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從懷裡爬起來,身體僵硬。

“你看到我的喜久福了沒有，我剛剛找不到了。”他生硬的轉移話題，耳尖泛起一點薄紅。

“咦？就算是找不到也不可能在我這裡嘛,水是透明的又藏不住東西。”

久米原仔細一瞧,伸手撫上粉色的嘴角：“哦，原來在這裡,都被你吃進肚子裡去了吧。”

“我不記得了。”五條悟羞羞臉，尷尬地滑下來。

但身體上的餘熱還未消散，明明水化形的身體看起來非常涼而清冽，但實際上則是比人類身體溫度更高一點。

對方是因為自己專門調整的嗎，不對,它才沒有這麼好心吧！

“怎麼會，悟的記憶一向很好。”久米原假裝無辜的眨眨眼睛，“也許是腦袋裡面都裝滿了知識的緣故吧。”

“我要休息了！”察覺到對方揶揄的視線,五條悟提高音量喊道。

“悟不看我新出的生日特彆篇故事嗎？”

五條悟傻眼,要去睡覺的吧，說出那些自從一歲起就完全不再說的肉麻的話語應該讓他一個人靜靜地在被窩裡翻來覆去扭成蠅頭獨享難堪！

但是他也很想知道水精靈到底準備了什麼啊！！

“看,我看完就…去睡了。”

久米原滿意的點頭，拿捏！

在他說完的下一秒,妥帖放在五條悟口袋裡的水滴長了翅膀一樣飛出,左右晃了晃，散成漫天星。

星光點點,照在從地下往上浮空的水珠上,像是每一滴水珠中都裝著一個小小的宇宙。

水藍色的光點在空中起舞,五條悟伸出小手一碰，如同被驚擾的螢火蟲一般，甩著尾巴向旁邊飛去。

而站在其中的純水精靈也向前伸出手,一隻熒光色的蝴蝶飛到他的指尖，然後慢慢地飛到五條悟的手中。

五條悟長大了嘴巴，很好看，但他看著倒映在純水精靈眼中的星光，波光粼粼，春水柔和。

水本來是無色無味的，可帶上些許感情之時，白紙上便添上五顏六色鮮明的色彩，比單純的美景更添加了三分鮮活的生機。

雪，都會因為這樣的湖水而意識到春天的來臨悄悄融化。

…

五條悟困了，像小貓一樣窩在久米原的懷裡，迷迷糊糊地問：

“你為什麼非要當我老師啊？”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啦。”久米原微微一笑。

“切，又在騙小孩子。”

“因為很好奇當老師的感覺，我有過很多老師，也遇到過很多貴人，可我卻沒有收過一個學生。”久米原露出懷念的神情，“給予學生人生的準則，給他一個活著的理由或者成為他的標杆，應該是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我還以為你會說點其他什麼讓我感到驚訝的，結果就這些啊。”五條悟嗤之以鼻，“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彆人，不也是一種束縛嗎。”

就和家裡的那些老頭

子一樣。

“你有沒有養過盆摘？”久米原也不惱，“老師和為人父母不同，如同養一盆花草，不奢望它最後開的最明豔的花，但希望它長的正直快樂。”

“教學生，就像養這些花花草草一樣，看著它們長大就很幸福了。”

“真嘟？”五條悟露出懷疑的眼神，“你還沒教過誰，你就知道了？真奇怪。”

“所以我要實踐確認一下嘛。”久米原笑而不語。

——這種話，是未來的你對我說的啊，現在我隻是照搬出來，沒想到完全不認同這話的也是你。

“好了，睡吧。”

久米原用手蓋住五條悟的眼睛。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的。”久米原望向天空，思緒逐漸飄遠。

【哄好了五條悟，你感到渾身輕鬆。】

【蝴蝶是近期能構成的最細節的生物，你特意挑選的，希望以後能變大乘著五條悟來見你。】

【其實當老師一開始隻是你的一時興起，但自從你發現，隻有借助彆人的咒力才能拔除咒靈之後，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需要找一個聽話又值得相信的人為你提供咒力，五條悟不樂意，你也就不強求他，不然適得其反，破壞了你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誼就不好了。】

【你和五條悟說的也並非不是真心話，一次次模擬帶給了你很多，總是通過成為對方最親密的人來介入他們的內心，可成為老師來引導其的成長，這條道路似乎也未嘗不可。】

【你是心境如水般平和的純水精靈，本無意造成殺戮，但如果一定要站在誰的一方，你想說，隻是為了伏黑惠而來。】

【你想要物色一些潛力對象，彌生不太聰明，還是小孩子心性，你希望接觸一下更多咒術界的新生代。】

【即是了解情況，也是暗中埋下眼線，等了兩個星期，機會終於來了。】

【久居家中的吉祥物五條悟終於迎來了外出的機會，他表面上平靜如水，實際上內心比你興奮多了！】

【五條家準備去參加另外一個家族舉辦的一年一句的宴會，據說每年都會輪一家，五條家在明年。】

【你和五條悟商量了一下怎麼一起去，你提出想要在他頭頂變成貓耳朵，或者在身後化為貓尾巴，被他堅定拒絕。】

【沒辦法，你隻好讓他帶個水瓶，斜跨在身上，像是一個去郊遊的小朋友一樣。】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出門，臨走前說漏嘴要整個大活，你假裝沒聽見。】

【五條悟剛出門，便遭遇了一場刺殺，家主陪伴在身側，輕鬆化解。】

【伴隨的人頓時開始討論是否要把五條悟送回家裡，但很顯然重要人物都不在場，還是帶在身側更加安全，五條悟全程抿著嘴繃著小臉，沒有發言的餘地。】

【同行的沒有像他一樣小的，五條悟被囑咐一些禮節，還有和往常一樣的“聽話一點”。】

“在外保持禮節，不可損五條家的形象！”

“少爺可不能像家裡一樣無法無天了，待會要這樣……”

五條悟突然抬起頭，眼神清冷，語氣淡漠：

“我是五條悟，為什麼要如同被訓練好的狗一樣。”

一時間，靜默無比。

老家主哈哈大笑，粗糙的大手使勁揉了揉五條悟的腦袋。

“不愧是我的孫兒，有膽！”

眾人一見家主的態度，立即收了對小輩慣用的拿腔捏調，神情中卻流露出一絲嫉妒。

——不過還是個毛頭小子，憑什麼啊？我還沒當長老的時候還不是這樣過來的，你說不聽就不聽了，有多少六眼死在成形之前你小子完全不知道吧！

有一蓄著山羊胡的瘦削老者低頭，語氣恭敬：“家主，這恐怕不合規矩……”

現在不搓搓對方的銳氣以後就沒機會啦！

家主糊塗啊！

“無妨，我已準備宣布悟為下任家主，見他如見家主，不必遵從禮法這些外物，是以早日接過重擔。”

眾人心中大駭，誰？五條悟，才三歲吧，就算是六眼也……

家主這不是讓其活生生成為靶子嘛。

懸賞的金額本就高達一億，要是真被人掐斷了這顆獨苗，那五條家豈不是變成了笑話，會成為風口浪尖的存在？！

“家主，這……太早了點吧？”

“是啊，少爺年紀尚小，還未覺醒術式……”

“家主，還是慎重考慮為妙！”

“誰說他還沒覺醒的？”家主冷哼一聲，眉眼間確實藏不住的得意和驕傲。“悟，給他們看看。”

“哦。”五條悟本來覺得挺煩，但是聽到可以免除更繁雜的禮法，便稍微運轉了一瞬間。

家傳術式很難控製，再多一秒都會由內斂到外放造成失控。

有了六眼，加上那日看著純水精靈折射出無限光彩的眼眸，不知怎麼回事，便突然領悟了。

“這是……[無下限]？！”

一人喃喃道：“六眼加無下限，五條家多少年沒出現過了……”

“士郎的兒子也會無下限，可他整整覺醒到使用就花費了十七年，怎麼會才三個星期就……”

五條悟展現的天資，比任何傳聞和話語都要來的震撼。

要知道，當初說“這一代的六眼出生打破了咒術界的平衡”有多少人相信，又有多少人嗤之以鼻。

可這一刻，他們懂了。

什麼叫做天賦上的碾壓。

有點人，活到了快要油燈枯竭的時刻，也不過堪堪一級術師，還是嗑藥之類的加成上來的。

“山羊胡”雙眼像是老花一樣恍惚了，他想起自己碌碌無為的一生，當初就被斷定為平平無奇，難堪造就。

也曾努力追求過，坐到家族裡的高位，看著曾經比他優秀的同齡人在戰場上流血死掉。

——看到了吧，隻有活著，拿走權利，決定生死，才是最後的贏家！

可好不容易依靠地位帶來的微小驕傲與自尊，在這一刻轟然倒地。

“爺爺，當下任家主可以隨便帶不屬於五條家的生物入內嗎？”

“可。”

“那我同意了。”

“臭小子，這是家主的命令，還需要你同意啊，那還要家主乾嘛。”

聽著這爺孫和睦的對話，他內心如火燒般鼓脹煎熬。

他在隱秘處按下按鈕，終於把猶豫到今日的信息按下快捷發送！

前面的人足以完全把他遮擋，做罷，他像是漏了氣的氣球一般，頹然倒在背靠上。

不是自己的錯，隻是對方承諾可以讓他見到在任務中死去的兒子隻是沒當上家主，兒子天賦也平平的不幸之人，他又有什麼錯！

五條悟裝作不經意了看了一眼，閉眼小憩。

給他找樂子，在這種無聊的場合，也算是隨了他的心意吧。

不知道老師、不對，那個總是讓他先上的純水精靈會怎麼表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