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不再留手(1 / 1)

君若錦和江野不同,他從不介意置身黑暗。

他沒有一開始就這麼做,比起他被江野的正義感觸動,不想做以惡製惡的事以外,更重要的原因在於,最終手段同樣意味著再無退路,在事情還不算嚴重的時候,大部分人總是希望付出儘可能小的代價來解決問題。

在這一點上,即使是君若錦也不能免俗。

但是,很多小事也正是這樣拖著拖著成了大事,很多手段一開始不用,或許就永遠錯過了使用的時機。

那個雨夜,如果他沒能及時趕上,那麼,他和江野一定都會因此而愧疚很長時間。

好在老天爺給了他挽回的機會,這一次,他不會再留手。

調查一個活躍在網上的人,最簡單的方式是查IP。

但是,除了某些執法機關擁有調查IP的權利之外,普通人想要合法IP調查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影視劇裡的黑客在現實中那是牢底坐穿的罪犯。

現實中合法但不算光彩的方法,是雇傭私家偵探。

私家偵探中有一類很擅長偵查,他們會采取一些非常上不了台面的,類似跟蹤、竊聽等在法律邊緣遊走的方式,來最終確定對象的行蹤——見了什麼人、乾了什麼事。

這一套操作流程大部分時候被用在調查婚外情上,但是,隻要錢給夠,調查虐貓犯也並不是不行。

君若錦的朋友裡,正好有一個熟悉這條灰色產業的人。

巧得很,正好就是前段時間惹怒了江野而正在被君若錦“懲罰”並求饒無門的朗非——打麻將的時候坐在他上家的孔寒景。

看上去溫文儒雅的孔寒景,擁有著非同尋常的經曆與產業。

有了家庭後,孔寒景處於半金盆洗手的狀態,但他多年浸營此道,不論是人脈還是威信都不可撼動,聽聞君若錦的請求後,一話不說就開始調查“除貓揚善”。

按照滿分十分來算,如果說江野的底線是九點五分,君若錦的底線是零點五分,那麼孔寒景的底線可能是負十分。

查IP確實違法,但也得看是為了什麼,放在十幾年前,孔寒景分分鐘就能入侵“除貓揚善”的賬號,讓該死的虐貓犯“親自”在社交平台上公開所有的罪行。

之所以現在不能這麼做,主要還是因為國家的監管手段越來越先進,網絡協議的安全等級越來越高,私人賬號不容易被攻破罷了。

IP雖然查不了,現實中存在的東西可跑不掉。

既然他們能看到虐貓的訂單,那麼,隻要守貓待兔就行了。

隻要能拍下虐貓人虐貓的照片或是視頻,就有辦法確定虐貓人的身份,等到逮住了所有的虐貓人,“除貓揚善”的身份自然不攻而破。

途中或許會為了取得證據而犧牲幾隻小貓咪,但為了不造成更大的損失,必要的犧牲也是合理的。

孔寒景有他自己的做事邏輯,哪怕他面對君若錦時和藹給出了“會儘量救下小貓咪”的承諾,但當他

背過身去動手的時候,那就沒個準了。

事情拜托到了他那裡,要不了多久,就能以最“完美”的方式迎來終結。

……

補休的一周結束後,江野按時回到學校,參與院方“見義勇為獎”的現場表彰。

雖然江野反複強調自己完全不需要“見義勇為獎”,但學校非堅持要給,還特地跑到實驗樓來給他頒獎,怎麼拒絕都拒絕不掉,非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更過分的是,這麼個校級獎,居然連一點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一張獎狀、一點學分和一些無足輕重的小禮物就打發了他,實在是太寒酸了。

雖然理智上知道不可能,但F大最近這又是取消直博生宿舍、又是在實物獎勵上捉襟見肘的樣子,肉眼可見的貧窮,讓江野甚至產生了一種學校可能快要破產了的錯覺。

學校最希望出席表彰儀式的人其實是君若錦,但君若錦不是校內成員,學校奈何不了他,隻能把功勞都算在江野身上,畢竟這位英勇的藥商也是江野找來的嘛。

博士生自殺的事到底算不光彩,學校也沒有大肆宣傳的意思,表彰儀式隻在實驗樓一樓大廳簡單地舉辦一下走個過場就算結束,並沒有在全校範圍內公開舉行的打算。

然而,真的到了頒獎當天,最令江野難受的既不是寒酸的頒獎儀式,也不是輔導員在頒獎時把整個實驗樓的學生叫來圍觀他的窘態,而是領獎的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他做夢都沒想到的人——

祝帆。

頒獎時,江野的臉色怪異到了極點,本該是微笑的表情,做出來卻像是半邊臉抽筋了一樣抽象。

祝帆能出現在頒獎典禮上,這誰能想得通啊?

輔導員在說著“感謝英雄少年,成就祖國繁榮”並把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幾度哽咽的時候,少年英雄江野正用著他那雙困惑不已的眼睛盯著祝帆看。

為什麼祝帆會在這裡?

難道是腆著臉蹭個獎?

但這一分錢沒有、還不能大肆宣傳的獎到底有什麼蹭的意義呢?

雖然祝帆這個人的人品確實不太行,但家庭背景和專業能力都在線,前段時間他靠家裡的關係拿到了不錯的實習offer,還不要臉地到處炫耀了一通,被看不下去的學生掛在論壇裡吐槽了好幾天。

難不成……祝帆真的在救人的事上做出過什麼貢獻?

江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是失憶了嗎,他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

在消防員破門的時候,他在樓下等了好幾分鐘,他好像壓根就沒在人群裡看見祝帆這個人啊。

困惑的不止是江野,在場所有不明真相的人都很困惑。

八卦王——王穀學長本來還特地借了個相機,想要拍下江野手捧獎狀頭戴獎牌的“英姿”。

但是,見到祝帆的那一刻,他瞬間忘了自己的任務,化身瓜田裡流竄的猹,探著腦袋到處打聽消息去了。

“祝帆乾了什麼?救人的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不知道啊。”

“我見都沒見過見過他。”

“什麼玩意啊……”

王穀問了半天,問到的人都說不知道,而且王穀組裡的人還說他們那天在樓下根本沒見到祝帆,但是向輔導員反應的時候,輔導員卻說他看見祝帆了,祝帆沒事,隻是回去休息了。

問了半天,最後,還是閨蜜眾多、消息靈通的餘詩之成為了給大家分瓜的英雄。

正好,要合影的時候,機器出了點問題,需要調整,於是江野趕緊借著這段空當接近王穀一行人。

剛走近,就聽見了餘詩之憤憤不平的聲音。

“太離譜啦!學長他們可是豁出命去救人的,這個煞筆……”

自從上次在實驗室門口吵過以後,餘詩之再也沒有用祝帆的名字稱呼過他,提到這個人的時候,一直都用“這個煞筆”、“那個煞筆”來代稱。

一開始還隻是餘詩之有這樣的習慣,但實驗組裡的其他人好的不學學壞的,很快就把這個惡習傳播開了。

到了現在,所有人聽見“煞筆”就會想起祝帆,再這麼發展下去,要說“你這個煞筆”的時候,也能同理置換成“你這個祝帆”。

“這個煞筆就發現一個‘IQUIT’就能去領獎,太不公平了!彆的人都在實驗室老老實實做實驗,根本沒機會路過一號樓,就他閒著沒事乾,往鳥不拉屎的一號樓後門跑,還頒獎呢,不給他開處分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