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第10章

江薑不喜歡吃薑,這個事實跟他的名字組合起來,似乎形成了一個絕佳的冷笑話。

其實這個名字是江薑爸起的,因為江薑媽最討厭吃薑,當時霍慧女士懷了江薑,江文驥還沒當爸的自覺,隻擔心肚子裡的江薑出來之後會分走老婆大半的目光,所以絕世戀愛腦江文驥一拍腦殼想出個餿主意——給孩子取名叫江薑吧。

霍慧女士覺得這個名字很可愛,就同意了,完全沒領會到江文驥背後的險惡用心。

可是當江薑一出生,江文驥真的看到了這個承載了他的血脈,他與妻子愛意結晶的小孩時,他終於有了當爹的自覺,父愛被激發出來之後,深覺自己混賬,居然給孩子取這種名字,這不隻是傷害了兒子,也傷害了老婆,也有可能傷害他自己,萬一老婆回過味來怎麼辦。

不過霍慧懷孕期間口味有了改變,變得特彆愛吃薑,所以這個名字也就保留了下來。

直到江薑長大,發現自己也繼承了霍慧女士的口味,他也很討厭吃薑。

準確來說蔥薑蒜和香菜他都不喜歡,但是其他幾種放在菜裡調味他還是可以接受的,隻是不能接受入口而已,隻有薑,就算菜裡有薑味他都覺得難以忍受。

江文驥為此還挺愧疚,覺得自己虧欠了兒子,幾次三番詢問兒子要不要去改名,江薑本人倒是無所謂,他最喜歡的菜還是玉米呢,難道要改成江玉米嗎?

改名這件事就這麼擱置了下來,等到江薑出事後,這也成了江文驥心裡一個抹不去的疙瘩。

江文驥和霍慧實在走不出失去獨子的痛苦,但日子還是要繼續,於是賣掉住了多年的老房子,兩人搬到了海濱城市居住——江薑曾經說過,很喜歡大海,可惜這輩子還沒去看過。

江薑是夫妻倆心裡最燦爛的角落,也是心尖上的一道疤,所以當警察帶著兩個人來詢問他們有關江薑的消息時,夫妻倆差點暈過去。

“什麼叫骨灰被偷了?我兒子已經這麼可憐了,誰會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來?”霍慧扶著江文驥,好不容易才站穩了,她眼睛通紅,上前一把抓住了警察的手。“我們清明節才去掃過墓,一個月還沒到,怎麼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江文驥在後面扶著霍慧,他的眼睛也紅了,但還勉強維持住了理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警察回頭看了旁邊的人一眼,江爸江媽這才注意到了這兩個跟著的人,他們也穿著製服,一看就是公務員的製服,隻是配色是黑色的,看不出來是什麼部門的人,一個年紀大些,目測已經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紀,另一個年輕的就像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年輕一些的人回答道:“就是清明節當晚的事情。”

江文驥頓時生氣了,他捏緊拳頭上前一步,又在差點揮舞拳頭襲警的前一刻控製住了自己,隻是壓抑著聲音怒吼:“都這麼久了,為什麼現在才通知我們。”

年輕人露出了一絲為難的表情,他和旁邊的老者對視了一眼,對方和顏悅色地讓兩個警察

先離開,

同時感謝了他們的幫助。兩個警察也沒多說什麼,

隻是讓江文驥和霍慧冷靜一點,這些都是國家部門的人,肯定會給出解釋的,就離開了。

經過這一遭,霍慧也勉強冷靜了下來,有了警察的背書,她打開門邀請兩人進來,江文驥給兩人倒了杯水。

年輕人捧著水杯,先是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旁邊的老人:“我是國家異常事物管理局的楊天浩,這是我師父張誌良,我們來是想向你們詢問一下江薑同學的事情,同時也有些情況需要告知家屬。”

說完,他停頓了一下,認真地看向兩人:“在解釋之前,我想鄭重詢問一下,你們確定自己當年產下的是獨子嗎?有沒有可能其實你們當時生的是雙胞胎?”

霍慧的手指動了動,江文驥一把抓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冷冷地回答:“我們還不至於連自己有幾個孩子都弄不清,分娩前也做過彩超檢查,我很確定,我們隻有江薑一個孩子。”

楊天浩又跟自己師父對視了一眼,張誌良接過了話,他年紀大,又長得慈眉善目的,說話聲音輕柔斯文,很容易收獲彆人的信任:“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對你們而言並不是什麼壞事。”

他輕輕轉過頭咳了一聲,輕聲細語地繼續說:“你們的兒子江薑,他可能沒有死。”

夫妻倆瞪大了眼睛,霍慧的眼淚立刻就流了出來,她一時間無法承受這樣的消息,茫然地看向了身邊的丈夫,江文驥沉默著。

江薑的長相結合了爸媽的優點,繼承了他爸的身高,他爸的黑皮,但長相方面像媽媽,眉眼銳利不過分精致,帶給人的壓迫性極強。

而這種壓迫感同樣出現在了江爸江媽的身上,185的黢黑壯漢沉默著,五官銳利有殺氣的女人沉默著,連空氣仿佛都凝滯了,江文驥的聲音低沉,恍惚間像是雄獅喉間的低沉嗚咽:“你說什麼?”

張誌良見多識廣,沒有像他的小徒弟一樣被嚇住,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仿佛沒被威脅一樣,輕柔的解釋:“是墓園的保安報的警,他夜裡在墓園巡邏,正好撞見了江薑蹲在墓穴邊,他以為江薑是來盜墓的,但是發現他長得跟墓碑上的照片一模一樣,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我們這裡有監控視頻,你們可以看看,雖然不太清晰,但是自己的兒子你們一定認得出來吧。”

江文驥和霍慧安靜地看完了視頻,霍慧的情緒平靜了,骨子裡的攻擊性就展現了出來:“所以呢,你們是想讓我們來當誘餌,把他釣出來讓你們研究?”

張誌良還是平靜地看著他們,溫和的解釋:“不,我們已經掌握了他的行蹤,恰恰相反,我們希望你們暫時不要去找他。”

“這種複活的超能力我們從未見過,也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複活的,也暫時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曾經死過,能不能知道自己曾經死過,如果知道了會不會再一次死去,在弄清楚一切之前,我們希望他身邊出現的可能勾起他回憶的人越少

越好,特彆是在他死亡之時一直陪伴的你們。”

江文驥和霍慧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了茫然,他們也不愛看什麼的,對這種超出想象的事情很難一下子接受,但是事關江薑,他們還是努力去消化這些信息:“你是說小薑他,有可能還會……”

他們說不出死這個字。

張誌良點點頭:“你們是家屬,擁有知情權——歡迎來到新的世界。”

——

那邊還在說江薑身邊熟悉的人越少越好,這邊江薑已經跟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人同床共枕了,本來他是準備去睡葉冗給他準備的客房的,但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總是覺得不安心。

葉冗的病看起來是好了,但是會不會隻是表象啊,萬一等下又燒起來了怎麼辦,想想他來的時候,葉冗直接燒到暈過去了,如果半夜再燒暈過去,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真被燒成傻子了怎麼辦?

所以思來想去,他還是選擇來到了葉冗的房間,正好葉冗也沒睡著,聽了江薑的擔心之後的,表情自然地去客房把江薑的被子搬過來放在他的床上。

他的床很大,放兩床被子再躺兩個高大的少年也綽綽有餘。

江薑躺在床上,耳邊是均勻的呼吸聲,轉過頭就能看到葉冗那雙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你不睡覺?”江薑問道,平常這個點正好是他工作的時間,現在精神非常亢奮,根本睡不著。

葉冗點點頭,他的下巴和嘴被江薑包進了被子裡,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悶悶的:“睡不著。”

沒等江薑回答,他繼續說道:“薑薑,我好高興。”

月光從窗戶外灑進來,堪堪停在床邊,床上的兩個少年四目相對,眼裡都是純淨的喜悅,江薑又伸手摸了摸葉冗的額頭,開心的發現還是沒有發熱的跡象。

“我也很高興,你剛才真的嚇死我了。”江薑把手縮回被窩裡,見葉冗還有要繼續說話的趨勢,乾脆直接閉上了眼睛,“彆說話了,你病剛好,乖乖睡覺吧。”

“嗯。”葉冗乖乖應聲,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對於男高來說,哪有什麼時間該睡覺,什麼時間不該睡覺,分明是什麼時間都能睡覺,江薑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眼睛閉上沒幾分鐘就陷入了睡眠中。

葉冗閉著眼睛,聽著耳邊傳來的越發均勻的呼吸,又悄悄將眼睛睜開了,在月光的助攻下靜靜地盯著江薑的睡顏看了很久,才又緩緩閉上眼睛,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晚安,薑薑。”

江薑的生物鐘很優秀,第二天早晨,他準時睜開了眼睛,毫不留戀地從床上一躍而起。

他的動作很大,一下子將葉冗也驚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薑薑,早安。”

江薑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哦對,他昨晚是在葉冗家睡的。

想到了自己來葉冗家的原因,江薑趕緊伸手過去又摸了摸葉冗的額頭,葉冗很配合地將額頭遞過來,觸手微涼,確認葉冗真的沒有再發燒之後,江薑才鬆了口氣。

“薑薑,我們去晨跑吧。”葉冗也起床了,拉開衣櫃拿出了兩套運動服,準備將其中一套遞給江薑時,才懊惱地發現那套也小了,175的運動服江薑可穿不上,於是他轉而將另一套遞了過去,“你可以穿我的運動服。”

江薑確實得了一種一天不晨跑難受一整天的病,但是吧:“今天是周四,你不用去上學了?”

葉冗一邊給自己又拿了一套運動服,一邊解釋:“班長幫我請假了,他說班主任讓我好好休息,下周一再去也可以。”

江薑嘖了一聲,差點忘記了,這廝保送了,去上課純屬走流程了。

“拜托了薑薑。”葉冗露出了可憐巴巴的表情,“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去晨跑,我鍛煉了很久,肯定不會拖你後腿的,好不好嘛。”

比江薑還要高出半頭的少年露出這樣可憐的姿態,產生了巨大的反差感,江薑有些不自在的轉過頭:“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