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發揮(1 / 1)

一個吳方嶺倒下去,剛結束雲南項目的嶽陽活躍起來。

他回首都之前想得很美,那就是利用這段能準時上下班的時間好好跟餘清音接觸。

可惜設想趕不上現實,他沒料到人家比自己更忙。

餘清音從早到晚都被課業和校園活動給占滿。

掐來算去,兩個人能見面的居然隻能定在大早上——六點半到七點半。

十一月的天氣,風呼呼的吹著,餘清音本來都考慮把晨跑給取消。

可現在有人在樓下等,她掀被子的架勢變得快準狠,以至於舍友柳若馨親切地給她起外號為當代王祥。

論受寒,餘清音覺得自己也不比臥冰求鯉輕鬆,每天一出宿舍樓就瑟瑟發抖,恨不得扭頭回被窩。

嶽陽看她穿得少,想把自己的外套給她。

餘清音往後退一步:“不用,跑一圈就好。”

又問:“你確定能跑嗎?”

男人的尊嚴不容挑釁,嶽陽:“我原來可是我們院的籃球隊前鋒。”

隻是說完,他也覺得當年勇講出來有點難為情,算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運動,後知後覺開始怕丟人。

餘清音本意是怕他平常熬夜,驟然運動有害身體健康,問:“不是,我是說你睡眠不足,這樣很容易心臟出問題。”

說話還在胸口戳一下。

嶽陽還是頭回知道其中有關聯,說:“我昨天十點睡的。”

不然今天一百個鬨鐘都叫他不起來。

那還挺早的,餘清音活動手腳:“行,出發了。”

她的速度不算快,幾圈下來呼吸還是很勻稱。

反而嶽陽漸漸有點吃力,硬著咬著牙不讓自己的語速太斷斷續續,可世上哪有藏得住的事情。

餘清音聽得出來,放慢腳步:“有點想吃白園食堂的早餐。”

白園的位置比較偏僻,要吃的話現在就得過去。

嶽陽知道她的意思,尷尬笑笑:“我現在還真是疏於鍛煉。”

餘清音偏過頭看他:“所以很多人畢業就開始發福。”

好比她大堂哥餘勝舟,念大學的時候長得還算清秀,等要為人父,肚子比懷孕的妻子都大。

嶽陽低頭看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嚇得再吸口氣:“我絕對不會的。”

他心想年紀大已經是個弱項,萬一連張還算能吸引人的臉都維持不住,那他還拿什麼跟人做競爭。

餘清音看他這會的樣子就像穿露臍裝的自己,沒忍住笑:“拭目以待。”

嶽陽腦子轉起來,趁著午休去公司樓下的健身房谘詢辦卡,見縫插針在日程表裡擠進可以運動的時間。

餘清音不知道他的努力,仍舊在圖書館做雅思真題。

她下午還有課,吃完晚飯得去參加辯論隊的培訓,日程排得滿滿當當。

反而嶽陽最近很悠閒,甚至還奢侈地擁有周末。

大概是為了證明自己,他周五突發奇想發消息問:【明天要不要去爬香山?】

香山紅葉的名聲大,餘清音還真隻聽說過:【那幾點出發?】

嶽陽隱約記得自己大一也去過,估摸著:【九點?】

時間定好,兩個人各自忙開。

餘清音到2號模擬法庭的門口,推門進去打招呼:“都到得好早。”

辯論隊平常訓練都在這兒,裡面已經坐著幾個人,有位女隊友吳婉婉道:“快點來,有八卦。”

餘清音不免眼睛一亮坐下來:“是誰的?”

吳婉婉:“數學係有位神人,在遊戲裡裝女生騙錢,被拆穿了。”

這都是可以發篇新聞稿的程度了,餘清音嘴巴微張:“怎麼拆穿的?”

吳婉婉不太知道細節:“好像是人家氣不過,找了個黑客。”

黑客?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

餘清音還沒見過活的,覺得她說得也不清不楚的,等訓完給徐凱岩發消息,試圖打探一點內部消息。

徐凱岩正好有事找她:【晚上一起吃飯?能的話南門口見,六點之後都可以,我還帶個舍友,想請你幫個忙】

他不愛用Q,發信息總是儘量一次性講完,偏偏又不夠詳細。

餘清音琢磨著究竟是什麼事,回個“六點見”後晃悠悠地朝著目的地去。

南門過個馬路就是全國知名的中關村,舉目四望都是知名互聯網公司的招牌。

中間還夾雜著幾棟賣電子產品的樓,據說進去一個宰一個。

徐凱岩今天就是待宰的小雞仔,仰著頭:“想讓你幫我們講價。”

他們進去過一次,沒多久就落荒而逃。

砍價沒問題,但餘清音對電子產品一竅不通,猶豫著:“你們懂行嗎?我不會挑。”

彆自以為低價還被坑。

徐凱岩跟舍友許致遠都點點頭,看樣子已經做好充足的準備。

餘清音生出家長的心態,看他們倆一眼:“那你們看中哪個,跟我比劃一下。”

兩個男生這次是想給自己組裝電腦,零零碎碎的東西需要很多。

他們挑一樣,餘清音就從後面出現談價。

她自覺肩負重任,想要好好發揮,可惜總被拖後腿。

徐凱岩跟許致遠是一臉的不忍心,心想人家老板能給便宜個三五十塊就過得去,憋不住要喊“成交”。

逛到一半,餘清音沒忍住:“不是,你倆能不能不講話。”

這跟窩裡鬥有啥區彆,再這樣下去她要撂挑子了。

徐凱岩知道幸好自己不是餘景洪,否則早就挨揍。

他捅舍友一下:“從現在開始,我們閉嘴。”

早該如此,餘清音擼起袖子:“看我的。”

她沒有後顧之憂,整個人透著股大殺四方的勁頭。

徐凱岩小聲道:“看,我說了吧。”

許致遠豎起大拇指:“她有點像我媽。”

他倆自以為對話隱秘,其實每個字餘清音都沒錯過。

她透過店家展示架的反光看自己,明明活脫脫是個俏佳人。

也不知道他們臉上的眼睛是擺設還是啥,餘清音雙手叉腰回頭:“你們是不是找罵?”

分明是第一次見面,許致遠還是下意識地往後退,生怕會被批評。

倒是徐凱岩坦蕩蕩:“他是想誇你,不會誇。”

好像他會一樣,餘清音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她無可奈何搖搖頭,等全套裝備都搞定問:“現在去吃飯嗎?”

兩個男生的手被占滿,異口同聲:“看你想吃啥都行。”

餘清音看他們也走不了多遠,領路拐進樓下的肯德基。

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店裡面吵吵嚷嚷。

徐凱岩好不容易找到個位置,還被伸手矯健的大爺搶在前頭。

他兩隻手懸在半空,表情迷茫得像找不到家的流浪兒,還透露著三分無措。

真是沒一件事指望得上的,餘清音長舒口氣:“我找地方,你們點餐。”

她眼疾手快,愣是在角落裡霸住三張椅子,伸長脖子等人來。

結果沒等到一起出門的人,從奇怪的角度鑽出來個柳若馨。

她手上拿著個氣球:“清音,你自己嗎?”

餘清音伸出手拍了一下氣球:“沒有,跟兩個朋友。”

可惜了,柳若馨左右看沒有其它的空座:“那我還是打包吧。”

她說完話就發現多出兩個男生,一雙眼迸發光芒。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對八卦的渴望。

但對面的人不知情,面面相覷之後莫名的同時後退一步,把目光移向餘清音。

看我做什麼?餘清音本來沒打算說話,隻好幫他們相互介紹。

柳若馨是個自來熟,跟誰都想聊兩句,先開腔:“我高考最差的就是數學。”

數學不好的人太多了,徐凱岩乾巴巴道:“這樣啊。”

考慮到他是數院的,不擅長聊天是應有之義。

柳若馨笑眯眯地看他:“你們的數學應該很好吧?”

徐凱岩從不認為自己是天才,尤其是一開學就差點被全班碾壓個遍,誠實地自我評價:“一般。”

很謙虛嘛,柳若馨望向舍友:“我感覺這個對話有點難進行,還是回宿舍了。”

她揮著氣球留下個背影,怎麼看都很活潑。

徐凱岩後知後覺:“我是不是講錯了?”

餘清音咬一口甜筒:“反正沒怎麼對,看來你將來有女朋友的希望不大。”

除非有人就喜歡這種的。

徐凱岩自己也覺得,放下托盤坐好:“沒事,這個不重要。”

他從很小的時候,最大的的理想是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這樣一比,餘清音陡然覺得自己那點男男女女的小心思沒甚出息。

她偏過頭問:“許致遠,你的名字是寧靜致遠的意思嗎?”

多少來年大家都這麼問,許致遠有時候懶得解釋就含糊過去,這會說:“原本是誌氣的誌,元旦的元。”

碰上特彆有文化的登記員,給他美化了。

原來如此,餘清音總算察覺為何看到他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她面上寫著“原來是你”四個字,垂眸把真實的情緒藏起來,繼續瞎聊天。

瞞得住彆人,瞞不住徐凱岩。

他若有所思看一眼餘清音,覺得自己的腦袋理解不了多少複雜的事情,索性當作不知道。

當然,他就是問,餘清音也沒辦法解釋她怎麼知道人家未來是大佬。

總不能說是算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