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 補更(1 / 1)

關於嶽陽的生日禮物, 餘清音是有兩步規劃的。

她覺得人家送自己那麼多東西,每次倒也挺用心,回禮總得有點誠意。

因此她在商場溜達來轉去, 從西單逛到三裡屯,最後決定買一副耳機——能隨身帶,長得還酷,實用性也強。

挑好之後, 怎麼送才是關鍵。

餘清音的想法也很簡單,那就是去一趟香港。

她的課程表雖然滿,不過周末還是自己的。

周五這天上完《民法總論》,她就直奔著機場去。

首都機場沒有人少的時候,區彆隻在於擠成什麼樣而已。

餘清音怕時間來不及,特意背著雙肩包, 沒有托運行李。

她過安檢後去買個漢堡,吃完就得登機。

之後整整三個半小時的航程,她一心一意地做作業, 途中遇見兩回氣流顛簸, 乘務員要求收起小桌板,她舉著紙筆都要繼續寫。

說真的,如此感天動地之情,餘清音自己都要落淚,心想要是拿不到高分,就打嶽陽一頓算了。

這麼想著, 她高興許多,下飛機後去坐地鐵。

港鐵的風不知道從哪鑽進來的,吹得人渾身冒涼氣。

餘清音穿著開衫,都不由自主抖一抖。

她看一眼暫且沒有回複的聊天頁面, 知道嶽陽肯定在工作,也沒在意,反而掏出寫攻略的小本子再看一眼。

等嶽陽開完會看到手機的時候,她已經去酒店辦完入住在坐叮叮車了。

說真的,嶽陽一開始以為自己是眼花。

他把收到的照片放大看兩遍,越看越眼熟,拐進樓梯間打電話。

餘清音已經取景半天,慢條斯理地按下快門,確定照片能用之後才放下相機接通:“喂,忙完了?”

嶽陽隻覺得內疚:“對不起,你在哪?”

餘清音往左看:“好像是皇後大道中。”

那離得不遠,嶽陽:“我馬上下去。”

他跟幾個同事打過招呼,有些焦躁地按電梯。

餘清音找了個陰涼處站著等,悶熱的感覺揮之不去。

她甩著自己的鴨舌帽,一不留神帽子飛去兩米遠。

嶽陽來得很巧,正好能撿起來。

他心想這個殷勤獻得不錯,就是看著有點狗腿。

餘清音不知道為什麼就想笑,問:“你不熱呀?”

沒辦法,香港分公司的大樓建得氣派,出差的員工也得跟著西裝革履。

嶽陽天天吹著冷氣沒感覺,剛剛跑得又太快,現在才察覺人快中暑了。

他脫掉外套,挽起襯衫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線條。

餘清音伸手戳一下:“看來最近有鍛煉。”

隻看手算什麼,嶽陽屏住一口呼吸:“想看彆的嗎?”

還較勁呢,餘清音:“我就不該誇彆人。”

不過說真的,晨練的時候誰看見腹肌不會多瞅兩眼,跑步都有活力。

嶽陽酸溜溜:“哪裡,是我不夠好。”

嗯?這又是從哪裡學的。

餘清音眨巴眼,順著他的話:“確實,再接再厲哈。”

不是,不該這麼接的吧。

嶽陽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拽:“你看看還往哪裡進步。”

這麼熱的天,他還穿著不怎麼透氣的襯衫,身上的溫度高得嚇人。

餘清音的手心也發燙,一碰到他跟掉進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差不多。

她趕緊收回來道:“這還是在大街上。”

不是大街,可以做什麼嗎?

嶽陽更覺得火氣上湧,他用力地閉眼又睜開:“現在去哪?”

餘清音看他一眼,勾起嘴角:“不忙,再坐一趟車。”

她滿意的風景有不少,自己的照片卻沒留下,正缺一個攝影師。

可惜嶽陽的水平也不怎麼樣,連丁是丁卯是卯都做不到。

餘清音這麼瘦高個的人,愣是被他拍成一米六,氣得罵:“你自己睜大眼睛給我看清楚這是誰!是你在外面養的女朋友嗎!”

天大的冤枉,嶽陽嘴唇動動,還沒等講出話又挨罵了。

他辯解道:“我真的學了一點。”

更加的不可饒恕,學成這副田地。

餘清音嘀嘀咕咕:“人有所長,寸有所短。算了算了。”

說誰短,嶽陽捏捏她的臉:“下次專門帶你出門玩,肯定拍得更好。”

他就不信搞不定。

下次是哪次?餘清音不想掃興的事。

她道:“我餓了。”

嶽陽:“你想吃什麼?”

餘清音隻計劃了想去的地方,理直氣壯:“當然是你推薦。”

嶽陽平常不是吃外賣就是公司樓下的簡餐,想了想才說:“烤肉行嗎?”

餘清音無所謂地點點頭跟他走,兩個人手牽手,一邊說著話。

嶽陽:“你幾點到的?住哪裡?回去的機票買了嗎?”

提起這些餘清音就心疼。

為了這三天兩夜,她把今年的壓歲錢都用光,可以稱得上是一擲千金。

不過她隻是簡單回答後轉移話題:“人好多啊。”

嶽陽卻已經在心裡算起來,趁著她沒注意,把身上的現金都放她包裡。

餘清音去洗手間補妝的時候就發現了,出來瞪他一眼:“不像話。”

嶽陽不還嘴,隻是問:“想吃糖水嗎?”

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雖然介紹了個好吃的路邊小攤,卻沒辦法買單,捏著信用卡頗有些不知所措。

餘清音笑得不行,掏出錢包:“傻了吧?”

走出一裡地,她還是在笑。

嶽陽好久沒看到她,隻覺得她哪哪都好,連笑容都格外璀璨。

他眼裡容不下彆的,一瞬不錯地盯著她。

餘清音被看得不好意思,把找回來的零錢給他:“以備不時之需。”

嶽陽有一種小時候幫父母跑腿的錯覺,輕輕在她頭頂拍一下。

餘清音:“乖一點,不然不給你發錢。”

嶽陽當然聽話,要牽她反而握住彆的東西,有些不明所以:“是什麼?”

餘清音豎起幾根手指:“提前五天祝你生日快樂。”

她千裡迢迢至此,最大的目的也為此。

又何須要生日才能快樂,嶽陽:“那我提前五天就快樂了。”

他很會哄人,偏偏全是真誠。

餘清音不會說好聽話,隻好踮起一點腳尖親他。

暗巷裡沒什麼光,不知道哪家的電視聲傳來,嶽陽想起件事來:“報告你看過了?”

他的體檢報告每一項都沒問題,就是兩個月過去,餘清音已經快忘記這件事。

她啊一聲,雙唇被觸碰。

嶽陽那種她是否在身邊的不確信化為烏有,能真真切切感覺到這個人。

他不敢太用力,卻還是在想纏住她的呼吸。

餘清音漸漸喘不上氣,捏著他的衣服:“不許動。”

嶽陽跟小狗似的蹭她的臉:“好,我不動。”

應得挺乖巧的,實際半點不老實。

餘清音既然來找他,就做好有事情發生的準備。

但她對未知也有一些無措,喊他:“嶽陽。”

她那口氣還沒順過來,話音裡參雜著彆的東西,嬌得根本不像她。

嶽陽的手捏緊,不自覺地歎息:“在呢。”

在什麼在,餘清音往後退一步,警告地看他:“我還要去拍夜景。”

拍完之後呢?嶽陽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餘清音自己也心不在焉的,莫名責怪起周遭:“今天的月亮不好。”

嶽陽隻覺得世間如此美妙,連一輪殘月都宛如勝景。

他附和著:“是不好。”

餘清音的迷信勁又上來:“當心被割耳朵,快道歉。”

這都是騙小孩子,怎麼她還信這個。

不過她在嶽陽看來確實是小孩子,那些旖旎的念頭也隨著這三個字壓下去。

他頗有些無可奈何:“好,我道歉。”

這歉道得很有誠意,就是總感覺有彆的意思。

餘清音看著他:“你在跟誰說?”

嶽陽捏捏她的手:“月亮啊。”

餘清音才不信,頭一甩自己向前走。

嶽陽跟在她後面,數著路過了幾家便利店,扼腕著不知道錯過多少。

餘清音反正不會主動提,到酒店樓下徑自刷卡進電梯。

她定的就是嶽陽住的地方,隻是不在同層樓。

但嶽陽動也不動,咳嗽一聲:“我忘記帶了。”

他眼珠子都快轉得飛起來,心虛全寫在臉上。

餘清音嘟嘟囔囔:“騙鬼呢。”

此心昭然若揭,確實連鬼都騙不了。

嶽陽的呼吸急促:“那,我說實話,可以嗎?”

餘清音沒回答,進房間後把卡塞給他。

嶽陽看著重新關上的門,站在原地罵句臟話,扭頭就跑,心想剛剛就應該買。

餘清音透過貓眼看,抱著衣服去洗澡。

洗完卻不敢出洗手間,打開一絲門縫。

熱氣你追我趕往外冒,蒸騰之中平添三分模糊的曖昧。

嶽陽一隻手撐在門框,一隻手往前伸。

餘清音挪著小碎步出來,歸攏頭發不看他。

說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雙眼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嶽陽比她也好不到哪去。

他用的還是冷水洗澡,洗完更覺得心頭火燒火燎。

餘清音就坐在床沿,腿繃得緊緊的。

她使勁踩著拖鞋,在他出來的瞬間下意識關掉房間的燈。

一種無聲的默契遊蕩,壓迫得人心跳加速。

借著洗手間的燈光,嶽陽坐在她邊上。

兩個人用同樣的沐浴露,光從味道上是不分彼此。

餘清音兩隻手緊緊攥著床單,意識漸漸有點瞎跑。

她對接下來的事情有一絲期待,又因為沒有經曆過不免惶惶。

嶽陽在她的沉默中大膽妄為,連自己都詫異手怎麼就放在她腰間了。

動作之前,他低聲道:“清音。”

這話必須講嗎?餘清音凶巴巴:“乾嘛!”

嶽陽伏在她的肩頸輕輕碰一下:“我快瘋了。”

餘清音才真的是要瘋。

她心想這種事需要什麼開場白,蠻橫撲他。

嶽陽的下巴被撞一下,順勢把她抱在懷裡。

姿勢看著很純情,做的事就未必。

餘清音的情緒幾乎被他的手操控,企圖占一點上風沒能成功。

那些風和雨無孔不入,把她摧殘得東倒西歪,僅保留著最後的清醒:“隔音好像不好。”

那種不能被人聽見的鬼祟,擊垮嶽陽本就不剩下多少的理智土崩瓦解。

他俯身一下又一下地碰著她,已經顧不上章法。

那些細碎的親密由上至下,反反複複,碾壓得人潰散。

餘清音匱乏的語言能力無從描述,隻覺得自己像是一株草。

草木無聲,在春意中盎然,生機勃勃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