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雖然順利從監牢裡逃了出來,但對尋苓與愛莎來說，危險仍尚未過去。

克勞德法師發現她們逃離後，一定會下發全城搜捕令。

事實上,當尋苓與愛莎兩人遮遮掩掩跑到城門時,天光已然亮起,而城門處果然增加了守衛,正在一一核對出城人的相貌。

她們倆作為光明聖女候選人,外表都相當不普通。

尋苓就不說了，愛莎也有一頭火紅的長發,走在路上格外吸人眼球。

兩人不得不用布巾將臉與頭發遮掩起來,才能在外行走，儘管如此，還是引來不少注目。

發覺天色越來越亮，街頭行人越來越多,還出現一些零零散散的光明騎士，尋苓當機立斷帶著愛莎藏了起來。

“還是得晚上才能行動,白天太不安全了。”

尋苓現在兩張卡牌都與黑夜有關,而愛莎更是夜之女巫，兩人的主場都在晚上。

愛莎道：“我可以聯係女神殿的人接應。”話落,她又躊躇著補充一句：“我不確定她們會不會來。”

此時她們所在的城市是光明城，也是光明神殿所在之處,這座城市裡幾乎全都是光明神的信徒，整座城都籠罩在祂的聖光之下，對於夜之女巫來說,這就是她們的禁地。

更何況最近競選光明聖女，似乎還出現了神明下界賜福的事，夜之女巫們更不可能以身犯險,來救愛莎這麼個小小的夜之女巫學徒。

尋苓搖頭：“不用，我們可以憑自己的力量出去。”

愛莎詫異地看著她。

尋苓輕笑一聲：“你忘了嗎？我們還有偉大的變化之神的眷顧。”

愛莎驀然想到逃出監牢時的情景，此時回想起來，她內心仍殘留著後怕，以及血液沸騰般的激動。

“你用的也是神明賜予的卡牌嗎？”愛莎言語複雜地問。

其實她知道，就是卡牌，她親眼看見了，她隻是有些不敢置信罷了。

之前她曾在克麗絲面前誇下海口，說自己擁有神明賜予的神器，其實那是假的，隻不過是她的導師，十大夜之女巫之一給予她的一件魔器罷了。

愛莎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落差感。

僅僅是第一次神啟，克麗絲就得到了兩件神明賜予的神器，這怎能讓她平靜地下來？

“是的，祂又給了我一張卡，這一張的作用是隱匿。”尋苓抬手，掌心裡浮現出那張一片漆黑的卡牌。

克麗絲竟然如此得神寵愛嗎？

隱匿卡，一看就更強。

看著金發少女手裡的牌，愛莎內心複雜極了，羨慕、糾結、猶豫種種情緒在胸腔裡翻騰，讓她想要一鼓作氣，衝動地做下某些決定。

隻是話到嘴邊，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即便她在黑夜神殿裡不得重用，卻也能得到一些好處，比如神殿的資源、魔法教導、魔法材料等等。而變化之神才剛剛蘇醒，沒有任何班底，祂能給予她

的東西並不多……

愛莎緩緩從衣襟裡拿出描繪著一輪圓月的卡牌，送到尋苓面前：“克麗絲，現在我們已經出來了，這張牌……還給你。”

話雖這樣說，女孩眼神裡卻寫滿了依依不舍。

雖然那張隱匿卡看起來更有用，月亮卡似乎隻能用來觀賞，可它卻像是為愛莎量身定做的一般，它對夜之女巫的附加作用實在太大了。

“不，愛莎，它已經屬於你了。”

看著遞到面前的牌卡，金發少女面上微微一笑，注視著愛莎的視線柔和又慷慨。

愛莎一瞬間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結巴道：“給、給我？”

“你可以隨意使用它，隻要你時常對祂禱告，它便能一直屬於你。當然，若你不再禱告，卡牌也會失去作用，最終被神明收回。”金發少女說。

愛莎仍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真的嗎？變化之神不需要信徒嗎？我、我可是夜之女巫啊！”

尋苓鄭重地道：“愛莎，我說過，祂是一位仁慈的神明，祂不需要任何人作為祂的專屬信徒，隻要你在信奉黑夜女神的間隙，偶爾對祂禱告就好了，我想這應該並不難做到？更何況，你還能得到神賜予的神器，不是嗎？”

愛莎一時張口結舌。

是的，這一點都不難。

不久前，她才剛剛這麼做過。

隻要在信奉黑夜女神的間隙，偶爾對那位變化之神禱告一下就好了？

這位神明……真是難得的慷慨又大方！

至少長這麼大，愛莎從未聽說過如此慷慨且不求回報的神明。

世上那些神明，個個都恨不得將人類的信仰搜刮殆儘。

祂們往往隻需要付出一丁點兒L神力，就能讓人類對祂卑躬屈膝，感恩戴德。

愛莎低下頭，望著手裡已經屬於自己的牌卡，這一刻心底竟難以抑製地湧現出對那位變化之神的強烈濡慕。

無關信仰，僅僅是欽佩於祂的品格。

她、她以後一定會多多向祂禱告的！

反正黑夜女神不會知道。

她誰也不告訴。

愛莎握緊了手裡的卡牌，心中的激動讓她的臉頰緋紅，在陽光宛若紅蘋果。

她偷偷抬頭看了一下天空，今天是難得的豔陽天，頭頂烈日炎炎。

看不見月亮。

她呼出一口氣，徹底放鬆下來。

將愛莎的神情儘收眼底的尋苓，見此也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愛莎可能覺得自己占到了大便宜，其實尋苓根本不虧。

她又不是真的神明，她需要的僅僅是信仰。信仰之力是牌卡的能源，可讓尋苓一個人去積攢信仰之力，那得猴年馬月才能攢起來？

再說了，這個世界可不是之前那種和平的小世界，這個世界裡真的有神。

尋苓確信，現在的她跟任何一位神明對上，都是一個死字。

與其大肆發展被人視作眼中釘，不如苟

著猥瑣發育。

聽說過鳩占鵲巢這個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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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莎現在還信仰黑夜女神，等到她嘗到卡牌的好處，越來越依賴卡牌，她一定會延長對卡牌的祈禱，從而逐漸怠慢黑夜女神那邊。

尋苓要做的，就是將那些神明的信仰，不著痕跡地、一點一滴地、從祂們嘴裡搶奪過來。

還要讓祂們完全無法察覺。

.

光明城一年之中一大半都是豔陽天，因為光明神的神力籠罩在這上方，此處便也光明璀璨。

黑暗與陰影都被驅逐在外。

尋苓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又不想去闖彆人的屋子，她思索半晌，最後帶著愛莎來到城西一個破敗的教堂。

城西是窮人區，是的，即便這裡是聖潔無暇的光明城，也存在著窮人。

窮人也忠誠地信奉著光明神，所以這裡也有一處教堂。

教堂很小，很破，不知什麼時候建成的，平時很少有人來。

尋苓卻知道，這個小教堂其實內有乾坤。

這座教堂，其實是一位死靈法師的居所。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死靈法師要住在光明城，還要把光明教堂搞成自己的住所。

也許這就叫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尋苓是在原身記憶裡看到這條信息的，她本來就是死亡神殿出來的，自然也被交代了一些隱秘。

不過當時告訴她這個消息的神殿法師也說，如果不是特彆要緊的事，儘量不要去打擾這位死靈法師，他的脾氣有些古怪。

走進教堂，可以看見前方一座高大的神像，下面是一排排空蕩蕩的木椅。

椅子上隻坐著一位穿著樸素的年邁老婦人，正閉著雙眼虔誠地禱告。

尋苓沒有打攪老婦人，徑直走向後方的靜室。

愛莎不住地左顧右盼，活像是在做賊：“克麗絲，你為什麼要來這裡？這可是光明神殿！”

看來她也覺得這種行為非常離譜。

尋苓無奈道：“咱們總得找個能下腳的地方。”

“你這樣更像是把我們往光明神殿送……”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靜室，靜室中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後有一位發絲與胡須全都雪白的老頭，穿著一塵不染的牧師袍，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正仔細研讀手中的書本。

聽到聲響，老牧師抬起頭，看到她們的面容呆怔了一下：“請問你們是有什麼疑惑嗎？”

隻有有解不開的疑惑的人，才會走入靜室，尋求牧師的開解與安慰。

尋苓輕輕點了點頭，走上前道：“牧師先生，聽說我的一位朋友住在這裡，我想見見他。”

牧師放下了書本，推了推眼鏡：“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尋苓說：“他叫奧恩。”

“奧恩，哦，奧恩。”老牧師站了起來，將靜室的門關閉，一邊嘟囔著，“那個老家夥怎麼會有這麼年輕的朋友？”

老牧師說著，抬手拉開一旁牆壁櫃子上的一個把手，地板上陡然出現一個入口，可以看見一道黑洞洞的、傾斜向下的樓梯。

愛莎一把抓住尋苓的胳膊，緊張不已，“住在這裡的到底是什麼人啊！”

尋苓：我能說我也不知道嗎？

老牧師不知從哪裡提來一盞燈，遞到尋苓手上：“你們下去吧，奧恩就在下面。”

“我們真的要下去嗎？”細如蚊呐的女聲鑽進耳膜。

經曆過光明神殿的監牢後，愛莎就對這種地底場所很是排斥。

尋苓沒說話，提著燈走了下去。

愛莎咬住唇，糾結了一秒，還是快速跟上。

行走在狹窄漫長的樓梯裡，四周隻剩下兩人腳步的回響，走了足足五十米深，樓梯才終於消失，二人來到了平地。

再穿過一段長長的路，她們看見一處洞穴。

洞穴裡，有一個雪白雪白的骷髏架子，正緩慢地從一個棺材裡爬出來。

骷髏碩大的眼骨凹陷處燃燒著一團幽藍的火焰，上下頜骨哢吧哢吧碰撞，傳出一道低沉沙啞仿佛剛剛睡醒般的懶散男聲。

“聽說有朋友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