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威廉王子莫名有些頭皮發涼,但他並未將這一閃而過的感覺放在心上，仍然熱情地給尋苓介紹這位珍貴的精靈少女。

比如用棍子從外面戳她，或是給她投遞食物,讓精靈少女趴在地上對人搖尾乞憐。

精靈並沒有這麼做，隻是蜷縮成一小團,在籠子角落瑟瑟發抖。

威廉王子反而更有興趣了，他似乎非常享受馴服這一過程。

尋苓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故作敷衍片刻後,便說要回去休息了。

威廉王子連忙道：“我的宮殿裡有很多房間，不如就在這裡休息,明日我們再一起去你入住的旅店看鮫人好嗎？”

威廉王子對尋苓的態度還是很明顯的,他在向她獻殷勤，大概把她當做個某個大貴族的千金,所以在追求她。

畢竟能一口氣拿出一千萬金幣，可不是一般人。

她現在這張臉也不是一般的美貌。

尋苓趁勢應下，留在了王子的宮殿。

威廉親自將她送進房間，紳士地在門口向她道了一聲晚安。

尋苓也輕笑著回了一句。

這個世界的皇室並不同於尋苓記憶中的華國封建國家,守衛一點也不森嚴，毫無紀律與禮儀可言，更像是中世紀國外的那些皇宮。

等到威廉王子離開，尋苓將枕頭放進被褥裡，做出有人正在沉睡的假象。

隨後她走到陽台,打開窗戶。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下一秒,金發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陣無聲無息的風雨，融入了黑夜之中。

方才在敷衍威廉王子時,尋苓就有意無意套了很多話，知道國王住在何處。

她直奔國王的居所而去。

國王的宮殿外有騎士日夜守衛，不過也隻是一群普通人罷了，尋苓從門口走過，騎士們也隻是感覺一陣涼風吹過，完全無法發現她的身影。

走進宮殿後，裡面倒是很安靜。

國王的宮殿裝飾豪華，一進門就能看見高高的穹頂，穹頂上用彩繪描繪著星夜與月亮，還有一位漆黑頭發身穿黑袍的女人，女人側著臉，眉眼悲憫又清冷，透著一股神性。

再往裡走，不斷能看到各種黑夜女神的壁畫、雕像等等裝飾。

尋苓毫不停歇，飛快上樓，來到三樓宮殿最頂層。

國王與王後就住在樓上最大的房間裡，她來到門口，悄無聲息推開厚重的大門。

門合上時，發出細細的吱呀一聲響。

不遠處，巨大華麗的床鋪上正躺著一位下頜滿是胡須的中年男子，對方穿著睡袍躺在那裡，仿若毫無所覺。

床裡側卻不見王後的身影，尋苓想到一則傳聞，據說國王是虔誠的黑夜女神信徒，為了保持信仰的純粹，他常年與王後分居、不近女色，要將全副身心都奉獻給女神冕下。

尋苓稍稍加重了腳步向前走去。

腳

步聲終於令國王自沉睡中蘇醒，男人緩緩睜開眼，借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威廉？”

進屋的一瞬間，尋苓便解除了隱匿卡狀態，啟動了另一張卡：【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她變成了威廉的樣子。

隱匿卡冷卻時間15分鐘，也就是說接下來，她必須用威廉的模樣，與國王周旋15分鐘才能保證順利離開。

“父親。”尋苓偽裝出威廉的聲線與語氣，呼喚道。

尋苓與威廉談論國王時，威廉對國王的稱呼就是父親，尋苓吐出這個詞，對方面色如常。

“威廉，你怎麼半夜來到我這裡？”國王從床上坐起身。

尋苓狀似苦惱道：“抱歉，父親，我並不想打攪你，隻是我遇見了一個難題……”

“什麼難題？”

國王不近女色，隻有威廉一個孩子，他對自己唯一的子嗣還是很重視的，即便“威廉”半夜到訪，他也隻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威廉”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今天遇見一位心動的姑娘，她對月光石非常好奇，您能不能將月光石給我帶給她看一眼？她明天就要離開凱西城，回到自己的家鄉了。”

“威廉，我還從來沒見你這樣，是今天拍賣會上那位買走鮫人的姑娘，是不是？我看見你與她說了很久的話。”國王笑道，“那的確是位美麗的姑娘，我能理解她令你心動。”

“威廉”像個早戀被家長發現的孩子一般局促：“您誤會了，父親……”

“好吧，威廉，你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

國王慈祥地笑了笑，從脖子下掏出掛在項鏈上的月光石，那塊石頭不過拇指大，宛若一顆縮小版的月亮，散發出瑩潤皎潔的光芒。

與光明璀璨的螢石不同，月光石的光更柔和，放在掌心就像是捧著一團溶溶月。

尋苓呼吸輕輕停頓了一霎，而後恢複平靜。

她走上前，抬手正要接過國王手裡的月光石，指尖還未觸碰到石頭，國王便冷不丁地道：“威廉，你忘記向女神禱告了。”

尋苓心頭一跳，驀然抬起頭，便見原本滿臉慈愛的國王伸手，拉下懸掛在床頭的繩索。

刺耳的鈴聲驀地劃破夜空，響徹整個宮殿。

宮殿外巡邏的騎士守衛紛紛向殿中跑來。

國王面色冷凝，沉沉望著面前的“兒L子”，嗓音冷漠：“雖然你裝的很像威廉，但對女神的信仰永遠偽裝不出來！”

尋苓內心低咒了一聲。

誰知道凱西皇宮有接東西的時候要向女神禱告這種流程啊？

她迅速拿出一個東西，那是她來時路邊隨便撿的一顆鵝卵石。

“我要用這塊石頭換你手裡的月光石，請跟我交換。”

尋苓語速飛快。

話音剛落，國王便控製不住地將手裡的月光石遞了過來。

國王的眼神裡充滿了驚訝之色，卻不見多少畏懼。

尋苓把鵝卵石塞進他手心，而後趁著國王被交換卡控製不得動彈的間隙一手刀劈在他後頸。國王瞬間昏厥過去，緊接著她便趕在守衛衝進門前跑出了房間。

然後就在走廊裡與騎士們撞了個正著。

“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您怎麼在這裡？”

騎士們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站定行禮道，而臥室中，國王早已被動陷入沉睡。

尋苓故作焦急道：“我方才在與父親商談國事，不料有一位賊人潛藏在房間裡，被我們發現後她就從窗戶跳出去逃跑了，你們快去下面追！”

誰也沒有懷疑“威廉王子”的話，雖然有點疑惑為什麼王子深更半夜出現在這裡，但一眾騎士們還是下意識地選擇聽從他的吩咐。

騎士剛衝上來，又紛紛衝了出去。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王子”，卻見尋苓手裡拿出月光石，道：“父親受到驚嚇，我要去向女神禱告，祈求女神庇佑，你們不要打擾。”

此言一出，騎士們自然是紛紛遠離。

國王的月光石都在王子手中，王子肯定沒有問題！

騎士們都離去了，宮殿裡被驚動的女仆端著螢石燈盞走過來，詢問尋苓國王是否需要照料。

尋苓一概說父親正在休息，她親自照顧就可以。

將所有人都打發離開，尋苓才重新返回到國王臥室，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即便騙得過一時，很快王後聽到風聲也會過來，到時她可沒有理由阻止對方來看望國王。

一旦發現國王暈倒，她的身份自然暴露。

還有，若是威廉王子也過來，那她真是一點後路都沒了。

剛將臥室門關閉，尋苓回過頭的瞬間，呼吸陡然停滯。

國王的床邊，不知何時出現一道漆黑人影，正靜靜站在那裡注視著她。

那人全身都被黑漆漆的長袍包裹，頭上還戴著個兜帽，整個人都好似融入暗影一般，隻露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托著一個巴掌大的水晶球置於腹前。

“你的膽子真的很大。”

黑袍人發出低沉沙啞的女聲，語調平緩，猶如暗夜裡的河流緩緩流淌，尋苓立時間反應過來，這是一名夜之女巫！

甚至從她言語中的強大與淡定來看，或許這位身份不俗，也許是十大女巫之一！

尋苓來之前就想過，國王既然是虔誠的黑夜信徒，身邊肯定有黑夜神殿的人護衛。

好比那位人販子都會請一位光明法師，身為一國之王，不可能請不到夜之女巫。

因此她隻是短暫地震驚了一下，便很快恢複了平靜。

“嗯？你身上沒有魔法的氣息，你到底是誰？”黑袍人又問，她抬腳向尋苓慢慢走來，“啊，這麼濃烈的光耀聖水的氣息……你是要用月光石淨化光耀聖水？”

說到這裡時，夜之女巫語氣帶著濃濃的詫異與不解。

在她看來，要解決光耀聖水多簡單，隻要

去黑夜女神殿裡捐獻一筆錢，夜之女巫們一定非常樂意幫此人淨化掉身上的光耀聖水。

可是這人卻選擇了最偏激的方法，竟然想要搶奪國王的東西。

“真是愚蠢，今夜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夜之女巫向尋苓走來的時候，尋苓則往窗台靠近。

隻要夜空中有月亮，凱西國皇宮內的窗戶就都不會關閉，信徒們認為沐浴著月光入睡，是對女神的一種信仰。

隱匿卡冷卻時間隻剩不到五分鐘。

尋苓站在窗前，背對著窗戶，面朝夜之女巫，她掌心一翻，指尖出現一張卡牌。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心中默念詩句，一棵高大的梨花樹驀然自虛空中冒了出來，千萬朵雪白的梨花綻放在枝頭，美輪美奐。

微風拂過，潔白的梨花瓣飄飄搖搖落下，形成浪漫至極的花雨。

花雨紛紛揚揚，將夜之女巫的身影籠罩。

“咦？”

夜之女巫眼前陡然換了個環境，她隻覺那位偽裝成威廉王子的賊人倏然消失，自己從國王的臥室裡來到了一片花林，不論她往前走還是往後走，都在這片唯美的梨花林中繞圈打轉。

落在尋苓眼裡，卻是夜之女巫仿佛失去了視線，正在臥室空地毫無目標地走來走去。

幻境卡持續時間十分鐘，冷卻時間半小時。

若是能將夜之女巫困在幻境裡，那她就能等到隱匿卡時間到脫身了。

剛這麼想著，忽然，她見夜之女巫站住了腳步。

女巫掌心托著的水晶球陡然亮起銀色的白光，好似變成了一輪月亮。

“銀月之刃！”夜之女巫口中吟唱道。

水晶球內陡然斬出一道雪亮的銀白光刃，朝著梨花樹狠狠砍去。

哢擦一聲脆響，猶如玻璃被打碎的聲音傳來。

梨花樹的幻影逐漸變得暗淡，最終緩緩消弭。

這一道幻境竟然僅僅隻困住了夜之女巫三分鐘，還有兩分鐘。

尋苓輕輕吸了一口氣，掌心又出現一張卡牌。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來參加拍賣會前兩天，她還抽了兩張卡，其中一張便是這個。

尋苓抬手將卡牌拋出，夜之女巫視線也才剛恢複正常，她看著尋苓，兜帽遮住了她的視線，尋苓卻能感知到對方視線裡的探究與興味。

“你的魔法真的很神奇，能變換成其他人的樣子，還能形成幻覺，這是哪一位神明的路數？”

“您認為呢？”尋苓說。

夜之女巫似乎想了想，搖頭道：“想不到，我從未見過這麼奇妙的魔法。”女巫說完，話風一轉：“好啦，小家夥，我也不想與你玩耍了，隻會欺騙人眼睛的魔法，可沒有什麼用處。”

女人話音裡帶著對自身魔法的強烈自信，尋苓越發確定，她大概率是十大女巫其中一位了。

夜之女巫再度朝著尋苓走來

，可她剛一邁腳，卻發現明明是前進，自己的位置卻莫名地倒退了！

夜之女巫：“？”

她不信邪地繼續往前走幾步，反而倒退地更狠，距離尋苓越來越遠。

夜之女巫站在原地，看著窗後面帶微笑的“威廉王子”，語氣總算鄭重起來。

“這又是一種幻境嗎？”

尋苓禮貌地笑道：“您可以試試看，女巫大人。”

夜之女巫卻不動，站在那裡思索了一瞬，開始倒退著走。

走了兩步，並未有順著的反應。

她明白自己猜錯了，這並不是倒換，而是一種隻要前進，就會後退的魔法。

真是太神奇了。

掩蓋在兜帽之下的女巫面容上，一雙漆黑的眼眸閃閃發光。

“身化月光。”女巫沉吟片刻，低低吐出這麼一句話。

水晶球內湧現出一股銀色流光，籠罩住女巫的身體，將她也變成一道月光，輕飄飄向前飄去。

她沒有走，而是飄，逆旅沒有被觸發。

尋苓輕歎一口氣，夜之女巫反應真的很快，大家都不是蠢人。

不過……時間已經到了。

尋苓輕笑一聲，收回逆旅卡，再度祭出“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夜之女巫化作的月光即將接近窗台後的“威廉王子”時，“威廉王子”倏忽消失在原地，化作一片細密的雨水飄出窗外，融入暗沉的夜色裡。

此時已是後半夜，淩晨三四點，月亮也逐漸滑向天邊。

“月光”陡然消散，夜之女巫站在窗後。

她望著那陣融入進了暗夜的雨，徹底被這個膽大的賊人挑起了興趣。

“很久沒遇見這麼有趣的事了，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女聲低啞又興奮地說著，再度化作月光，也跟著飄了出去。

“月影刺客！”

夜之女巫掌心裡的水晶球陡然光芒大作。

天空上原本有些暗淡的月亮，忽然變得明亮，將整個凱西皇宮都照地若隱若現。

尋苓化作了一陣雨，但雨也是有影子的，雨水的影子被月光映照在地面上，淺淺一片陰影在空地上飛掠。

“找到你了。”夜之女巫低低笑了聲。

下一刻，尋苓腳下的影子快速膨脹，化作一個人影態的影子，追逐在她身後。

影子奔跑速度很快，不，應該說，這影子就是借助她的腳在跑。

影子一邊追，一邊伸出細長的手，想要抓住尋苓。

不過因為尋苓化作的是雨水，雨水是抓不住的，影子隻能跟著，而不能阻止她逃離的腳步。

夜之女巫觀察一陣後，若有所思地道：“是變成了雨水嗎？難道是信奉春之女神的信徒？”

雨水，梨花樹，不怪夜之女巫如此想。

“既然如此……月影囚籠！”低沉的女聲擲地有聲。

水晶球驀然大放光彩，頭頂圓月更加

明亮，宛若一顆小小的燈泡。

這一次，不僅是尋苓的影子，還有路邊樹枝的影子、草木的影子、房屋的影子、各種各樣的黑影全都動了起來，仿佛被月光賦予了生命一般，化作粘稠的黑色觸手，紛紛朝她奔湧而來，如同漆黑的洪流一般，想要將尋苓圍困。

尋苓本來打算儘快跑掉，不跟夜之女巫打架，不然引來跟多人就不好了。

可現在看來，不打是不行了。

思及此，她驀然停住腳步，轉頭回身，看向身後慢悠悠追來的夜之女巫。

這段時間的交鋒中，尋苓已經看出，夜之女巫施展魔法的依仗就是她掌心裡的水晶球。

尋苓大腦轉動，頃刻間有了一個想法。

夜之女巫望著那停下的雨水，笑聲裡透出愉悅：“小家夥，你真的很有趣，彆怕，隻要你不反抗，我不會傷害你，我要把你帶回黑夜神殿研究……”

“夜之女巫，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雨水裡傳來一道有些模糊的話語聲。

儘管有些疑惑，但對著已在股掌之間的小玩意，夜之女巫相當大方地回答說：“我？我叫露西亞。”

一張卡牌悄然浮現在雨水中央，發出淡淡的毫光。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卡牌上的畫面隻有一個大大的“言”字，尋苓稱其為言靈卡。

這是尋苓拍賣會前，抽到的第一張卡牌。

“露西亞，你為什麼要戴著兜帽，你一定很醜陋吧？”

雨水裡的話語聲輕飄飄鑽入露西亞的耳中，她本想嗤笑一聲，這小東西死到臨頭還負隅頑抗。可不想，那句話竟一直在她心頭回蕩，以至於露西亞不禁開始思考，自己真的很醜陋嗎？

尋苓的話語，就像是一把無形的小刀，紮進了露西亞心臟最軟的地方。

露西亞想到自己的眼睛，自己的頭發，都是無比邪惡的黑色。

自她出生起，她就被家人視為不詳，所有人都說她的邪靈。

她的幼年過得極為悲慘，直到她因為陰性體質被一位夜之女巫帶到黑夜神殿，她才逐漸接受自己的外貌，明白自己的黑發黑眼不是邪惡，而是女神的恩賜。

露西亞以為自己不再在意這點，可是為什麼聽到對方的話，她卻忍不住懷疑自己呢？

露西亞勉強穩住心神，繼續往前走。

“小鬼，不要試圖惹怒我，否則我不保證不會下死手。”

“露西亞，你的嗓音真沙啞，就像枝頭的烏鴉在嘎嘎叫。”雨水又開始說話。

露西亞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不由自主地思索，她的嗓音真的有那麼難聽嗎？竟然像烏鴉？

回想起來，每次她去傳教的時候，信徒們也都更加緘默，不複在其他女巫面前的熱情，他們是不是都在背地裡嘲笑她的聲音？

“露西亞，你穿的黑色真陰暗，你也是一個陰暗的人吧？不然你怎麼看起來像個黑漆漆的見不得光的老鼠？”

是嗎？可是每一位夜之女巫都穿黑色啊？

露西亞低頭看自己身上的黑袍，暗沉的顏色的確非常陰暗▁[(，沒有一絲活力。

至於她是不是一個陰暗的人？

露西亞想到自己這麼多年的經曆，心情徹底跌落了下來。

是的，她就是一個陰暗的人，隻在夜裡活動的老鼠，藏在兜帽下不敢見人的可憐蟲，嗓音難聽惹人厭煩的烏鴉。

露西亞再也走不動了，她被自己心底冒出來的負面情緒給俘虜了。

她感覺到危險，她的理智在瘋狂地告訴她，不要沉溺下去，都是假的，這都是對方的計謀，不要中計！快點將那個可惡的家夥抓住！

可是她的情感絲毫不受控製地泛濫，猶如河水一般將她整個淹沒，令她失去鬥誌，變得沮喪，仿佛跌進了無底的深淵。

黑兜帽下，女巫的眼眶逐漸濕熱，泛起潮氣。

她快要落淚了。

就在這時，那團雨水悄然飄到了她面前，伸出手，掌心裡握著一顆圓潤的紅蘋果，對她說：“露西亞，我想用我的蘋果換你的水晶球，可以嗎？”

哪怕陷入了情緒泥沼的露西亞，也下意識要說不可以。

但她張開口，卻是不由自主地說：“可以。”

她的身體好似被人操控，僵硬地將手裡的水晶球遞了出去，換成了一顆鮮嫩的、通紅的、可笑的蘋果！

露西亞眼眶更紅了，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

怎麼能這麼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