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5
世界頻道裡頓時刷滿了成片的問號：
[世界]阿米豆腐：？？？
[世界]什麼時候輪到我出奇遇：？？？
[世界]特妹頭：？？？
乾坤中的奇遇是有CD的，一個玩家觸發之後，少則半個月，多則半年，都不會再出現，特彆是空山門主的冰臼奇遇，太看運氣了。舊服開了這麼多年，觸發的次數不超過十次，新服才開多久，就直接被截胡？
對象還是之前作惡多端的芋泥啵啵！
[世界]痛太痛了：修橋鋪路無屍骸，惡貫滿盈金腰帶啊！/錘地
[世界]具有三年殺豬經驗：把我的奇遇還給我！/大哭/拳頭把我的奇遇還給我！/大哭/拳頭
[世界]瑪麗蓮鬆露：把我的奇遇還給我！/大哭/拳頭把我的奇遇還給我！/大哭/拳頭
[世界]黎黎原上：？
滾動著的複製言論瞬間停滯。
[世界]多吃點藥吧你：我也想這麼倒黴，[黎黎原上]媽媽再罵我一次/大哭
[世界]紅燒排骨：我也想這麼倒黴，[黎黎原上]媽媽再罵我一次/大哭
……
項葵不知道黎黎原上那頭氣得快要吐血，她自己的私聊頻道已經塞滿了消息，大多數都是來開價問她瑰石賣不賣的。
要做出一把天級武器，除了瑰石之外，還要收集一大堆有的沒的道具，玄鐵碎片、冷玉髓各要一百個，做出來後強化到十六級，又要將近三千個強化石，挺費錢的。
項葵這才從訝異中回過神來，回了幾個“不賣”，然後暫時關閉了陌生人私聊功能。
剛剛還在愁裝備怎麼辦，這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她不缺錢，不打算賣，準備自己把這把武器做出來。
項葵關掉界面，就發現藏瓏禁地裡不知什麼時候人滿為患，自己身邊被圍得水泄不通：“…………”
都是來圍觀和蹭運氣的。
這對一個習慣原地隱身的天忍玩家來說簡直是場折磨，項葵被圍得好像身上有螞蟻在爬，立馬點開地圖，打算傳送極北之地，鼠標剛挪過去，又停住了。
奇遇是有前置任務的，特彆是這個任務，要連續一周做完前置才能領取任務獎勵，但現在問題是，極北之地這個地圖是鍛體門派所在地。鍛體門尚武，全圖不禁戰鬥，無任何安全區，就剛才黎黎原上和小沫寶那個勁頭，她毫不懷疑自己一落地就會有一車面包人上來揍她……
就在這時，她的幫會頻道突然亮了起來。
【係統提示：您已成功加入[我們都有病]幫會！】
[幫會]等下又給人罵：歡迎新人！/鮮花/掌聲/愛心
[幫會]小貓窩：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幫會]綿綿的風：等等，這不是……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第一個說話的人ID後跟著代表幫主的圖標，項葵剛覺得自己可能會被踢，就看到幫會頻道又多出了幾條新消息。
[幫會]等下又給人罵：[食人葵]你現在是要去極北之地做前置任務吧？我叫幾個人跟你一起去？
嗯？真的？
這麼好？不會是想把她騙過去殺吧。
項葵謹慎地打字。
[幫會]食人葵：不用OvO我可以晚點再去。
[幫會]等下又給人罵：我看了眼，現在極北之地地圖裡玩家八百二十三人，你猜燎原火的在不在裡面。
[幫會]食人葵：……
[幫會]等下又給人罵：沒事的，不用怕麻煩，我們幫已經很久沒有新人進來了。你先等一會兒，我去把在線的堂主都叫過來！放心！穩的！！這次我們都死了也必不可能讓你死！！！
“這次”是什麼意思！不過怎麼一下子突然就熱血起來了！！
項葵在原地等幫主搖人，閒著沒事點進幫會的詳細資料，然後一腔熱血被澆了個透心涼。
本幫規模不大，一共四個堂主，倒是非常活躍，齊刷刷全都在線。
青龍堂主：【實在抱歉本人耳背】
白虎堂主：【不好意思有點老花】
朱雀堂主：【猛踹瘸子那條好腿】
玄武堂主：【六十大壽劍指電競】
項葵：“…………”
這什麼？老年大學F4？
[幫會]等下又給人罵：好了都叫上了，直接組我！我們在極北之地過圖的地方等你。兩劍修一天忍一妙手，再加你一個空山，怎麼說，行吧？這絕美配置我奶上號都無敵。
[幫會]等下又給人罵：人呢？怎麼突然沒聲音了？
[幫會]等下又給人罵：小新人？小食？小人？小葵？怎麼突然掛機了？喂！不要這麼輕易就放棄啊！！！
項葵視死如歸地接受了對方發來的組隊申請。
她現在退幫好像來不及了。
————
周五午休，馬上要到雙休日，連組長憨厚的黑臉都帶上了笑意。
項葵當時選擇這家年輕公司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她非常欣賞這裡的企業文化——那就是沒有文化。雙休，隻要上夠時間班，打卡時間並不嚴苛，連辦公室都是不固定的場所，自然也不會放一大堆什麼籃球架啊毛絨玩偶這種東西，也不搞團建。大家都是塑料同事關係，加微信唯一的用途是拚單點奶茶，一到下班時間個個歸心似箭，跑得比狗還快。
塑料也沒什麼不好的，表面過得去，堅固又美麗。
項葵在茶水間裡蔫蔫地泡速溶，帶著單邊耳機，林熙在那頭嘎嘎笑：“你看到昨天論壇那個帖子沒有？好像被營銷號搬到微博，現在轉發破千了。”
“沒怎麼看。”項葵端上馬克杯，“什麼帖？”
林熙：“就你們新服的啊，出冰臼奇遇的那個。我本來以為那張世界頻道截圖已經夠好笑了，沒想到後續事件更好笑，笑得我差點沒睡著。”
項葵手一抖：“……鏈接發我。”
說是營銷號，但似乎是搬運遊戲的趣事專用賬號，昨天那段世界頻道對話赫然在列：
[世界]黎黎原上：不懂的閉嘴，隻要她不道歉退服，不然我在這一天，她就必然會倒黴。
【天降祥瑞，運氣爆棚！恭喜[食人葵]俠士在[藏瓏禁地]觸發了[冰臼奇遇]，執行人[空山門主]，獎勵品為內功門派通用天級武器瑰石X1！】
底下評論笑成一團：
【啊啊啊啊啊！怎麼會這麼湊巧！GM故意的吧？！】
【報！是俠骨柔腸服的，現在燎原火幫會開始組織隊伍去極北之地蹲食人葵了！隊長是黎黎原上！】
【好，再探！再報！】
【報！食人葵新加了幫會，現在兩撥人在地圖中央對峙，互飆垃圾話！】
【報！食人葵新幫的人真是菜得摳腳，但可惜黎黎原上被擠得動彈不得，幾百個玩家站在旁邊求罵，有人忘關陣營，全圖人都打起來了！場面非常混亂，戰地記者被擠掉線了——】
【你們一個個都有病？？？知道這個食人葵前身是知名毒瘤芋泥啵啵嗎，聲稱自己換號了就一了百了？這也能開心得起來？】
【路人吃個瓜還要了解瓜的譜係？感覺樓上是那種M叫著快打死我這條小公狗時說抱歉我是動保人士的人】
【你們乾坤玩家的奇妙比喻我真是受不了一點了……】
“那個空山好像原地下線了，半夜三點才趁人不注意爬起來做任務，可累死她了吧。”林熙樂道：“你怎麼不笑？我真覺得賊好笑！”
“……”項葵頂著黑眼圈，勉強地乾笑了幾聲，“哈哈……是挺好笑的……”
她的直覺果然沒出錯。玩乾坤這麼久，她是真沒見過新幫裡這麼菜的一群人。裝備吧第一梯隊大號，時裝吧穿得花裡胡俏，一打起來就是技能在哪我沒找到，搞得隊友隻想當場上吊。
“不過那個食人葵感覺也不大聰明的樣子。”林熙評價道：“我要是她，那瑰石肯定到手就賣了。新服的瑰石價格那麼高，最少也能賣個大幾千塊，拿去給這賽季的空山做天級武器……我先聲明，沒有歧視空山的意思，但就是太不劃算了。”
你說得對，但這是因為誰？
項葵現在隻想快速跳過這個話題。
茶水間的布簾微動，有腳步聲進來，項葵抬頭往聲源處瞥了一眼。
她先注意到的，又是那雙有過一面之緣的、好看的手。
食指上還是那圈素戒，手表卻換成了純黑色的機械表，可能是因為今天穿得比較正式。項葵和他視線再對上，兩人都禮貌且敷衍地和對方輕抬了下巴。
成年社會人虛假的社交禮儀。
其實除了上次電梯偶遇之外，項葵有見到過對方幾次，不過離得都比較遠。聽組長說，他叫越清，是隔壁項目組的老板，現在她公司就在給這個項目組做事。
並不是直屬上司，和項葵沒什麼工作上的聯係，項葵自然也沒覺得對方會對自己有什麼印象。
越清到角落隨手取了包速溶，室內很安靜，隻有開水微微的沸騰聲，雖然知道對方聽不見，但項葵還是把耳機音量調小了一些，壓低聲音問：“你那邊怎麼樣？”
“我這邊正常啊。”林熙在那頭哢哢剪指甲，“不過渣男他上線的時間越來越短了，解釋說是最近工作忙。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新服玩得風生水起，哪還有時間顧得上舊號。”
項葵：“哦……”
林熙話鋒一轉：“你呢？”
旁邊還有人，項葵捂著話筒含糊道：“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越清接完水準備離開，臨走時，餘光瞥到個腦袋，才發現這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悄悄挪到角落去了，兩人位置呈對角線，陽光下，她發絲透著點褐色，顯得後腦勺毛絨絨的。
“……”他頓住，不由費解地皺眉。
算上電梯那次，這是第二次了。
是自己長得嚇人還是對方單純社恐？
腳步聲漸漸遠去，項葵這才解釋道：“我總得做好準備工作，調查他的上線時間和出沒地點，然後才好下手。”
“聽你這話，你新號估計又是天忍吧？一個門派玩八年，怎麼就玩不膩。”林熙在那頭狐疑道，“我看你最近天天晚上找不著人，還以為你在新服惹上什麼事兒了呢。”
“沒有。”項葵鎮定自若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惹事。”
哼哼，不惹事，也不怕事！
新晉風雲人物食人葵站在主城空地上時，如是這麼想的。
她今天淩晨三點上線，做完第一天前置任務之後，痛定思痛，趁夜深人靜直接買了一套交易行裡合適的裝備。
經昨天一役，黎黎原上更在氣頭上了，顯然沒那麼容易放過她，接下來還有六天的極北之地前置任務，這些交易行買的裝備雖然沒有副本掉的屬性好，但至少能讓她沒那麼容易就暴斃了。
接下來的就是強化裝備。
這也是個繁瑣事，她在那吭吭哧哧堆了半天強化石，終於在半小時後把自己的裝分從1W6堆到了2W，血條立竿見影長出了一截。
奔赴的裝備分是3W5，光武器分數就差了整整五千。
項葵正打算去看看奔赴在哪，剛點掉強化界面，就看到自己面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罪罰，膚色蒼白的天忍成男手裡攥著兩把匕首，鬼一樣地臉貼臉站著：“……”
這次倒是沒動手，隻是站著。
她把罪罰從黑名單裡拉出來。
[私聊]食人葵：？
[私聊]罪罰：？
[私聊]食人葵：都說我已經換人了，之前的號主不會自己出錢出力做武器的吧，你到底還想怎樣/菜刀/威脅
[私聊]罪罰：現在已經不是這個問題了。
言下之意非常明顯，項葵差點沒繃住笑，從消息盒子裡把那條係統通知複製出來。
[私聊]食人葵：【[罪罰]在[城外郊區]被[瘋狂的野豬]殘忍地殺害了！掉落了裝備[嗜血雙兵]！】
[私聊]罪罰：？？？
[私聊]食人葵：【[罪罰]在[城外郊區]被[瘋狂的野豬]殘忍地殺害了！掉落了裝備[嗜血雙兵]！】
[私聊]罪罰：…………
[私聊]罪罰：聽說你打算做天武？
[私聊]罪罰：就你這下飯技術還拿天武，做出來了也像在城外郊區不小心撿到我武器的野豬。
項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