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如果說被網友在街上認出的死亡程度是一級,那麼被素有恩怨的網友在街上認出並騎著共享單車大吼出自己網名的死亡程度就是一百級。

眼看是躲不過了，項葵又開始訓練有素地低頭找井蓋，越清雖然全程在狀況外,但還是儘顯靠譜男友本色，垂頭抿唇發問：“我們也掃一輛？”

項葵：“……”

掃個頭啊！那她又坐車前面那個筐是不是？！

而且你少在這裡裝好人！語氣裡的笑意也太明顯了點吧！！

連一刻絕望的時間都沒有,接下來趕到戰場上的是蹬著單車的黎黎原上。

不得不說,項葵之前遠看她,和真站在她面前，這身高的壓迫感是截然不同的。特彆是氣勢洶洶走過來時，真的很像小罵幫主很愛玩的那個梗：黎黎原上是一個魁梧女子，身材高大，步履穩健,雙眼放寒光，肩膀好似一堵牆……

“果然。”黎沁用一種捕捉犯罪分子的口吻篤定道：“我就知道是你！”

天空中像響起了柯南的主題曲,項葵不敢吱聲,蔫成了一條絲瓜瓤子。

溫沫隨後趕到,大為震驚：“所以那對狗情侶也是你？”

“不是她還能是誰。”黎沁冷笑一聲，“在山上至少遇見你六次,每一次都拿後腦勺對著我，我還納悶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地縛靈。躲我，你繼續躲！”

項葵：“……”

乾嘛這麼凶！！

越清輕咳：“有話好好說……”

“你是？”黎沁蹙眉道：“我們之間的事，你不懂。”

她嗓門實在太中氣十足，周圍人還以為是什麼欠債被抓現場，紛紛投來好奇目光，黎沁很快也發現這個場合不太妥，於是抬目四望，隨便找了家咖啡廳,“走，進去說。”

項葵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意見，手就被直接拉住了。

還不是手臂，直接抓的手，握得很實，項葵怔住，臉一下就蒸紅了：“等，等等……”

不能牽，不能牽，手心要出汗了！！

越清接收到她的求救光波，又試圖從魔爪下拯救小人葵，還沒撈回來點，黎沁終於察覺到了那點小小的反抗力度，回頭道：“我隻是說說話，不會乾什麼的。”

項葵哽道：“真的嗎……”

黎沁是真的莫名其妙：“怎麼回事，你能不能拿出當年翻我白眼的氣勢來？”

項葵：“嗚……”

“……”

食人葵VS黎黎原上，ROUND1，食人葵慘敗。

最終還是折中了，越清沒先去車上，而是找了個咖啡廳其他地兒坐著等。

黎沁看她垂頭不語那股蔫樣，再結合這不斷遊移的眼神，好像沒地方放的手，突然得出了一個非常荒謬的結論。

在遊戲裡叱吒風雲的食人葵、人狠話不多的沒刺，現實裡好像有點社恐。

隻不過當時線下會時沒多注意看，被她面無

表情時那副嘴臉給蒙騙了過去，還當真以為是什麼脾氣不好的高冷怪人。

三人對坐無言，半晌，黎沁和溫沫對視一眼，終於沒繃住笑出了聲。

項葵木著臉：“…………”

就知道會這樣。

“所以你那個號是真不用了？”黎沁的語氣跟YY裡一模一樣，純天然無添加，“幫會裡還有很多嗷嗷待哺的新人，每天在你家園前面賽博上墳。”

“……啊。”項葵澀道：“我找機會，傳個視頻吧。”

說話語速像是嗓子是借來的急著還。

溫沫又問：“你現在到底在玩什麼？我和我情緣緣都很想你。”

項葵微微皺眉，“哪個？”

“就是掛件一號啊。”溫沫自然道：“我們複合了。”

號碼牌太多了，說實話是誰她都有點不記得了，就記得三號哥的ID叫愛你不是錯。

黎沁見項葵還是很緊張，社交小天才技能無意識發動，張口就道：“對了，你也覺得肘上號腦子有病吧？”

……

這咖啡廳似乎是走什麼小眾精品路線的，但看上去比較小眾的隻有店員，偌大的廳就一個咖啡師一個店員在忙碌。越清點了三人份的咖啡甜品，見店員拿著托盤慢悠悠往角落裡走，他也懶得再麻煩人了，乾脆就在吧台這等著自取。

前後不過十五分鐘的時間，他再回到位上，就發覺那邊原本生澀的氣氛完全變了。

雖然能稱得上“歡聲笑語”的依舊隻有黎黎原上和小沫寶兩人，但項葵看上去比之前放鬆了不少，甚至有時候還會張口搭上兩句話，隱隱約約能聽見點內容。

“我跟你說，笑死人了，肘上號被罵得頭都臭了。”

“被扒出來小號黑人都是最輕的，前任統戰指揮出來說，之前肘子不知道從哪得來他是gay的假消息，深更半夜給他發那種角度非常詭譎的白襪照，嚇得他連續一周做夢都是襪子在飛……”

“還舔富婆，給黎黎私發那種海馬體精修藝術照，還非要說不好意思啊手滑撤回不了。”

“是有多滑……”

“但是我必須得解釋，我沒有信他的說法。我隻是懶得理他而已。”

“你明明信了好不好！還很善解人意地說相冊不要存彆人證件照比較好，這男的面相看上去就容易帶衰彆人運氣。從此以後肘上號再也沒找過你。”

太缺德了，項葵憋得簡直快要七竅冒煙，感覺自己的功德正在緩緩蒸發。

三人大講特講一通彆人壞話，沒感覺有聊多久，窗外的光線卻已經開始緩緩變暗，那頭美食節攤位的音響也逐漸開啟，人越來越多了。

項葵的指尖無意識地磨著衣角，在間隙中，還是挺小聲地道：“對不起。”

她說完就後悔了。雖然確實要說，但不應該在這個時機說，本來氣氛挺好的，怎麼又被自己弄冷場了。況且之前不說，現在才說，是不是有點像道德綁架？這讓人很難回答吧。

她可能一輩子也沒法學會要怎麼才能“自然”了。

“沒事啊。”黎沁很自然地說，“那我原諒你啦。”

“而且也沒有什麼好抱歉的。”溫沫思索道，“你用沒刺那個帳號乾的好像都是臟活誒，又累又沒錢——按市場價來算，我們還欠你錢？”

差不多是該離開的時間了，黎沁起身，突然道：“給我打個電話。”

項葵沒反應過來。

她二話不說一個俯衝過來，抓住她的手指紋解鎖，然後輸入一串手機號碼，撥通，再在自己手機上保存。

項葵毫無防備，畫面一時慘烈的像是楊白勞被地主老爺強行按手印：“……”

“那就下次見了。”

黎沁起身，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猶豫半晌，瞥了眼那頭的越清，還是自以為很小聲地謹慎發問：“對了，你這事，奔赴知道嗎？”

項葵和循聲望來的越清緩緩對視：“？”

越清手裡還在把玩那個被她貼得滿頭花的相機，對她挺輕地挑了下眉梢，好像在醞釀什麼壞水。

項葵無言，隻想。

傻黎黎啊，你還沒認出來這就是奔赴嗎？

……你這麼問，不會是還想幫我打掩護吧？

————

回程路上，項葵終於卸下心頭一大防，感覺身上都輕快了不少。

她沒把座椅放平睡覺，隻是迷蒙著眼看窗前的城市夜景，昨晚鬨騰半宿，睡眠不足的勁終於在這時候湧上來了。

原定是要吃頓飯再回去的，越清餘光見她打了第三個哈欠，問：“要不然先回去睡？”

“現在七點，睡了容易半夜起。”項葵對調理作息是很有心得的，堅定地晃晃自己的腦袋，“我再撐會兒，九點就睡。”

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越清沒說什麼，隻是隨手敲敲屏幕，打開藍牙。

項葵看著窗外，耳邊越聽這歌越不對勁，根本不像是越清歌單裡的風格，扭頭一看，名字赫然在目：

《沒有名分的愛》。

“……”

項葵裝沒看見。

歌詞還在唱，“索性讓冬風吹冬風吹，吹散這場沒有名分的愛……”

這首歌循環了快三遍，項葵腦瓜嗡嗡的，終於開口道：“彆鬨。”

“我鬨什麼？”越清眼都沒轉一下，挺懶散地扶著方向盤，“我跟你鬨，那奔赴哥哥不會生氣吧？”

無理取鬨。

項葵就知道他又要大發狗威，解釋，“黎黎人家不知道你是奔赴很正常，後來不是說了麼。”

“就她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越清鎮定地一扯唇角，又開始了：“誰知道你有男朋友？那個不害臊的一眼沒看給你發十條消息，我平時有發這麼多？哦，你也。你也沒給我發這麼多。”

項葵：“…………”

施洛也沒發那麼多吧。

還有怎麼還CallBack啊！不是說這事翻篇了嗎？！

“你坐我副駕駛，奔赴不會生氣吧。”越清冷淡的嗓音裡多少帶著點真實的醋味，“你昨天把我嘴親破皮了，還拽我衣服，現在全身都被你摸了個遍，這要是讓他知道了該怎麼辦？”

項葵想讓他自己冷靜一下先，但越清隻是冷靜地換了首歌放。

《就讓這大雨全都落下》。

這首歌一路放到餐廳門口，氣氛都變得好悲傷。

實在沒法忽略，項葵給纏得受不了：“那你說怎麼辦？”

越清：“你覺得怎麼辦。”

項葵可疑地停頓一下，弱聲道：“大不了你摸回來。”

“……我不是在跟你說這個。”越清被這意料之外的回答噎了下，又氣又好笑地捏住她臉頰晃了晃，“還有這算懲罰？你在管我要獎勵？”

確實，項葵一開始就想，他手骨架大，指節修長，指腹有薄薄的繭，摸摸應該挺舒服的。

車附近行人多，不能隨便親，越清隻很淺地啄了下她嘴唇，道：“那你彆管我發什麼。”

項葵被這一套戀愛小技巧高級版打得頭暈目眩，連連討饒，隻有點迷糊地想。

她好像從來也沒管過越清發什麼啊。

……

項葵對自己的睡眠太過自信，吃完飯後九點就上了床，以為能一覺睡到七點，但四點半就被渴醒，之後就再也睡不大著了。

索性也是假期最後一天，睡不著也不妨事，她散著頭發看了眼，越清昨晚九點半給她發了消息。

【越：/敲敲】

【越：睡了？】

她沒回，對方也沒再發。

項葵很輕地笑了笑，順手點進朋友圈。難得假期，大家的夜生活都很豐富，泡吧的泡吧，劇本殺的劇本殺，項葵照例批閱完，往下一劃，劃到了九張風格迥異的照片。

……是越清發的。

她三分鐘熱度玩玩又閒置的相機這段時間一直被他拿著，從少年宮改建的小吉他班，到海色連天的水族館，再到纜車上的朦朧薄霧，還有美食節裡拿得滿滿的雙手。

這些照片無一例外，全都沒有出現她的正臉。開心背著吉他包，她的背影；水族館小魚好奇靠近，她的指尖；纜車上好奇向外張望，她的肩膀；煙火氣食物上方蕩著，她的發尾。

隻要熟悉項葵的人，就知道那是她。

也隻有熟悉項葵的人，才知道那是她。

文案還是那樣，隻有一個小小的向日葵圖案。

項葵回憶不起來那時是否真有這麼好的光線，可照片裡的景象似乎一直都是光亮如新的。

越清平時很少發動態，上一次還是為了釣她發自己的照片，現在一發就是九宮格，底下的讚很多，評論卻隻有一個，一切儘在不言中。

組長、越夏、林熙、胭脂扣、黎黎原上、黑色邏輯貓、阿米豆腐、陸知秋讚過。

……等等，他什麼時候加了自己這麼多共同好友？

【陸知秋：去微博吧

，能發十八張，九張圖限製了你的發揮。】

【越回複陸知秋：嫉妒？】

【陸知秋回複越：你晚上睡覺最好彆閉眼，我真的要跟你拚了！！！】

項葵心頭百感交集。

淩晨的時候人就容易不清醒，她突然很想給越清寫點什麼，來告訴他，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我隻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字打到一半，施洛的消息來了。

……這個時間點，是沒睡還是剛醒啊？不會是以前冒充商務優質男的事情暴露了被嘲笑到寢食難安吧？

他發來的是一條論壇帖子鏈接，配文六個句號。

項葵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帖子已經有一千多回複了，標題是：

【理性討論，奔赴和食人葵到底是不是真愛？禁人身攻擊、禁扒本人未公開的三次元信息，違者申刪】

32L：真的好撲朔迷離，我記得一開始奔赴是被食人葵抓著殺，還殺了挺多次的，天天都能看到公頻上的擊殺通告……

125L：但是攻防那次奔赴背大旗丟雞蛋的事不是很經典嗎，我親友群裡好多看了之後覺得自己這死情緣不如不要的。

213L：我作證，看到過好多次奔赴和食人葵在一起掛機擺攤，不年不節的也要去那個秋千地圖！/墨鏡

399L：但是肘子不是爆了很多內幕？？就是一直在傳的奔赴富二代隻是玩玩然後食人葵想奔現，結果直接被拒絕，才A遊的……說是因為沒刺掉馬事件，隻不過是想給自己找補點面子而已，笑死。

415L：肘上號的話也能信？？？

427L：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而且我感覺這才是最可信最真實的情況，拜托現實裡哪有那麼多戀愛腦，更何況還是這種人。

525L：標題這兩人都不玩你遊了怎麼還天天被掛牆上818……/擦汗

526L：臥槽，前方有線報！！！奔赴發了九宮格朋友圈，這意思照片裡面應該都是食人葵吧？？？？[圖片]

527L：？？？你們這麼神通廣大都有奔赴的好友位了？？不是吧？？？我之前拿到了添加很多次都沒通過。。。

535L：……剛剛去試了下，之前肯定是看不到的，奔赴好像特意把朋友圈改成陌生人全可見狀態了，就這一條且單獨置頂，你們現在直接去看也能看得到……我服了……

593L：……

612L：……

724L：救命，媽媽好可怕，有戀愛腦啊！

738L：奔赴哥你。。。

【熱評】812L：#喜報：他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