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場啞謎(1 / 1)

女仵作 請君莫笑 5706 字 8個月前

當天夜裡,吳蔚,繡娘,柳二娘子三人並排躺在西屋的炕上,柳二娘子的肚子已經顯懷明顯,每天夜裡都要起夜個一兩次,繡娘就睡在中間,每次二姐醒了她便點燈攙扶著柳二娘子去如廁。

忙活到後半夜,三人都來了精神,開始規劃未來的事情。

姐妹倆你一言,我一語說著繡娘的新家要用什麼材料,建多大的屋子和院子,院牆要修多高,家裡都要打些什麼家具,漆什麼顏色養眼還亮堂。

吳蔚偶爾也加入話題,但更多的還是枕著胳膊,面帶笑容地聽著姐妹二人討論。

柳二娘子和繡娘仿佛一夜回到了兒時,嘰嘰喳喳有著說不完的話。

她們回憶著從前在柳家清苦的日子,展望著未來美好的生活。

其實自從繡娘開始接針線活之後,柳家並不缺錢,柳翠翠的兒子虎哥兒就每天都有肉吃,隻是她們兩姐妹的生活依舊清苦罷了。

從前繡娘的眼界淺,心眼實,柳二娘子嫁出去後其實也明裡暗裡提醒過繡娘很多次,奈何繡娘沒領悟。

如今繡娘和吳蔚在一起生活這麼久,開了眼界,長了見識,吳蔚還特意帶她到成衣鋪去了幾次,一一問價錢,當繡娘看著那些做工和繡樣遠不及自己的成衣,尚且能賣一二百文時,便什麼都明白了。

雖然好生失落了一陣子,但繡娘是打心底裡感激吳蔚的。

繡娘曾在心裡默默算過一筆賬:即便成衣的收購價和賣價有差異,這些年她給那個家賺的銀子少說也有個百八十兩,那可是沒日沒夜做了五六年才攢下的銀子!

明白了真相的繡娘並未心生怨懟,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大姐雖然潑辣跋扈,卻不是一個鋪張浪費的,這些銀子足夠給母親頤養天年,繡娘也就放心了。

“繡娘,要不……等房子建好,讓你二姐夫幫忙物色物色,給你說門親事?實在不行你也學著大姐,招個上門女婿。反正咱有房又有地了,你那些銀子……良田也就能買三四畝,旱田能買個五六畝,一個壯漢綽綽有餘,何必找佃農來分一些呢?按照這兩年的年景兒,一畝地能出兩石糧食,納了稅銀,再分給佃農,剩下的糧食也就夠你和蔚蔚吃的,賣錢是彆想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看似安靜的臥房裡,因柳二娘子的一句話掀起陣陣波瀾。

繡娘和吳蔚各懷心思沉默著,柳二娘子也暫且歇住,沒再言語。

倒不是因為彆的,而是柳二娘子正在心中掂量,自己要不要也把給吳蔚說親的事情攬下來,畢竟都是姐妹,自己這個當二姐的也不好厚此薄彼不是?

再說吳蔚的年紀也不小了,生得如花似玉,不說個人家不可惜嗎?

可轉念一想,柳二娘子又有些心裡沒底,她聽張水生和自家公爹說,吳蔚的背景不簡單,再有就是吳蔚仵作的身份“名揚在外”好人家誰願意找個仵作當妻子啊?可家世不好的定然也是配不上吳蔚的。

思來想去柳二娘子終究是沒敢開這個口。

懷揣著對吳蔚的歉意,柳二娘子決定暫且不要提及這件事,給繡娘說人家的事兒也私下再說,若是不小心傷了吳蔚的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柳二娘子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吳蔚卻睜著眼睛看著黑峻峻的屋頂,一言不發。

繡娘同樣難眠,她以為吳蔚和自家二姐都睡了,也沒有再出聲。

就這樣,次日清晨繡娘和吳蔚雙雙瞪著一雙熬夜的眼,唯獨柳二娘子,沒了張水生的呼嚕聲打擾,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而柳二娘子昨夜的話,就像一根看不見的刺,紮在了吳蔚的心裡,也刺到了繡娘的心上。

……

張水生帶著午飯和從自家老娘那挪來的一貫銅板出門去了。

這是張水生故意為之,這一貫錢是“孝敬”小槐村村長的,之所以特意換成銅板,是張水生擔心用銀子漏了富,被人拿捏住。

為了讓繡娘和吳蔚早點在張家村安家,張家父子決定分頭行動,由張老爹出面去找張家村的村長商量,張老爹和村長是同輩人,族譜往上翻幾頁都是一個祖宗,好說話。

西屋裡,吳蔚靠在被褥上沒什麼精神,繡娘和柳二娘子正在做針線活,給未出生的孩子做些小鞋子,小衣裳之類的。

柳二娘子笑道:“三娘,我就等你來呢!在娘家的時候家裡有你,嫁過來以後都是婆婆做的,我這手藝也就能給你二姐夫的衣服上打幾個補丁了,這些小衣裳,小鞋子最是個巧活兒,我可不成。”

繡娘抿嘴一笑,說道:“二姐都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就做了虎頭帽,虎頭鞋,要是個姑娘怎麼辦?”

“沒斷奶的小孩子分什麼男女?就是生了女兒也穿得。我倒是希望是個女兒了,這樣也好緩一緩,多攢些銀子不是?我看你二姐夫是把蔚蔚說的話聽入心了,要是真生了兒子,待到孩子四五歲必定會請開蒙先生,我這心裡啊,是真沒底啊。”

繡娘手上的針線活不停,柔聲寬慰道:“先生個兒子也好,二姐夫家一脈單傳,生了兒子,嬸子也就不念叨了,到時候再生女兒也是一樣的。”

“是呢,我也是這麼想的。自從我有了身子,婆婆對我嗬護備至,我也不想落了她的心願。”

話音落,躺在一旁的吳蔚突然說道:“生女兒有什麼好,早晚都得嫁人,是個女的就都得嫁人,嫁了人就是彆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哼!”吳蔚冷哼一聲,扭轉身子側躺,面朝牆壁隻留了一個後背給姐妹二人。

柳家姐妹均是一怔,不明白吳蔚好端端的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來。

特彆是柳二娘子,她懷心思沉默著,柳二娘子也暫且歇住,沒再言語。

倒不是因為彆的,而是柳二娘子正在心中掂量,自己要不要也把給吳蔚說親的事情攬下來,畢竟都是姐妹,自己這個當二姐的也不好厚此薄彼不是?

再說吳蔚的年紀也不小了,生得如花似玉,不說個人家不可惜嗎?

可轉念一想,柳二娘子又有些心裡沒底,她聽張水生和自家公爹說,吳蔚的背景不簡單,再有就是吳蔚仵作的身份“名揚在外”好人家誰願意找個仵作當妻子啊?可家世不好的定然也是配不上吳蔚的。

思來想去柳二娘子終究是沒敢開這個口。

懷揣著對吳蔚的歉意,柳二娘子決定暫且不要提及這件事,給繡娘說人家的事兒也私下再說,若是不小心傷了吳蔚的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柳二娘子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吳蔚卻睜著眼粉紅,說道:“看來這讀書人的話也不全對,那道觀裡的坤道,寺廟裡的尼姑,哪一個不是女兒家?”

柳二娘子白了繡娘一眼,嗔道:“好好的提那些人做什麼?那些都是侍奉神佛的人和咱們可不一樣!”

繡娘不假思索地答道:“就是平常人家,一輩子不嫁人的女子也不是沒有,反正她說的……不對。”

柳二娘子壓低了聲音說道:“蔚蔚那是說夢話呢,你和兩句夢話較什麼勁?你們倆今天這是怎麼了,不對勁呢?”

繡娘柔聲道:“我不說了,讓蔚蔚好好睡一覺吧。”

……

吳蔚早就咧開了嘴,無聲地笑了好久了,這是一場唯有她們二人才聽得懂的啞謎,繡娘聽懂了她的,她也聽懂了繡娘的。

吳蔚真的睡著了,昨夜她一宿都沒睡。

不知睡了多久,吳蔚被柳二娘子的一陣罵聲吵醒,她的身上蓋著被子,頭下枕著枕頭,連被挪了地方都沒醒。

屋子裡隻剩下吳蔚一人,她掀開被子下炕穿鞋,走出西屋看到柳二娘子,張水生,繡娘和張老夫人都在院子裡,柳二娘子正扶著腰身,激動地叫道:“簡直太不要臉了,我要回去和他們兩口子好好理論理論!”

張老夫人滿面愁容,扶著柳二娘子勸道:“當心孩子,莫要動了胎氣!”

吳蔚來到眾人身邊,問道:“怎麼了?”

“蔚蔚……”繡娘的臉色很差,眼眶紅紅的,吳蔚心頭一緊,扶住繡娘關切道:“怎麼了?”

張水生長歎一聲,說道:“娘,爹是不是快回來了?你去給他準備飯菜吧,我們先回屋了。”

張老夫人將柳二娘子送回西屋,囑咐了幾句才離去,屋子裡剩下四人,繡娘掏出帕子抹眼淚,柳二娘子被氣得嘴唇直打哆嗦,張水生低沉的聲音響起:“妹子,三娘,我對不起你們,事情沒辦成。”

“二姐夫,出什麼事兒了?”吳蔚攬著繡娘的肩膀,問道。

“一開始還挺順利的,小槐村的村長收了好處,讓人去調繡娘的戶籍,結果發現繡娘的戶籍竟然還在柳家,根本就沒分出來。村長就讓人請了柳家那兩口子過來,家裡現在是大姐當家,繡娘的戶籍要遷走,得大姐在文書上按手印才行,結果……那兩口子一聽說繡娘要搬到張家村,當場翻臉,不同意。”

吳蔚皺緊了眉頭,說道:“繡娘不是已經分家出來了嗎?怎麼戶籍還在柳家?”

柳二娘子啐了一口,大罵道:“他們兩口子懂個屁呀!以為把繡娘趕出來就算是分家了,根本就沒把繡娘的戶籍單獨拎出來!聽村長說繡娘打算在張家村建房落戶,眼睛紅的要滴血了,死活就是不放人,還放話兒說要把繡娘接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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