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奔馳的馬車車廂裡,尋苓伸著手，指尖摸索著瑩潤光滑的月光石。

月光石真是個好東西，握在手心裡時,能感覺到一股清潤微涼的觸感，一直從手指流淌向四肢百骸,身上那如影隨形的灼燒感漸漸消失不見，甚至就連頭腦都變得更加冷靜。

“小姐，現在我們要去哪裡？”奈特坐在車轅上,駕著車無目的地往前走，一邊問。

尋苓被狼崽子的聲音驚醒,回過神來道：“讓我想想。”

她翻出一張羊皮卷,上面用炭筆描繪著地圖。

這個世界很大，如果用當初在諸天商店世界分類劃分的話,這應該是個大世界。

巨大的世界地圖上，無數的人類城市，以及各種未知地域。

原路返回光明城肯定是不行的，不用想,後面的路上一定滿是追兵。

至於向前，前方再北一點，就靠近北部平原了。

那裡氣候嚴寒，人類城市較少，大都是獸人的領地,若是往西，西邊多山與森林,最西邊是一個龐大的山脈群，那裡是精靈所在的綠光森林。

尋苓指尖移動到綠光森林上，便聽一旁傳來一道動聽的女聲。

“那是我的家鄉。”

就如流淌的叮咚泉水,那聲音好聽地叫人骨頭都發酥。

尋苓抬起眼，對上一雙嫩綠的眼眸。

“艾麗莎，你想回家嗎？”尋苓頓了頓，問。

“咕嘟”一個小小的水泡聲傳來，微微側臉看去，占據了馬車大半位置的大水缸裡，人魚少女兩手扒在水缸壁上，半張臉露出水面，一雙蔚藍色的眸子眼巴巴望著她。

好吧，不用問了，肯定想。

這條小魚兒也想。

艾麗莎站起身，單手擱在肩頭，輕輕彎腰屈膝對尋苓行了個禮：“非常感謝您救我出來，如果我能回到家，精靈族會永遠記住您的友誼。”

尋苓連忙擺手：“不用這麼大禮，我肯定會送你們回去的，不過現在嘛，還得看看誰先誰後的問題。”

不管是艾麗莎，還是小美人魚梅莉，都要送回去。

見兩個小姑娘神色掩飾不住的欣喜，尋苓又正色道：“還有，我救你們，需要的不僅是感激。”

艾麗莎端正了面色，認真地說道：“您請說。”

尋苓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我要你們信仰我的神明。”

此言一出，空氣有一瞬間的靜謐。

昨夜凱西皇宮一戰，尋苓看似收獲頗豐，不僅拿到了月光石，救了兩個人，還找到了升級卡牌的辦法。

卻也不是沒有後果的，那就是積攢了不少的信仰值，也開始減少了。

如今隻剩下不到一百。

能夠提供信仰值的人還是太少，隻有愛莎與奈特兩個人，隨著她的卡牌越抽越多，隻會越來越入不敷出。

尋苓打算接下來一段時間就不再搞事了，安安穩穩將兩個人都送

走，順便在路上發展信徒，等光明城那邊情況好點，就去找奧恩前輩把指骨給他。

奧恩當初讓她拿東西回去，並未規定時間，尋苓便也不急。

艾麗莎沉默著沒說話，倒是人魚少女冒出頭，怯生生道：“我、我們鮫人一族，必須信仰海神，才能得到駕馭水的力量。”

看出兩人的為難，尋苓微微一笑：“不，你們誤會了，我並非要你們改信。隻是希望在信仰你們的神明同時，也能夠時常禱告我的神明。”她措辭著，面上笑容和善，“我的神明並不想破壞你們的信仰，隻是想加入進去罷了。”

俗話說，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嘛。

這個世界大部分神明都要求虔信徒，也就是除了自己，不允許人再信仰其他神明。

變化之神才沒有那麼貪婪，祂非常平易近人，要求不高，祂隻是想吃點邊角料罷了。

祂有什麼錯呢？

“啊？這樣嗎？”

聽她這麼說，兩人果然大吃一驚。

什麼樣的神明才會這麼好說話啊？

“沒錯，我保證，隻要你們不說，誰也不會發現你們還信仰了彆的神明，不是嗎？”

尋苓循循善誘，她面對的又是兩個涉世未深的異族少女，在狡猾的人類面前，毫無招架之力。

況且尋苓作為她們的救命恩人，隻是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她們怎麼能不滿足呢？

眼見著兩個少女態度都開始動搖，尋苓露出一抹諱莫若深的微笑。

若是想要開窗不被允許，那就喊要掀翻屋頂，這樣再說開窗，人們就會同意了。

先說要她們改信，等她們糾結時再解釋，以精靈與鮫人的單純，必定不會拒絕。

唉，要論心術，還是得人啊。

沒一會，尋苓就聽到一聲悅耳的回應：“好，我答應你，你的神明是哪一位？”

精靈少女碧綠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尋苓。

艾麗莎見過尋苓變化成他人的模樣，對尋苓信仰的那位神明，艾麗莎也很好奇。

梅莉也探出了腦袋，下巴擱在水缸邊沿，天真地望著她。

迎著兩人的目光，尋苓念了一個長長的句子：“我信仰的，乃是最偉大又最變幻莫測、無影無形、無蹤無際的變化之神。”

艾麗莎喃喃：“變化之神？”她遲疑地搖頭，“我沒有聽過。”

“那是一位才從漫長沉眠中蘇醒的神明，你們自然沒聽過，以後你們會知曉祂的。”尋苓笑著開口，而後對兩人鄭重地道，“你們要記住祂的名諱，祂名“尋苓”，從今往後，每一次禱告都必須念誦祂的名，以純粹的信仰回饋祂的恩賜與庇佑。”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自然要貫徹到底。

艾麗莎與梅莉都重重地點頭。

“好！”

“我們會的。”

梅莉還小聲念叨著祂的名：“尋苓、尋、苓……這位神明的名諱可真神秘呀！”

尋苓挑眉：“怎麼說？”

“似乎是完全不一樣的語言，雖然聽不懂，但能感覺到，是非常美妙又博大精深的名諱呢！”

鮫人少女一臉認真地說。

精靈少女艾麗莎也跟著小雞啄米點頭。

尋苓唇角微揚，忍不住笑意。

接下來的路線便決定了，先送梅莉去距離更近的大海，這就得轉向東邊，東部有一座沿海城市海藍城。

路上也經過了不少城鎮，偶爾他們會停下來休息，但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

現在追蹤他們的可不僅有光明神殿，還有黑夜神殿與凱西皇庭。

不過債多了不愁，尋苓半點都不在意。

.

漆黑深沉的夜裡，一群野狼從山裡跑出來，襲擊向山腳下不知名的村莊。

然而狼群剛潛伏進村子，就陷入一片美麗的梨花林中，迷失了方向。

很快，村莊裡不斷有人提燈走出來，年輕的村人手裡紛紛拿著家裡的工具，鋤頭、鏟子、鐵鍬甚至是搗衣杵，趁著狼群迷失的時刻，將狼群一一敲死。

所有的野狼都被打死後，人們不禁歡呼雀躍。

年邁且德高望重的村長走到一位金發碧眼的少女面前，恭敬又生疏地向她行了個禮，感激地說道：“非常感謝您，尊敬的魔法師大人，如果不是您，我們全村人都要沒命。”

聽到老村長的聲音，其他人也都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位美麗的少女身上。

這位少女，是傍晚才路過他們村莊，在這裡借宿一晚的旅人。

少女說，她是一位魔法師。

村子很小，依山傍水，村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過著安詳寧靜的生活。

村人們與外界接觸不多，但也知曉魔法師的強大與尊貴，老村長將自己的家讓出來，借給這一行人住下。

不料才入夜，少女便說夜裡村莊會遭到狼群襲擊。

起初沒人相信，然而智慧的老村長卻相信了少女的話，阻止了其他村民的意見。

少女之後又說，為了報答他們的收留，她會幫助他們。

隨後便發生了眼前這一幕。

當人們躲藏在家裡，看到一雙雙幽綠的狼眼從存在包圍而來時，村民們的內心都不禁涼了起來。

因為村子靠著山林，以前的冬天他們偶爾也會遭遇狼群襲擊。每一次村子都損失慘重，這一次卻是狼群來得最多的一次，如果沒有少女提醒，無知無覺的村莊不知會死多少人！

然而對村民們來說難以對付的狼群，在少女眼裡，卻隻是小菜一碟。

她隻不過將一樣東西輕輕拋出去，人們的眼前便出現一片純白的梨花林，千萬朵梨花盛開在枝頭，純白無瑕，落英繽紛。

走進梨花林的狼群，就像是被迷失了雙眼一般，不住地在原地轉圈，再也無法靠近村莊。

想到方才看見的神奇的情景，村民們終於理解了魔法師

的強大。

原來，這就是魔法師，隻是揮手間就能製造一片足以以假亂真的幻境。

尋苓抬手一招，一張卡牌重新回到她的指尖，她回頭對注視著自己的村民道：“不用謝，我也不想這群狼打攪我與同伴的睡眠，好了，現在大家都可以安心休息了。”

老村長聞言，卻是面露躊躇之色。

他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才出聲道：“魔法師大人，我們的村子一直遭受著狼群的侵擾，您馬上就要離開，而我們還要在這裡生活很久……我、我能否冒昧的請求您，能不能教給我們剛才的魔法？我、我們願意付出代價。”

尋苓垂眸看著姿態放得很低的老村長，思索了片刻，淡淡問：“你們願意付出代價？”

“是的，我們願意。您需要金銀錢財嗎？或是奴仆？還是……”老村長忐忑地說。

話未說完，尋苓便打斷了他，唇邊帶出一絲和善的微笑：“不，你誤會了，老村長。仁慈的神明不需要這些人類之物，祂願意庇護人類，隻需要人類獻出你們的信仰。”

此言一出，不論是老村長，還是那群站在一旁安靜聆聽的村民們，都振奮了神情。

尋苓抬眼環視一圈，笑道：“明日，我會給你們所有人傳教，隻要信仰吾神，從今往後，你們的村子都會安全無憂。”

“噢！！！太好了！！！”

“之前有一位海神的傳教士來傳教，說信仰海神就能得到神明庇佑，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神明與神明也不是不一樣的，這位魔法師大人一定不會騙我們。”

“如果村莊真的能因此變得安全，那我肯定願意信仰這位神明。”

翌日清晨，尋苓來到村裡的學堂。

其實這間學堂以前是教堂，據說很久之前，海神的傳教士來到這裡傳教，一並建起了教堂。

教堂中央立著一尊英俊神武的高大男性雕像，男人一手持著三叉戟，一手握成拳，上身□□，下身是一條粗壯的魚尾，魚尾四周還雕刻有飛濺的浪花。

因為發現信仰海神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村民們便漸漸荒廢了這間教堂。

傳教士後來又來了幾次，卻根本收不到幾個信徒。

畢竟這個村子不依靠海洋為生，村民們基本不會離開村子，生老病死都在村子裡，誰會去信仰海上的神明呢？

傳教士慢慢也不來了，教堂也不知何時，變成了教導村裡孩子認字學習的學堂。

尋苓打量了一眼斑駁的海神雕像，心裡道了一句歉，轉身就當著海神的面，給面前的村民們傳教。

首先，教給他們變化之□□諱。

然後學習如何向神明禱告。

最後是在村子面臨危機時，如何使用神明賜予的神器抵禦危機。

“來，跟我念，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忽、忽如、一夜、春風來，千、千樹萬樹、梨花開！”

教堂裡傳來整齊的話語聲

，宛若學堂裡孩子們跟著老師學詩一般。這可是法術咒語，村民們學的都很是認真。

雖然話音還有些不準，很像鸚鵡學舌，但畢竟隻是一句話，沒多久大家就學會了。

而後，尋苓便將那張幻境卡牌交給老村長保管。

老村長受寵若驚，接過卡牌的手都在顫抖，“這、這神器竟然要給我們嗎？”

其他村民也都驚呆了。

村民們怎麼也沒想到，魔法師大人竟然會把這麼珍貴的神器給他們！

尋苓笑道：當然，變化之神仁慈而慷慨，祂讓我將它給你們作為自保之物。有了它，以後你們的村子再也不會受到野狼襲擊，甚至有賊人進來，也可以抵抗。?[(”

村民們激動地雙眼通紅，老村長更是感激地落下淚來。

他緊緊握住卡牌，又猛地回過神來放鬆手指，生怕將卡牌捏壞。

“吾神庇佑，感恩吾神，以後我們的村莊，都會是祂最忠誠的信徒！”

一眾村民們也連聲附合。

尋苓笑看著這一切，一絲滿意自眼底稍縱即逝。

就在剛才，她腦海裡的信仰值瞬間暴增，村民們人數畢竟不小，沒一會就給她漲了近千信仰。

雖然卡牌給出去有點肉痛，但為了信仰，這是必須的選擇。

再說了，卡牌給出去並不意味著收不回來。

隻要尋苓心念一動，所有給出去的卡牌，都能瞬間回到她的手裡。

畢竟，她才是卡牌真正的主人。

中午時分，經過村民們一頓盛情款待後，尋苓在村人依依不舍中離開了村子。

剛坐上馬車，就聽見奈特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歎息。

尋苓忍不住笑：“奈特，你就這麼不習慣與人相處嗎？”

狼崽子默默衝她齜了齜牙：“我也是狼。”

艾麗莎插話說：“你不是狼，是獸人。”

“我才不是獸人。”少年小聲嘀咕，“他們不要我，覺得我是孽種。”

艾麗莎沉默下來。

精靈中也有混血，純血精靈對混血精靈也是十分排斥的態度。

“你現在不是跟著克麗絲嗎？奈特，難道你想回到獸人國度？”小人魚從水裡冒出頭。

“才不。”車轅上的小少年頭也不回地說。

“那就好啦，克麗絲永遠也不會嫌棄你的。”小美人魚善解人意道。

少年有些僵硬的脊背，漸漸鬆弛下來。

“我知道。”

風將少年低低的話語聲送進眾人耳中。

尋苓出聲，結束這個話題：“好啦，讓我們看看距離海藍城還有多遠？唔……依靠我們現在的速度，隻要兩天就能到了呢！”

梅莉歡快地在水裡蹦躂了一下，魚尾巴拍打著水面，濺出一片水漬。

“好耶！”

此時是他們上路的第四天。

之後兩天，一行人都沒有在路上耽擱，直接進入了海

藍城。

海藍城是一座非常繁榮的城市，與凱西城偏向陰暗靜謐的氣氛不同，這裡的人非常熱情，大街上到處都是笑聲與呦嗬聲，很多來往的商客與水手，街上的商鋪裡販賣的大部分都是海產品。

海藍城靠海，從海上走有一條商路，這裡的居民們也都靠大海為生，因此幾乎人人信仰海神。

信奉海神，祂就會保佑船隻來往平順，不會遭遇風浪。

尋苓進城之後，直接驅車去往最近的海灘。

梅莉是鮫人，鮫人種族在傳說中，是侍奉海神的族群。

海神信徒非常尊敬鮫人，在他們眼裡，鮫人是極為尊貴的，隻比海神低一點。

若是被人發現尋苓帶著個鮫人在外面走，她能直接成眾矢之的。

大概率會被連夜抓起來送到海神面前做祭品。

之前也是因為鮫人很難藏起來，尋苓一路上不得不走偏遠的小路，避開那些大城市，就是怕被發現梅莉的存在。

不用半個小時，雪白的海灘便已在望。

正是冬季，海水冰冷，海灘邊風聲呼嘯，看不見行人，正方便了尋苓。

奈特停下馬車，尋苓從水缸裡將梅莉抱出來，一步步向著不遠處蔚藍的大海走去。

小美人魚纖細的胳膊挽著她的脖子，垂下來的魚尾巴尖尖一直在歡快地甩啊甩，對於自己即將回家這件事，肉眼可見地期待。

路並不長，尋苓走得也不慢，很快就到了海邊。

尋苓正要彎下腰將梅莉放進海水裡，卻被拉了拉後頸，她低下頭：“嗯？”

梅莉抬首，柔軟的唇輕輕在她臉側碰了一下，碧藍的眸子彎彎，“克麗絲，我會想念你的~”

尋苓：“？？？”

下一秒，懷裡的小美人魚就一彈尾巴，自個蹦進了海水中，咚的一聲濺起不小的浪花。

尋苓還未回神，一顆藍色的小腦袋從水面上冒出來。

梅莉伸出手，衝著他們揮舞著，大聲道：“希望我們還會有再見的那天！”

說完，一條藍色的魚尾嘩啦一下，倒立起來拍打了下水面，小美人魚猶如一支離弦的箭一般，飛快地射向了遠方。

尋苓抬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便見艾麗莎含笑而立，見她一臉茫然，忍俊不禁道：“吻面禮是鮫人族的一種禮儀，據說隻有得到了鮫人的友誼的人，才有資格被親吻面頰哦。”

“好吧，”尋苓放下手，笑了笑，“看來我還挺榮幸的？”

艾麗莎碧眸凝視著她，輕聲說：“你和彆的人類不一樣。”

尋苓聳了聳肩，轉身往回走去，“你不要被我的外表欺騙了，我也隻是尋常的人類罷了。”

救艾麗莎與梅莉的確是出於善心，但尋苓也要承認，其中也有利益的估量。

比如在與她們朝夕相對的這些天裡，尋苓得到了好幾張非常不錯的卡牌。

一張【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

還有一張【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濟雲帆濟滄海】?，都是金色卡。

至於其他卡牌，也都不差，各有各的用處。

尋苓回到馬車邊，就見奈特冷著一張臉，一副生悶氣的樣子。

小小年紀，心思總是多變，一會兒不見就不開心了。

尋苓搖搖頭，也沒探究小孩子心事的想法，自顧自上了馬車。

“奈特，去海藍城，我們到城裡逛逛。”

艾麗莎也上了車，馬車輪子咕嚕嚕滾動著，朝著來路駛去。

來時一直在路上奔波，都沒好好修整下，尋苓打算接下來就在海藍城休息幾天，洗去一身風塵仆仆。

照例找了個旅店住下，可惜熱鬨街市的旅店都被住滿了，他們隻好借住在一個偏僻的小旅店裡。

旅店真的非常小，隻有兩層樓，一樓住著老板一家人，樓上三間客房。

一間已經住了人，還剩兩間空的，都被尋苓租了下來。

房間內部也很簡陋，牆壁都是木板，都能直接聽到樓下人們說話的聲音。

“安東尼，你又從海邊來？”

“是啊，今天海風真冷，我的手腳都凍僵了。”

“快回房間暖一暖，需要我給你點燃壁爐嗎？”

“啊，那真是太感謝了！我還需要一杯熱水，一塊蕎麥面包，如果再來一塊牛肉醬餅，那就更好了！”

“哈哈哈，我早就猜到你要什麼了，稍後就來！”

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從樓下上來，尋苓房間門還未關上，一位有著灰眼眸、褐色頭發的青年從門口快步路過，進了隔壁的房間。

尋苓緩緩收回目光，抬手摁住胸口。

那塊月光石正散發著一陣溫熱的波動，仿佛某種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