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五十四 沒醉(1 / 1)

對自己在男朋友圈子裡的第一次亮相, 餘清音是相當重視的。

她第二天一放學就回家化妝,一邊研究著穿什麼衣服。

琢磨到一半,早退的嶽陽提著東西進屋:“買了烤冷面, 要吃嗎?”

餘清音聞見香味,條件反射的咽口水。?她小鳥兒一樣張開嘴, 仰著頭露出下巴處的一個小傷口。

嶽陽眼睛尖,手指虛虛碰一下:“今天撞哪了嗎?”

餘清音舉著鏡子照來照去, 半晌遊移不定:“好像是被我指甲劃的。”

不是他說,她壓根不曉得這回事。

夠不小心的,嶽陽:“你這些胭脂水粉彆弄到, 當心感染。”

胭脂水粉四個字, 戳中餘清音的某個笑點。

她噗嗤一聲, 沒蓋著的散粉飛起來,鑽進她的眼睛裡。

一滴淚順著滴下來, 清晰可以看見軌跡。

嶽陽眼睜睜瞧著,遲疑道:“你的妝好像有點不對。”

餘清音不明所以, 再度舉起鏡子,立刻罵臟話:“大爺的新粉底。”

還好意思宣傳持妝度高, 往油漆裡摻倆池塘的水都比這頂用。

嶽陽很是識趣:“咱們再買新的。”

餘清音的火消掉大半,扁扁嘴:“這就是新的。”

她為了第一時間測評,甚至斥巨資在專櫃買的。

嶽陽哄她兩句,不耽誤她重新化妝的時間, 到客廳去看複習資料。

他用這種見縫插針的方法,已經自認為學得差不多, 心想拿到保代資格證也不過是敲門磚,能接項目還得靠熬資曆,攢人脈。

掐指一算, 再過三年他的工作就能自由很多。

人嘛,哪有一蹴而就的,他覺得自己很不錯,自誇之餘順手接個電話。

餘清音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回頭看,從房間的門縫裡瞧有個人在走來走去。

嶽陽聊的是工作上的事情,敏銳察覺到她的目光笑笑,聽到煩躁的部分扯一下領帶。

等他掛掉電話,餘清音道:“你剛剛好帥。”

一瞬間,很像電影男主角。

嶽陽低頭看自己,心想跟平常也沒兩樣,不過全盤接受女朋友的愛意,一邊說話一邊給同事發文件。

餘清音看他眉頭不自覺皺,問:“有點麻煩嗎?”

嶽陽捏捏鼻梁:“新來的實習生很難溝通。”

偏偏人家是客戶塞進來的,他不好多說什麼。

餘清音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挨著他坐在沙發上。

身邊有個人,勝過千言萬語。

嶽陽是要自尊的男人,顯示的脆弱不過刹那,說:“多虧有他,才有新車。”

說真的,餘清音上輩子沒發過財,她對嶽陽的掙錢速度是有些佩服的,托著下巴故意問:“首付十萬,還有錢花嗎?”

講句大話,不提買遊艇飛機,嶽陽這輩子還沒怎麼缺過錢。

他剛到手的項目獎金就有這麼多,下巴一抬:“要不是非讓我貸款,全款都綽綽有餘。”

餘清音其實偷偷算過,估計全款的話他的銀行卡會掏空,但這會肯定不能講,先誇一誇才問:“後天提車是嗎?”

車是嶽陽自己去看的,他現在能力有限,加上租車牌有一定風險,沒有往貴的挑,選的是20萬出頭的大眾。

第一輛嘛,不是豪車他也重視,有一種總算正式成為大人的感覺。

可明明他長大已經很多年,想想自己都無法理解:“不知道為什麼,很期待。”

餘清音:“買房買車,是成年人的禮物。”

從中得到的寄托太多,三言兩語無法描述。

嶽陽側過頭看她:“提前想好你的三十歲的生日禮物了。”

按照虛歲,餘清音剛二十。

她舉起兩隻手:“還有這麼久呢。”

嶽陽順勢牽住她:“我不會忘的。”

感情好時的承諾,誰會去質疑其中的真心。

餘清音笑容燦爛:“那我等著收禮物啦~”

她抬手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背包,把裡面的東西都倒出來。

一串鑰匙砸下,和木質的桌面發出碰撞。

餘清音在其中翻找著,從紙巾的下面拿出一張證件照:“這個給你。”

一寸的藍底照片,嶽陽接過來放在錢包裡:“今天拍的嗎?”

餘清音抱怨:“對啊,說白底的不行,非要藍底的。”

她嘀嘀咕咕講學校的壞話,把包收拾好推著他往外走。

兩個人比約定的時間早到,在商場樓下的麥當勞吃薯條,掐著點提前十分鐘上樓。

即使這樣,他們仍舊是第一名。

餘清音第一次來這家店,坐下來先看菜單,咂舌道:“白菜要188?”

再翻頁:“小炒肉也188?這誰定的價?”

細想確實不合理,嶽陽之前來過兩次,還真沒研究過。

他道:“方濟就愛這種花裡胡哨的店。”

話音剛落,方濟正好進包廂:“說我壞話,今天你買單。”

嶽陽眉頭一挑,兩個男生很有默契地開始剪刀石頭布。

他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是這樣的嗎?贏了之後高興得像中彩票。

餘清音算長見識,露出個弧度更大的笑容。

嶽陽攬著她介紹:“我女朋友餘清音。”

方濟衝好友翻個白眼,很像樣子伸出手:“你好,我是方濟。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餘清音問好之後坐下來,聽他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漸漸的,包廂裡的人變多。

名字都是她之前知道的,可惜一時半會沒能認清人,好在她本來也不是今天的主角,安靜地坐著吃東西。

嶽陽生怕她適應不了,吃到一半發信息:【還可以嗎?】

餘清音:【你們難得見面,不用管我。】

其實在場的人都很好,時不時會帶她兩句。

嶽陽給女朋友剝蝦,言語上雖然未能顧及,行動上也未落下。

等吃完飯,大家各自散開,打車的、開車的、坐地鐵的都有。

餘清音吃得太撐:“就兩公裡,走回去吧。”

嶽陽喝了點酒,遲鈍道:“也好,我怕吐彆人車上。”

能說這話,大概醉得不是很厲害。

不過餘清音的判斷很快宣告錯誤,一到家他就撒酒瘋。

嶽陽盤腿坐在玄關:“我不進去。”

餘清音不跟喝酒的人較真,拽他兩下沒拽動,雙手叉腰:“ 我數到三,馬上起來。”

嶽陽一臉委屈:“你罵我。”

天地良心,根本一個臟字都沒有。

餘清音無可奈何蹲下來,□□他的臉:“上床睡覺。”

嶽陽還記得講衛生:“要先洗澡。”

這麼說話的樣子,看著又乖巧可愛。

餘清音好像能想到他小時候的樣子,語氣溫柔:“好,帶你去洗澡。”

好說歹說,嶽陽總算從地上爬起來,洗完澡往床上一躺,整個人呈大字型。

餘清音把衣服晾好進來看,覺得實在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站在床邊思索著搬他的手還是腳。

還沒規劃出一個床位,嶽陽睜開眼,拍拍邊上:“抱。”

這到底是醉沒醉?餘清音很難評價,熟練地窩在他懷裡,沒多久因為熱踢被子。

嶽陽其實意識還算清醒,察覺到動靜睜開眼:“也不怕感冒。”

長夜寂寂,無人應答。

他把被子扯回來,想著去喝口水,摸手機的時候有碰到金屬的聲音。

床頭櫃放了什麼嗎?他沒啥印象,用手機屏幕的一絲微光看——是個保溫杯。

水溫現在喝正好,酒後的一點不適消散。

嶽陽重新躺好,親昵地蹭蹭女朋友的臉。

無端擾人清夢,餘清音雖然沒被吵醒,還是不滿地翻個身。

她的頭發亂跑,啪啦戳在嶽陽的臉上。

他放輕自己的呼吸,那種淡淡的花香味還是無孔不入。

也許是這樣,他做了個很春天的夢,美妙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