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謊言(二合一)(1 / 1)

夫君飛升成仙之後 鬆庭 14563 字 6個月前

儘管他們一直知道昭昭沒有死, 隻是以靈樹的形式存在。

但她到底能不能感知到外界,又或者說能感知到多少,他們卻並不清楚。

直到這位老太太開口。

曜靈急切地問:“我師尊是不是在你旁邊?”

已經老得牙齒掉光的老太太朝旁邊的昭昭看了一眼, 慢吞吞道:

“沒有師尊, 隻有個漂亮小姑娘嘞。”

容與欣喜道:“是師尊!一定是師尊,師尊一直跟著我們呢!”

對於昭昭而言, 他們分彆的時日並不長, 更多的時間她都是在沉睡和修煉。

但對於曜靈他們來說,自從魔族邊界分彆至今,已經整整五十年未見。

鬼界的禮官被他們趕去一旁,曜靈和容與擠上前追問:

“師尊有什麼話要同我們說嗎?”

兩個孩子滿眼期盼, 立在他們身後的那個身影也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這個身負重任的老太太。

老太太做了這麼久的遊魂, 還頭一次收到這樣的重視, 側耳認真聽了半晌才道:

“你們師尊說, 曜靈——”

曜靈伸長了脖子。

“長成大姑娘了呢,就是看上去有點太瘦了,記得多吃飯, 還有師尊知道你現在變強了,但是也不能輕敵,要保護好自己, 師尊以後還等著你保護呢。”

曜靈聽到這番話, 幸福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

自從師尊走後,她就成了表面上的大師姐, 實際上的掌門,每天操不完的心,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有師尊關心體貼的感覺了。

想想小時候的她竟然每天做夢都想長大,簡直是不識好歹。

“還有容與——”

容與還沒聽到昭昭開口, 已經眼眶泛紅,沒出息地想哭了。

他雖然不像曜靈那樣需要操心很多事,但是遠在魔界,周圍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唯一認識的還是他師尊最討厭的人,平日除了給曜靈寫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怕鬼沒什麼丟人的,阿與為了師尊一個人在魔界待了這麼久,已經很勇敢了。”

這下容與徹底沒忍住,用袖子遮了半天的眼睛。

曜靈吸了吸鼻子:

“師尊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儘快複生,雲麓仙府團聚的那一天一定很快就會到了,我保證。”

老太太又替昭昭傳了幾句話,說來說去其實並沒有什麼新意,無非就是囑咐他們萬事小心,保命要緊。

說完這些後,老太太完成了使命,欣慰地笑了笑,扭頭就準備飄走。

“等等。”

身後傳來一道如玉石相擊般清雅沉越的聲音。

老太太回過頭,見對方彬彬有禮地笑了笑。

“老前輩若無事,可否多等等,她或許還有彆的話想說。”

那老太太有些疑惑地看向昭昭,得到昭昭的示意後,她回答:

“想說的太多,她說等到日後再親口對你們說。”

謝蘭殊定定瞧著她,問:“至少該有一句。”

一句什麼?

那老太太被他嚇人的視線看了許久,才恍然大悟。

“她要跟你說的話呀——”

在無法忽視的灼熱視線下,老太太搖搖頭。

“沒有,一句也沒有。”

-

酆都鬼王的婚宴十分熱鬨,除了修界以外,魔界、妖界甚至連人間界都派了使者前來慶祝,據說是鬼界千年以來難得的盛事。

鬼界禮官將他們一行人迎入宮中,鬼王親自在正殿外迎接。

還是大白天,靠近後的曜靈就聞到了對方身上濃烈的酒味。

眼前的鬼王容貌看上去倒還算年輕,生得不醜,隻是臉色像是從沒見過太陽般陰冷蒼白,暗紅色的華服歪歪扭扭地穿在身上,毫無一界之主的威嚴。

他咧嘴一笑,秀氣的五官顯出一種詭譎森然的氣息。

“……久聞道君……哦不對,久聞魔官大人的大名,今日終於得見真容,果然生得芝蘭玉樹,氣度當世罕見……”

謝蘭殊微笑:“陛下過譽。”

“我的大將軍呢?怎麼沒隨你們一道來?可有帶你們去看白骨堆成的佛塔?還有鬼怪哭嚎的彼岸花池呢?對了對了,還有……”

“不急,日後總有時間慢慢欣賞鬼界風光。”

謝蘭殊噙著淡淡笑意,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情緒高亢的鬼王。

儘管他在笑,但就連鬼王也看得出此人心情不佳。

曜靈和容與跟在後面眼觀鼻鼻觀心,裝成兩個合格的傀儡,來掩飾他們方才聽到師尊對他無話可說的愉悅。

鬼王烏漆漆的眼轉了轉:“是不是你們怠慢了貴客?”

禮官都還沒來得及喊冤,就見鬼王抬起蒼白修長的手指,寬袖在空中揚起一個弧度,下一刻,藏在袖中的尖銳指甲便破開了禮官的胸膛,鮮血濺起,內臟和腸子流了一地。

謝蘭殊的長睫顫了顫,視線卻未動。

鬼王笑得眉飛色舞:

“咯咯咯……讓諸位見笑了,這種蠢材實在不該派去迎接魔官大人和聖子,還望不會耽誤諸位今日赴宴的雅興呢……”

說完便仿佛無事發生般,頂著一臉血跡笑盈盈地迎謝蘭殊等人進殿,背影看上去十分輕快,有種毫無道德的瘋癲感。

昭昭蹲在那可憐的禮官旁歎了口氣。

神經病真是哪裡都有。

因為殿外這一出意外,昭昭隨著謝蘭殊等人入殿後再見到靈山巫女時,整個心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好久不見,天樞道君——不對,現在應該稱呼你為魔官大人?還是你的新名字,謝蘭殊。”

坐在白骨王座上的靈山巫女與上次見面時已大不一樣。

挽著高髻的女子頭上戴著造型詭譎的發冠,赤紅的嫁衣披在她消瘦的肩頭,一層又一層地撐起雍容氣度,卻也透出了幾分森然鬼氣。

跟在她旁邊的落座的鬼王並肩而坐,看上去竟還有種詭異的般配。

謝蘭殊從容就座,理了理衣袍邊角,緩聲道:

“那我們應該稱呼你為靈山的巫女大人,還是鬼後娘娘?”

靈山巫女臉色微沉。

她原本是想譏諷對方,卻沒想到他無動於衷,反而是自己久違的聽到有人喚她靈山巫女,心中泛起了無限複雜心緒。

若不是他那個該死的凡人妻子發現了靈山的秘密,他們靈山何至於要逃到鬼界這種地方,她又何至於要嫁給一個神神叨叨的瘋子。

“自然是我的鬼後娘娘了。”

旁邊的鬼王咯咯輕笑,從盤子裡戳了個葡萄大小的東西遞到靈山巫女的嘴邊。

靈山巫女垂眸瞧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張嘴咽下。

曜靈和容與看清那是什麼後卻臉色一白。

那不是什麼葡萄,那是一顆眼珠子。

到底是什麼樣的精神支撐著靈山這些人?

身為魂魄的昭昭見到這一幕,都覺得胃裡泛酸,簡直不敢相信靈山巫女竟然可以將它面不改色地咽進肚子裡。

在鬼王歡快的笑聲中,靈山巫女的視線始終落在謝蘭殊身上。

後者神色如常,示意曜靈取出東西上前。

“這是我們贈予鬼王大婚的賀禮,還請鬼後娘娘親自一閱。”

漆木匣子打開,靈山巫女隻在匣子內看到一摞紙。

打開一看,她神色變了變。

“真有意思,”靈山巫女扯了扯嘴角,“何時不是自己的東西,也能用來送人了?”

她將那一摞名單放在桌上。

一旁的鬼王瞧了一眼,沒瞧出名堂,問她這是何物。

靈山巫女繃著臉道:“是我靈山百姓的名單。”

靈山的百姓以姓氏劃分部落而居,共有三十三部。

當初靈山還在修界時,雖然不屬於七大宗門,偏居一隅,但自從謝蘭殊上任道君一職後,對靈山多有管束,其中就包括要求靈山需每年抄送一份族內名錄。

當時靈山有意示好於他,這等小事當然無有不從。

“你送我這份名單,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嗎?”謝蘭殊抬眸直視著她略帶薄怒的雙眸,溫和答,“我們想從你手中拿到一些能製作長生丹的材料。”

靈山巫女臉色更加陰沉:“所以說,這與我靈山百姓的名單有何關……”

“主動交出來,這些名單上的百姓,隻要來日不主動阻攔我們,皆可以活命。”

溫潤如玉的嗓音流淌在整個大殿,一瞬間令所有人的呼吸靜止。

“如果執意不交,那麼待魔族大軍殺入靈山之後,這三十三個部族的靈山百姓,便從你出身的那個部族開始,逐一屠儘。”

大殿內絲竹管弦的歌舞聲仍在繼續,然而聽清謝蘭殊這番話的人,卻無一例外地連呼吸都放緩了。

靈山巫女更是沒料到這樣的發現。

她知道雲麓仙府有人急需長生丹來延續壽命,更清楚那個被謝蘭殊放在心尖上的謝檀昭,等著借靈山的地脈靈力複生。

本該是他們靈山占據了優勢,卻反被對方要挾……

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們靈山之人無法修煉。

若他們也能如修界眾人一樣修煉,何須與鬼族結盟?又豈會怕謝蘭殊的威脅?

靈山巫女咬緊了後槽牙,冷聲道:

“道君想殺我們可以,但靈山百姓從未做過任何錯事,卻成了道君為一己私利威脅我們的籌碼,此舉與邪魔何異?你如果真的屠我靈山無辜百姓,就真的再也回不了修界了!”

他溫然一笑,眉目和煦如春風。

“回不去又如何?”

靈山巫女啞口無言。

這還是她從前認識的那個鎮守修界,千年如一日毫不懈怠的天樞道君嗎?

“你現在做的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了剿滅靈山,戴罪立功,好重新回到修界……”

“我根本不在意這種事。”

謝蘭殊說出這番話,就連曜靈和容與都抬頭瞧了他好幾眼。

“棄我妻子如敝履的修界,沒有任何值得我再庇護的理由。”

靈山巫女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般,打量他許久,試探著道:

“那如果,我們能夠助你妻子早日複生,你是不是也能……”

“放過你們嗎?”謝蘭殊笑了笑,“並不是不可能。”

昭昭聽到他這番答複,簡直驚得瞠目結舌。

他知不知道放過靈山意味著什麼!

之前死去的那四位大能將永遠不得解脫,未來或許還會有其他魂屬金靈的修士被製成最後一根人柱。

更重要的是,靈山與鐘離氏本就有血海深仇,他怎麼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一旁的鬼王卻突然撫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真該讓那些背後非議孤的人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瘋子,哈哈哈哈……”

靈山巫女喉間乾澀,心臟狂跳。

她們不得不承認,謝蘭殊如今對他們是一個極大的威脅,雖然她們也還有足以相抗的殺手鐧,但如果有談和的可能,絕對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天樞道君現在都瘋得能說出放他們一馬的話了,隻要能替他救活謝檀昭,說不定讓他聯手與他們一起對付修界也不是不可能。

天色漸暗,夜幕降臨,鬼王的婚宴終於開始。

曜靈卻對婚宴沒有興趣,還記著謝蘭殊的那番話。

“你方才說的,到底是在騙人還是真心話?”

謝蘭殊正專注地看著那邊的婚禮流程,目不斜視地答:

“你覺得呢?”

曜靈看著他在燭火下的側臉,即便是暖橙色的光線映在他臉上,這人看上去也像是一塊捂不熱的冷玉,乍一看光澤溫潤,實則質地堅硬。

“你最好說的是假話,”曜靈狀似隨口道,“否則,師尊肯定不會原諒你。”

謝蘭殊隻是淡笑著,沒有說話。

鬼王的婚宴要連擺十日流水席,他們雖然不打算留這麼久,但在拿到長生丹的材料之前,也得如其他賓客一樣住在宮城中。

曜靈和容與在入睡前不知從哪兒掠來了一縷遊魂,闖進謝蘭殊的房間要他交出儲靈袋。

謝蘭殊冷淡地掃了他們一眼:

“我說過吧,我的房間,不可隨意闖入。”

偷偷摸摸闖了好幾次還偷看過他的夢的容與,心虛地挪開視線。

曜靈就坦然多了,她攤手道:

“要是沒事我們也不想來好嗎?把師尊給我們,我們要跟師尊聊天!”

“這一點我也早就說過,”謝蘭殊對著這兩個孩子,連偽裝的笑臉也懶得擺出來,“等你們的修為比我強的時候,再來找我要她。”

這一次曜靈卻不像上次那麼憋屈,她得意洋洋地抬起頭道:

“你的房間就在我們隔壁,什麼風吹草動你察覺不到?彆找借口了,師尊都不想和你說話,強扭的瓜不甜你懂不懂?”

“……”

難得有謝蘭殊說不出話的時候,曜靈的尾巴簡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昭昭此刻倒是並不介意跟誰說話,他們三個誰都可以,隻要知道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就這麼放過靈山就好。

昭昭看向被曜靈他們抓來的遊魂。

“你告訴他們,必須要除掉靈山,不管靈山提出怎樣的條件,都不能與他們同流合汙。”

那少女模樣的遊魂抬眸看向昭昭,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檀昭仙子方才說話了。”

曜靈立刻問:“說了什麼?是不是想和我們在一起,不想再掛在這個討人厭的男人身上了?”

謝蘭殊面若冰霜地掃過曜靈的臉。

“不是,”少女搖搖頭,語調冷靜地答,“她說,她想和這位魔官大人,單獨談談今天的事。”

昭昭瞪大了眼。

不對!

她不是這麼說的!

“……那好吧,”曜靈失望地泄了氣,“不過這可不代表師尊喜歡你,她隻是心懷天下蒼生,想要與你這種瘋子講講道理而已,你可千萬彆自作多情。”

謝蘭殊微笑著將他們推出房間,利落地關上了門。

轉過身,他眸色沉沉地望著半空中近乎透明的少女遊魂。

“繼續說。”

昭昭意識到了什麼,難得疾言厲色地質問:

“我們進入鬼城時,你們就在監視我們了是嗎?遊魂不得進入宮城內,你是靈山巫女故意派出來被曜靈他們抓到的,你們想做什麼?”

那少女做出一副耐心聆聽的模樣,過了一會兒才對謝蘭殊道:

“她說,她很痛苦,這個儲靈袋雖然已經是用最好的材料製成,但是她曬不到太陽,無法吸收足夠的木靈之氣,每日都活在快要溺死般的痛苦之中,她沒有辦法告訴那兩個孩子,隻能告訴你。”

……胡說八道!

雖然她在這個儲靈袋中的確有不舒適的地方,但修為卻比她在流靄峰時增長得快,那一點點的不適完全可以忍受。

而且,就算她痛苦,她也絕對不會告訴他,這一聽就是編出來的假話!

“是嗎……”謝蘭殊悠悠吐出一口氣,眉尖輕蹙,“原本是覺得,儲靈袋對你的修為增長更有益處,但竟然這麼痛苦……所以你上次發怒,也是因為這個嗎?”

昭昭大喊:“當然不是!”

昭昭定了定神,大喊大叫於事無補,必須想辦法阻止這少女借她的口繼續說下去。

像剛入鬼城時的那樣,昭昭直直朝著那少女揮拳而去。

不料對方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做,身影倏然從眼前消失,又再度出現在另一側。

“……她還說,雖然繼續待在儲靈袋中很痛苦,但是如果你還是認為必須打下鬼界,然後再剿滅靈山,她可以忍耐下去……”

昭昭又是一拳揮了上去。

她根本不會說這種話!

謝蘭殊的手指輕輕拂過儲靈袋,少女的身影出現在他背後。

“隻是,她讓我告訴你,她很想你。”

謝蘭殊的指尖一頓。

“她說她知道,你因為她的死而自責,為了複活她,這數十年來不惜叛離修界,在魔界苦苦經營……”

昭昭忍無可忍,恨不得把這少女胡說八道的嘴縫上。

然而她身影如霧似煙,飄忽不定,顯然比昭昭更適應於以魂魄的方式行動。

“……她原諒你了。”

少女沉緩的嗓音響在他耳畔,蠱惑道:

“她說,如果能夠重新活過來,她會試著重新接納你,與你重新結為夫妻,永不分離。”

昭昭看著謝蘭殊的神色便知道,現在就算掐死這少女也無濟於事。

他真的相信了。

昭昭冷冷望著那少女的魂魄,靈山之狡詐,果真名不虛傳,或許正是因為他們無法如尋常修士那樣修煉,所以才會想出這麼多狡猾的招數。

昭昭最後看了一眼握著儲靈袋的謝蘭殊。

她不知道這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麼,是愧疚亦或是彆的原因,她都不想深究。

不能再指望謝蘭殊了,想要徹底擊敗靈山,她必須另尋他法。

乘著清冷月色,昭昭的魂魄從虛掩的窗飄了出去,那少女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隨後很快收斂視線,如木偶般不發一語地立在一旁。

謝蘭殊並沒有錯過她這一瞬的視線。

“她走了嗎?”

少女驀然抬起頭。

桌上擺著那隻養著枝條的青玉瓶,雖然已經無法再複原,但謝蘭殊還是將它隨身帶著。

他的食指與拇指搓揉著枝梢的葉片,動作很輕,像是撫摸心上人的柔軟的臉頰。

氣氛陡然發生了變化。

那少女敏銳地察覺到什麼,瞧了一眼窗邊的方向,剛想要一鼓作氣地逃跑,卻在身形晃動的一刻被一道符籙重重拍倒在地。

“也對,聽了你那些胡說八道的話,她一定氣得不得了。”

眼前似乎已經浮現出那樣的畫面,謝蘭殊彎了彎唇角。

遊魂掙紮著辯解:

“沒有胡說,她真的是那麼告訴我的!不信等到仙子複生,您親自問她——”

“如果連這種話顯而易見的假話也分辨不出,未免有些枉為人夫了。”

黑狐裘的邊緣掃過地面,他彎下腰溫聲道:

“你今夜不該用這種話來騙我。”

被符籙壓得一動不能動的少女怕得牙齒打顫:

“為……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她嗎……她這麼說,有什麼不對……”

謝蘭殊沒有回答。

若是昭昭親口這麼說,他自然是高興的。

隻是,當這話是從旁人口中轉述而出時,他清晰地意識到一點:

聽到這些話的時刻,不管他如何努力說服自己,竟都無法有一瞬間的相信。

他知道,昭昭不會對他喊痛,也不會因為他所做的那些自我滿足的事情而被打動。

她不會原諒他,甚至永遠都不會對他說——

要與他結為夫妻,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