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懷孕 寧家的婆子媳婦小孩很多,隻……(1 / 1)

圓圓記事 竹筍君 12997 字 6個月前

寧家的婆子媳婦小孩很多, 隻要想到這些人要長期跟著圓圓和孩子,寧宣就覺得不滿意。

家裡人被老太太和老太爺養得有些壞了,行為舉止都透著一股往上爬的勁,寧宣不討厭這個, 隻是做事的手段用在人身上就不行, 他想來找去, 反正圓圓還沒懷孕,乾脆趁還有時間再緊一緊家裡皮。

他還沒行動呢,段圓圓就發現自己這個月月事沒來。

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況且生育是古代女子出嫁後最重要的事之一,或許也可以去掉這個之一。

總之出嫁前,娘家除了要讓新媳婦看春圖還要教女兒怎麼察覺自己是不是有身孕,小燕子那樣在無知無覺地掉了孩子的事在大戶人家其實不算很常見,除非那個姑娘從小就月事不準。

武太太和陳姨媽都教過段圓圓, 月份小的時候大夫可能看不出來,身子是自己的,想知道自己有沒有懷孕, 就先看是不是老犯困, 是不是總是胃不舒服,月事有沒有來。三個都中的話很可能是懷孕了, 等小心過一段日子再找大夫過來瞧就算完。

杜嬤嬤每個月都很注意段圓圓的月事,早就盼著她懷孕,遲了半個月的時候她就發現了,現在看段圓圓也有點醒神,她就拿了一盤黃豆過來,讓段圓圓在上邊解小手。

段圓圓臉一下子紅了,她不是沒在醫院插過血尿, 可看尿能不能讓黃豆變成豆芽怎麼看怎麼像玄之又玄的偏方,她也不好意思讓人專門守著自己的尿。

杜嬤嬤還是抱著木盆子不撒手,她道:“鄉下有的婦人看不起大夫就用這個查,幾顆黃豆又不值錢!”說著她又笑起來:“再說豆芽長出來洗乾淨還能繼續吃,誰家菜不是肥澆出來的?姑娘真懷了在鄉下人還搶著吃這把報子豆芽!”

段圓圓還是沒好意思,最多兩三個月後就知道了,乾脆等一等吧,要是豆芽發芽自己最後卻沒懷孕就好笑了。

杜嬤嬤歎兩句:“小姑娘就是面子薄。”也沒勉強她,隻是回頭就跟素衣說偷偷把姑娘的小解桶子留下來。

素衣也挺想知道奶奶是不是懷孕了,隻是段圓圓說了不想這麼做,她沒那個膽子背著段圓圓做事。

自己不像杜嬤嬤和青羅紫絹能跟奶奶嬉皮笑臉的,她知道自己在寧家段家都是沒根基的人,隻靠著奶奶的臉色過活,就把杜嬤嬤的意思悄悄跟段圓圓說了。

素衣想著這個也沒多大點事,她以前跟人擠一個屋子,馬桶放在飯桌底下,大的小的都在裡頭去也沒害臊啊。

段圓圓知道杜嬤嬤還想偷她的尿,瞪著眼半天臉上的紅才褪下去,其實她也不是不好奇這些偏方準不準,既然在家沒事乾就試一試好了。

素衣知道她害臊,就假裝是偷過來的把小木桶交給杜嬤嬤,杜嬤嬤做賊似的把尿桶倒在黃豆上去了。

這麼捂了三五天,米兒起床梳頭就看到牆角盆子的豆芽把紗布頂開了一點。

雖然一把豆子隻發了幾顆出來,杜嬤嬤還是認定這就是中了,當下就在屋子裡掛了張送子觀音像,跪在跟前樂得整天都合不攏嘴。

接下來就這個不要段圓圓乾那個也不讓她去。

有素衣這麼個探子在,段圓圓也知道豆芽發了,她讓素衣看著杜嬤嬤親手銷毀了豆芽才放心地坐在屋子裡發呆。

難道自己真的懷孕了?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有慌。

生孩子嚇人養孩子也嚇人。

如果生的是女兒怎麼辦呢?這個時候的女人都要伺候男人,青羅有她在不用伺候男人,可女兒呢?就是自己願意給女兒找一個贅婿壓得死死的,寧宣多半也不會同意。

表哥心氣高,瞧不上“人畜無害”的廢物,隻要想到女兒以後會跟自己一樣,段圓圓就心如刀絞。

生男孩子,就算敗家,最多他也就是過不好而已。如果生個不聰明的女兒,她多半就是活不了了。

晚上寧宣想要親熱,段圓圓想著肚子就防禦性地拒絕了。

被表妹推開的寧宣很詫異,難道是自己讓她煩了?寧宣有些不可思議,烙餅似的半夜都沒睡著。

第二天還在外頭買了幾道菜回來給她,裡頭都是段圓圓愛吃的虎皮肘子,樟茶鴨,綠玉珍珠丸和桃片。

段圓圓興高采烈地跑出去,紙包還沒打開就覺得以前聞著很香的味道忽然變得刺鼻,她被惡心得夠嗆,掉頭就吐了一地。

秋老虎正猛,寧宣在外累得夠嗆,每天回來還要喝一大碗冒著寒氣的豆粥。

段圓圓吐了一地他臉色也變了,看著屋子裡就要發火,這麼多人怎麼還能讓她生病,寧宣沒嫌味道重,還伸手要給她喂冰粥。

段圓圓顧不上整理儀容,她聞到表哥身上的汗味馬味覺得天都黑了,急著推他說:“走開!”

寧宣被吼得嚇了一跳,段圓圓推開碗又開始乾嘔,杜嬤嬤看得隻跺腳,大著膽子去扯寧宣。

人被扯走之後,段圓圓隻有一個感覺——周圍的世界得到了淨化,她終於不吐了!

段圓圓坐起來口也沒漱,也沒顧得上表哥的臉色,隻是盯著肚子發愣。

現在她有了強烈的預感,自己好像真的有了。

段圓圓捂著肚子想,這團肉也不知道究竟算前頭那個“段圓圓”的還是自己的。

寧宣本來就上心子嗣的事,他看著圓圓忽然也懂了,站了半天都不知道邁左腿還是右腿,小心翼翼地把表妹扶起來坐著後,他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讓花旺兒去濟世堂請大夫進門把脈。

這回來的是老大夫胡子的頭花白了。

藥鋪婦科大夫是稀有動物,年輕人覺得做這個沒出息,婆子媳婦看病他們都讓找鄉下的三姑六婆。

花旺兒腿都跑細了才找請到醫術不錯的婦科大夫回來。

老大夫年過半百,要不是家裡孫女湊不出嫁妝他才不會跑出來再乾這行。

老大夫摸著胡子數著腳底下的門檻兒,樂嗬嗬地笑了,門檻夠多!這回有大錢賺!

院子裡丫頭婆子都圍著段圓圓,老大夫把著脈還不是很能摸得出來,不過看婦人病大多數時候都是靠經驗,問了段圓圓的症狀之後他就知道八九不離十,起身就跟寧宣說:“恭喜恭喜。”

寧宣像被雷劈了,掏了兩遍袖子才想起來自己今天沒帶銀子。

杜嬤嬤姥姥姑爺犯傻心裡也覺得好笑。

男人就這個樣,知道當爹時候高興,抱著孩子的時候高興,要丈夫要爹的時候就煩了。

她跑進去用紅布包了五兩銀子,讓人送他出去,還不忘囑咐老大夫每隔半個月就來一回,道:“隻要你用心以後每回都不少於這個數。”

回頭寧宣還坐在椅子上出神,他看著表妹好像在看一個嶄新的人。

——一個懷孕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血脈。

——自己以後真的不會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寧宣眼睛有點發紅,端起茶碗狠狠喝了兩大口下去才慢慢回神。

段圓圓伸手在他臉上晃,問了個或許孕婦都會問的問題,她問:“表哥,你想要女兒還是想要兒子啊。”

寧宣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心酸,聽著圓圓的話,他笑起來。

說不想要兒子是假的,他也不是不想要女兒,隻是第一個最好是兒子,有了繼承人寧家才會繁榮昌盛,圓圓的壓力也會小很多,以後生女兒就不要緊了。

如果天不賜他兒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孕婦敏感多思,寧宣不想讓她提心吊膽的,伸手小心地摸著表妹平坦的肚子寬慰她:“都是咱們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段圓圓也笑了,表哥這麼說她就這麼聽著唄。

寧宣給她端來茶水,伺候著表妹漱完口,就把她躺到床上歇著。

老大夫捏著錢哼著歌出門,還沒上車就被人拽住了。

方小太太生了孩子之後身體就不好,隔三差五就要請人來瞧,什麼法子都用儘了還是不見好。琴姐日日留神讓嬤嬤□□打聽有沒有更好的大夫。

大房叫了大夫的事也瞞不住人,隻是寧家經常都要叫大夫看病,誰也沒往段圓圓肚子上想。

琴姐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扯住大夫問能不能過去看看方小太太。

老大夫看她紮著紅頭繩,圍著圈小米珠,身上穿著秋香色小襖子,看著像主子身上又沒個什麼像樣的東西,跟剛才段大奶奶身邊的丫頭比著還差一截。

他想,可能是粗使丫頭,正經姑娘誰也不這麼大喇喇地跑出來在街上拽人啊。

想著都是寧家,也就是大小的區彆,老大夫聽到是看孩子產婦,捏了下五兩銀子的荷包,笑眯眯地抬腿進去了。

琴姐帶著老大夫繞了幾個圈子,指著一間遮得嚴嚴實實的簾子讓他進去。

兩個院子一比,老大夫就知道壞事了。在後宅走動了半輩子,什麼樣的婦人能去瞧,什麼樣的婦人不能去瞧,他心裡自有考慮。

娘家清白,八抬大轎進門的正頭婆娘的屋子是上上等。

知道進退的寵妾院子是次等。

住得不好不受寵的漂亮女人的屋子,是下下等之選,進去掙的都是冤魂錢。

這會子跑也跑不掉了,老大夫想著錢隻能硬著頭皮進去。

方小太太還住在產房裡沒動身,她一動下頭就容易流血,隻能在這裡頭苦挨。

嬤嬤抱著孩子在屋子裡不停地轉,嘴上叫寧幺兒幺兒地哄著,看著大夫一來就要把孩子遞給他。

老大夫摸著寧幺兒皮膚色燙燙的,身子又在抽搐嚇了一跳。

這才多大啊,這麼抽能抽死人,他趕緊拿針紮了一回,又掰開孩子的嘴聞。

這一聞就聞出不對勁了,老大夫臉色難看,道:“這麼小的人你們怎麼就給他吃藥?”

縮在牆角的奶娘直掉眼淚。

方小太太是妾,妾不是娘,寧幺兒生下來就經常被那三兄弟抱過去培養感情。寧大那頭薛大奶奶懷著孕,可能是不想作孽,孩子過去回來還能好好的。被另外兩個抱過去就不知道就總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入秋了還能把孩子曬中暑,小孩子不能用冰,兩兄弟怕孩子一病沒了拖不了手,就給他喂藥讓他睡,瞞不住了又給他吃薄荷之類的藥草。

孩子回來就發出來,扯著嗓子一夜一夜地叫,那幾個還要說孩子果然身體差。

方小太太本來還不願意叫孩子寧幺兒,如今孩子弱下來,她怕當真養不活還是認了這個名字。

奶娘家裡有三五個孩子,全靠著丈夫在外頭乾苦力掙錢,好不容易被方小太太看上帶過來做奶娘,婆婆看她拿錢回來對她臉色也好看了,家裡吃個雞鴨魚肉排骨什麼的的也能落下一點到她碗裡頭,她真不想孩子沒了被攆出去。

老大夫在跟前,奶娘嚇得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說,嘴裡還叫著讓老大夫做主。

嬤嬤看著不像樣子,鄉村野婦果然沒規矩,要不是家裡沒那麼多錢,她們才不會要這些蠢人進門,說句大不敬的孩子都被奶笨了!

嬤嬤眼疾手快地用帕子把第一個奶娘的嘴堵了,拖到屋子裡關著。

老大夫裝沒聽見,低著頭看地,隻在肚子裡破口大罵,八輩子不發一回善心,一發就攤上事。

方小太太躺在茅草上擔憂地問:“大夫,孩子怎麼樣了?”

這麼大的孩子亂吃東西就是華佗在世也不好說有沒有事,腦子吃壞了的也不是沒有。

老大夫眼珠子轉得飛快,他看這孩子在肚子裡像被憋過,這就更不好說了。產婦這要死不活的樣子,要是自己哪句沒說好把她嚇得蹬腿走了,自己怎麼脫得開手?

生死之事當了大夫這麼多年他已經看淡了,當下含糊著跟方小太太說:“好好養著,沒事少抱出去曬太陽,讓奶娘吃兩幅強身健體的藥,再去喂孩子,吉人自有天相,我看這孩子是個有福的,你放寬心。”

方小太太略略放了心,又吩咐琴姐拿錢送人,有了寧二老爺送回來的藥材錢米,給不了五江二兩還是能出。

琴姐笑著把銀子遞給大夫,好奇地問弟弟是不是真的沒事。

老大夫支支吾吾地說有福的孩子當然沒事。

萬一也孩子沒福呢?琴姐笑眯眯地讓小子送老大夫回去,又讓人留心老大夫的家。

她看老大夫醫術不錯,以後娘再有事也好來找他。

老大夫到了巷子裡頭指著間屋子說到了,小子暗暗記在心裡,笑著下車要扶著他回去。

老大夫揮手說不用,理直氣壯地進門藏在樹後頭,看騾車走了,他就躥到後門往外跑,把剝豆子的小媳婦嚇得要不得,尖叫著回去找丈夫說家裡進賊了。

結果回來什麼都沒丟,男人呸了兩口罵:“殺千刀的東西,上我們家當穿堂風來了!好好的陽人不當,非要做陰兵借道!”

段圓圓懷孕的事暫時還沒對外說,寧宣說月份太小,等滿了三個月等大夫再跑幾次確定了再對外說。

家裡都已經把她當孕婦對待了,雞湯鴨肉的每天廚房都燉得不重樣,杜嬤嬤怕她把孩子吃大了難產,每回隻讓她喝一點兒。

段圓圓本來就不喜歡喝有油水的湯,聞到就反胃,吃了幾天人還瘦下去了。

寧宣跑著問大夫婆子,又翻出到處看,看到有個說法是讓孕婦自己想吃什麼吃什麼,隻要不過量而且讓大夫瞧過沒問題,這麼吃著反而效果更好。

段圓圓喜歡吃酸辣粉,往裡頭倒很多山西老陳醋,辣椒也要放得多。

杜嬤嬤還想著酸兒辣女,看她吃得又酸又辣臉就綠了。

不過段圓圓這麼吃了幾頓,果然氣色又好起來了,杜嬤嬤看她沒事這才撂開手不管了,還不好意思地跟她說自己想回去兩天。

路上來來回回怎麼也要三四天,杜嬤嬤看段圓圓現在還沒害喜才敢說想回去一趟。

去年秋天杜嬤嬤過來的時候,杜姑娘才十二三歲,武太太給她找了婆家本來想先擺酒,之後再圓房。

結果男方說想再存一年前多擺兩桌子菜讓杜嬤嬤和杜姑娘臉上更有光,就這麼一直拖到現在。

誰家也沒有這個時候攔住人母女見面的,段圓圓身邊婆子丫頭一大堆,杜嬤嬤隻是走幾天又不是不回來,她就擺手道:“你回去吧,順便再跟我娘說一聲。”

三個月瞞外人,武太太又不是外人,而且陳姨媽不在武太太也不在,她心裡發慌。寧宣再靠譜也是個男人,男人終歸跟娘不一樣。

杜嬤嬤應聲回頭就收拾包袱去了,素衣都沒忍住問她是不是老糊塗了,這個時候跑了,姑爺再拖一個婆子過來頂了缺哭都沒地方哭去!

杜嬤嬤笑著打她道:“等你的女兒出嫁的時候就知道老娘怎麼想的了。”

她每個月省吃儉用的,省下來的錢財衣裳都托人帶給女兒了,誰知道上回熟人回來就跟她說自家女兒蹲在屋子下頭洗碗刷鍋,當時她就嚇了一跳,自己送回去的錢工都夠這丫頭片子買幾個丫頭了,怎麼還自己洗碗,難不成她婆家還能虐待她?

杜嬤嬤越想越不放心,想回去看看她過得好不好,要是男人當真不好她就求太太姑娘把人換了,要是是誤會呢,她就給姑娘再添點兒嫁妝。

段圓圓問她家裡有沒有準備好嫁妝,杜嬤嬤對自己好對段裕也好,她實打實地算半個段家人,以後她和段裕都有責任給杜嬤嬤養老送終,杜姑娘的婚事她和段裕當然也能說得上話。

杜嬤嬤笑:“她從小我就給她存嫁妝,到現在都有整整四台嫁妝了。”

就是城裡的人家嫁女兒還有湊不出一台的,曬嫁妝爛棉花,進門就要被人罵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杜嬤嬤很自豪自己給女兒攢了整整四台嫁妝,裡頭都不是什麼便宜貨,段圓圓看了下嫁妝單子,見到上頭基本上都是四季衣裳,鎏金簪子小銀冠,甚至還有件百皮大衣。

段圓圓問杜嬤嬤這個是什麼。杜嬤嬤有些不好意思,說這個是用碎皮子縫起來的大衣,皮子太貴了,隻能這麼一塊一塊地攢:“樣子不好看,冬天穿出去段家下頭人裡也是頭一份兒!”鍋碗瓢盆他們不用準備,接著用段家發的就是了,這個錢留下來給姑娘花用更劃算。

段圓圓看著這份儘量“體面”的嫁妝,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應該會生一個女兒。

嫁女兒啊,如果真的是女兒,自己一定不能讓她嫁出去吃苦。

段圓圓看著碎皮袍子,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狗皮兔皮的大衣,都是在養兔子和大郎之前做的。

寧宣現在不吃兔子了,段圓圓也不可能穿這個出門抱大郎,她讓米兒抱著大郎出去,又吩咐素衣把皮袍子取過來。

杜嬤嬤高興壞了,這也值幾十兩銀子啊,她乾了半輩子活也就存了幾十兩銀子而已,隻不過那些錢她誰也沒告訴,兒女孝順不孝順的她已經看開了。

這筆錢杜嬤嬤還偷偷取了個名字,就叫“兔崽子銅板”,以後要是姑娘少爺二孫都靠不住,她就花兔崽子銅板過!

段圓圓把給段家帶的緞子綢子和樹上剩下的大石榴都裝在馬車裡頭,讓杜嬤嬤一起帶回去。

事到臨頭,杜嬤嬤還是在院子裡轉悠。

她想給姑娘辦熱鬨一點,自己怎麼說在段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隻是準備的嫁妝都是雞零狗碎的多,成套的少。

之前武太太給了一個實心的金冠子,段圓圓也零零碎碎給了冠子布匹,可她還是想要湊一套整齊的頭面衣裳。

也不要多金貴,隻要是一套就行。

這東西很難得,再大方的主家也不會給下人的女兒從頭到尾設計一整套嫁妝。杜嬤嬤就想著借一套大丫頭的衣裳頭面,拿過去擺著好看,等她回來的時候再還回來。

就是她一輩子沒問人開過口,心思轉了七八天都沒說出來。

米兒跟杜嬤嬤一個屋子,看嬤嬤半夜都想著這個,就趁著青羅過來請安,就跟她說。

整頭整臉的東西隻有跟著段圓圓久的大丫頭有。

米兒沒有,家裡其他人也沒有。

青羅正愁找不到借口回來,回去就把衣裳頭面翻箱倒櫃地拿了兩三套,這個都是她壓箱底的好東西,都是她和紫絹剛伺候段圓圓的時候得到的,好些還是寧宣送的。

那時候姑娘成天說表哥表妹不能成親,姑爺送什麼丟什麼,把她和紫絹激動壞了。

隻是放著也沒什麼機會穿,——衣裳做得太小了!

杜姑娘身材嬌小人也秀氣,穿這個剛剛好。

杜嬤嬤摸著東西總算滿足了,她也投桃報李,走之前就跟段圓圓說自己不在她跟前,剩下幾個丫頭都毛手毛腳的、乾脆把青羅再叫回來伺候她,自己走了也放心。

這個倒不是假話,誰是真正的自己人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罰也罰了小兩個月,怎麼也夠了啊?

段圓圓也想起青羅了,每個月青羅都會進門看她,但她沒開口說要回來啊。

青羅不是不想回來,是沒人給她遞台階,再加上兩個月在外頭行動自由,她也狠狠玩了一把。這輩子她還沒怎麼出過門,女人不能去太多地方,有男人陪著就不是事了。

旺青又主動,經常“主動提議”帶她到廟子逛逛外出下館子什麼的。

青羅把錢管得死死的,旺青被餓怕了最怕沒錢沒好日子都是她說什麼是什麼。

杜嬤嬤跟她說段圓圓懷孕的時候,她還回不過神,旺青在家伺候她洗了手腳,又伸手想給她脫衣服,脫到一半,青羅又蹭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推開旺青笑:“外頭有事我要出去,你不用等我,先睡吧。”

旺青看自己下頭還硬邦邦的,沒辦法,隻能忍著,他跑出去洗澡靜心,又聽見青羅在外頭笑。“過幾天我帶你再回去給姑娘姑爺磕頭。”她翻著看黃曆哪天最好:“你要爭氣,這幾天在家把規矩學好,到了外頭不許給我丟臉!”

那個鑲金砌玉走進去就讓人暈頭轉向的宅子?旺青跑出來親自揉了幾個白面饅頭,往鍋裡加糖油又做了一盤子拔絲山藥。

山藥這東西在他老家都是當補藥,青羅居然隨便就堆在屋子裡讓他燒了吃。

真奢侈啊,旺青晚上賣力地伺候青羅,他很怕自己的好日子忽然有一天就到頭了。

要是有個孩子,自己是不是就能緊緊拴住青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