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梔點的一小杯水割威士忌和老板同時抵達,老板親自端給了她。
“謝謝。”向梔淺嘗了一口,碎冰衝淡了酒精,降低了威士忌的辛辣,飲用口感還算不錯,醇厚甘甜在味蕾綻放,芳香的酒氣停留在口齒之間。
看向梔滿意,老板也笑了笑:“索斯特有自己的調酒技巧。”
索斯特大概就是調酒師的姓名,向梔點了點,大方認可讚賞他人的能力。
老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穿了件毛衣,外面套了個馬甲,很隨意的穿搭,這讓向梔放鬆了一些。
畢竟不是什麼老熟人,也沒有身份的階級,少了不必要的寒暄,以及虛偽的客套。
雖然水割威士忌確實不錯,但向梔謹記喝酒誤事,她放下酒杯,直接進入主題:“我需要你們把我送到安北城。”
她貪心了一些,她不僅是要離開天光城,還要到達目的地。她身上是備著一些基因試劑,但那隻是針對被汙染源079汙染的汙染物,要是撞見其他汙染物,基因試劑就不起作用了。
先一步離開天光城的蔣霓給她留了防身的武器,但武器並非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對上汙染物也沒什麼勝算。
所以哪怕成功離開天光城,進入到黃土之中,她並不敢保證自己就能抵達世界之北。
若是死在路上,她做的一切便就付之東流了。
老板說:“索斯特說你交易的方式是愈合凝膠。”
向梔:“是的。”
老板說:“現在是多事之秋,全城戒備,離開天光城並不容易。而且從天光城到安北城,之間相隔十萬八千裡。向梔小姐打算給多少愈合凝膠?”
向梔說:“兩千夠不夠?”
老板說:“如果這是一個商量的問句,我想回答不夠。”
向梔笑了一下,報出一個地址:“這裡有兩千管愈合凝膠,剩下三千管我會在安全抵達目的後再告訴你們存放的地址。”
“一共五千管,分批次交易。”向梔說,“還請體諒一下逃亡人的不安。”
老板說:“成交。”
向梔由衷得露出一個笑意,比起和聯邦的斡旋,這種直接把需求擺在明面上的交易以及爽快的交易速度,讓她覺得暢快。
老板很快就安排向梔出城,一輛貨車停在巷子外,酒吧的工作人員往車廂內搬了一些箱子。
一切還在準備,老板和向梔在二樓吃東西。
向梔問:“箱子裡是什麼?”
老板說:“空瓶,送給廠家回收。”
向梔說:“看不出來,您還挺環保。”
“嗐!”老板解釋說,“咱們生活的世界就這鳥樣,就彆製造垃圾添亂了,而且聯邦一般不會駁回這種出城申請,但——”
他話鋒一轉:“這一次聯邦查的太嚴。”
向梔聽懂老板的意思:“這次沒有通行證?”
老板:“是的。”
向梔很想問一句“那怎麼出城?”,不過既然老板已經在安排出城了,她就沒必要質疑讓人不快了。
或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吧。
透過二樓的玻璃窗,向梔看到幾l個人走進貨車車廂之內,藏身於壘起的箱體之後,其中就有沈然。
等車廂關閉鎖死後,老板說:“向梔小姐,你可以出發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向梔的位置在明目張膽的副駕,比起逼仄沉悶的車廂,這裡簡直不要太舒服,但同時危險係數大大增長。
她狐疑地看一眼來送行的老板,老板說:“放心,我不做沒把握的生意。”
向梔這才坐上了車,很快,駕駛位上來了一個開車的人,是調酒師索斯特。
老板囑咐道:“照顧好向梔小姐。”
索斯特:“放心。”
老板看著向梔:“一路順風。”
向梔收起疑惑的情緒:“謝謝。”
索斯特沒有耽誤時間,他發動了汽車引擎。
向梔撥弄了一下頭發,蓋住臉,又壓了壓帽簷。壓著壓著,向梔發現了一個事實,好像逃亡的人都喜歡戴帽子。
旁邊的索斯特說:“放心吧,一定能平安抵達的。”
酒吧地點本就挨著牆邊,沒一會兒L,索斯特就駕駛著貨車來到牆門。之前進出牆門,每個口都會排起長隊,就連懸浮列車也要等待。
而此時,排隊的長龍不見,取之是形成包圍之勢的聯邦武-裝車,執勤人員的數量猛倍增長,遠遠看去是烏泱泱的人。
縱然知道酒吧有離開的辦法,甚至對此非常自信,但向梔還是免不得被這架勢搞得心情緊張。
怎麼會不緊張呢,這是成敗關鍵,也是活命的關鍵。
索斯特說:“向梔小姐,深呼吸。”
向梔照做,兩拍呼吸間,貨車開到了汽車通行的城口。
如大批禿鷲被將死的羚羊吸引那般,貨車很快落入眾多聯邦安保員的眼中。有人做了停下的手勢,索斯特踩住刹車。
十幾l個人走了過來,包圍住貨車。
“下車。”
為首的安保員說。
索斯特跳下車,安保員手裡拿著儀器,等待掃描索斯特的信息。索斯特低頭搗鼓光腦,繞車檢查的安保員走過來,問:“車裡拉的什麼?”
索斯特停下操作的動作,抬起頭說:“回收的空瓶。”
“通行證呢?”
“還在調。”
在索斯特調出自己信息的時候,有安保員注意到副駕的向梔,“車上還有人?叫下來。”
索斯特說:“她就算了吧。”
安保員:“你決定還是我——”
索斯特看著安保員的眼睛:“她就算了吧。”
安保員瞳孔放大一瞬:“她就算了。”
索斯特又看著其他安保員:“她就算了吧。”
其他安保員呢喃:“她就算了。”
索斯特持續盯著他們,沒有放過任何人:“告訴其他人,車上是送去回收的空瓶,除此以外沒有異樣,人員信息沒有問題,通行證也沒有問題。”
向梔親眼瞧著圍住貨車的安保員們重複索斯特的話,然後放行。
索斯特回到駕駛位,重新發動引擎。
貨車以一種緩慢的速度前行,途徑的安保員們都朝著他們看來。但隻要他們眼中浮沉懷疑的神色,就會立刻被索斯特盯上。
刹那後,他們眼底的懷疑消失不見。
十五分鐘後,貨車駛出牆門,成功離開天光城。
向梔再看索斯特,隻見索斯特已經大汗淋漓,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發顫——這是天賦使用過度帶來精神紊亂。
黃土沒有道路,尤其駕駛這樣大的貨車,索斯特的精神波動會讓駕駛變得極其危險,貨車一旦側翻,沒有人能夠救他們。
怕什麼來什麼,或許是眼前出現了幻覺,索斯特打了一下方向盤,整輛車隨之搖晃。
向梔沒有猶豫,她從隨身攜帶的行李取出一瓶興奮劑。
“給。”
索斯特看了一眼,沒有其他動作。向梔乾脆擰開瓶蓋,送至索斯特嘴邊:“喝了這個你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索斯特將信將疑地喝了一口。
眼前的虛化一般的景色霎時平定,他愣了愣,接過興奮劑。
一口悶了,身體所有的不適藥到病除,索斯特無比驚訝:“這是什麼?”
向梔說:“幫助覺醒者穩定精神值的藥劑。”
很明顯了,索斯特是覺醒者,以他的行為來看應該是精神係覺醒者。
想著外不露財,向梔半真半假地說:“不過這個藥劑製作很困難,我隻有這一瓶。這個東西也不能多喝,副作用很強,有時候會適得其反,反而讓精神穩定的覺醒者陷入精神暴-亂。”
索斯特笑了笑,沒點明向梔的“護財”行為。貨車在黃土開出一段距離,離開了天光城的監管範圍後,貨車停下。
索斯特說:“得把那些人放出來。”
向梔:“好。”
索斯特跳下車,向梔則又壓了壓帽簷,她後背貼合座椅,整個人往下躺,這樣車外的人就會有視線差看不見她。
向梔聽著動靜,索斯特放出了車廂裡藏著的人,她從老板口中獲知,酒吧隻負責將人帶出城,其他則不管。如果多加錢,老板會提供一點消息,比如某輛車會在某時進入某某城,這些人想去到另一座城市,就要趕在這個時間點。
進城的車願不願意載,會不會臨時更改時間,這都不管酒吧的事了。
有人請求索斯特再捎他們一程,索斯特連話都沒有回,直接回到駕駛座。
貨車繼續開動,有人試圖追了幾l步,但人腿比不上車輪,尤其身處一望無垠的黃土,保存體力到達下一座城市才最重要。
向梔調整好座椅,她看了一眼反光鏡,幾l乎所有人都出聲請求了索斯特,隻有
沈然一句話都沒說。
他打開光腦辨認方位,很快就確定了位置,離開了因身處黃土而不安的人群。
反光鏡中,沈然的身影一點點縮小,直至消失不見。
索斯特發現了向梔的目光,問:“向梔小姐認識沈然助理?”
向梔收回視線,語焉不詳地說:“和聯邦打交道的那段時間有過交際。”停頓一下,向梔偏頭:“你知道他?”
剛剛索斯特喚沈然為助理,說明索斯特知道沈然的身份。
“沈然其實與我,與酒吧的那些人一樣,不是什麼好東西。”索斯特不置可否,笑了聲,“但他偏偏要包裝自己,給聯邦賣命,結果呢,換來一個被誣陷的結局。”
向梔默了默:“你怎麼知道他是被誣陷的?”
索斯特理所當然道:“我們這些在彆人手下做事的,雖然壞,但我們跟狗一樣認主。沈然怎麼可能是光照的人,明顯是聯邦給他扣的帽子。”
向梔沒有接話,沈然當然不是光照的人,也不是被聯邦誣陷的,他隻是為了軍事部主動戴上了鐐銬。
不過索斯特說的挺對,沈然確實像狗一樣忠誠。
索斯特說把向梔的默認當做反駁,他說:“好好的軍事部助理為什麼會落到這副境地,我雖然不知道裡面的彎彎繞繞,但我有種感覺,他所在乎的聯邦很快要給他致命一擊。”
索斯特笑著說:“然後沈然會換主,為新的主人賣命與聯邦作對,真是有趣。”
向梔並不在意沈然,問:“你的預感準嗎?”
畢竟是精神類覺醒者。
索斯特:“自我評價,還不錯。”
向梔開玩笑似地問:“你感覺我能平安抵達目的地嗎?”
索斯特開玩笑似得答,他一挑眉梢:“這不用感覺,因為是我索斯特親自護送,向梔小姐一定順利抵達。”
向梔笑起來,索斯特也笑起來。
笑過後,索斯特說:“不過我能感覺到,向梔小姐往後大有作為。但是——”
索斯特斂笑:“通往成功的路很長,也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