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4 章 入府拜年(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5483 字 6個月前

出了這件事兒,很快就過了年關,原本熱熱鬨鬨的年,也因為張老爹的離去而冷清了不少。

在張老爹落葬後,吳蔚和柳翠微還偷偷哭過兩次,張老爹是個很守禮的人,極少會單獨和吳蔚與柳翠微說話,隻有在家人都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偶爾才會說上幾句,但在吳蔚和柳翠微的心裡,早已經把張老爹當成了一位可敬又和藹的親人。

之後一天,吳蔚去陪張老夫人說話,老人家說:走了也好,他的腿不好,已經做病好多年了,膝蓋也有些變形,外面日頭足的時候還好,一到陰天下雨就疼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覺,他為了這個家勞碌了一輩子,也該歇歇了。

吳蔚默然,深感張老夫人的豁達,雖然因為張老爹的猝然離去,老夫人大病了一場,消瘦不已,但隻要自己心裡想得開,身體總是能保養回來的。

張老夫人還勸吳蔚和柳翠微道:“水生他爹剛走,你們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易總來,特彆你們還是做鋪子的老板,當心染了晦氣,影響你們的生意,家裡有二娘陪我就夠了,知道你們兩個有心,你們彆擔心我,人老了都會有這麼一天兒的。”

……

轉眼就過了正月十五,坊市裡的鋪子陸陸續續恢複了營業,榨油坊也重新開門了,但是來的卻是柳二娘子。

妞妞還沒斷奶,離不開人,柳二娘子便用一塊藍布把孩子包在背後,整日背著妞妞,孩子餓了便過來請吳蔚幫著在榨油坊門口守一會兒,她把孩子抱到後屋去喂奶。

年後榨油坊的生意異常紅火,許多人家囤積的油在之前的這場大年裡消耗了不少,張家打算開春兒就給柱子請開蒙的先生,柳二娘子想多賺點銀子,便接了好多活兒,整日整日的榨油,早上最早來,晚上趕在宵禁之前才回家,短短十幾日的功夫,原本在月子裡被養的豐腴的人兒,肉眼可見的瘦了,憔悴了。

關於張水生的去處,吳蔚偷偷詢問過柳翠微。

柳翠微說:“二姐夫到山上去蓋了一間茅草屋,最早也要明年過完年才下來了,每隔幾天張尺和栓子還要扛一些糧食和菜給他送過去。”柳翠微說完,悠悠的歎了一聲。

吳蔚這才回憶起一個曆史知識:古書上說,若家中父母去世,長子應該守孝三年,長孫守孝一年,也叫“丁憂”,這個守孝可不像某些電視劇裡,畫面一轉就過去了,而是要實實在在的“守”。在朝堂上為官的尤其要守,雙親若是去了,要告丁憂假,置仕,守滿三年。

商賈,農戶,守孝的期限倒不會卡得那般死,但也要停下正在從事的營生,某些大戶人家或許會在府中開辟一方淨室,宿在父母牌位之下,幾乎不出院子,不見外客,每日供奉,燒香,定期燒紙。

但更為標準的守孝,是在父母雙親的墳邊上蓋一座小屋,茅草的,或者石頭壘起來的都可,在飲食著裝上都有要求,條件越艱苦,越能體現“孝”字。

“去山上?是去給張叔守孝了?”

吳蔚有些意外張水生的決定,張

家的人口不少,但勞動力勉強隻有一個半,張水生這一走,家裡的擔子可就全壓在柳二娘子的身上了。而且這場喪事已經掏空的張家的家底兒,但轉念一想,張水生無疑是一位孝子,張叔的腿腳不好,每次回張家村行至不平路,張水生都會默默地背起自己的父親,古人的認知如此,社會環境,民俗風俗如此,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隻是想到張家這一年注定要艱難,吳蔚免不得有些唏噓。

“是啊,我聽二姐說,二姐夫打算上山守一年,回來之後再和二姐分房兩年,也就算過了。”

“難怪我一直沒看到二姐夫呢,還以為他是回張家村處理事情去了,就沒問。二姐在榨油坊裡忙前忙後,身後背著妞妞,我還過去幫著榨了幾次油。”

“二姐說柱子早慧,她也沒什麼精力帶兩個孩子,打算開春兒以後先找家離得近的私塾把柱子先送過去,認認字兒,學些道理,念個兩三年,若真是那塊材料,再把柱子往泰州學堂送。二姐托人打聽過了,泰州學堂的學子要宿在學堂,每月可歸家一次,太小的孩子他們也是不收的。”

“等柱子上學了,妞妞就也能吃些輔食了,到完全斷奶,就可交由老夫人看著,二姐的日子也能輕鬆些了。”

柳翠微繞到吳蔚的身後,雙手貼在吳蔚的肩頭,揉捏起來,柔聲道:“累了吧?”

“我不累,去榨油坊蹬一蹬榨油機,我還能活動活動筋骨,這場時疫泰州城內雖然還算太平,可城防一日未開,就證明時疫尚存,我這心裡終究難以踏實,外面還是少去為妙。”

柳翠微狡黠一笑,趁機說道:“那你就每日去幫二姐蹬一個時辰的榨油機吧?兩台榨油機一起榨油,二姐也能早點回家休息,你就當活動筋骨了。”

吳蔚無聲地笑了起來,她們家三娘可是難得有這份小心思的,但一想到柳二娘子消瘦的模樣,吳蔚也跟著心疼,便說道:“你放心,我明日就號召米莊的夥計們,每人每天輪流到榨油坊去蹬半個時辰的榨油機,咱們一班夥計十幾人,錯開了過去,就能把榨油坊的那些活兒乾完了。”

“你不是說……榨油機是個秘密,不能外傳嗎?”

“你忘了?咱們鋪子裡的夥計可都是宜王府的人,我隻要敲打他們幾句,他們不會外傳的,為了這點兒小事兒得罪我,得不償失。況且他們大都是從倉實縣過來的,在泰州並無根基,也無親朋,告訴誰去?就算告訴了,他們會做嗎?知道什麼構造嗎?”

柳翠微勾了勾嘴角,笑道:“臭美,知道你厲害,離了你榨油機都不會轉了。”

“那可不?”

……

正月二十六,終於輪到了吳蔚這位九品芝麻官到宜王府去“賀新春”了……

宜王,一字一品親王,府內的幕僚也是有官職傍身的,雖然不如通過科考入朝廷的官員含金量高,但品階都是一樣的。

宜王府的幕僚最高可享三品銜,若得宜王器重,私下裡可享受超三品的待遇。

在新春期間,宜王

府的幕僚們需入府給宜王拜年,如品階比較高的,若是宜王青眼,甚至可以和宜王一起吃一頓年夜飯。

隻是輪到吳蔚這個九品芝麻官入府拜年的時候,正月十五都過去了,難免有些尷尬……

這日,吳蔚穿上了那身淺青色的“賜服”,穿上宜王府發的皂靴,早早到了宜王府門口。

今日是拜年,可從正門入,還遇到了另外幾位同品級的同僚,吳蔚朝著幾人拱了拱手,眾人也都回應了。

雖然大家都是在安安靜靜的等著,但那幾人的站位明顯比較近,反觀吳蔚這邊,有一種被排除在小圈子之外的觀感。

對此吳蔚並不在意,眼觀鼻,鼻觀心,雖然過了年,天氣依舊很冷,吳蔚將雙手一插,縮在袖口裡端在胸前,一副標準的等待傳召的姿勢。

過了一會兒,宜王府大門上的小門從裡面打開了,一個家丁打扮的人從裡面笑著走了出來,來到眾人面前行了一禮,說道:“幾位大人,裡面請吧。△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九品芝麻官,是不配宜王府將漆紅銅釘的大門洞開請進去的,能從正門走已經很不錯了。

……

眾人跟著家丁一路走到了宜王府的正廳,吳蔚來過幾次,並不陌生。

宜王穿著一襲常服端坐在主位,吳蔚跪到了最後面,靠近門的位置,帶頭的那位大人朝宜王拜了拜,洋洋灑灑地說起了吉祥話,可謂是引經據典,精妙絕倫,說的吳蔚心頭一沉,頭皮一緊。

吳蔚突然間意識到了一個錯誤,自己跪的位置是在是太靠後了……等輪到自己說吉祥話的時候,那個好詞可就用儘了啊!

那官員說完以後,拜在地上,宜王朗聲道:“賞!”

“謝殿下。”

緊接著第二人也開始說起了吉祥話,依次下來,每一個人說完以後,宜王都說了一個“賞”字。

終於輪到吳蔚了,好詞也都快用完了。

吳蔚淺淺地呼出一口氣,正好,在宜王面前吳蔚也不打算表露太多,於是吳蔚便把之前準備好的短短幾句拜年吉祥話說了一遍,時長還不如第一位大人所用的十分之一,更不如前面所有大人那般慷慨,激動。

待吳蔚說完,廳內安靜的有些出奇,誰也沒想到,這樣難得的機會,吳蔚居然就說這幾句。

即便是宜王府的幕僚,如他們這種九品芝麻官,也不是輕易就能見到宜王的,況且他們的身家性命,興衰榮辱,一並係在宜王的身上,難得的機會,有的人提前幾個月就在準備今日的祝詞了。

就連宜王也忍不住挑了挑眉,要不是看到吳蔚一臉“我說完了”的表情,宜王還以為吳蔚是忘詞了,或者大喘氣了呢。

“就這幾句?”宜王問道。

“回殿下,臣見殿下面帶倦意,幾位大人也在這寒磚上跪了許久,就不占用殿下和幾位大人寶貴的精力了。”

“賞!”

“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