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一片驚呼, 哭叫,喝罵,甚至有隱隱約約的打/砸聲, 瞬間就混亂起來。
係統覺得這種時候還是回去和趙衛萍他們待在一起安全點。
石韻於是很伶俐地在混亂的乘客間鑽來擠去, 迅速跑回自己的車廂。
然而卻發現係統這一次判斷不準, 小剛和他媽媽待著的那節車廂雖然也一片混亂,但都是些受到驚嚇的乘客們自己在驚慌哭叫, 其實並沒有真正的危險。
而趙衛萍兄妹這邊的車廂裡卻是實打實地爬上來了幾名手持/凶/器的匪/徒!
幾扇車窗的玻璃都被砸碎,車廂裡滿地玻璃渣。
目露凶光的匪/徒用手裡的棍子和匕/首指著車廂裡瑟瑟發抖的乘客們, 厲聲呼喝, 讓他們都老實點,全部原地蹲下, 不許亂動!
石韻跑的太快, 到了兩節車廂的接頭處才發現不對,連忙一個急刹, 往旁邊猛得一靠,挺身踮腳緊貼在車壁上,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對係統說道,“這邊還不如小剛弟弟那邊安全呢。”
係統解釋, “我提議回來的時候, 隻有靠近車頭那邊的兩節車廂被匪/徒砸碎窗戶翻進去了, 這邊這幾個人是剛剛才上來的, 我想提醒你的, 但是你跑太快。”
言下之意是它還沒來得及提醒,石韻就已經跑過來了。
石韻緊貼著車廂壁,裝了一會兒壁花,見那邊車廂裡吆吆喝喝的匪/徒們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這才開始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回移動。
“那我還是先彆過去了。”
係統,“行,你動作慢點,再往後退退——”
還沒說完,忽然聽到那邊響起一聲女人的尖叫,然後是匪/徒聲音粗糲的喝罵,劈啪抽打人的聲音,乘客們一連串驚呼哭泣聲隨之響起。
係統驚道,“哎呀,是趙衛萍!”
石韻蹙眉,“她好像被打了!”
係統的掃描範圍觀測這點距離沒問題,石韻看不到那邊發生了什麼,它卻是知道的,於是實時播報,“是啊,她不老實,罵人家,還不讓人家動她的行李。”說到這裡直歎氣,“哎,這會兒還耍什麼小姐脾氣,車/匪路/霸多凶啊,不打她打誰!”
石韻搖頭,“她以為這些人都是她爸的手下呢,她一耍脾氣就得讓著她,真是不要命了!”
係統有點為難,問石韻,“要不要管啊?!”
按理說趙衛萍是欺負過薛彩霞的人,不值得一管。
但剛才打牌時,趙衛萍一直和係統的反應同步,都打得興高采烈,係統單方面覺得好像是和她發展出了一點酒肉朋友的交情。
石韻也為難,皺皺眉,“不好辦啊。”
憑她現在的本事,想管也管不了。
剛才匆匆一瞥,看到那邊車廂裡起碼有四五個匪/徒,手裡的匕/首和棍子看著也都很有殺傷力。
係統心軟,略一遲疑就建議道,“要不還是管管吧。”
石韻同意,“嗯。”
就算趙衛萍人很討厭,遇到這種情況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眼睛在身周四處掃視一圈,想先找個能當棍子用的東西。
然而滿眼都是驚惶哭泣,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乘客,甚至還有兩名乘務員抱頭縮在角落裡,卻找不到一樣可以用來打人的東西。
係統叫,“後面!後面!後面兩節車廂接頭的地方有個燒水的茶爐,給茶爐加煤的鏟子,還有火鉗都可以用來打人!”
石韻衝過去,果然看到有個燒水的鍋爐,剛才經過時跑太快也沒注意。
鍋爐旁邊是個藤編的煤框,裡面插著把木柄方頭的鐵鏟,掄起來應該能有點威力,便一把抓起來。
再去拿立在旁邊的火鉗,想一想,又把火鉗伸進爐膛裡,告訴係統,“加熱一下殺傷力更強。”
係統怕她把自己燙著,過了不到一分鐘就叫,“行了,行了,再加熱你就拿不住了。”
石韻正小心翼翼的要去拿火鉗時,周勝瑜和冉振華終於也趕了回來,樣子有點狼狽,應該是從混亂的乘客間硬擠過來的,周勝瑜手裡竟然還端著飯盒。
石韻剛才送小剛回去,他們兩個隨後就拿了飯盒去餐車買晚飯。
餐車比小剛和他媽媽待的車廂還遠,石韻聽小剛唱兒歌的時候,看見他們倆拿著飯盒走過去,這會兒整列車都亂成一團,他們能這麼快就趕回來也是不容易。
周勝瑜和冉振華都是滿臉焦急,周勝瑜一眼看到石韻,“彩霞,你怎麼在這兒?”
石韻看到來了兩個年輕力壯的幫手就心裡一寬,指指後面,“咱們那節車從窗戶爬上來好幾個匪/徒,趙衛萍沒忍住,不許那些人動她東西,好像被打了,恐怕有危險,我找兩件能打人的家夥去救她。”
說著把鏟煤的鐵鏟遞過去,“這個給你們用。”
冉振華順手接過鐵鏟,聽說對象處境危險,倒也沒有立刻就驚慌失措,隻是和冉振華交換了一個凝重警惕的眼神,可見性格確實是很沉穩。
周勝瑜搶先伸手去拿出了爐膛裡的火鉗,“這個我來用。”
石韻先提醒,“你小心燙!”然後又皺眉,“那我用什麼?”
周勝瑜竟然從身後抽出一根又粗又長的擀面杖塞在她手裡,“這個給你,是餐車大師傅用來擀面條的。你不是最擅長用這個。”
石韻木著臉接過擀面杖,很想問問他們,你們對我到底有什麼誤解?
然而形勢緊急,那兩人已經當先衝了過去,石韻隻好跟上。
同時覺得不對勁,都這個時候了,怎麼周勝瑜手裡還端著飯盒呢?
係統身為答疑解惑小能手,立刻給出了答案,“那裡面是熱面條,還挺燙的,估計是想端過去拍在匪/徒的臉上。”
石韻覺得這個計劃很好,誇獎道,“不錯,挺有想法啊。”
係統也很讚同,“就是,那邊車廂裡一共有四個車/匪,周勝瑜用一盒滾燙的面條加上燒紅的火鉗應該能放倒一個;趙衛國和冉振華一起動手應該也能放倒一個;你隻需要再對付兩個就行了,工作量減半。”
石韻,——
這理所當然的口氣是怎麼回事?!
鬱悶問道,“兩歲,你怎麼分配的,太不公平了吧!憑什麼他們三個人才打兩個,我一個人就要打兩個?”
係統鼓勵她,“你不是最厲害嗎,能者多勞,加油!”
石韻現在沒有羽人體質,聽了這話頓時壓力山大。
這會兒也沒功夫和係統細講慣性思維會誤導人的道理,咬咬牙,握緊手裡的擀面杖,也給自己鼓把勁,“行吧,偉大的領袖教育我們: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隻等閒!何況隻是對付兩個車/匪/路/霸。我就當是去打兩個趙衛國了!”
話是這麼說,腳下移動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
係統,“咦,你怎麼速度忽然變這麼慢?”
石韻擦把汗,老實說道,“兩個趙衛國我未必打得過,所以我準備先看看形勢,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離得遠能觀察得清楚點,跑起來也方便。”
係統,——
這話真是讓係統既喜且憂。
喜的是石韻這個反應表明她已經開始擺脫羽人後遺症的影響,心態在慢慢恢複正常。
憂的自然就是連兩個車/匪/路/霸都打不過,這未免也太憋屈。
它跟著石韻先是當顧真人,後是當國師,最後統領三軍,麾下不說百萬大軍吧,至少也有十幾萬,霸道了好些年,也已經不大能忍氣受委屈了,這時聽石韻說打不過就得跑,實在是感覺憋悶。
前面周勝瑜手裡的兩樣【武器】都具有時效性,時間一長就會變涼,威力也就要隨之降低。
所以他一刻不肯耽誤,拿到了火鉗之後就邁開長腿,越走越快,進入了趙衛萍他們所在的那節車廂後便趁著幾個匪/徒還沒反應過來時直衝上前。
手一揚,一飯盒滾燙的面條就潑到了最前面一個匪徒的臉上,另一手緊跟著一火鉗紮過去,角度十分刁鑽地紮進了匪徒的腳背。
那匪/徒還沒反應過來,就眼前一花,隨後滿臉滾燙,燙得眼睛都睜不開,隨後腳背劇痛,捂著臉慘嚎倒地。
冉振華反應也不慢,在匪徒慘嚎聲,以及蹲在地上的乘客們的驚呼聲中,舉起鏟煤的鐵鏟衝向後面一個匪/徒。
那人剛才正抓著趙衛萍的行李在翻檢,總算前面一個倒黴蛋擋住了最要命的熱面條和火鉗攻勢,給了他點緩衝。
他在同伴的慘嚎聲中迅速反應過來,扔開行李袋,一矮身,躲過了當頭一鐵鏟,罵了句極粗野的臟話,抓著匕首撲向冉振華。
一直伺機而動的趙衛國看準了時機,立刻從後面撲過去,重重撞在那人腰上。
那匪徒十分的勇猛彪悍,雖然被撲倒在地,卻也反手一肘撞開了趙衛國。
趙衛國被撞得悶哼一聲,差點閉氣,那匪徒猛翻身,一匕/首戳過去,冉振華舉起鐵鏟再次上前,替他擋了一下,隨後三個人就打成了一團。
周勝瑜想去幫忙,那個被他燙了臉,紮了腳的人卻已經緩過勁來,這人不愧是能當車/匪/路/霸的主兒,受了傷也能打能拚,渾身上下都寫了兩個字:凶悍!
周勝瑜揮舞著火鉗雖然占據優勢,但一時卻也製不服他。
這節車廂裡有四個匪/徒,兩個在這邊,另外兩個在車廂另一頭,把乘客的行李翻得一團亂,忽然發現這邊有人反抗,已經打起來了,就急匆匆跑過來幫忙。
石韻眼看局勢的發展竟然和係統預計的一模一樣,氣得都想把這個烏鴉嘴揪出來揍一頓。
係統弱弱道,“我的分析能力比較強啦,你又不是不知道。”
石韻隻好咬著牙上。
和周勝瑜和冉振華衝上去就動手,大開大合的風格不同,她的行動十分【低調】,進入這節車廂後就立刻矮身蹲了下來,假裝自己是那些被匪徒要求蹲下不許亂動的乘客之一。
不過和那些蹲在地上,嚇得抱頭驚叫的乘客不同,石韻在有目的有計劃地慢慢向前挪動。
蹲著一點一點往前挪動的速度頗慢,不過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趕過來幫忙的兩個匪/徒誰也沒有注意到她。
都罵罵咧咧地朝著正在廝打的幾人去了。
石韻很耐心地慢慢挪啊挪,一邊挪一邊精確估算著位置和角度。
係統急得直歎氣,“唉,唉,你這也太慢了!”
石韻,“彆鬨,我現在戰鬥力不行,再不講究點策略,不就成了和趙衛萍一樣的愣頭青了。”
係統剛想說那也不能這樣蹲在地上挪啊挪的,堂堂國師,擺出這種造型成何體統!
石韻就已經找準了機會,瞬間起身,掄起一直拖在身後的擀面杖,一擀面杖狠狠敲在一個匪徒的頸/側,位置精準,力氣——反正她是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那人應聲倒地。
係統喝彩,這一下打得真是穩準狠!
頸動脈竇的位置被給了這麼狠的一下,不倒才怪。
石韻打倒這個人後手下不停,握緊擀面杖猛然往下一戳,這一戳和周勝瑜剛才火鉗紮腳那一下同樣刁鑽,直接戳到了另一人的腳背上,估計能給他戳個腳背骨折,那人立刻抱著腳跳起來。
正好周勝瑜終於放倒了那個被燙得滿臉起泡還堅持搏鬥的匪/徒,衝過來一腳踢在那人肚子上。
他的力氣比石韻大多了,踢到的雖然不是頸動脈竇這樣關鍵的部位,那人也應聲倒地,捂著肚子直抽搐。
趙衛國和冉振華那邊也一起製住了對手,因為這個人剛才打了趙衛萍,所以趙衛國在繳了他的匕/首之後,毫不客氣地又狠狠給臉上補了兩拳,直接把人打了個滿臉花。
大家趕緊去看趙衛萍,發現她模樣看著有點淒慘,因為不許匪/徒動她的東西,還罵了人,所以被揪著左右開弓,挨了好幾個耳光,被打得鼻青臉腫,連氣帶嚇的硬憋著,這會兒才哇得一聲哭出來。
趙衛國一把將她拉過去,有點粗魯地上下檢查,“還被打到哪兒了?”
趙衛萍抽抽噎噎,“沒,沒了。”
她不是天生的愣頭青,脾氣大純屬是環境太順造成的,挨了打之後立刻就看清了形勢,老實抱頭縮到了一邊。
趙衛國明顯鬆口氣,周勝瑜和冉振華也放下心來。
他們幾個都心裡有數,趙衛萍臉上那點小傷看著嚇人,其實沒事。
這幾個匪/徒可都是帶著匕/首的,萬幸沒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捅趙衛萍一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來不及送醫院可是能要人命的。
剛放鬆了沒兩秒鐘,地上躺著的一個匪徒忽然掙紮著摸出個哨子放在口邊猛吹了起來。
冉振華離得最近,立刻趕過去一腳踢飛了他的哨子,然而尖銳的哨聲穿透力極強,已經遠遠傳出去。
不遠處立刻就有哨聲回應。
係統驚道,“不好了,他們的同夥馬上就要過來了!”
石韻問,“他們有多少同夥?”
係統遲疑,“——這車上亂糟糟的,我也不能確定,不過——”又再仔細探測了一下,忽然提高聲音,“快快快!快跑,起碼有八九個人在迅速朝這邊移動!”
石韻立刻叫那幾個,“快跑!他們的同夥應該馬上就過來了,我剛才聽乘務員說有好幾節車廂都被砸了窗戶爬上來了車/匪,估計是個大團夥,至少得有二十幾個人!”
趙衛萍大概是被嚇破了膽,立刻不哭了,瞪大眼,“怎麼跑?左邊還是右邊?”
係統焦急,使勁叫,“下車!下車!在車上遲早要被抓住。救援還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到呢!”
剛才回應的哨聲是在石韻身後的方向響起的,她於是立刻就去推自己前面的周勝瑜,“快!快!快!去前面的車門,下車找地方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