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卑劣者的通行證(1 / 1)

“吃飯的事,我沒興趣。”

江野把咖啡放到了窗台上,情緒穩定地說道:“我沒有參加‘貓爪杯’,所以也不清楚你的項目到了哪一步,具體的問題你可以問問參加的學長學姐,不過我們實驗室現在人比較多,你如果要來可能沒地方坐,色譜柱和旋轉蒸發儀也要排隊用。”

江野並沒有像君若錦希望的那樣把白繁罵得狗血噴頭,那不符合他的性格。

不論白繁的說的話多麼荒謬,江野都會用正確的邏輯將其重新闡述。

對待公事,他從來都是這樣的處理方式。

至於私事——

沒有私情,哪來的私事?

“江野哥,你真的要這麼絕情嗎……”白繁壓低了聲音,討好中又帶著一些威脅:“就算我們分手了,我的項目掛在陳教授這兒,當時可是說好的。”

“是,你說的沒錯。”

江野並不否認事實。

白繁大喜過望:“那江野哥,你還會繼續幫我做……”

“你的項目,是和我們這裡能力最強的究生合作的。”

江野再次說出了事實。

他的資曆早就已經到了根本不需要參加“貓爪杯”的地步,白繁的項目,從一開始就是和本來就要參加“貓爪杯”的研究生合作的。

白繁一臉茫然,根本沒聽明白江野在說什麼。

他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的項目怎麼開始、怎麼結束、怎麼運轉、又和誰合作,在他看來,不管過程怎樣,結果總是一樣的——

江野會像過去的無數次那樣,幫他把實驗做完,把成果交到他手上,而他什麼都不用乾,躺著就能獲獎、評優、拿學分。

可是他忘了,他在江野這裡的全部優待,都建立在他和江野還在正常交往的前提下。

而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了。

“稍等。”

江野轉身進實驗室,叫來了張可琴。

“貓爪杯”的事是他們戀愛期間定下的,當時的他為白繁找的,確實是他們這裡能力最強的學生。

“什麼事啊,我忙著呢。”

張可琴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本科生餘詩之。

餘詩之一來到實驗室就被江野分給了張可琴帶,其中的考量,除了她們都是女生、共同話題比較多以外,也有江野在白繁的缺席上對張可琴的補償。

“貓爪杯”是本科生和研究生共同合作的活動,本來也不指望本科生作出多少貢獻,隻要態度端正,經常跑跑實驗室、打打雜就夠了。

這樣一個不用做多少事就能混到學分又能拿獎的活動,本科生肉眼可見地占儘便宜,但白繁可好,開學到現在都一個月了,他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實驗室。

他再不來,“貓爪杯”都要結束了。

“哦,你就是白繁啊,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也沒照片上那麼好看。”

餘詩之不清楚“貓爪杯”的事,但

她一眼就認出了白繁。

白繁是校園表白牆的常客,高調追求江野成功後,他經常讓牆牆幫忙轉發他和江野的絕美愛情,但凡是八卦一點的學生,都知道白繁和江野這對F大著名的“恩愛夫夫”。

對於白繁公開秀恩愛的事,餘詩之原本沒什麼意見,但見到雙方真人後,餘詩之的意見卻不是一般的大。

照片上的白繁永遠光彩照人,而江野……也不說灰頭土臉吧,總之不怎麼精神。

見過江野後,餘詩之還隻是有所懷疑,但見到白繁後,她完全確定了——白繁給牆牆的照片都是精修過的,而且每次都隻修他自己,從來不修江野!

渣男!太渣了!

還好分手了,分得好!

張可琴開口時,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你就是白繁吧,開學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和你說上話,‘貓爪杯’我以為你不參加了,正好我也忙得很,你的項目我就閒置了。”

白繁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怎麼能閒置了呢?我前兩天還在校公眾號上看見了你的訪談,你說‘貓爪杯’的項目已經到了尾聲……”

“你說那個啊?你沒發現我報上去的實驗名稱都和你的不一樣嗎?”

張可琴無語地看著白繁:“那是我在截止日期前重新報名的項目,至於對口的本科生……我寫了詩之。”

她受江野關照不少,在江野的默許下,她當然願意多多關照一下江野的戀人。

但那都是老黃曆了,在王穀八卦江野分手的那天,她就立刻重新規劃了項目並重新報了名。

因為吃不準江野的態度,所以即使到了現在這一步,事情也還有回旋的餘地,隻要江野開口,她還能把白繁的名字加上去。

不過,當她看到江野冷漠中又帶著些急躁和不耐煩的神情時,她的心裡就有了數。

這回王穀還算靠譜,八卦沒有傳錯,確實是分了。

就是不知道是怎麼分的,有沒有受欺負……

對於江野這個年紀最小、資曆卻最高的小組長,組裡上上下下都寶貝得很,誰敢欺負他們的小組長,那就是和組裡所有人作對!

張可琴一邊和白繁說這話,一邊拿出手機,悄悄地在一個名叫“保護我方小組長”的群聊裡發出了一條消息。

“哇,謝謝學姐,學姐你真好!我太愛你啦!”

餘詩之誇張地道著謝,親昵地挽住了張可琴的胳膊。

其實她並不需要在“貓爪杯”上掛名,她今年都大四了,畢業近在咫尺,“貓爪杯”這種混學分的活動,就算能拿獎,對她而言也已經沒有多少作用了。

不過,把她的名字加上,除了氣白繁以外,也體現了張可琴學姐對她這段時間努力工作的肯定。

很多時候,年輕的心並不需要多少實質性的東西,單單是一兩句肯定,就足夠讓她們肝腦塗地。

而白繁,從頭到尾都配不上這一切。

“你們太欺負人了!江野你是不是男人,分個手還

趕儘殺絕?”

說話的不是白繁。

一個在任何情況下都無條件支持白繁的人聽見了動靜,於是不顧手頭上的實驗,火急火燎地跑來為白繁撐腰。

江野抬眸,冷冷地看向祝帆。

實驗樓合並後,祝帆被分在王穀的實驗室。

雖然祝帆和江野爭鋒相對的事鬨得人儘皆知,但王穀在分配實驗桌和儀器的時候並沒有為難他,完全把他當做普通後輩來看。

因為在白繁和江野這件事上,王穀其實並不仇視祝帆。

正常來說,沒人會喜歡插足他人情感的人,但白繁一天到晚趴在江野身上吸血還惺惺作態的樣子實在是叫人作嘔,所以王穀一直很非常希望祝帆能早日追到白繁,讓江野脫離苦海。

就在剛才,祝帆突然丟下做到一半的實驗跑了,而王穀收到了張可琴發在群裡的消息,也迅速跟了出來。

見到被一群人包圍的白繁,一個念頭瞬間出現在王穀腦海中——

要不從明天開始在樓道口立個牌子,上面寫“白繁與狗不得入內”?

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狗狗那麼可愛,和白繁放在一起,多不合適啊。

“祝帆哥……”

白繁也算看出來了,在場的隻有祝帆站在他這邊。

在眾目睽睽下被維護的感覺好到了極點,如果可以,白繁真想順勢投入祝帆的懷抱,徹底和木頭人似的江野說再見。

可他能嗎?

他不能!

江野是他裹挾白家的籌碼,現在的他還不能失去江野。

白繁含淚的目光在江野身上不斷徘徊,將一個深情的前男友角色演繹到了極致。

即使江野半個眼神都不分給他,鐵了心要將他們的分手徹底坐實,白繁依然準備繼續腆著臉死纏爛打。

他太了解江野了,他整整認識了江野十二年。

他清楚江野的性格和做事邏輯,也清楚江野的愛一直都建立在責任和道德之上。

就算他確實做了對不起江野的事,隻要他對江野的恩情貨真價實,江野早晚有一天會架不住他的挾恩求報,再一次成為他的男友。

說到底,江野不愛他也不愛任何人,他隻愛他的實驗,愛那些日夜不停、隆隆作響的儀器,至於彆的人或物,全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永遠不會出現意外,永遠被束縛在條條框框內的機器人,這正是他、他們選擇江野的原因。

祝帆還在發揮,陰陽怪氣江野的同時順便激怒在場的每一個人:

“找一個女的對接‘貓爪杯’,就沒把你的事放在心上,現在怎麼樣,女的根本不可靠吧?”

張可琴還沒說話,餘詩之率先跳了出來,指著祝帆的鼻子罵道:“都什麼年代了還性彆歧視,你封建餘孽啊?”

王穀附和道:“張可琴是我們這兒能力最強的研究生,你要批判人家也拿出點東西來吧,你的SCI在哪兒呢?”

“大

家彆為了我吵架了,都是我不好……”

白繁勸架的時候,目光也沒有離開過江野。

江野依然沒看他,他遠遠地注視著樓道的最末端空無一人的走道,一言不發,仿佛在出神。

白繁委屈地吸吸鼻子,自顧自地說道:“沒事的江野哥,我知道你很忙,既然大家都有自己的事,那‘貓爪杯’我就不參加了。”

“彆啊小繁!‘貓爪杯’對本科生還是很重要的,我和導師說一聲,你的項目掛在我們這裡,我……”

祝帆本來是想說他親自帶著白繁做“貓爪杯”的,不過在說出口前,他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實現不了。

他的情商雖然堪憂,智商卻還是在線的。

“貓爪杯”並不是一個強製報名的項目,而他的心中隻有白繁,隻想和白繁合作,因為白繁沒選他,所以他壓根就沒參加“貓爪杯”。

暑假結束後,“貓爪杯”就過了報名時間,現在隻能做成員調整,沒法重開項目。

好在祝帆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方案。

“我……我讓黃師兄帶你!他可是博士生,比女研究生強多了。”

張可琴翻了個白眼:“煞筆。”

餘詩之翻了個白眼:“學姐我們走吧,不和煞筆生氣。”

王穀翻了個白眼:“煞筆,你經過黃師兄同意了嗎?”

祝帆自信滿滿道:“我會讓他同意的,我和教授說好就行了。”

一直沒說話的江野突然開了口:

“狗仗人勢,仗勢欺人。”

被仗勢的鄒教授是人,被欺負的黃師兄是人,那誰是狗,就一目了然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是絕殺。

祝帆瞬間炸了:“沃日NM,你TM才是狗!NMLGB——”

後面的話臟到不能聽。

“乾什麼?什麼意思?當我死了是吧?彆忘了你現在在誰這裡做實驗!人在屋簷下就給我把頭低下!”

王穀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你們都是一夥的!”祝帆氣得臉紅脖子粗:“誰要在你們這破地方做實驗,我今天就走,再也不來了!”

“怎麼了這是?怎麼吵起來了?”

吵鬨聲引來了實驗室裡其他的學生。

童涵剛冒出半個腦袋,就被張可琴吼了:“沒你事,回去該乾嘛乾嘛。”

“……收到。”

童涵的腦袋又縮回去了,並貼心地關上了實驗室的大門,順便攔住了想要出門勸架的樊儉。

“不能去啊哥,外面都是母老虎。”

童涵哭喪著臉道。

樊儉:“……”

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