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3 章 泰州大水(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5735 字 6個月前

太後千秋壽誕後第五日,平佳縣主高寧雪覲見太後,自稱夢中得一奇物,可將心願寫於其上,點燃後此物可緩緩飛到空中,神明便能收到心願,有祈福,禱祝之功效。

太後以為高寧雪孩子心性,又來討自己歡心,並未放在心上。

誰知,高寧雪當天夜裡就拿出了一盞孔明燈,將:願太後千秋康泰的願望寫在上面後,點燃放飛。

太後親眼看到孔明燈飛到天上,驚愕不已,問道:“雪兒,此物真可直達天聽?”

“回太後,在雪兒的夢中,是這樣的……太後若有什麼心願,或是有想對天上人說的話,不妨一試。”說著高寧雪就將孔明燈的製作圖紙獻給了太後。

太後千秋壽誕過後的第六日,太後將此物命名為:祈願天燈,並交給匠人所大批生產。

不過短短的三天,孔明燈,應該說是祈願天燈,就從內廷傳到了民間,到了夜裡不少百姓都會將祈願天燈放飛,京城的夜空煞是好看。

太後千秋壽誕的第十日,泰州傳來急報。

“陛下,泰州傳來八百裡急報。”正在批閱奏折的皇帝高律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禦筆,急切道:“呈上來!”

“是!”

高律擰開手中封紅的竹筒,一塊絹布從裡面掉了出來,抖開一看,上面短短幾行字,卻讓高律的臉色變得鐵青。

臣,泰州知州謝建白,萬死叩拜陛下。

弘宣三年七月起,泰州連降暴雨,綿延已有月餘。臣,率軍民共同抵抗天災,然,收效甚微。

如今泰州城內積水已一尺有餘,至臣提筆奏報之時,雨勢仍未有遲緩之態。

泰州毗鄰六縣,受災嚴重……已淹沒良田數萬畝,六縣百姓受災嚴重,死傷人丁,家畜,難以計數。

臣遙拜懇請朝廷馳援,救萬民於水火。

情報最後一行的日期,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了。

看來泰州周圍的情況很嚴重,已經到了連八百裡急報也送不出來的地步。

“速傳宜王!”

“是!”

半個時辰後,宜王出現在了禦書房,他的身上正穿著一襲常服,想來是傳旨的內侍催得緊,他連朝服都沒換就過來了。

“臣弟參見陛下。”宜王行禮道。

高律屏退所有宮人,將絹報遞給宜王,說道:“你給朕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宜王看到絹報上的內容也吃了一驚,說道:“皇兄,臣弟出泰州的時候,的確是下了一陣子的雨,可泰州那邊每年到了這個時節都會下雨,而且臣弟走的時候泰州還好好的,毗鄰的縣城雖然道路泥濘了些,也並未見哪裡發了水。”

在宜王來之前,皇帝已經算過日子了,這件事宜王的確不知情。

皇帝還是說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就沒有你的人來稟報?”

宜王詫異地說道:“皇兄,依照咱們大梁的律例,藩王的府兵未經朝廷允許,不

得踏出封地半步。臣弟這次回京所帶的人馬,是半年之前就稟報給朝廷,經兵部和宗正寺商議後,遞交給皇兄禦筆批了才帶出來的。臣弟身邊總共也就六七個能自由出入泰州的布衣小廝,平日裡幫臣弟到彆的地方買些東西,跑個腿的。臣弟覺得這幾個人還算機靈,這次也都一並帶了出來。泰州遭災臣弟的心裡也著急,可這是泰州的州務,該歸泰州知州管,彆說臣弟此時不在泰州,就算是在泰州,也要等到皇兄下了旨意,才好行動。”

宜王說完等了一會兒,見皇帝黑著一張臉不說話,宜王又繼續說道:“皇兄啊,這絹報上不是說了麼?泰州城內的積水才一尺多點兒,也就將將到膝蓋,能有什麼大事兒啊?王府都建在高處,彆說是一尺,就是漲水到三尺也淹不到王府,這絹報上說的,大概都是城裡低窪的地方。”

皇帝一拍禦案,生氣地說道:“你這叫什麼話?百姓的身家性命,到你口中就這般輕飄飄的?朕派你去擔任一州之主,你就是這麼當的?”

宜王歎了一聲,無奈地說道:“皇兄,你說的道理臣弟都明白,可泰州是什麼地方啊,那可是王叔治理多年的地方,城高而地利,就拿去年的大旱來說,泰州一點兒影響都沒有。臣弟也不是不記掛著百姓,但此時隻有我和皇兄二人,難道皇兄想聽臣弟說假話嗎?藩王府兵未經朝廷準許,不得踏出封地半步的規矩,又不是皇兄你定的,這絹報上也說了,泰州沒什麼事兒,毗鄰的一些縣城受災嚴重,臣弟就是在泰州也沒辦法,最多就是把府兵都派出去,扛著砂石把城門口堵上,再號召百姓一起將水掃出泰州去,最多也就是協助知州,派人維護施粥棚的治安,泰州之外發生的事情,臣弟是既不想管,也沒那個能力管。”

“你這叫什麼話?你身係皇室血脈,豈能如此自輕?”

宜王對此並不認同,說道:“皇兄,龍生九子各有所好,咱倆自幼一起長大,臣弟是什麼性子,皇兄難道還不知道嗎?若非皇子就藩乃是祖訓,臣弟連泰州都不想要,不如問朝廷要一筆銀子,帶著人遊山玩水來得自在。臣弟之所以願意去泰州,就是想著泰州遠離京城,離朝中這些個大人,特彆是禦史台的人都遠,圖個清靜罷了。王叔給臣弟留了一個好底子,足夠臣弟這輩子逍遙快活了。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百姓之事於臣弟而言……無關痛癢。那是皇兄才該操心的事兒,在臣弟這兒,隻有一條……皇兄讓臣弟乾什麼,臣弟就乾什麼,皇兄讓臣弟怎麼做,臣弟就怎麼做。”

宜王撥弄著拇指上的翡翠陽綠扳指,將絹報還了回去,自覺地搬來個凳子,坐下了。

一番話下來皇帝的臉色雖然還是很差,但在心裡卻是滿意的。

在皇帝看來,宜王的話雖然一點也沒有替自己排憂解難,但卻很中聽,皇帝並不需要一個愛民如子,心係天下的藩王兄弟。

最好是所有的藩王都能像宜王這樣,做好自己的本分,守好自己的封地,然後聽從朝廷的話就好。

前朝裡有的是能力出眾,才智卓絕的臣子,不需要一個藩王有能

力。

皇帝還是發出了一聲歎息,問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宜王心中冷笑,面上卻看不出半分,反問道:“皇兄想聽什麼?”

“泰州的情況你比朕熟悉,給朕出出主意,總行吧?”

“臣弟才剛到泰州幾年啊,城內有幾條坊市還沒摸清楚呢,真要說對泰州熟悉人,那當然是王叔了,皇兄不如問問王叔吧。”

“來人!”

一名內侍走了進來。

“宣平燕王。”

“是。”

內侍走後,宜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皇帝說道:“皇兄,泰州周邊發了水,臣弟一家是不是可以多在京城住些時日了?”

皇帝扶額輕歎道:“治水一事,光靠朝廷恐怕還不夠,王叔年事已高,總不好讓他再奔波一趟了。你的家眷可以暫留京城,朕需要你帶著治水欽差和兵馬,糧草,到泰州去共治水患,免不了還要借調你的府兵。”

宜王一副惋惜模樣,說道:“借調府兵可以,銀子臣弟可真沒有。”

“知道了!”皇帝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宜王收回目光,禦書房安靜了下來。

當然要借調宜王府的府兵了。自新皇登基後,大赦天下,減免賦稅徭役,這段日子都在吃國庫的老本兒,眼看著要恢複稅收了,卻有這麼一大片地方發了洪災,不僅稅收難了,還要朝廷反過來帶著糧餉去賑災。

哪怕就派一萬兵甲過去,一路上的軍餉,糧餉,也不是個小數目,借調泰州的府兵就不同了,能給朝廷省下一大筆銀子。

泰州及其周邊發水的事情,宜王早就知道。

他從吳蔚那裡得到了啟發,早在離開泰州之前,就秘密派人將糧食藏在了各個礦山的廢坑中。

而宜王府是從前的燕王府改製的,平燕王老千歲高瞻遠矚,將王府修在了一塊地勢很高的福地之上,彆說泰州城就淹了不過一尺,就是淹了一丈,也衝不到宜王府。

至於城中的百姓,宜王暗示過幕僚,若是城中發水,可以將城牆打開,讓受災嚴重的百姓都躲到城牆上面去。

至於其他地方的百姓……

誰叫他們的皇帝是高律呢?

自己不在泰州,借泰州知州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越過自己接收大量的災民,最多是在城門口搭一些棚子,弄幾個施粥棚。

想到這裡,宜王眯了眯眼,他記起曹天旺和自己的彙報:說吳蔚特彆拜托他用造船的工藝,做了好些個可以移動的糧倉。

後來聽米莊的夥計們稟報說:吳蔚用這些密不透風的糧倉做了儲水車,每日派人從遠處拉水回來供米莊和榨油坊使用。

在吳蔚造這些糧倉的時候……泰州和周圍的縣已有乾旱之勢,而且她還給“高寧雪”寫了信,提醒了要預防大旱,準備儲水車的事情,如此……倒是可以將吳蔚此舉當成是未雨綢繆,而這次也可以說是誤打誤撞。

如若不然,宜王可真要好奇了。

一普通人,是如何能坦然應對旱災,又能提前部署預防水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