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月進房間還聽到張嫻的哀嚎,她聲音透過層層阻力刮在耳膜上。

看來是受到打擊了。

季知意很懶散的坐沙發上，擦著臉頰，問張嫻：“你還不回去？”

張嫻哭喪臉：“我不得知道原因嗎？”

季知意說：“你剛來公司,還沒有實績，所以要想拿獎金就把Aron的秋季展做好。”

張嫻半信半疑。

她確實剛來公司,夏季展不是她負責的,目前在公司裡沒什麼公信力，尤其是因為經常出去，找她彙報情況的時間還沒有陳枝遙多。

但那還不是給季知意忙新加工廠。

旁人又不能知道這個加工廠，什麼事情都是她親力親為，自然分心不少。

張嫻說：“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獎金就算了,這次我不計較,但你和蘇助理，是不是又有問題了？”

她想起來順路從這經過的目的。

是視頻中覺得蘇泠月很不自在，所以不放心來看看。

季知意瞥眼她。

張嫻不解：“你看我乾什麼？”

季知意語氣寡淡：“看你怎麼那麼閒。”

張嫻：……

感覺又被陰陽了。

她說：“我哪裡閒了，周末都沒時間休息,剛剛才從加工廠回來,你看我一身汗還沒來得及回家洗澡呢！”

季知意伸手。

張嫻：“乾嘛？”

季知意說：“回去洗澡。”

張嫻：……

就這麼不待見自己啊？

以前也沒發現她這麼喜歡趕客，好歹在國外那時候，她偶爾工作晚了還能留宿呢,這一回國,待遇就變了。

這不讓她待這，又不讓她來的架勢。

不知道還以為她金屋藏嬌呢！

不過這屋子還有個蘇泠月,要藏也不會藏這裡。

張嫻搖頭，否決這個想法，季知意見她變臉轉身回了酒櫃,拿了一瓶紅酒遞給張嫻，張嫻兩眼放光：“之前不是說沒了嗎？”

季知意說：“昨天到的，帶回去。”

張嫻也不糾結季知意和蘇泠月之間了，捧著紅酒樂嗬嗬，隻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她依舊不放心，轉頭：“我要不要和蘇助理打個招呼？”

季知意看向蘇泠月的房間：“她今天頭疼，不要去打擾。”

張嫻這才明白：“頭疼？”

季知意點頭。

張嫻拍了下腦袋。

她還以為是季知意又拿蘇泠月撒氣了。

沒想是蘇泠月身體不舒服。

難怪季知意說她閒。

事情都沒搞清楚就上門了。

張嫻乾笑：“那我先走了。”

蘇泠月聽到門外腳步聲來來去去，偶爾的交談聲，是季知意和張嫻，她剛坐那裡被季知意一看，就想到被張嫻打斷的事情，不由臉頰冒火，乾脆來房間裡去去火。

現在張嫻走了。

她又不好意思出門。

就聽季知意在客廳走動，末了啪一聲。

她從門縫看，燈關了。

季知意睡了？

她就這麼去睡了？

一句話沒有，一條消息沒有，就去睡了？

蘇泠月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就隱隱有種期待，這種期待在季知意走到她門口，還沒敲門的時候，到達頂峰。

空氣中似有無形手，拉扯她全部注意力。

季知意敲門的刹那，她迅速坐起身，縷縷秀發，又抱著小麻煩親了親，末了呼出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走到門口，打開門。

見到滿屋子黑著。

她問：“張嫻走了？”

其實什麼時候走的她一清二楚。

自己現在這麼這樣了。

這麼——虛偽。

蘇泠月沒想到談戀愛還觸發自己隱藏性格，她有些不習慣，問完話咬唇，看著季知意。

季知意淡笑：“剛走。”

算是給蘇泠月台階下。

蘇泠月說：“哦。”

她看向季知意。

臉上紅暈還沒散去，像是喝了酒，雙目亮晶晶的，燈光從她背後照在她身上，季知意伸手。

蘇泠月心跳哐一下。

被鐘擺砸到。

左右搖擺。

季知意什麼都沒做，隻是替她攏了攏睡衣的領子，指尖擦過蘇泠月脖頸的時候，蘇泠月覺得酥麻麻的，很新奇的感覺。

她看著季知意。

薄唇輕啟，和季知意四目相對。

季知意說：“晚安。”

蘇泠月被鐘擺衝撞的心臟嗖一下回歸原位。

她沉默兩秒：“晚安。”

季知意轉身回了房間，門也沒關，燈光從門口溢出，照亮兩個房間銜接的走廊，蘇泠月握著門把手，眼閉上，深呼吸。

隨後她折回床上，狠狠把自己摔進被子裡。

為什麼隻有一個晚安！

被打斷的親親呢？

小麻煩喵嗚一聲鑽進被子裡，眼睛黑的發亮，蘇泠月和它對視兩秒，冷靜下來，她什麼時候這麼急色了？難道是因為被壓抑過久的欲望反噬？

所以剛有個衝動對象，就迫不及待想和她發生什麼？

也是。

她本來對季知意就居心不良。

會想貪圖她美色也是正常的。

蘇泠月自我開解，隨後抱著小麻煩親了親。

似乎要把那個被打斷的親親彌補上去，小麻煩被她親的閉眼，蘇泠月被逗笑，緩解胸口鬱氣，季知意躺在床上，蓋著薄被，聽隔壁房間的微弱動靜。

她關了燈，黑暗裡感知被無限放大。

哪怕隻是假想。

假想的蘇泠月坐她身上，雙腿承受綿軟的重量，蘇泠月兩眼漾著水看著自己，她靠近。

季知意閉上眼。

假想被蘇泠月蒙住。

她手一抓。

握住了空氣。

幻想消失，埋於心口的炙熱卻將身體燃燒，季知意翻身裹著被子，閉上眼。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休息好。

天剛亮蘇泠月就醒了，她聽到門外動靜還以為在做夢，直到小麻煩跳出去，她循聲下床，走到廚房，這次看清楚了，是季知意穿圍裙在做早飯。

她訝異：“早。”

隨後問：“你怎麼早？”

季知意沒告訴她一夜沒休息好，隻是說：“早上有個會。”

這麼早就有會啊？

隨後想到季知意很多會議都有時差，難怪看她圍裙裡面穿白色小襯衣呢，蘇泠月不屬於有製服控的人，但她覺得季知意穿襯衣和高腰收腹褲，總比電視裡那些穿製服的人還有誘惑力，是那種平整嚴謹，一絲不苟的誘惑力。

很想讓人靠近，解開紐扣。

看她平整順滑的衣服變淩亂。

季知意問：“你不去洗漱嗎？”

蘇泠月撓了下眼角。

都過一晚上了。

她怎麼還這麼色！

蘇泠月有兩秒不好意思，沒和季知意對視，她低頭：“我去洗漱。”

說著走進去。

衛生間裡洗衣機在運作，低噪音，隻是震動忽略不了，蘇泠月覺得那震動都連到自己胸口了，快的厲害。

她洗漱過後在衛生間裡磨蹭了會才出去。

季知意正坐在飯桌前，面前架一個平板，似乎在放新聞，蘇泠月見過她財經新聞拌飯的操作，見怪不怪，隻是往日和今天，又不一樣。

畢竟，她現在是季知意的女友。

欣賞的角度就不一樣。

之前除了佩服彆無他想。

但此刻一想到面前這個人，是她的。

那種難以言喻的喜悅如滋生出嫩芽的樹苗，很快在她心裡占一席之位，並茁壯成長，蘇泠月面帶笑坐季知意對面，剛想開口，屏幕那端的人說：“知意，十月公司有個展覽會，你要不要回來看看。”

是標準的美式發音。

在打電話，還是開會？

蘇泠月剛想說話的勁頭被掐了，她沉默的坐在季知意對面。

季知意說：“十月？不一定有空，到時候再說。”

“你現在可是太忙了。”視頻那端的人說：“我們想見你一面隻能從新聞上看。”

季知意笑：“沒有那麼誇張。”

“就有那麼誇張！”許是工作環境不一樣，蘇泠月覺得那端的人更浮誇，從聲音到態度，季知意應對自如，寡淡的臉上還掛著笑。

視頻那端的人說：“小毛姐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季知意說：“最近忙，沒怎麼接到她電話。”

“那你要注意了。”那人說：“她最近可是和我們誇下海口，說要讓你給她單獨定製一雙高跟鞋哦

——”

季知意笑，沒說話。

蘇泠月聽到這話戳著面包。

季知意見她沒吃將牛奶遞過去。

蘇泠月抿了口。

唇角沾到牛奶痕跡，她剛前傾身體準備拿面紙，季知意一伸手將她嘴角的牛奶痕跡抹掉。

蘇泠月想板著臉。

但唇角微微揚起，季知意的指腹溫度還殘留唇角，她低頭，繼續吃面包。

季知意和電話那端的人說了幾句掛了視頻。

對蘇泠月說：“以前公司的同事。”

蘇泠月說：“lucky？”

季知意點頭。

蘇泠月說：“你們關係還挺好？”

季知意說：“當初在國外，她們很照顧我。”

或許是因為自己為她們謀取到最大的利益，也或許她年紀最小，在國外的時候，她頗受大家照顧，蘇泠月點頭：“那——”

小毛姐是誰？

似乎比其他人，和季知意的關係更好一些。

但怎麼都沒聽季知意提過。

也沒聽張嫻提過？

蘇泠月咬唇。

覺得剛上任就查崗，是不是不太好，季知意看著她：“怎麼？”

蘇泠月搖頭：“沒事。”

她說：“吃早飯。”

季知意見她不說話隻是多看兩眼，末了兩人低頭吃早飯，飯後季知意接到公司電話，她讓蘇泠月上個淡妝，伸出手。

蘇泠月很快給她戴上腕表。

隨她一起出了門。

車是她開的，季知意坐在她旁邊，一隻手握著手機，一隻手觸動平板，蘇泠月隻看到平板上的數字在跳躍，仿佛她心跳。

晃蕩的厲害。

到公司的時候季知意才掛了電話。

蘇泠月照常熄火準備下車，季知意一伸手抓住她手腕，蘇泠月轉頭。

不算明亮的車裡，季知意正看著她。

身後不時有車燈閃過，從她們車屁股後面開過去，或停在她們周圍的停車位，她能聽到同事們交談聲。

“早上吃什麼？”

“一會下樓喝咖啡？”

“昨天你那報表還沒給我。”

“周末去哪裡玩了？”

“哎——”

交談聲似乎在很遠的地方，又似乎在耳邊。

蘇泠月被季知意拽著手，她沒動，就這麼抬眼看著季知意。

季知意也盯著她看。

車內燈完全暗下來，四周高跟鞋的踩踏聲將她們籠在一個密閉的小屋子裡，在都是同事的交談聲裡，她將手指一點點卡進蘇泠月的指縫裡。

蘇泠月掌心燥熱，手觸電指尖酥麻，她想蜷縮手指，剛好將季知意的手握緊，攥滿手心。

心跳淩亂。

她很小聲：“你乾什麼？”

似乎怕人聽到，她湊近了季知意的身邊。

淡淡香氣襲來，季知意低頭看兩人緊握的手，也湊近她耳邊，很小聲的說：“沒什麼，想試試和女朋友牽手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