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藥 誰又會成為你的共犯(1 / 1)

虐文求生遊戲 碉堡堡 6192 字 8個月前

狹小的出租屋,空氣悶熱潮濕,打開冷氣之後溫度驟降,但身體卻一寸寸攀升滾燙,同時還有種說不出的難堪感。

喻澤川躺在沙發上,將衛衣下擺掀起來咬在嘴裡,一截精壯的腰身暴露在空氣中,白得有些晃眼,這也就使得那道寸長的傷口看起來格外猙獰鮮紅。

喻澤川莫名有一種被人脫光了衣服的不適感,皺眉偏頭道:“快點!”

聲音嘶啞,含糊不清,像是急著完成什麼任務。

陸延蹲在沙發旁邊,手裡拿著棉簽和藥品,沉思開口:“這種傷是不是該去醫院?”

喻澤川見不得他婆婆媽媽的樣子,語氣煩躁:“你不敢我就自己來。”

他說著就要搶過陸延手中的棉簽,卻被後者敏捷躲過:“你確定不用去醫院?”

迎著陸延暗藏擔憂的視線,喻澤川指尖一頓,最後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不用。”

五年的監獄生活告訴喻澤川,這種傷不用去醫院,靠身體也可以自愈。

他又重新躺回了沙發,張嘴咬住衣服下擺,因為牙關咬得太緊,太陽穴甚至能看見凸起的青筋。腹部的痛楚一瞬間讓喻澤川產生了錯覺,仿佛他又回到了熟悉的監獄,每天都在受傷,每天都疼得輾轉難眠。

喻澤川在晦暗不清的光線中半閉著眼,大腦走馬燈般閃過從前的那些畫面,心中卻毫無波瀾,像一灘死水,激不起半點漣漪。

藥箱裡的東西不多,隻能簡單處理一下,然後用紗布纏好。幸虧薛晉刺的時候喻澤川及時擋了一把,刺的不深,撐到明天去醫院問題不大。

俯身的時候,陸延觸碰到了喻澤川潮濕的衛衣,貼在皮膚上濕漉漉的難受:“脫下來吧,穿著不難受嗎?”

喻澤川聞言瞬間睜眼,目光不善,他的表情一度讓陸延以為自己調戲了良家婦男:“……”

陸延瞥了眼旁邊:“衣櫃裡有乾淨衣服,你可以換上,都是男的,你還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喻澤川總不能承認自己怕了,他從沙發上坐起身,三兩下將那件黑色的衛衣脫下來丟在一旁,裡面隻剩一件白色的打底衫,被雨水打濕緊貼在身上,隱隱能看見透出來的肉色。

身材真好。

陸延沒忍住在心裡吹了個口哨,他從衣櫃找出一件乾淨的淺色連帽衫遞給喻澤川,細膩柔軟的布料很是舒服:“換上吧,可能會有點大。”

喻澤川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後一言不發轉身進浴室換衣服去了,房門關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陸延懶懶出聲:“放心吧,我不會偷看的。”

隔著門,也不知道聲音傳進去了沒有。

浴室冰冷潮濕,空氣中有類似沐浴露和洗發水這種清潔用品的香味,密閉的空間能帶來一定的安全感。

喻澤川走到鏡子面前,抬手脫掉了衣服,不期然看見了自己那張冷冰冰的臉。他動作一頓,抬手摸向右臉的疤痕,那種凹凸不平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想狠狠抹平。

事實上喻澤川也確實這麼做了。

他用力揉搓著那道疤,指尖甚至帶著幾分恨意,然而不止沒能抹平,反而將本就蒼白的皮膚弄得通紅一片,像是被誰打了一巴掌似的。

喻澤川忽然意識到了這個動作的愚蠢,臉色難看地停了手。他雙手撐在洗手台邊緣,低低喘了口氣,心想自己不是來殺陸延這個狐狸精的嗎,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放過對方?

還是說因為陸延罪孽不及蔣博雲深重,所以他下意識將對方的死期排在了蔣博雲後面?

但不管怎麼樣,這兩個人都要死。

喻澤川眼眸寒氣四溢。他洗了把冷水臉,換好衣服走出浴室,卻見陸延正坐在沙發上一個人笨拙處理著掌心的傷口,腳步一頓。

陸延這個人一定不算狠,也怕疼,因為他拿著沾了藥的棉簽,猶豫許久也沒敢往傷口上抹,滿臉都寫著“糾結”兩個字。

喻澤川在後面站了半天,心中冷冷罵了句“廢物”:“你在給傷口撓癢癢嗎?”

陸延看見喻澤川出來,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乾脆攤開掌心遞到他面前,理所當然道:“那要不你幫我上藥?”

他對自己真的下不了這個狠手。

喻澤川眼皮子一跳:“憑什麼?”

陸延笑起來的時候眼眸微眯,讓人覺得他像個狐狸:“我都給你上藥了,禮尚往來你不得幫我一下嗎?”

喻澤川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他就算今天幫陸延上藥,也不影響他以後殺了對方。這麼一想,心中瞬間好接受了許多,皺眉將藥品和棉簽接了過來。

陸延坐在沙發上,乖巧攤開手,他的睫毛實在長得不像話,每一次抬眼都讓喻澤川感覺像蝶翼一樣。

陸延說:“你輕點,可彆故意報複我。”

喻澤川冷笑,心想這就開始怕了,以後死到臨頭的時候豈不是更怕?這麼想著,他用棉簽給陸延上藥的時候,卻還是無意識輕了幾分力道。

二人挨得太近,陸延甚至能聽見喻澤川淺淺的呼吸聲,他認真注視著對方,忽然開口道:“你還是第一個給我上藥的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延的語氣太可憐,喻澤川終於看了他一眼:“真的?”

陸延笑的更開心了,笑得手都在發顫:“當然是假的。”

他在醫院待的時間比在家待的還多,不知道多少醫生護士給他上過藥呢。

喻澤川覺得他就是一個騙人精,棉簽微微用力,陸延果然變了臉色,連忙開口求饒:“疼疼疼,你輕點,輕點。”

喻澤川給陸延掌心上完藥,順便用紗布纏了一圈,比陸延包得漂亮多了。他正準備把藥瓶收好,卻見陸延忽然仰頭示意了一下自己青紫的嘴角:“還有我的臉呢?”

喻澤川嘲諷反問:“你也要臉?”

要臉還給蔣博雲當小情人?

陸延有些委屈:“當然要,我長這麼帥,為什麼不要?”

喻澤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張臉太漂亮,喻澤川莫名都有些可惜,他微微彎腰,用棉簽在藥水瓶子裡狠狠蘸了兩下,然後擰眉捏住陸延的下巴給他嘴角上藥。

陸延感受到喻澤川噴灑的熱氣,沒忍住眨了眨眼,他的視線落在對方臉頰右側,忽然發現什麼似的問道:“你臉怎麼紅了?”

不是害羞的那種紅,而是被什麼死命揉搓造成的紅,甚至還能看見淡淡的、沒來得及消退的指印。

喻澤川聞言動作一頓,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聲音危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好奇害死貓?”

陸延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你自己搓紅的?”

這句話捅破了窗戶紙,無異於在找死。

喻澤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就在他“哢嚓”一聲掐斷棉簽,即將爆發的時候,陸延忽然抬了抬頭,溫熱的唇瓣不經意間擦過喻澤川的下巴,他們兩個都愣了一瞬。

“轟隆——!”

外面又響起了一聲悶雷,正如胸膛裡那顆忽然炸開的心。

喻澤川手一抖,近乎慌亂地想後退避開,陸延卻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拉,身形失衡,踉蹌著跌坐在了對方的腿上。

那一刻,四目相對,呼吸都靜了下來,他們甚至能聽見彼此劇烈的心跳聲。

“陸延,”

喻澤川盯著他沉沉出聲,危險的氣息彌漫周身:“你在找死——”

一字一頓,每個字都險些咬碎牙關。

陸延此刻沒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因為喻澤川身上沒有殺氣,更多是是惱羞成怒,他慢吞吞笑問道:“被我親一下而已,至於這麼生氣嗎?”

上次又不是沒親過。

半真半假的話最讓人蝕骨:“我又不是故意的,換了彆人我還不稀罕親呢。”

喻澤川聽見這句話失神的瞬間,陸延的唇瓣已經貼住他的耳畔,細微的癢意一直遍襲到了尾椎骨,虛假的情話說出來完全不用過腦:

“你把臉弄傷,我心疼……”

這是他們最靠近彼此的時刻,隻可惜不太美妙,一人暗藏殺心,一人滿嘴謊言。

陸延忽然覺得喻澤川這樣的人逗起來多有意思,哪怕死亡的刀尖就懸在頭頂,也難壓住那份心癢。他握住脖頸上的手,輕而易舉就拽了下來,指尖摩挲著對方右臉凹凸不平的傷疤,低聲問道:“監獄裡留下來的嗎?”

聽見那兩個字,喻澤川控製不住閉了閉眼,痛苦的記憶翻湧而出,聲音啞得不像話:“放開!”

陸延似笑非笑歎息:“喻總,你真是鐵石心腸,虧我這麼喜歡你。”

喻澤川冷冷反駁:“但我不喜歡你!”

陸延漫不經心摸了一下喻澤川臉頰的傷疤,這個地方格外敏感脆弱,對方明顯顫抖了一瞬:“所以呢?”

喻澤川被他氣紅了眼,凶意更甚,像是在提醒陸延,又像是在提醒自己:“陸延,我早晚會把你碎屍萬段!”

陸延垂下眼眸:“那蔣博雲一定要比我慘一點才行,你要把他碎屍千萬段。”

否則,

陸延盯著喻澤川泛紅的眼,動了動唇,低沉的尾音在空氣中逐漸消弭無痕:

“對我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