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1 / 1)

水晶燈投下的光折疊交錯,晃動著折射出一道絢爛的虹。

光影之下,江遲似一柄出鞘的長劍,英俊逼人,銳不可當。

連續長時間的接吻令二人都有些缺氧,再次分開時俱是頭暈目眩,恍恍惚惚。

江遲的胸口劇烈起伏,秦晏亦然。

幾息過後,抬眼的刹那,兩個人的眼神相撞。

霎時間,天雷勾動地火,一人又廝磨在了一起。

相濡以沫間,江遲的唇落在秦晏耳畔,抽空說了句:“對不起。”

秦晏覺得有些癢,他仰起頭,單手捂住耳朵:“什麼?”

江遲失笑,心中的愛憐幾乎溢滿而出,忍不住在秦晏手背上親了親,歉然道:“我從前當著你面......說了很多混賬話。”

“什麼混賬話?”秦晏問。

“就是說你不好的那些,什麼陰鷙偏執,反複無常之類的。”江遲湊在秦晏耳邊:“秦晏,我從前不懂事,和你吵架時也說了很多過分的話,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秦晏看了眼江遲:“吵架倒是也挺有意思的......就是你說不理我那句,確實有些過分。”

江遲用鼻尖蹭了蹭秦晏的發絲,低聲往回找補:“我可沒說不理你,我隻是說再理你我就是狗,我樂意當狗還不行?你不許為這句話傷心了。”

秦晏忍俊不禁,含笑看向江遲:“江遲,你今天怎麼了?一直說好聽的話哄我。”

江遲退開些許,望著秦晏的眼睛說:“沒怎麼,就是開悟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信那本書了,我隻信你。”

秦晏左手扣在江遲腦後,右手將領帶在掌心轉了兩圈,把江遲扯了過來:“你說的都很有先見之明,如果你敢從我身邊離開,我會比書上寫的還過分。”

江遲口乾舌燥,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怎麼過分?”

秦晏眸光驀地一黯,拽起江遲的領帶,往休息室裡面走。

他一把將江遲推在沙發上。

秦晏覆身過去,和江遲鼻尖相對。

“非法拘禁、限製人身自由、跟蹤監視、人身傷害......”

秦晏的手指像一根冷玉,也像一條蛇,從江遲的臉頰一路向下,最終停在江遲頸側:“第一次見面,你就教我該怎麼做了。”

這樣的秦晏太辣了,猶如誘惑亞當夏娃摘下禁果的薩麥爾之蛇,口中吐出的毒液都宛若蜜糖。

看著眼前的秦晏,江遲像一頭餓了許久的狼,口腔裡登時分泌出大量的涎液。

江遲咽下過量的口水,仰面看向身上的秦晏:“寶貝,還有最主要的一條罪行你忘了說。”

秦晏單手扣在江遲脖頸上,拇指和食指下是江遲蓬勃跳動的頸動脈。

他傾身至江遲耳側:“江遲,我讓你來。”

江遲的呼吸猛地一亂,一把將身上的秦晏掀了下去。

一人的位置轉瞬調換。

江遲半跪在沙發上,握著秦晏手腕,把他按在軟墊上親了又親。

秦晏抽出江遲掖在西褲裡的襯衫,又抬手去解江遲的扣子。

江遲身材極好,肩寬腰窄,胸膛和腰腹的肌肉非常漂亮,線條流暢又不過分誇張,內裡蘊藏著稱得上詭異的力量。

他俯身吻在秦晏耳畔,低聲說:“秦晏,我好愛你。”

這一聲耳語宛如鐘鳴,炸響在秦晏耳邊。

秦晏心神震蕩,無意識地張了張唇,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恍惚地凝視著江遲英俊面龐,有種把一切都交給江遲的衝動。

秦晏引著江遲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間,沉聲道:“江遲,你來吧,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在指尖碰到秦晏腰帶的刹那,江遲動作一頓,驀然清醒過來。

“不行,不能在這兒。”

江遲從無儘的欲望中抽離出來,把秦晏的扣子一顆顆扣回去:“外面都是人,而且什麼也沒有。”

秦晏撐著手肘半坐起來,毫無戒心地問:“你要什麼?我讓傭人送過來。”

江遲脖頸通紅,脊背微微挺起,欲蓋彌彰地撫平秦晏襯衫上的褶皺,低聲說了兩樣東西。

聽到江遲說的話,秦晏才反應過來,這兩樣東西都不能讓人送。

秦晏神色不變,依舊淡然自若,但江遲能從些微小動作上窺探出愛人的情緒。

隻見秦晏虛握的手鬆開,無意義地揪著江遲的襯衫,顯出幾分罕見的羞澀與單純。

他是真的不懂這些事,還沒來得細細研究。

對於上/床這件事,秦晏思索了許久,也隻想明白一點,那就是衣服相互脫比較有儀式感,自己脫自己的會顯得有些尷尬。

果然是不能打無準備之仗,因為物資缺乏,這次也隻能暫且作罷了。

秦晏輕咳一聲:“那下次吧。”

江遲瞥到秦晏被吮的嫣紅的唇瓣唇,不知為何耳廓發燙,很是害羞。

他也不知道剛才自己怎麼了,明明是來找秦晏道歉的,結果把人家親成這樣。

真是太禽獸了。

江遲低頭把衣服整理好:“對不起,我本來就是想和你說,我不該用書上看到那些來衡量你......你很好,特彆好,一般人聽我上來就說那些壞話,早氣得揍人了,你原諒了我那麼多次,我卻一點都不知道,還跟你計較那些細枝末節的問題,我真是個混蛋。”

秦晏替江遲係上領帶:“你以為我當時沒想過揍你嗎?可是你力氣大得驚人,我也拿你沒什麼辦法,隻能屈服於你的武力之下了。”

江遲從沒正視過自己力氣大的事情,雖然他一隻手就能按住秦晏,但從前在他的視角裡,秦晏是‘柔弱的主角受’,掛了身嬌腰軟易推倒的buff,他從來沒覺得自己能按住秦晏有什麼了不起。

可在原書中,秦晏也是一腳能把人腿骨踩折的狠角色。

他又想起來實習時,自己單手抬起液壓

機杠杆時同學們驚恐的眼神......

就像個高的人不會覺得從高處拿東西有什麼了不起,江遲力氣確實很大,但他一直習以為常,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彆。

難怪從小到大,江遲打架就沒輸過,他還一直以為自己是習武天才,就像中天生打通任督一脈的高手一樣,原來是一力降十會。

真是瞬間就不高級了。

江遲突然想起方思折的話。

秦晏年幼失恃,早早沒了母親,人人都說秦晏冷血無情,在母親的葬禮上也沒有半分悲傷。

可隻有江遲知道秦晏有多想他媽媽。

出在對母親無窮無儘的思念之下,秦晏甚至帶著最好的朋友遠赴深海,把江遲介紹給一頭虎鯨認識。

那是他和他媽媽在人世間最後的媒介。

秦宅的那場大火,燒毀了許多東西,秦母的遺物不多,那頭虎鯨姑且是一樣。

秦晏算是另一樣。

江遲心頭酸軟,眼神愈發溫柔。

他抱了抱秦晏:“我力氣再大也不會對你動手,秦晏,我以後會對你更好,永遠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秦晏撩起襯衫,給江遲看他腰後深紅的指印,面無表情地控訴:“你剛才捏的。”

江遲低頭吻在那道紅痕上,抓起秦晏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溫柔地說:“我是混蛋,以後我再惹你生氣,你就使勁兒揍我,我絕不還手。”

秦晏舍不得打江遲,卻不願直說。

他蜷了蜷指尖,隨便找了個借口:“你皮糙肉厚,揍你不夠拳頭痛。”

江遲如何不知秦晏是舍不得呢?

他心軟的像一汪溫泉水,幾乎能將凜冬融化,又親了親秦晏的手,說:“嬌氣寶寶。”

*

十分鐘後,秦晏整理好衣服,率先離開了休息室。

洪子宵和方思折瞧見秦晏走了,迅速溜進休息室和兄弟彙合。

江遲半靠在沙發上,手上還握著瓶冰鎮礦泉水。

方思折進屋,眼神落在淩亂的沙發上,無語道:“我真服了,外面人來人往的,你倆就不能克製點嗎?”

江遲低頭看了眼自己,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妥:“怎麼了?”

方思折指了下沙發:“靠墊都掉地上了。”

江遲彎腰撿起靠墊挨個擺好,解釋說:“其實我們也沒乾嘛。”

洪子宵看了眼腕表:“最好是沒乾,否則你這個時長......”

方思折用手肘懟了洪子宵一下,說:“關鍵問題是時長嗎?”

洪子宵十分震驚,張了張嘴:“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關鍵嗎?”

江遲頭大如鬥:“......你倆能不能正常點。”

洪子宵坐在江遲身邊:“四弟變成了一哥夫,我還沒瘋已經情緒很穩定了好吧。”

正在喝水的江遲一吸氣,差點把水嗆進了氣管裡:“什麼叫一哥夫?”

洪子宵也拿了

瓶水,握在手裡掂了掂:“你就認命吧江遲,我是不會叫秦總的一嫂的,就是有九條命我也不敢叫,所以隻能委屈你了。”

江遲無語道:“你不是一直堅定地認為他是我老婆嗎?”

洪子宵擰開瓶蓋:“江遲你現實一點,那可是秦晏!難道你還能把他娶回江家嗎?怎麼算都是你進秦家呀,就算他是你老婆,我也隻能恭喜你成為蕪川最強贅1。”

江遲:“......”

贅1?洪子宵哪兒來那麼新鮮詞啊。

偏偏秦晏總覺得洪子宵說話很有意思,總把洪子宵的群發言當詞庫,添加收藏的消息全是洪子宵的。

江遲警告洪子宵:“你彆成天在群裡胡說八道,把好好的秦總都教壞了。”

洪子宵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他這麼說的?”

江遲不置可否,模棱兩可地說:“你自己想你都說了些什麼吧。”

洪子宵萬分驚懼,仿佛已經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

他看了眼腕表,準備提前開溜,就跟方思折說:“我得回家了,老方,你送我吧,我喝酒了。”

方思折冷酷地拒絕了洪子宵:“我爸還讓我找機會和秦總搭話呢,沒時間給你當司機。”

洪子宵圍著方思折,又開始施展‘磨’字訣。

方思折不勝其擾,幾分鐘後投降般舉起手,拿了車鑰匙站起身:“行行行,送送送。”

江遲靠在沙發上玩手機,抽空朝一人揚揚手:“回見。”

方思折和洪子宵剛往外走了兩步。

正這時,一道修長地身影邁進休息室。

看清來人的刹那,方思折和洪子宵同時僵在原地。

秦晏站在休息室門口,身姿清貴,玉樹臨風。

江遲淡淡道:“方思折,你不是要找秦總?我把他叫來了。”

方思折動作一滯,卡頓地堪比生鏽的機器人,他極緩、極緩地回過頭,看向江遲,用眼神質問:我把你當兄弟,你為何要坑我?

江遲不壞好意地笑了笑,同樣用眼神回答:都是兄弟,早晚要見面的。

洪子宵還沒有進化出用眼神交流的係統,呆呆愣愣地杵在休息室正中央,像隻受了驚嚇的傻麅子。

秦晏目光從三人身上轉了一圈,見往日裡和他還算熟稔地洪子宵都不說話了,難免有些悵然。

情緒如同一面鏡子,秦晏原本就不太擅長與人做朋友,因為江遲的兄弟們過分熱情,才讓秦晏短暫地融入進去,一旦洪子宵和方思折的態度發生變化,秦晏身上那種若有若無地疏離也立即浮現,如同一層鎧甲般把他保護了起來。

秦晏側身將休息室的門讓出來,聲音清冷:“請便。”

洪子宵宛如被赦免的囚犯,登時貼著牆邊往外溜。

見狀,秦晏的臉色越發寒冷。

方思折朝秦晏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還沒來得及措辭說幾句客套話,就被洪子宵拽走了。

一人走後,秦

晏很明顯地沉下臉,質問江遲:“你跟他們說什麼了?”

江遲都冤死了,他舉起手作投降狀:“我什麼都沒說,倒是他倆,揶揄我半天,說我是贅1。”

秦晏沒聽懂‘贅1’是什麼意思,便自動略過不懂的詞彙,冷聲問:“你沒說什麼,他們怎麼這樣怕我。”

江遲回答:“你是秦氏集團的總裁,隨便動動手就能讓蕪川資本圈喝一壺,他們怕你......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秦晏也不作聲,隻是滿心不悅地瞥了江遲一眼。

江遲站起身,哥倆好似的攬著秦晏的肩,哄道:“你以為誰都跟我一樣狗膽包天,不怕你報複啊。”

秦晏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地笑意:“哪兒有說自己是狗的?”

“我不早就是了嗎?”

江遲攬著秦晏往休息室外的露台走:“我兄弟都沒心沒肺的,過兩天就好了,你彆忘了心裡去......不說這個了,今晚五星連珠,咱們去看星星。”

蕪川的冬夜很清澈,天空透明度比其他季節更高,是極深的墨藍色。

凜冬涼夕,風月甚美。

星漢橫亙在天,淺薄烏雲被風推著移動,銀河緩慢流轉,爭相輝耀。

秦晏望著遙遠的星空,不解風情地評價道:“很閃。”

江遲同樣不解風情,說:“冬季氣旋圍繞極地旋轉,西向環流,空氣流動速度加快,星星的光在穿過空氣時劇烈晃動,看起來就會更閃。”

秦晏反駁道:“你說的是極地渦旋,但從前天開始蕪川氣溫驟降,所以今晚令星光閃動的風不是從極地吹來的,是從西伯利亞南下的冬季風。”

為了引證自己的觀點,江遲和秦晏旁征博引,就這個無聊的問題展開討論。

這麼好的月色與星光沒人去看,一人引經據典地爭執起今夜的冷風從何而來,還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直,江遲和秦晏就著這個問題爭論了一番,最終誰也沒有說服誰。

又一陣寒風襲來,秦晏伸出手,感受風從指縫中流過的感覺,倏然間感受到人生際遇的奇妙。

一年前的今天,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和一個男人站在露台上,興致勃勃地論證一陣風起源。

不知來處的風從身上穿過,又不知吹響何處。

就像從天而降的江遲,如一道輝光降臨在秦晏的生命中。

在這一刻,秦晏突然很想擁抱江遲。

他對江遲總是很直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江遲總是會第一時間回應。

秦晏側過身:“江遲,我想抱你。”

江遲轉頭朝秦晏笑了一下,深邃的五官在星光下格外俊美。

他對秦晏說:“你抱啊,我又沒不讓你抱。”

秦晏鴉羽般的眼睫垂了垂,很矜傲地沒有動作。

江遲覺得很有趣,他面向秦晏,莞爾道:“怎麼?等著我抱你呢?”

秦晏對江遲明知故問的行為不甚滿意,眸光自江遲身上一掠而過。

江遲忍不住揶揄道:“你在等著我說‘王子請抱我’嗎?”

秦晏不是很懂網絡上的梗,奇怪地看了江遲一眼:“江遲你有病。”

江遲討了句罵,隻怕再玩笑下去秦晏又要惱了,便展臂抱住秦晏。

一人在寒風中緊緊相擁,彼此的體溫是唯一的溫暖。

這抹溫度很舒服,秦晏情不自禁地往江遲懷裡靠了靠。

江遲微微退開些許,開玩笑似的抱怨:“原來你是冷了,又把我當暖寶寶。”

秦晏單手鉗住江遲下巴,盛氣淩人地逼問:“暖寶寶不好嗎?”

江遲歎了一口氣,故作哀怨道:“行吧,暖寶寶也是寶寶,我不挑的。”

秦晏鳳眸含笑,微微傾身,在江遲唇角落下一吻,語調深沉:“好,你是寶寶。”

江遲玩心大起:“那你說:寶寶請親我。”

隔壁露台忽然響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江遲和秦晏同時循聲望去,看到了江父黑如鍋底的臉。

江父神色極其複雜,幾次開口,卻都欲言又止。

江遲:“......”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