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第15章

蘇安恙醒來後,隻覺得喉嚨血腥味一直上湧,腦袋像有個錘子一直哐哐砸,他抱住腦袋,手肘好像碰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睜開眼,然後就對上了一雙大眼睛。

格瑞德萌萌地看著他,肉肉的臉頰被他的手肘撞到了也不吭聲,見他醒了,笑出了一排小米牙。

蘇安恙眉眼舒展,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結果知覺終於回來了,隻是稍微動一動,全是就像被車碾了個三四遍一樣。

神經與骨頭都在遭受衝擊。

他痛得臉色發白,後知後覺現在的處境,慢慢坐起身,聲音沙啞:“格瑞德,我睡了多久?”

直到坐起身才發現自己身後還半躺著一個蟲崽,熟睡中的安格。

他把毯子蓋到安格身上,把他快睡出去的小身板放到床中心,環顧四周,這破小屋沒有一隻蟲,瘦猴瘸子他們不見蹤影,寂靜得可怕。

格瑞德也跟著坐起身,細軟的黃色頭發躺的微微翹起兩縷,聲音也是軟軟的,“已經很久了,爸爸說去黑區,但是還沒有回來。”

蘇安恙四處摸索了一下,沒發現終端,他心裡一緊,好在下一秒就看到了放在不遠處桌面上的終端。

鬆了口氣,他下床拿過來一看,時間到了下午六點。他緊繃著神經,點擊搜索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無事發生,沒有爆發,但是近兩天內還處於危險期,今晚是絕對危險期,兩天後如果荒星還是安全的,將恢複通航。

格瑞德慢慢爬到他懷裡,小聲問:“哥哥,爸爸為什麼還不回來?”

“哥哥也不知道,但是爸爸不會丟下你的。”安恙揉了揉一直抽痛的頭,不抱希望地看了一眼聯係人(蟲),仍舊沒有信息回複。

他沒有過多失望,四處瞄一眼,就看到了瘦猴給他留的四支營養液,不看還好,一看到胃部就瞬間抗議,他隻覺得四肢都在一瞬間軟了下來,手腳並用摸過去,拿起一支不知道什麼口味的營養液就往嘴裡灌。

直到灌完一支,甜膩的口感在嘴裡蔓延,灼燒的胃才緩解過來,然後就與呆呆看著自己的格瑞德對視上了。

他難得有點不好意思,拿起另一支:“餓了嗎?”

蟲崽搖頭,見蘇安恙沒有過來抱自己的意思,就轉身抱緊了還睡著的安格,依賴地蹭了蹭,是一隻小粘包性格。

蘇安恙走出這小窩,慢慢爬到這片廢墟的最高處,站在高處看向四周,整個世界都是垃圾。

向來霧蒙蒙的天,今天意外多了點清明,蘇安恙抬頭看天。

然而四肢與脖子都在抽痛,他傷感了兩秒鐘,就低頭抬手揉了揉後頸,手指觸碰到的一瞬間就嗷了一聲,猛地收回了,他被燙到了。

“……”

他不信邪地又碰了碰,指尖好像在摸滾燙的開水,收回手,食指指尖燙的發紅,知覺後知後覺到來,他覺得自己脖子好像一直被潑開水一樣,燙得可怕。

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皮膚燙到這地步,真的不會熟嗎?

但是四處摸了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全身皮膚還是正常的……不應該啊,難道他還沒睡醒在做夢?再摸一下,嘶!

操!做夢怎麼可能有痛覺!蘇安恙氣得再給了自己一下。

瘦猴憂愁地看著在垃圾上面上躥下跳摸自己,像隻長毛獸一樣的蘇安恙,語氣滄桑:“完了,這還沒到點,就已經瘋一隻了。”

老黑:“……”

瘦猴走過去,也爬上垃圾堆,蹲他旁邊,一臉憐愛:“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咱們好歹是患難之交。”

蘇安恙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又被他那鬼畜的語氣惡寒到,“你抽什麼風。”

“……我這不是看你不太對勁嗎!”瘦猴吞了這氣,“剛剛跟跳大神似的。”

蘇安恙:……

他“哦”了一聲,“我脖子有點燙,不知道咋了。”

“哪兒?”瘦猴湊過去,蘇安恙瞥他一眼,低頭點了點後頸,看他一副要扒拉自己的模樣,嫌棄地後退兩步:“搞什麼,跟猴子抓虱子一樣。”

“什麼是猴子?”瘦猴不耐煩地“嘖”一聲,“給我看看咋了,好像是腺體位置,你跟個白癡一樣,說不定得絕症了還以為是昨天沒吃飽的原因。”

“……”

蘇安恙有些遲疑,最後還是微微側頭給他看。

瘦猴瞅了一會,沒看出來有什麼特彆的,忍不住忿忿感歎:“你怎麼還這麼白?大家都是垃圾堆出來的,你為什麼要搞特殊化?”

青年身材頎長,相比一個多月前剛剛發現時的略稚嫩,他明顯已經長開了,側臉漸漸有了冷硬英俊的輪廓,深邃的眼睛相比剛剛見到時的天真,現在充滿了剛毅,但是皮膚白皙化解了那份冷硬,總的來說,還是一隻漂亮的雌蟲。

瘦猴有些羨慕他這一身破衣,身處荒星垃圾場都遮不住的俊美與氣質。

“真的很痛嗎?”

“有點痛,好像一直有開水往那裡潑。”

瘦猴被他這比喻方式給無語住了,嘟囔:“要不要這麼誇大宣傳啊”,然後伸手指戳了戳……

“嗷!”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正討論的激烈的老黑瘸子抬頭,陽光剛好刺破重重的雲城,緩緩灑下,垃圾堆上的瘦猴手舞足蹈,身邊站著的蘇安恙一臉木然。

瘸子:……

老黑:……

看來又瘋了一個。

……

A0135星球。

昏暗的地下空間,密不透風禁室,角落裡坐著一個沒有動靜的黑影。

密碼開鎖的聲音傳入耳朵,角落裡寂靜的身影微微一動,隨著光亮灑下,微微抬頭,精致到極點的臉在半明半昧的光暈下,晦暗不明。

進來的蟲一身古法長袍,胸前配著胸章,看樣子剛剛結束蟲帝的召見,正是瑞法家族的當代家主:霍克斯·瑞法。

他的雄父。

“父親

。”伽釋沒有站起身,西斯文為了以防萬一,直接給他紮了一針,半小時前他才清醒,但是藥效沒有過去,他現在四肢連動都動不了。

霍克斯看著這次子,微微蹙眉,“你應該鬨夠了吧,伽釋。”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已經容忍你自由了五年,伽釋,這是你的使命。”

“您不用為這些虛偽惡心的事找借口,就像當初您把哥哥送給高頓一樣,這不是什麼使命,隻是您的貪婪與欲望需要犧牲品而已。”伽釋微微側頭靠著牆,臉頰發燙,冷汗緩緩滴落。

霍克斯沒有生氣,反而微微笑了一聲,“伽釋,你真的很像你的雌父,倔骨強硬。”

“你不配提他。”伽釋聲音冷了下來,“父親,是雌父將瑞法從一個三流沒落貴族重新帶回A星……”

“所以我現在在帶領家族回到巔峰。”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你該收手了伽釋,蟲帝已經對西軍不滿了,你不用對那虛無縹緲的東西抱有幻想,嫁給雄蟲,本來就是你們雌蟲該做的。多少蟲羨慕你能嫁給一位閣下,何必呢?”

伽釋扯了扯嘴角,“何必呢?你儘管做就是了,像當初哥哥被摘取翅翼,慘死地下室,你也隻說是他伺候不好,還要為你的荒誕與罪惡開脫什麼呢?承認你那永遠無法填滿的欲/望溝壑,有那麼難嗎。”

“伽釋!”霍克斯皺眉,緩緩吐了口氣,“不要再用你的硬骨頭試圖去刺傷其他蟲,因為雄蟲最擅長的,就是把你的刺骨磨平打碎。”

他語氣冷漠,“一個月後,法約斯會派蟲來接你,這段時間會有雄保會來取證和辦理手續,你乖一點。”

頓了頓,也許是想到了死去的前雌君,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是法約斯最後一個雌侍,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會太過分。一個雄蟲隻有五個雌侍,你當初逃婚,他沒有把你降為雌奴已經很好了。”

伽釋斂下眼睫,努力平息怒火,最後在霍克斯離開之際,喊住了他:“父親。”

霍克斯頓住腳步,微微側頭。

“您能派蟲去N796星幫我接一隻蟲嗎?”

“不要再耍小心思。”霍克斯皺眉,不耐煩地快步離開。

“他隻是一隻普通的雌蟲,在二次進化。”

“隻是一隻普通雌蟲,那就沒什麼必要再費資源。”

“父親,我已經答應了他……”

厚重的門緩重合上,光線緩緩隱入黑暗,伽釋怔怔看著無儘的黑暗,最後苦笑一聲,仰頭靠著牆,將眼中的酸澀壓抑住。

在期待什麼呢?

隻是可惜了那位不相識的雌蟲,希望他比自己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