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遙的嘴唇柔軟地貼上來,摻雜著一絲雨夜的涼意。
謝奕修不自覺低了頭,去遷就她的高度。
而岑遙很怕被他推開似的,親了一下他的臉頰就離開了,又趴回到他的肩膀上。
她好像在緊張,腦袋總是動來動去,仿佛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又不想被他發現,發絲在他的外套上摩挲,發出細碎的聲響。
“岑遙,”他叫了她一聲,嗓音很低沉。
岑遙一下子不動了,呼吸也變得輕緩起來。
“這不叫親。”謝奕修說。
岑遙摟在他肩頭的手指蜷了蜷,但也並沒有問他,什麼樣的才算是合格親吻。
謝奕修垂眸看向懷裡的小姑娘,用了極大的意誌力,才克製著自己沒去占醉鬼的便宜。
不知道她到明早,還會不會記得今天都做過什麼。
電梯到了五樓,謝奕修抱著岑遙走出去,他隨手把傘放在門外,看她家用的是指紋鎖,便握著她的食指按上讀取器,順利地幫她開了門。
回到熟悉的環境,岑遙含含糊糊地說:“……你把我放沙發上就好,我待會兒要洗澡。”
謝奕修說知道了,他先隨手幫岑遙把包擱到一邊,又走到沙發附近,彎下腰,動作極其輕緩地把她放上去。
鬆開手的時候,岑遙攀住了他的胳膊。
“想把外套脫了。”她閉著眼睛告訴他。
謝奕修問她:“能不能自己脫。”
岑遙蹙起眉想了一會兒,最後鬨脾氣一樣說:“那不脫了。”
謝奕修看了她半天,還是伸出手,開始一顆顆給她解扣子。
明明是她要求的,他卻有種自己在做壞事的錯覺。
解到最後一顆,謝奕修扶著岑遙的肩膀,讓她側過身,替她把胳膊從袖子裡抽出來。
岑遙今天穿的衣服很襯她,淺藍色的毛衣顯得皮膚非常白皙,而謝奕修直到現在才注意到,這件毛衣很短,短到岑遙一抬手,就露出了半截腰。
窄窄的、小巧的腰。
控製著自己的視線沒有過多停留,他拎起岑遙的外套,給她蓋在了身上。
然後問她要不要喝水。
岑遙搖搖頭。
謝奕修沒照顧過人,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他原地站著,目光落在岑遙闔起來的眼睛和纖長的睫毛上。
每次都是這種時候,他才能正大光明地凝視她。
以謝奕修而不是桑默的身份。
許久,他說:“那我走了。”
岑遙沒應聲,大概是睡著了。
謝奕修走出她家,用很輕的力道關好門,而後拿起沾滿雨水的折疊傘,乘電梯下樓。
雨還沒有停,地上滿是淋漓的水跡,謝奕修上了車,沒有立即發動,而是在副駕駛上坐了一段時間,莫名地不想離開。
打火之前,他抬起頭,看了一眼五樓的方向。
窗格裡光線溫和,
不知道岑遙清醒過來之後,還能否記起今夜這場雨。
回程的路上,水滴靜謐地從擋風玻璃上流下,又被雨刷節奏規律地抹去,空蕩蕩的駕駛室裡,謝奕修想起岑遙方才同自己說著醉話的場景,不清楚這算不算一種想念。
開了近四十分鐘,他無意間抬頭,從後視鏡裡看到了後座上放著的蛋糕盒。
忘記給她帶上樓了。
他從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卻會在岑遙勾手抱他的時候,連半盒蛋糕都不記得拿。
謝奕修幾乎沒有猶豫,就在下一個路口掉了頭。
樓下的門虛掩著,不知道是誰上一個進去沒有關。
岑遙躺在沙發上,半夢半醒間翻了個身,蓋在身前的外套掉在地上。
布料落地悶悶的聲響讓她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幾分鐘之後,岑遙清醒了一些,她慢慢從沙發上坐起來,零零碎碎的畫面湧入她眩暈的腦海。
她想起自己跟桑默一起去過生日,她偷偷喝了酒,他給她訂了蛋糕,後面……後面她好像就記不太清了。
岑遙從地上把外套撿起來,盯著看了半天,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應該是桑默給她蓋上的。
又坐了一會兒,她沒那麼暈了,決定迅速去洗一個澡,然後躺下睡覺。
半個鐘頭之後,岑遙穿著睡衣,站在水汽繚繞的浴室裡吹頭發。
吹到半乾,她隱約聽見門從外面被敲了幾聲。
岑遙推上吹風筒的開關,走到門邊,踮起腳從貓眼裡往外看。
真有一個人在外面站著。
是桑默。
岑遙打開門,問他:“你忘東西了嗎?”
在她問出這句話的同時,面前的男生像走了神,看著她沒說話。
“桑默?”岑遙提醒他。
他這才反應過來似的,漆黑的眼眸微微動了下,目光擦過岑遙微濕的發梢和睡衣領口露出的鎖骨,而後對上了她的眼睛:“……你的蛋糕。”
接著將蛋糕盒遞給她。
岑遙想起來了:“是哦,我忘拿了。”
她向他道謝,接過來之後遲疑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你把我送回來的對不對……我沒有發酒瘋吧?”
“你什麼樣算發酒瘋?”謝奕修問。
“就比如,”岑遙絞儘腦汁地下定義,“做出一些很過分的事情。”
“過分的事情。”謝奕修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他的反應讓岑遙有些惴惴不安:“我不會真的做了吧?”
見小姑娘擔心成這樣,謝奕修故意說:“做了。”
岑遙頓時睜大了眼睛。
她結結巴巴地問道:“做、做什麼了?”
“賴在我車上不下去,摟我脖子,親我,讓我給你脫衣服,還說……”謝奕修停了下來。
他說的這一連串已經讓岑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還說什麼。”
“還說你喜歡我,”謝奕修逗她
,“算不算你說的過分?”
岑遙腦子裡“嗡”地一聲。
努力努力白努力,堅持一晚上,怎麼還是嘴上沒把門,把心裡話講出來了。
正在腦子裡緊急搜索怎樣道歉,卻發現他眼角盛著若隱若現的笑意,完全不是要找她算賬的意思。
倒像在看好戲。
……她被耍了。
岑遙氣呼呼地說:“你騙我。”
還有些不放心,又向他確認了一次:“所以你說的那些,我都沒做,對吧?”
謝奕修挑了下眉:“做了會怎麼樣?”
“會讓你對我印象變差,覺得我是那種酒品不好的人。”岑遙說。
雖然小姑娘的酒品確實挺不好的,但謝奕修說:“不會。”
岑遙自行將這句話理解為她沒有做那些被她劃歸為過分類彆的事情,大大地鬆了口氣。
“回去吧,”謝奕修反手用指關節輕輕叩了叩被岑遙抱在懷裡的蛋糕,“吃不完放冰箱。”
岑遙說好,又說:“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哦。”
她看著他進電梯,戀戀不舍地關上門。
回去之後,岑遙把蛋糕放到桌上,在浴室裡吹完頭發,本來打算馬上就睡覺的,但要把蛋糕放進冰箱之前還是犯了饞,切下一小塊,坐著慢慢吃。
一邊吃,她一邊把自己的包拿過來,從裡面找出了今天收到的生日禮物。
先拆的是陶淼淼那份,信封裡放著一台日曆,是小朋友自己裁了紙手工製作的,每一張上面都有一幅親手繪製的插圖,岑遙看出插圖裡出現的那個女生是自己,她愛不釋手地把日曆翻過幾遍,擺在了餐桌後面的櫃子上。
然後是桑默的那個小盒子。
岑遙拉開緞帶,拆掉白色的包裝紙,露出裡面一個不大的相框。
相框是很有質感的那種,玻璃片裡封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一片湛藍綿長的海岸線。
拍照片那一刻的天氣看起來很好,晴空一片,光線清澈,海浪從遠方趕來,如同一個明媚的擁抱。
岑遙準備第一天把這個帶到辦公室,擺在桌子上。
這樣每次看的時候都會想起桑默,就像他陪著自己上班一樣,工作的時候心情一定也會跟著變好。
她打開備忘錄,正想把這件事寫進去,卻突然愣住了。
在她跟謝奕修的私信頁面裡,多出了一條消息。
是他發過來的。
Mask-謝奕修:“生日快樂。”
岑遙靜了幾秒,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男神祝她生日快樂!
晚上吃飯時隨口說的一句話,居然實現了。
岑遙興奮地截圖下來,發給祝向怡:“你看你看,謝奕修又回我了!而且他祝我生日快樂,證明他看到我白天發的私信了!”
祝向怡:“你男神家的工作人員好敬業。”
祝向怡:“這麼晚了還在打工。”
岑遙:“這就是你不對了。”
岑遙:“今天我過生日,你就不能騙騙我。”
祝向怡便改了口:“好好好,你跟謝奕修粉絲偶像雙向奔赴,真感人。”
又問岑遙:“彆說謝奕修了,你跟你小哥哥怎麼樣,順利約到了沒?”
岑遙十分得意:“約到了,而且他知道今天是我生日,還給我準備了禮物。”
祝向怡:“不錯嘛,對你挺上心的。”
祝向怡:“感覺你們在一起指日可待了。”
跟祝向怡聊了一會兒,岑遙又切回微博的私信頁面,開始在輸入框裡打字。
不管對面是工作人員還是謝奕修本人,她都想傳達作為粉絲對他的期許。
山今遙:“下一個賽季可以看到你上場嗎?”
山今遙:“[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