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薏苡就回到宿舍寫自己的報告,換作以前也許她會坦然闡述內心的想法,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如果現在她有任何跡象流露出對人造人的同情,那麼就一定會被艾比星懷疑,之前一切辯解也都成為了徒勞。
所以她隻能把報告往大方向寫,牽扯出星際未來發展局勢,至於其他東西並不能過多表達自己的觀點。
學校是聯邦政府創立的,如果是聯邦政府要求收集學員的觀點,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立場采集。
如果是黑暗勢力插手,那麼很顯然他們也是為了區分哪些是可吸收成員,哪些是需要鏟除的對立分子,尤其是同情人造人那一脈,肯定會遭到黑暗勢力的打壓。
有時候就是這樣,想說的話不能說,想做的事不能做,所以把副指揮活生生逼到這個地方來教學生了。
馳周的速度非常快,大概在晚上十點就給她發來了一份報告。
大方向和她的並沒有多大差彆,但這個就已經說明了他的立場。
正因為對方知道有些東西不能說,所以隻能模糊重點,用一些視角偏移來完成報告。
其實她隻是試探一下,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都不能代表什麼,因為她們都還沒有畢業,而且人都是會變得,縱然目前對方一心維係星際和平,可誰也不能保證以後會不會被黑暗勢力腐蝕。
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琢磨的東西,她能做的就是謹慎辨彆每一個人。
第二天教官給她們上的依舊是信息知識課,依舊是從星際安全角度出發的訊息,放在其他地方都屬於高度保密信息。
“今天要講的是目前星際裡前十大恐怖組織構成以及發展軌跡,這個你們以後肯定是會接觸到,因為這個也關乎著你們自身安危,也許有一天下次被暗殺的就是你們自己,所以現在好好訓練,就是提高你們自身的生存幾率。”
教官這話雖然糙,但是理不糙,底下人都是一臉苦笑,雖然如此,可是也不至於大半夜讓他們去爬雪山吧。
教官拿著棍子指著大屏幕一個圖片,“上次星際聯賽學員車爆炸這件事,想必你們多少都聽到了些風聲,禁止外泄的原因你們也都知道,這個就不多提了。”
“這個組織自稱聖臨會,他們源自星元9221年,已經有了很長的發展曆程,他們的核心信仰就是等待聖主降臨,然後洗刷這個罪惡的人世間。”
“在他們眼裡階級製度是邪惡的,是不公平的,所以隻要聖主降臨屆時萬物都能得到最公平的待遇,所以他們會經常暗殺一些星際高層,這些高層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認為階級製度是必然的,這是自然規律,包括上次星際聯賽學員車被炸一事,在他們眼裡這些頂尖精英也是階級分子,因為長期教育資源被高層壟斷,導致底層學員無法出頭,所以才會想要炸死兩車學員以示警告。”
“這個是聯邦政府給的情報訊息,關於這個組織聯邦政府也已經有計劃進行打擊,而且已經在行動中,你們可以隨
時關注星際新聞。”
“至於他們口中的聖主,其實不過隻是一個延續信仰的象征,每個恐怖組織或者大集體,都會出現一個這樣的象征,那他們的信仰是正確的嗎???[]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這個已經多次講過,你們需要有自己判斷力,學校不能改變你的想法,你們要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跑,從不同角度來說,每件事都是錯的,你吃魚,那麼在魚的角度,你就是錯的,你為了鏟除恐怖分子流彈炸傷了無辜民眾,那麼在死去的民眾眼裡你也是錯的。”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絕對正確的事情,隻是角度立場不同而已,所以就需要你們有自己正確的辨彆意識,不然很容易就會被策反,不要小看這些恐怖組織的策反能力,有時候一些星際高層也會被洗腦,這些都是有跡可循的事例,這也導致鏟除這些恐怖組織會遇到大大小小不同的阻礙。”
聽到教官的話,底下的人都是眉頭緊皺,什麼恐怖組織,其實隻不過是另一種隱藏起來的反叛組織而已,誰要是被洗腦了那才是傻子。
“大部分恐怖組織都是以弱勢群體出發,所以這樣就容易吸收到同立場成員加入,但其實無論從弱勢群體還是從利益群體出發,兩者其實都是並存的,隻不過你們也屬於階級製度下的受益者,所以容易忽略這件事。”
“通過自身努力得到的利益這並不可恥,這本身就是你們自身應該享受到的東西,但是通過壓榨迫害他人而換取的利益,這已經違背了一個軍官的自我堅守,所以無論以後你們身處哪一方立場都沒有問題,可是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你們就已經背離了一個軍官的基本準則,學校栽培你們是希望你們發揮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護更多人,去平息更多不必要的戰爭,去促進星際和平發展,不是讓你們把學到的東西來給自身牟利。”
“有的人也許現在一腔熱血,頭頭是道,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還是會難以把持,這就是學校鍛煉你們意誌力的目的,意誌力不僅僅是從肉.體出發,更多的是掌控自己每一個欲望,而不是被酒色財權所操控。”
教官目光灼灼看著底下每個人,“不會覺得事不關己,往往在你們今後的人生中,外在能力決定了你們的起點,而內在思想卻決定了你們最後的終點。”
薏苡聽的很認真,因為她知道每個願意留任的教官都是有自我堅守的軍人,不然以他們的能力絕不僅僅隻是當一個教官那麼簡單,沒有名利,卻願意傾囊相授自己所有經驗,無非就是希望薪火相傳,一代人去完成上一代人沒有完成的使命。
之前的嚴苛,也隻不過是為了讓她們能在關鍵時刻保命而已。
“我們接著來說信仰問題,這個世界本身就是由不同信仰所構成的,這是一種必然現象,有一部分是和利益分配不均有關,也有一部分和文明傳承有關,現在我們要說的這個恐怖組織和昨天的課題有關。”
“因為她們一開始是由人造人構成,隨著多世紀發展,她們漸漸吸納了不同人種。”
大屏幕上突然
出現一個鑽石圖案,教官指著圖案道:“這個是她們的標誌,至於這個圖案的釋義目前還沒有具體解答,因為她們存在很隱蔽,包括聯邦政府對她們也所知甚少,她們善於暗殺那些發表對人造人不利言論的高層,她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個並沒有具體信息解答。”
薏苡直直的盯著大屏幕,這十個的確是星際裡較為龐大的恐怖組織,但關於隱蔽最深滲入最徹底的那股黑暗勢力,教官也是一個字也不提,也許是沒辦法去說,也許是根本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們和那些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彆。
看到的也都是彆人故意讓她們知道的,那些不該知道的東西根本無法窺測,隻有站到某個高度,才能等著那隻大手悄然靠近。
下了課,教官剛走,教室裡就開始議論紛紛,都在慶幸當初沒有去星際聯賽,不然這時候被炸死了多冤枉,畢竟他們又沒有薏苡那個反應能力。
“我早就說那個言可不對勁,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去接受采訪,說不定早就知道那車有問題,這樣炸死了競爭對手,她們就可以拿第一了。”齊邇越說越認真。
他對聯邦軍事學院那群人可沒一點好感,一個個頂著張撲克臉,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字,居然會腦袋一熱接受無聊的采訪,鬼都知道沒那麼簡單。
想想怎麼能不生氣,萬一薏苡被炸死了怎麼辦,而且要不是那天去的是薏苡,如果是他和木澤,那不妥妥的被炸成了炮灰。
“凡事都要講證據,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子。”木澤嚴肅的瞥了他眼。
後者立馬不滿的皺皺眉,“說說也不行嗎?難不成要等薏苡被炸死了再來哭喪?我一看她們那幾個人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後彆讓我逮著她和恐怖分子有勾結,不然我肯定把她抓起來為民除害。”
薏苡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餘光看了眼義憤填膺的齊邇,嚴重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了這次芯片被搶的事,那群恐怖組織剛好不好又留著言可一個活口,的確很容易讓人懷疑。
“我和你們說,我還真聽說那個聯邦軍事學院的昀裡在德爾星實訓。”一個男生突然湊過腦袋,“以他的成績去哪裡都綽綽有餘,可是卻去了德爾星那個娛樂行業發達的地方,那裡又沒有戰亂也沒有資源掠奪,升職起來肯定慢,也不知道圖什麼。”
薏苡也愣了愣,隻有追求平穩的人才會去一些沒有大動靜的星球,因為這樣也意味著不需要經常出任務,但是升職肯定也很慢,但對方的樣子可不像是一個追求平穩度日的人。
更何況德爾星隻有娛樂行業發達,其他軍事力量其實全靠從其他星球購買武器設備。
好像上一次對方受傷被追殺也是在德爾星,難道是想整頓德爾星的娛樂行業?
那這可比轟炸荒星還難,娛樂行業就是德爾星的命根子,想要徹底根除不僅要鏟除黑暗勢力,還會遭到德爾星上上下下一致不滿。
不過也可以觀望觀望,隻要是可以吸收的人才都不能放過,畢竟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那誰知道,說不定是喜歡那裡的氛圍。”齊邇嘀嘀咕咕道。
其他人都是輕咳一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對於男人來說那裡的確是天堂,不過那麼點東西又能算什麼,年紀輕輕應該搞事業,怎麼能沉迷於酒色,維係星際和平才是他們的己任。
“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木澤看書的同時瞥了他眼。
齊邇一本正經道:“我怎麼了?敢於面對自己欲望的才是勇士,反而那些遮遮掩掩的最後肯定會遭受酒色腐蝕。”
就好比圖月,對方比薏苡還無欲無求,至少薏苡喜歡吃好吃的,可是圖月什麼興趣愛好也沒有,隻能說明對方心裡格外壓抑,這種人其實反而是情緒最不穩定的。
“那我等著看你意誌力有多堅定,以後讓我看見你非法牟利搞權色活動,我一定把你抓起來。”嫿畫懶洋洋的看了他眼。
齊邇嗤笑一聲,“誰抓誰還不一定,我的脊梁骨可是比鋼鐵還硬。”
薏苡輕笑一聲,現在每個人都還是信誓旦旦,可隨著時間推移,也許最後還是會變成自己最不想變成的人,這個她在情報局也看過,剛上任的高層字字泣血替災區人民發聲,沒兩年反而成為了霸占災區捐款的那個毒瘤,所以人心這個東西的確很難說準。
下午依舊是信息知識課,連續上了幾天,教官終於還是讓她們大冬天在山裡潛伏,沒有水沒有吃的,全靠意誌力支撐。
以教官的風格,不可能放著大冬天這種絕佳天氣不好好操練他們一番,也許都有了心理準備,這次沒有人抱怨,都是紮紮實實挨了三天三夜。
之後都是軍事課,包括全星際每個行星之間的關係以及發展,都需要她們做詳細的分析,這些也都會記入隨堂小測,有時候大局觀不夠依舊會被扣分。
關於瀾星的戰略位置,教官也做出了著重分析。
“目前瀾星最大的政府是彙名政府,其他小政府大大小小幾十個數之不儘,他們的戰亂已經持續了很久,因為沒有加入聯邦組織,所以聯邦政府也不能乾擾他們的內政。”
“雖然瀾星資源匱乏,但它的地理位置是非常微妙的,它不僅靠近荒星,並且也在酮星的左面,也是這一塊行星裡軍事力量最弱小的星球,所以每當有其他星球想要攻占瀾星時,酮星都會出手援助,因為一旦瀾星被占領,在軍事戰略上來說對酮星是十分不利的。”
“也會有人問,為什麼荒星的犯罪分子那麼猖獗,可是卻沒有星球遏製。”
教官又點開另一副畫面,“荒星的位置算不上微妙,可以說隻要占據了瀾星,製裁荒星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荒星各大營地組織大大小小數之不儘,有的營地組織甚至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包括嚴密的防空係統,所以一般的核武器很難對他們進行打擊,隻能采取陸地武力鎮壓方式,但這和攻打一個全民武裝的大型星球一樣,需要消耗的人力財力是巨大的,這也導致目前沒有星球願意吃這個虧。”
“也有人在聯邦會議上提過聯合製裁荒星,但每次都是無疾而終
,是什麼導致了這種現象發生,也許以後你們就會知道。”
教官嚴肅的掃過每個人,“很多高層經受不住權色引誘而被腐蝕,也就造成了這種局面出現,希望以後你們都能夠堅守自己的底線,不要忘記自己的初衷。”
聽到這,底下人都是一臉正經,不覺得這是有什麼難以堅守的東西,他們又不是沒有錢,怎麼可能眼皮子那麼淺被一點金錢誘惑,更彆提美色了,好歹他們也是過了美人計的,來考軍校當然是為了報效自己所在的星球,為了促進星際和平而努力,不然誰好端端放著錦衣玉食不過來這裡喝西北風泡冰水。
等到一下課,木澤突然走了過來,“你以後難道要留在艾比星?”
薏苡瞥了他眼,記憶中對方並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
“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方便說就算了。”木澤神色怪異的拿著東西走出了教室。
倒不是喜歡打聽彆人的隱私,隻是他聽說艾比星和酮星關係越來越緊張,艾比星還有攻占瀾星的打算,如果薏苡留在艾比星,那麼以後和馳周就是敵人,他還是不太希望看到出現同學打死同學的情況發生,雖然很多事情都是無法避免的,所以對於薏苡選擇去艾比星實訓他也很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他的話提醒了其他人,包括齊邇在內都是臉色怪異的看著薏苡和馳周,整個教室都透著詭異的安靜。
他們也沒想到這兩個人在學校裡打的難舍難分還不夠,畢業後還得接著打,大概這就是冤家路窄。
薏苡收拾好東西,餘光掃過周圍人,霎那間,那些異樣的眼光瞬間收回。
晚上沒有其他課程,她隻能全身心泡在訓練室裡,從一開始的二十分鐘,到十五分鐘,再到十分鐘,她通過第五關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精疲力儘走出虛擬空間時,第五階的瓶頸突然破了。
沒有喜悅,她隻是疲倦的坐在地上,一邊拿著毛巾去擦臉上的汗,跟著就看到同樣滿頭大汗的圖月從另一個虛擬艙裡走了出來。
雖然教官現在沒有要求上精神力訓練課,但這些都屬於自覺行為,自身不努力就注定等著被彆人超過。
訓練室裡格外安靜,安靜的隻剩下兩道起伏不定的呼吸聲。
“如果以後在戰場上遇到馳周,你會殺了他嗎?”
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薏苡扭過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女孩,對方並不像會問這種問題的人。
“當然。”她聲音乾脆。
凡是與黑暗勢力為伍的人,她一定會開出那一槍。
如果隻是普通的利益糾紛,肯定就沒有必要下死手,畢竟她還需要更多力量支持自己的計劃。
圖月定定的看了她眼,“那嫿畫呢?”
感覺她今天問題很多,和她以前的個性完全不同,薏苡拿過水瓶擰開,“任何人都是一樣。”
聞言,圖月疲倦的躺在地面上,“你說人為什麼有了權之後就會想要更多權勢。”
她這個問題有些廣泛,薏苡喝口水,一邊擦著汗,“貪婪是人性的本質,我們每個人都有,隻是看自身能否克製欲望。”
她今天好像有很多感慨,薏苡不由認真打量對方一眼,然而後者隻是閉著眼躺在那,滿臉都是精神力耗儘後的疲倦。
其實她知道,對方想問的也許是如果有一天她們站在對立面,自己會不會開出那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