環過:“你誤會了。”

“誤會?”殷酥酥蹙眉。

“你的工作我會給予充分的尊重,不會乾涉分毫。”費疑舟看著她的眼睛,目光裡是帶著執拗的沉著,“我隻是希望除開工作以外,你隻習慣你的‘未婚夫’。”

“……”

“這個要求應該不算過分?”

心弦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動,震開了圈圈層層的音浪。殷酥酥隻覺耳朵根莫名更燙,好片刻才低聲回答:“到時候擬好協議,把這一條也加上,作為協議條款之一,我可以做到。”

*

整整一夜,殷酥酥都被禁錮在有關費疑舟的夢境裡。

第二天一大早,八點剛到,梁靜和許小芙就殺到了殷酥酥的公寓門口,直接用鑰匙打開大門,衝進臥室,把殷酥酥從床上提溜起來。

“酥酥姐快醒醒!”許小芙用手指使勁撥開殷酥酥的眼睛,說:“打你電話一晚上都沒接,我們還以為你怎麼了!快起來呀!”

殷酥酥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抱著被子哀嚎:“今天早上又沒什麼事兒,起來乾嘛呀……”

比起許小芙,梁靜的叫起床方式則格外的簡單粗暴。

她直接把殷酥酥的棉被卷起來扔到地毯上,趴到她耳邊超大聲地說:“誰告訴你沒事!昨晚網劇那邊臨時通知今早要開劇本研讀會,所有角色都得就位!”

此話一出,成功令殷酥酥清醒過來。

她驚道:“……劇本研讀會?幾點開始?”

“八點半。”

“現在幾點?”

“八點過五分。”

“我靠!”殷酥酥直接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射起來,頭也不回地衝進了洗手間。

十分鐘後,三人組合以最快的速度衝進梁靜停在樓下的寶馬五係,驅車飛馳至目的地。

殷酥酥前段時間接的網劇叫《濃霧之後》,是現在熱門的懸疑言情題材。她之前看過劇本,聽說是一部小IP改編的,整體寫得不錯,故事流暢人物飽滿,在平台的定級是B級。

畢竟是小製作,經費有限,在這種條件背景下還能專程組織一場劇本研讀會,足以見得班底的用心。

衝進大廈會議室,一屋子導演製片和演員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門一開,所有目光都齊刷刷投射過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殷酥酥跑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邊向同事們道歉邊坐回自己的座位,打開劇本。

看了沒幾頁,忽然聽見背後一陣竊竊私語。

殷酥酥悄然回頭瞄了眼,見發出議論聲的是幾個年輕小姑娘,平均年齡不超過二十四,都是劇裡的女配角。

配角1興衝衝:“你那消息靠譜嗎?”

配角2語氣篤定:“必須的啊。我朋友就是《不睦之墓》那部劇的跟組編劇,她把定位都發給我了。那邊也在開劇本研讀會,曲雁時現在就在咱們這棟樓!”

配角1:“啊啊啊!曲雁時啊!我的偶像!我喜歡他好久好久了,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偶遇一下要個微信?”

配角2:“得了吧,人家是大影帝,能搭理你才怪。”

……

殷酥酥擰開面前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兩個女

孩口中的曲雁時,殷酥酥當然知道。

華語影史上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帝,十九歲出道,參演的第一部作品便斬獲了金鹿獎的最佳新人獎,靠一張有朱砂痣的神顏和神級演技強勢出圈,吸粉千萬,成為了當年的微博之夜微博KING。

《不睦之墓》是影帝曲雁時進軍電視劇領域的第一部作品,早在籌備之初便引來了各方關注,女主演也是當下圈裡最炙手可熱的大花之一淩楚。

不怪兩個小姑娘這麼激動,曲雁時被譽為亞洲娛圈第一顏,殷酥酥以前走紅毯的時候見過曲雁時三次,三次都被驚豔。

那是一張無法用任何詞彙準確描述的容顏。

冷淡,桀驁,陰鬱,破碎,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

出道十三年,緋聞滿天飛,卻硬是沒有留下過一張醜照黑圖,試問哪個女孩子能抵擋得住曲神的魅力?

研讀會進行到四十五分鐘時,導演宣布休息十分鐘。

殷酥酥走出會議室,從許小芙手裡接過紙皮燒麥,吧唧啃了口。繼而滿足歎息。

嗯,碳水的快樂任何肉類都無法替代。

比起殷酥酥的享受,許小芙卻顯得格外緊張。她左顧右盼,小聲道:“酥酥姐,你吃快點,要是被梁姐知道我給你買這麼高熱量的早餐,她會罵死我的!”

“看你嚇得。”殷酥酥好笑,揮揮手裡的燒麥,“我換個地兒吃吧,免得連累你一條小命。”

許小芙感激不儘,朝殷酥酥做了個雙手合十的作揖手勢。

遠離了劇組人員的聚集區,一路吃著燒麥瞎溜達。

沒一會兒,殷酥酥來到走廊的儘頭,邊啃燒麥邊透過窗,看城市街景。

吃著吃著,忽然,一陣歌聲從身後飄然而至。

[桀驁的鷹,披了歲月風塵與一身黃昏,

何時倦怠,何時停歇,

何時能有歸程。

南去的雁,覆了千裡黃雲與大雪紛紛,

何時安定,何時靠港,

何時能有歸程。

我想搭上那返鄉的列車,

淡淡回顧那裝著我青春的城。

我想風把思念捎去遠方,

輕輕送給我無法忘懷的姑娘……]

那歌聲喑啞又低沉,十分的悅耳動聽。隱隱綽綽,如夢似幻,仿若留戀人間的一縷豔魂,飄蕩在空氣裡。

殷酥酥微驚,燒麥也忘了咬,就這麼怔怔地回過頭,順著歌聲的方向尋覓過去。

歌聲來自樓梯間的拐角。

一個男人,一個正在抽煙的男人,穿著一件黑色短袖T恤,微長的短發乾淨柔軟,明顯完全沒打理過,有些淩亂地堆積在頭上。他靠著牆壁,閉著眼,哼著歌,嘴裡風輕雲淡地溢出煙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這棟大廈,樓梯間也有窗,晨間並不算暗。但他逆著光,身形籠在一片晦色的陰影裡,殷酥酥一時沒有看清他的臉。

隻覺得,這是個連頭發絲都

透著頹懶和散漫的人。

心裡有了念頭,就看出了神。

殷酥酥捏著燒麥站在原地,驀然間,耳畔的歌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嗓音,沉沉的,帶著絲輕慢的笑意,冷不防問:“好聽嗎?”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殷酥酥臉色突的變了,已經聽出這個聲音。

男人終於轉過頭來,一雙烏色的眸充滿興味地看向她,眼尾處略微上挑,一顆紅色小痣像極了朱砂,美得頹喪陰鬱,觸目驚心。

殷酥酥結巴了,好半天才蹦出幾個字:“曲前輩。”

曲雁時指尖夾煙,靠在牆上好整以暇地打量她。藝人和普通人的形象天生有壁,他一眼就分辨出來,這是個同行。

曲雁時揚了下眉峰:“我們劇組的?”

“……不是。”殷酥酥人還是懵的,條件反射順著他回答,“我是其他劇組的,剛好也在這裡開劇本研讀會。”

曲雁時:“你知道我在這兒?”

殷酥酥:“不知道。”

曲雁時:“那你說‘也’?”

殷酥酥:“……”

殷酥酥汗顏了,心想這怎麼回答,總不可能說她聽見彆人八卦才偶然吃到他的瓜吧?

就在她內心七上八下的時候,曲雁時又出聲了。他一根煙抽完,隨手掐滅扔進垃圾桶,“嘴邊擦一下。”

殷酥酥根本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愣著沒動。

曲雁時撩起眼皮覷她一眼,似乎對這個有點兒呆的同行感到無語,靜幾秒,接著便邁開長腿朝她走了過去。

殷酥酥下意識想往後退,緊接著,唇畔一絲涼意轉瞬即逝。

“吃個早飯還到處溜達。”曲雁時半垂下眼,用紙巾拭去指尖的燒麥飯粒,語氣淡而懶,“這麼靈的女孩子,不注意形象可不行啊。”

……

大廈對面,變焦相機摁下了快門。

哢。

*

費氏集團總部。

會議從早上八點半開到十一點,宣布散會後,一眾高層收拾好東西走出會議室。直至離開頂層的總裁辦公區,他們才暗自鬆緩一口氣,將說話的音量稍微抬高。

何助理在會議室外靜靜等候,五分鐘過去,仍不見費疑舟出來。

他心生疑惑,提步走到會議室門口,抬眼看。

單色調的會議室內大而空曠,鴉雀無聲,費疑舟西裝革履坐在主位上,正低頭垂眸,看著什麼。

明淨如新的全景落地窗映出他英俊的側顏,臉色冷沉,陰晴難辨。

何建勤抬手敲了敲門。

砰砰。

“先生,您下午兩點要和海越集團的董事長打高爾夫。”何助理恭謹地說,“該吃午餐了。”

費疑舟沒有說話,徑自熄滅手機屏,站起身,走了出去。

何建勤寸步不離地跟在後頭,詢問:“先生,是回家用餐,還是直接去三十七層的餐廳?”

“去樟樹巷。”

何建勤明顯一怔,遲疑道:“那海越集團的呂董那邊……”

“致歉改期。”

“是。”

進了直達電梯,何建勤用最快的速度聯係到陳誌生,將這一突發狀況告知。完後,就在解語花大惑不解,不明白老板的慍色不悅從何而來時,一則新聞被推送至他手機主頁面——

【曲雁時最新戀情曝光,新歡美豔動人,疑似女星殷酥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