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查無可查(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6576 字 6個月前

宴席從中午一直進行到了傍晚,幾乎沒剩下什麼菜,隻有些專坐喝酒人的桌子剩了幾道菜,也都被自家妻子或母親把剩菜都裝好帶回家去了。

收拾衛生的和收尾的工作也勞煩不到主家,張家父子徹底醉了,被扶回房間去休息了。

張老夫人和柳老夫人在東屋拉了幾個老姐妹說話。

明日,他們就要回泰州城去了,下次回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張老夫人抹了好幾回眼淚,就連柳老夫人也落下了不舍的淚花。

她們種了一輩子的地,泰州城裡的日子她們其實是過不慣的,可到底是年歲大了,要聽兒女的,今後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也要看榨油坊和米莊的生意忙不忙。

再過兩二年,柱子就到了開蒙的年紀,張水生夫婦決定在泰州城裡給柱子找個開蒙先生,怕是更沒有機會回來了。

……

吳蔚和柳翠微就坐在東屋窗外的小凳上,聽到裡面的談話,也都沉默了。

“蔚蔚。”柳翠微低聲喚道。

“嗯?”

“我們……還會回來嗎?”

吳蔚牽起柳翠微的手,回道:“亂想什麼呢?我不是說了,去泰州城隻是權宜之計,等到災年過去了,等咱們攢夠了銀子,還是要回半山小院的,那才是咱們的家呀。後山的菜園子,還有魚塘,可都是咱倆一點點經營起來的。”

柳翠微聽完了,心裡卻有不同的想法,倒不是懷疑吳蔚的初心,而是有些事……到了最後也逃不過一個身不由己,這點就連屋裡的兩位老人家都看明白了。

柱子要讀書,今後還要進學堂,考科舉,泰州城對張家來說自然是更方便的地方。

自己和蔚蔚雖然沒有子女仕途方面的顧慮,可是米莊的生意可不是像榨油坊那般說放就放的呀。

榨油坊不過是一家夫妻店鋪,可米莊呢?原有的十個夥計,後來又增派了六人,加掌櫃的和張全,還有她們一家二口,一個鋪子係著二十多口人的生計呢。

而且這米莊還是平佳縣主出銀子開起來的,真的能說關就關了?

此時此刻,柳翠微卻並不想把這些說出來,在一起日子過得久了,才發現在蔚蔚成熟的舉止下,心中還藏著一塊裝著童趣的淨土。

柳翠微不想破壞它,若有可能……柳翠微想蔚蔚一輩子都這樣,懷揣著這份童趣,不要長大。

吳蔚疼惜自己,處處嗬護,無微不至,柳翠微又何嘗不是呢?

……

千裡搭長棚,沒有不散的宴席。

再熱鬨的席面,也終會停留在昨日,鮮活在與會人員的回憶裡。

次日,天還未亮。

兩家人便出現在了村口。

由於出發的時辰太早,隻有幾人相送。

其中還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被張水生的父親喚做“大哥”的,老人是專門等在那兒的。

吳蔚連忙和柳翠微上了馬車,免得看得傷懷。

話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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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的人越來越小,張家村越來越小,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

兩家人回到泰州城,已是可以吃晚飯的時辰,兩位老夫人都累了,晚飯是柳家兩姐妹安排的。

吃完了晚飯,吳蔚和柳翠微提議到城裡去走走。

這一逛才知道,城裡有好幾家米莊竟然也效仿吳柳記,推出了特價米,就連數量和價格都一樣。

吳蔚感歎果然是生意人,反應就是快的同時,也暗自欣慰,這下就有更多的人能吃到特價米了。

自己誤打誤撞之下,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

日子一天天過去,米莊的生意依舊紅火。

一轉眼,距離吳蔚上一次去拜訪宜王,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泰州,宜王府。

宜王書房內,宜王坐在書案後,眉頭緊鎖地看著面前薄薄的幾張紙,雙唇抿成一個“一”字,神色不悅。

書案前,何光雙膝跪地,誠惶誠恐。

“嘭”的一聲,宜王重重拍了下去,恨不得將那幾張紙給按碎了。

何光嚇的以頭搶地,不敢起身。

宜王的眸子裡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低沉道:“一個月,你就給本王查到這麼點兒東西?”

透過宜王指縫,赫然能看見宣紙上的內容,數次出現“吳蔚”二字。

何光的脊背滲出冷汗,卻不敢動一下,惶恐地回道:“回殿下,小人……小人已經儘了全力了,關於吳蔚能追查到的過往……隻有這些。”

“荒謬!查不到籍貫,查不到父母,查不到宗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麼騙取小槐村裡正的糧食,你倒是查的挺清楚的?!難道這個吳蔚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殿下恕罪。”

宜王做了個深呼吸,朝何光擺了擺手,說道:“自己去領罰。”

“謝殿下。”何光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出了宜王的書房。

宜王揉了揉太陽穴,又翻看了一遍桌上的幾頁紙,越看越窩火,於是他決定去問問東方瑞。

宜王拿著這幾張紙出了書房,直奔王府內一處僻靜的小院,繞過竹林,進了一道不顯眼的角門。

院內無一人伺候,但卻乾淨整潔。

宜王輕車熟路,來到書房門口敲響了房門。

這個時辰東方瑞一般都是在書房內辦公的,雖然明鏡司在朝廷中已經徹底被邊緣化,從原先帝王直屬的鐵血衙門,被編入刑部成了一個管理卷宗的部門,但是東方瑞心中的火焰並沒有熄滅。

她沒有忘記那些枉死的下屬們,也沒有忘記自己的冤屈。

“沉冤得雪”這四個字,每一筆都血淋淋地刻在東方瑞的心裡。

當年她為了破獲“蛇妖索命案”甘願化身乞兒多年,如今的情況已經比當初舒適多了。

這件案子比東方瑞和宜王想象的還要複雜,而且那

人的身份也已經是世人皆動不得的了。

東方瑞要做的就是從這些浩海般的卷宗裡,一點點抽絲剝繭,找到那人一開始的布局和目的,把那些見不得光的往事都挖出來,放在陽光下面好好曬一曬,讓天下人好好看一看。

……

聽到敲門聲,東方瑞停下了手中的筆,掃了一眼自己看到的卷宗的內容,才出言道:“誰?”

“是我。”

宜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東方瑞起身給宜王開了門,行禮道:“見過殿下。”

“不用客氣了,忙著呢?”

東方瑞點了點頭,二人一起回到書案處,東方瑞坐主位,宜王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東方瑞的對面。

東方瑞掃了一眼宜王手中掐著的那幾張宣紙,問道:“殿下這個時辰過來,是有事?”

“嗯,你看看這個。”宜王將何光查到的吳蔚的資料遞了過去。

東方瑞接過,看到上面的內容不由得皺眉,內容很短,總共不過四張紙,雖然記錄得非常詳細,但事情總共也就那麼多,東方瑞片刻功夫就看完了,將宣紙放在桌上,說道:“這裡面關於我的那部分情報,皆屬實。”

東方瑞不由得暗自驚歎宜王的情報係統,宣紙上記錄的有些事情自己是知道的,過去了這麼久,宜王還能把這些事兒詳細地挖出來,的確手段非常。

當即,東方瑞對係在自己身上的這場冤案的翻案,多了幾分信心。

如此看來,至少宜王所提供的卷宗和情報,是可靠的。

“本王對自己的情報網有信心,我今天來不是來找你確認真假的。”

東方瑞瞬間就明白了宜王的意思,再次拿起宣紙來掃了一眼,說道:“殿下的意思是,這份情報裡記錄的事情,並非是殿下想要的?”

宜王點了點頭,答道:“也不全是,本王想要知道關於吳蔚全部的事情,不單單是這些。”

“嗯……沒有籍貫,沒有過往,也沒有查到親族,連師承何人也沒有,的確是不應該。”

“你怎麼看?”宜王轉了轉拇指上的翡翠陽綠扳指,問道。

“殿下的疑慮是什麼呢?”東方瑞問。

“吳蔚有大才,或許會是本王的一大助力,可是本王所謀之事,不能讓一個不清不楚的人參與,你是明白的。”

東方瑞抬手蹭了蹭上唇,沉吟道:“若是殿下的情報網沒出問題的話,依我之見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個可能,要麼吳蔚是個黑戶,要麼……她根本就不叫吳蔚。”一個不存在的人,自然就什麼都查不到了。

“那她出現在清廬縣這個窮鄉僻壤的目的是什麼呢?”宜王眯了眯眼。

東方瑞沒有回答宜王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殿下打算如何?如何‘處理’吳蔚?”

“不能為本王所用,自然也不能為他人所用!”宜王毫不掩飾地答道。

東方瑞幾不可聞地發出一聲歎息,說道:“殿下,我當初將此人推薦給殿下,也是看中殿下不拘一格用人的氣魄,殿下究竟是在擔心什麼呢?吳蔚出現在清廬縣之時,泰州還是平燕王老千歲的封地,就算吳蔚真的是帶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現身於此,那也與殿下無關吧?自從我‘消失’之後,吳蔚既沒有隨著平燕王老千歲到京畿去,也沒有做出接近高寧雪的行徑來。殿下身邊謀士如雲,高手如林,若真的放心不下,便不去啟用吳蔚便是,何必把事情做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