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偷家(1 / 1)

醫護人員坐在前排的座椅上,表情木然地透過後面的玻璃看向外面:“從症狀看,推測是酒精中毒。”

“酒精中毒?”梁鑒對此並沒有什麼概念,看著蘇景譽痛苦的表情,不安地追問道,“那他不會有事吧?”

醫護人員並不直面回答:“這要看每個人的承受能力。”

兩次回避的回答讓梁鑒的心一下子沉重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類型的電視劇看多了,還是當時的氣氛給人一種衝動,在蘇景譽再一次喃喃地喊他的名字說對不起的時候,梁鑒一把握住了蘇景譽的手掌。

“你他媽彆說了......”

蘇景譽的掌心冰冷異常,好像生命在漸漸抽離而去。

他......會死嗎?

梁鑒的腦海裡忽然浮現的想法讓他鼻尖一酸,他感覺到眼睛迷蒙了起來,但他不敢哭泣,因為一旦哭泣,就好像默認蘇景譽已經死亡了一樣。

救護車一路飛馳,很快就到了當地的醫院,醫護人員推著蘇景譽快步走向急診室,梁鑒手扶著護欄,飛快地跟著。

“你是病人家屬嗎?”醫院急診台的護士攔住了梁鑒。

“是的。”梁鑒應了一聲,推著蘇景譽的車子已經推出了老遠,梁鑒急忙往前跟去,“哎!”

護士又一把將他攔住,往他手裡塞了一張卡:“你彆跟去,去那邊掛號,掛完號把單子給我。”

梁鑒木然地接過卡,視線緊隨著蘇景譽,直到急診室的門關上,梁鑒才突然回過神來,快步跑去掛號。

“給你!”將單子交給護士,梁鑒就迫不及待地往急診室走去。

“哎,你不能進去!”

趁著門打開了,剛想進去的梁鑒又被保安攔住了。

梁鑒急了:“我朋友在裡面!”

“在裡面也不行!家屬不能進去!一會兒醫生會出來喊的!”

保安的喉嚨比梁鑒的還要響,表情比梁鑒還要猙獰,把梁鑒滿心的急迫都給生生逼了回去。

“媽的!”梁鑒咒罵一聲,心煩意亂地在門口胡亂地踱步。

“......發生了車禍......”

“護士!醫生!”

似乎是有車禍發生,急診大廳裡面陷入了混亂,各種嘈雜的聲音傳進梁鑒的耳朵,他默默地看著這幅場景,心裡面愈發七上八下,連帶著踱步的速度也隨著醫護人員的腳步快了起來。

每一次急診室的門被打開,梁鑒繞圈子的步子就迅速地往前一湊,看到不是蘇景譽,又失望地歎了口氣。

半個小時後,梁鑒疲憊地靠著牆坐了下去。

“蘇景譽的家屬。”急診室的門口打開,穿著藍色衣服的醫生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個護工,推著蘇景譽出來了。

“我!”梁鑒從地上躥了起來,奔到了蘇景譽身邊。

蘇景譽眼睛閉著,手上吊著鹽水,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成了病號服,嘴裡沒有再繼續吐白沫,臉上也清理乾淨了。

情況看上去好多了。

梁鑒微微鬆了口氣:“他怎麼樣?”

“酒精中毒。他本來就酒精不耐受,還喝那麼多酒。跟你講,情況再嚴重點就掛了!你們學生做事一點數都沒有嗎?”

“酒精不耐受?”梁鑒聽到醫生的診斷結果,又驚又疑。

蘇景譽居然酒精不耐受?

酒精不耐受居然還跟他拚酒!

梁鑒再也忍不住,剛才的所有擔憂都化為了憤怒,對著昏迷的蘇景譽罵道:“你他媽到底什麼毛病?你到底對不起我什麼要這麼拚命?!”

醫生在梁鑒和蘇景譽之間來回看了幾眼,道:“你現在罵他他也不聽到,繳了費拿著單子去病房吧,他這情況得住幾天院。”

——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蘇景譽的生物鐘準時將他叫醒。

疼痛、酸澀、無力感迅速隨著意識席卷上來,蘇景譽睜開眼睛,看到一片雪白的牆壁,瞬間被驚慌所包裹。

片刻之後他才發現這是醫院而不是蘇安神的基因實驗室。

可,他怎麼在醫院?

蘇景譽揉著太陽穴回憶著,忽然看見了趴在床邊睡著了的梁鑒。

梁鑒?

昨天的記憶翻湧立即翻湧上來,但他隻記得自己跟梁鑒拚完酒之後好像醉倒在了路邊,剩下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斷片了?

但怎麼會在醫院呢?

是梁鑒送自己過來的嗎?他後來又回來找他了嗎?

蘇景譽使勁地回憶著那之後的事情,但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反而想得頭又開始疼起來了。

梁鑒是不是也有點頭疼?

透著疲憊的臉上,兩道英氣的劍眉狠狠地擰在一起,在眉頭處拚出了一個“川”字。

蘇景譽以前很少看見梁鑒這樣。

以前的梁鑒好像沒有煩心事,永遠都是喜笑顏開的樣子,就像每天升起的專屬於他的太陽一樣。

還是自己沒有真正的走進他內心呢?

蘇景譽沉思著,不自禁地從被子裡伸出手來,一點點地靠近梁鑒青澀的臉龐。

但在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蘇景譽忽然停住了動作。

昨天梁鑒決絕的話猶在耳邊,如果吵醒了梁鑒,蘇景譽不確定他是否還願意跟他呆在一起。

他不想打破此刻的寧靜。

蘇景譽手掌成拳,慢慢地放下了右手,但目光卻更加貪戀地鎖在梁鑒身上,似乎眨一眨眼睛,就浪費了生命一樣。

但曾經其實有很多個這樣的時刻,他晨起之後會看到貪睡的梁鑒還在熟睡。

那時他是怎麼樣?

轉頭看梁鑒一眼,而後急急忙忙地去工作。

他有想過抱一抱親一親他,但總覺得耽誤了什麼,總覺得時間來不及,總想著下次一定。

懊惱席卷了蘇景譽,讓他心口像痙攣似的一陣陣發疼。

他現在才知道,熟睡的梁鑒是這樣的,長而濃密的睫毛懶懶地搭著,呼吸一聲聲緩慢而清晰,令人安心、令人幸福。

他好想讓這種感覺持續下去。

但……

蘇景譽不知不覺握緊了自己的手掌,修剪整齊的指甲一點點地嵌進了掌心裡。

但他殺了人。

他是打算等梁鑒答應戒煙戒酒以後去自首的。

但是現在,他舍不得了。

他想跟梁鑒待在一塊兒,多待一秒也好,像這樣隻是默默地看著也行。

蘇景譽緊握的手掌慢慢地放開。

心中的計劃已經成形。

——

好冷。

正在做夢的梁鑒忽覺一陣寒意,他摸著酸痛的脖子直起上半身來,正碰上蘇景譽半冷不熱的眼眸。

梁鑒被嚇得一個激靈,脫口就罵:“操!乾嘛這麼盯著我?”

“我......”蘇景譽慌忙地移開目光,再轉過頭時,眼眸裡的冷意已經消散,隻剩下平靜無波,“謝謝你送我來醫院。”

梁鑒有一瞬間懷疑剛才自己看岔眼了,揉了揉眼睛。

這功夫讓梁鑒猛然反應過來說蘇景譽在說什麼,臉頓時拉了下去:“你不是學霸嗎?為什麼腦子裡裝的都是屎?自己酒精不耐受不知道嗎?再喝兩杯你沒準就去見閻王爺了你知道嗎?!……”

罵人的話在梁鑒嘴裡從來沒有用儘的時候,霹靂巴拉、毫不停歇地一頓數落讓蘇景譽瞬間愣了神。

但他不是被梁鑒罵懵了,而是忽然有些恍惚。

明明是梁鑒死於酒後出血性休克。

明明這些話是該他對梁鑒說的。

現在卻成了梁鑒對他說的話。

梁鑒越罵越來氣,渾身的躁悶越積越多,瞬間達到了峰值,猛地站起身抬起了腳。

砰——

橫起一腳忽然踹在床沿,把蘇景譽拉回了神:“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