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土匪兒媳(二更) 說起這個公公,……(1 / 1)

圓圓記事 竹筍君 7225 字 6個月前

說起這個公公, 段圓圓眼裡隻有成親那天燉成湯的大公雞,——肉硬邦邦的不好吃!

公雞要用做成芋兒雞燒著吃才有滋味兒, 燉湯要用小母雞加蘑菇和青筍。

話是這麼說, 但寧家還是沒用上葷菜。

騙人不騙己,幾個主子都心知肚明,再大魚大肉地吃到肚子裡頭去, 是個人也怕晚上老太太站在床頭上。

段圓圓過來這幾年就沒見過幾次這個公公,她不關心寧文博的死活, 但很關心財產分割。

寧文博和寧宣能好到穿一條褲子?怎麼老太太走了這兩兄弟還和好了呢?

但就是真打起來她也不知道, 反正家裡靜悄悄的一直沒什麼動靜。

寧大老爺和寧二老爺不是不想爭, 老太太手裡握著不少田莊地契, 按說她人走了還要分不少給族裡嚼用。

兩兄弟想著那麼多人分不如自己窩裡鬥, 先悄沒聲兒地把好地留下來, 再漏個一麟半爪出去, 要鬨也得等小的成完親啊!

寧大老爺把段圓圓和兒子叫過來, 穿了身素色的衣裳微笑著坐在上頭, 陳姨媽也未施粉黛坐在另一邊。

段圓圓和寧宣一進門,丫頭拿了個蒲團放在寧文博腳底下, 說:“奶奶敬茶。”

段圓圓就跪下去, 把茶碗端過頭頂遞過去喊了聲爹。

寧大老爺慈愛地喝了一口茶, 讓人把她扶起來,極高興地說:“好孩子, 爹生病在水上不好走動,委屈你了。”

段圓圓也含笑:“不委屈, 大公雞也威風得很,兒媳看著它就跟看著爹一樣。”

寧大老爺一噎,頓時覺得自家兒子娶了個傻媳婦兒, 怎麼什麼話兒都往外說呢!

但傻才好,傻人有傻福!

這麼一想寧文博眼神更慈愛了,寧宣本來就夠聰敏了,再有個聰明的媳婦兒還得了!他下頭的兒子還要不要活了!

等寧大老爺喝完了,寧宣就溫柔地看著段圓圓:“傻站著乾什麼,爹喝了你的茶,還要給你見面禮呢。”

寧大老爺心頭一跳,這事兒都過了多久了,要不是陳氏和兒子提起來,他都忘了還有這回事,所以他還真沒準備這個。

以前備好的也早給了底下的那個兒媳婦,聽母子兩個這麼說,寧大老爺就伸手想從腰帶上解一塊玉佩,翠綠翠綠的水頭也好,比段家老太太給段圓圓的鐲子好了幾倍。

陳姨媽在心裡偷笑,慈愛地把段圓圓扯到身邊,裝模作樣地說:“你爹帶了十二瓶南洋過來的花露裝在紅盒子裡,就等著你今天過來送你。乖乖,你彆委屈,爹不是不想認你。”

段圓圓不喜歡什麼南洋花露水,但這會兒漂洋過海的東西都貴上天了,陳姨媽和表哥這麼費心心力地給她創造機會宰寧文博說什麼她都不能放過!

段圓圓就含羞帶怯地指著寧文博想收回去的玉佩,淚汪汪地說:“爹對我真好,又給我玉佩又給我花露,還要給我改口錢。我還以為爹不見我是想休了我,現在終於放心了!”

寧大老爺心疼得要死,這個花露是他的嬌妾纏著要的,等了一二年才拿回來這麼一盒子,現在全被大兒媳拿走了!

他面上還和和氣氣地,歎著氣讓人把東西拿過來一起給她,說:“傻孩子,爹病了都時時想著你,你爹和我有同窗之誼,爹對你不好對誰好去?這值個什麼?不夠使了再問爹要。”

段圓圓接了東西還當面數了下改口錢,發現有兩張五十兩的銀票,才笑眯眯地叫了兩聲爹,感激地躲到寧宣背後去了。

寧宣跟寧大老爺做了二十一年的父子,看他不停地用食指扣掌心就知道他心疼得快噴血了。

他看得痛快,難得說了句真心話。

寧宣捉住段圓圓的手笑:“都得謝謝爹給我找的好媳婦兒。”

段圓圓紅著臉瞪了他一眼,寧宣把表妹的手攥得更緊了。

寧大老爺笑得更開心,眼角帶淚地站起來拍著他的肩膀道:“隻要你們過得高興爹就高興。”說完又意味深長地說:“做長輩的總要讓著小輩,家裡才能興旺。”

這話是在說現在他讓著段圓圓,以後寧宣就讓著弟弟。隻是現在老太太的事兒還梗著,寧文博也不想讓家裡雞飛狗跳的,隻能暫時委屈小兒子再當一陣子無名無分的無名鼠輩。

寧宣也聽出來了,他臉上還笑著,眼裡的笑就下去了。

陳姨媽差點把手上的帕子都撕爛,十幾年不回家,回家就要找個不知道什麼底細的東西分她兒子的福!

現在她都還活著,寧文博就臉都不要了,以後要是她走在前頭,那個是有娘的,有娘就有後盾,自己這兩個小的到時候要怎麼辦?

段圓圓也惱了,那頭從來沒上門叫過一次大哥,也好意思讓表哥受委屈。

她握住寧宣的手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眼睛直往寧大老爺頭上瞟,簡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寧大老爺附庸風雅,頭上戴的是水晶七梁冠,聽說他還有個紅瑪瑙做的。

這個都要一整塊水晶瑪瑙挖掉心兒慢慢磨出來,要是戴在表哥頭上不知道多俊美。

寧文博被盯渾身發毛,嘴角一抽,打心眼裡覺得這孩子被段家養得眼皮子太利索,簡直就是個劫道的。他攏共才跟她說了幾句話,已經沒了幾百兩銀子了。

這冠貴得嚇人,他也就這麼兩頂,早就說好以後要給庶子。他娘的花露被段圓圓薅走,他的冠總不能又被大兒子薅走吧!

想到那頭還不知道怎麼鬨騰,寧大老爺頭就覺得額頭的傷口一跳一跳的,趕緊捂著頭溜到書房去了。

寧大公雞叫著、跳著、咯咯噠地走了,陳姨媽才笑著扯住段圓圓說:”既然老太太沒走,又病得重了,咱們做媳婦兒的,每天還得過去磕頭。”

具體怎麼磕頭,陳姨媽道:“你到了二房就知道了。”

段圓圓這才轉身帶著丫鬟過去磕頭了。

寧宣把她送出門,看著素面朝天的圓圓,生平第一次生起了被人保護的感覺。

以前都是他想著要怎麼對家裡好,作為兒子,對娘好是孝道,是天經地義。作為丈夫對妻子好也是天經地義,但這個天經地義裡隻有圓圓會回饋他,覺得自己對他好也是天經地義。

寧宣摸著她的頭發說:“彆怕,他們心虛不敢讓你見著人,頂多在屋子外頭磕一磕,喝一盞茶就讓你回來了。有什麼事就讓丫頭去鋪子上尋我回來。”

段圓圓覺得這個表哥對自己其實真的很溫柔,他心裡能對前頭那個什麼江南少爺好受嗎?但他從來不說自己的苦,什麼事都忍著不讓自己操心。

這麼想著,她踮起腳親了表哥一口,才帶著感動跑了。

寧宣捂著臉頰,唉了一聲,心裡像被蜜蜂叮了一口,又酸又脹。

但那些層層疊疊的、來自童年的委屈,好像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

裡頭寧大老爺看著新進門的土匪媳婦兒走了,才小心地溜過來,看屋子裡誰都不在,才笑著問:“嬌娘呢?你安排在哪裡了?”

嬌娘就是他帶回來的那個妾,趙嬤嬤偷偷地去瞧過了,人長得跟朵桃花似的,雖然年紀不小了,但養得跟大姑娘一樣水靈靈的。

回來就呸了一口罵:“狐媚子轉世也沒這麼騷的,看誰都酥著骨頭!”說完還去請了遵女媧像回來對著那頭。

現在屋子裡都還有檀香味兒!

陳姨媽壓根就沒見這個在寧文博身邊長紅十幾年的妾,臉上淡淡地道:“在那頭的屋子裡,她住著地方寬敞些。”

寧大老爺聽到就有些小得意,都多少年了陳氏還這麼愛吃醋,女人就是隻長年紀不長心!

他在心裡笑了一回,又問她:“那個孩子呢?”

陳姨媽恨得要死,面上還吃驚地道:“那不是個管事嗎?來了我就讓他乾活去了。”

寧大老爺一噎,有心想跟婆娘交個底兒,告訴她這是自己的兒子。

他這麼大歲數了,就寧宣一個兒子,外頭看著不像話,他也想讓寧宣多個兄弟幫忙。

陳姨媽看出來他的心思,臉上就露出一點傷心的神色。

寧大老爺看她眉頭微蹙,也有些動容,心裡歎了一聲道:罷了,還是等過陣子再告訴她罷。

說著就坐到陳姨媽身邊打量她。

沒想到一年沒見,自己這個正頭娘子反而容姿煥發,臉上肉都多了起來。

三十多的人了,不擦粉都這麼白淨。時至今日他在看這張臉還是要讚歎一句自己當年眼光好。

隻是年輕的時候喜歡冷美人,娶回來了又覺得玩著不痛快,不像外頭的女人,在床上讓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

陳氏腰板兒直,心思也淡,怎麼弄都不喘,跟她做夫妻做久了就沒意思。

現在千帆過儘,寧文博又覺得冷美人彆有滋味兒了,太軟了玩著也不夠勁。

寧文博眼睛掃在陳姨媽胸口屁股上,慢慢地把手伸了過去。

陳姨媽跟他怎麼也有過新婚燕爾的時候,看他的眼神心裡就有數,當下就有點兒想吐。

以前寧文博至少生得好,現在都吹氣成饅頭了!

再說老太太屍骨未寒,當兒子的還想著下頭那二兩肉爽快,這還是人嗎?自己以前怎麼就看上這麼個臭魚爛蝦!

陳姨媽看著寧文博摸過來的手,忍不住回憶起以前跟他花前月下被翻紅浪的日子,當時樣樣都好,隻恨日頭太短。

後來她試遍了克夫的招數,都沒屁用!

老太太在的時候老不讓在臉上擦胭脂,說擦在顴骨上克男人,昨晚她頂著胭脂睡了一晚上,怎麼今天這死人還活跳跳的!

陳姨媽抬頭又看了一眼寧文博,腰一彎吐了一地,她常年喝藥,吐出來的味道不怎麼好聞,就是自己聞著都皺鼻子。

杜嬤嬤急急忙忙地拿了香棗過來給她塞鼻子,又叫人進來打掃。

寧文博伸在陳姨媽背上的手就慢慢退了回來,難得多了一點兒人性,擔憂地著問她:“身子骨怎麼還麼養好,最近吃的什麼藥?早上吃的什麼飯?”

陳氏當了一路流民,身子骨早就壞了,嫁到寧家之後更是三天兩頭生病,以前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寧文博總是要把她攬到懷裡拍著背問有沒有事。

現在他嘴裡還說著關心的話,但陳姨媽心裡已經沒有一點兒溫情在了,甚至連以前那種親密無間的時刻都不能讓她有絲毫動容。

王老太太要衝兩回喜保命,成了全城茶餘飯後的談資。

街上賣豆腐的說:“藍家不愧是書香門第,把女兒教得這麼孝順,竟然肯一切從簡嫁過來給老太太衝喜。”

磨鏡子的老頭兒提著豆腐道:“這有什麼,讀書人知廉恥。要我老子看,還是段家更勝一籌,段大老爺也就是個富家翁,多講究排場啊,還不是提前讓嫁過來了,聽說他們家本來想把寧大奶奶留到十八歲再出門子!”

不管怎麼說大家又能搓一頓了!

段圓圓走在二房的路上,聽著羅衣打聽回來的消息就想笑。

她爹和祖爺本來就打算讓她十六歲嫁出去啊,她等得但寧宣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