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梧是有些生氣,卻不是在氣他。
畢竟這也是人的正常反應,誰會喜歡一具殘缺的軀體。
但祝卿梧又不知道該氣誰,因此隻能生自己的氣,可若是能選,他也不想落得這樣的境地。
想到這兒L祝卿梧鼻頭不由一酸,心中的那股氣漸漸化成了委屈。
堂溪澗似乎有些無措,語氣中添了幾分著急,“阿梧,到底怎麼了?和我說說好不好?”
祝卿梧不明白為什麼剛才堂溪澗還對自己避之不及,如今卻又表現得如此擔心。
這樣小心翼翼的語氣,表現得就好像對他依舊珍惜。
“沒什麼。”祝卿梧悶悶道。
但他的反應哪裡像沒事的樣子,因此堂溪澗並不相信。
“是因為腿疼嗎?”堂溪澗說著,再次試探著握住了他的腿,輕輕按了起來。
祝卿梧這次倒沒再把腿縮回來,隻是將被子掀開一條縫,抬眸看向堂溪澗。
如今的堂溪澗已不再是曾經的少年,身體已經有了成人的輪廓,隻是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坐在那裡,便莫名讓人感覺到安心。
他似乎並沒有發現祝卿梧在看他,隻是認真為他按摩著雙腿,神色專注,臉上並沒有半分嫌惡的神色。
祝卿梧昏迷的日子裡,堂溪澗特意向太醫院的太醫學過許多推拿的技巧,因此很快祝卿梧的雙腿便重新放鬆了下來,不知是不是因為觸碰的緣故,還生出了幾分熱意。
“好了。”祝卿梧說著連忙收回了雙腿。
堂溪澗也沒有勉強,幫他蓋好被子後便重新在他身側躺下,然後抬手理了理他鬢邊的頭發,問道:“剛才是不是因為腿疼所以心情不好?”
不知是因為此時殿內太過安靜,還是因為堂溪澗的語氣太過溫柔。
祝卿梧剛才心底的彆扭就這麼散了些許,於是搖了搖頭。
堂溪澗也沒有追問,隻是靜靜地望著他。
祝卿梧對上他的目光,猶豫片刻,這才低頭問道:“不惡心嗎?”
“什麼?”堂溪澗似乎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腿……還有身體。”祝卿梧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吐出這幾個字,隨即便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不敢再抬頭看他。
堂溪澗聞言愣怔了片刻,這才意識到了他在彆扭什麼,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原來是因為這個,怎麼會呢?我愛你的一切,怎麼可能覺得惡心。”
祝卿梧聞言立刻抬起頭來。
然後就見堂溪澗熠熠地望著他,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愛意。
祝卿梧在空中懸了許久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原本的苦澀瞬間被他話衝淡了些許。
“那你今日為何要避著我?”祝卿梧猶豫了片刻還是問出來了心底的話。
“還有……”說到這兒L,祝卿梧雙頰生出一抹緋色,好在有夜色的遮擋,應當看不出什麼。
“還有什麼?”堂溪澗望著他問道。
“為何今晚不抱著我睡了?”
祝卿梧說完便見堂溪澗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目光突然躲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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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梧看著他的反應,一顆心瞬間涼了下去,他就知道堂溪澗都是為了不讓他傷心騙他的。
他果然還是嫌棄自己。
然而下一秒,堂溪澗卻好似作出什麼決定一般掀開了他的被子,然後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拉進了自己懷裡,雙臂環過他的身體,緊緊抱住了他,頭埋在他的脖側,深深吸了一口氣。
堂溪澗的聲音似乎在一瞬間低啞了起來,說話時噴灑在他頸側的熱氣幾乎能灼傷他的脖頸,“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吧。”
祝卿梧這才意識到了什麼,瞬間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整個人仿佛被煮熟的蝦子,從上紅到下。
祝卿梧先感覺到的便是熱,雖然堂溪澗本來就火力旺盛,然而今日的熱意卻與往日都不同,那似乎是從心底生出的一股燥熱,裹挾著鋪天蓋地的愛欲,幾乎要將他吞沒。
接著他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正抵著他的腿心。
事到如今,祝卿梧怎麼可能還不明白原因。
他本以為是堂溪澗嫌惡他的身體,卻沒想到恰恰相反,原來他並不惡心。
“我……”堂溪澗的身上太燙,幾乎要將他灼傷,祝卿梧一時間手足無措,說話都結巴了起來,“我以為是因為你不喜歡所以才……我太瘦了,而且還是個太監。”
“怎麼會呢?”堂溪澗垂眸,他一直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人此時就躺在他的懷裡,隻穿了薄薄的單衣,長發鬆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領口處因為剛才的動作被扯得有些散,他一低頭便能看到祝卿梧小巧的耳垂和瓊脂一般白嫩的脖頸。
以及……
堂溪澗連忙移開目光,不敢再繼續看下去。
“很美。”
祝卿梧聽見堂溪澗說道。
這句話像是久旱的甘霖,瞬間澆滅了祝卿梧所有的不安。
他抬起頭。
兩人的目光隔著夜色糾纏。
空氣濃稠而曖昧,祝卿梧覺得熱意似乎會傳染,於是下意識仰起頭來想要親吻。
然而堂溪澗卻抬手止住了他的動作,“阿梧。”
堂溪澗的拇指按著他的唇瓣,明明眼睛都忍得通紅,卻還是沒再有什麼動作。
“你身體還沒好,不可以。”
祝卿梧望著他,從前的少年已經變成了青年,眉眼輪廓更加深邃,望著他的目光透著成年人的欲望和野性。
額頭上因為難受而滲出了汗水,但因為顧念著他的身體,又生生將欲望壓了回去。
耳邊似乎聽見了隱隱的風聲,不知是不是外面下起了雪。
祝卿梧看著面前的人,隻覺得一顆心仿佛被浸在水裡,慢慢被泡大,漲得酸澀不已。
已經到了今日,他怎麼還會懷疑堂溪澗的愛意?
-
不知是不是被他
嚇到了,祝卿梧許久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望著他。
像一隻乖巧的狐狸,又像一隻安靜的貓咪。
堂溪澗已經忍到了極致。
他本來隻是想消除祝卿梧的疑心,卻沒想到面前的人簡直就像毒藥,隻是碰到便會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堂溪澗怕自己再抱著他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因此想要離開,自己去旁邊的軟塌上將就一宿。
然而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見祝卿梧突然伸出一截舌頭,舔了一下自己壓在他唇瓣上的拇指。
接著唇瓣張合,堂溪澗辨認了許久,才發現那兩個字是:
“可以。”
大腦似乎空白了一瞬,又似乎在一瞬間閃過許多東西。
然而堂溪澗已經無暇分辨那些東西是什麼。
他隻知道腦海中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就這麼斷了,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將祝卿梧壓在了身下。
所有的冷靜自持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他似乎變成了一頭毫無理性的野獸,隻剩下了本能的反應,那就是將身下的人標記。
這是他的愛人,他的阿梧。
他缺失了一半的靈魂,他填充骨骼的血肉。
而今,終於將他完整占有。
-
祝卿梧第二天醒來時嗓子是啞的,整個人像是被馬車反複碾壓,又疼又累,動彈不得。
堂溪澗第一次缺了早朝,一整個早上都呆在寢殿內小心照顧著他,百般哄著。
祝卿梧看見他便生氣,但回想起來昨晚是自己主動挑起的一切,反而不好再說什麼。
隻能自己憋著一肚子的氣。
“阿梧,喝點水吧。”堂溪澗給他穿好衣服,然後端了杯子,過來把他扶起想要喂他。
祝卿梧看他面上小心翼翼,眼中卻藏滿饕足後的笑意,隻覺得他就是一隻沒安好心的狐狸。
因此一眼也不想看他,撇過了頭去。
“不多喝些水,嗓子會疼的。”堂溪澗繼續說道。
祝卿梧本來還好,一聽到這兒L瞬間想起昨晚,這人簡直和瘋了一般。
祝卿梧雖說做了心理準備,但衣服被脫下來的那一刻還是有些害怕,他終究還是因為這樣的身體而自卑。
祝卿梧害怕堂溪澗眼中出現厭惡的神情,害怕他討厭自己瘦弱又無力的身體。
然而堂溪澗卻吻遍了他的每一寸肌膚。
一邊親吻,一邊狼一般望著他一遍遍說道:“很美。”
祝卿梧也忘了昨晚究竟做了幾次,最後實在受不住想要逃跑,然而雙腿無力,他連跑都跑不了,隻能被他一次次拖入欲海,甚至連叫喊都沒有力氣。
這是祝卿梧經曆過最漫長的一夜,幾乎被他“折磨”到崩潰。
最後也忘了什麼時候睡了過去,隻記得最後一幕是堂溪澗把他抱在懷裡,一遍遍在他耳邊說著:“我愛你。”
想到這兒L,
祝卿梧耳朵不由一紅,伸手接過了堂溪澗手中的茶盞。
“還在生氣嗎?”堂溪澗見他終於肯理自己,立刻開心了起來,小狗一般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嘴唇,順便卷走了他唇瓣上的水珠。
“沒有。”
其實這種事兒L也沒什麼好生氣的,畢竟是床笫之間的事,他隻是有些惱昨晚堂溪澗有些事做的太過火。
哪怕讓他一個現代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阿梧不喜歡的話,今後便不做了。”堂溪澗望著他,繼續以退為進。
“沒有不喜歡……”祝卿梧剛一開口才發現這是個坑,怎麼回答都不對,於是立刻閉上了嘴。
“那就是喜歡了?”堂溪澗反問道。
祝卿梧聞言,轉頭看著他笑意盈盈的模樣,徹底沉默了下去。
“是我不好,昨晚沒控製住。”堂溪澗見他惱了也不敢再繼續逗下去,連忙認錯,“下次我會控製的。”
“下次?沒有下次了。”祝卿梧冷颼颼地回道。
“沒有下次的話,那我們新婚之夜做什麼?”
“新婚之夜?”祝卿梧聞言正準備嘲諷,然而剛一開口便感覺到無名指突然一涼。
他低頭,這才發現左手無名指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戒指。
很簡單的一枚戒指,上面用寶石刻成了一朵結香花的模樣。
“你說你們那裡求婚會用戒指,所以這些日子我自己做了一枚,我想用你們那裡的方式向你求婚。”
堂溪澗臉上的笑容收了回去,慢慢變得嚴肅,“其實我早該發現你和我們都不一樣的,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有你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不會限製你。”
“我不會限製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會限製你成為你想要成為的人,我永遠不會成為你的阻礙,你永遠都是祝卿梧,但我想永遠站在你的身側陪著你。”
“我想娶你,但我保證這不是束縛。”
“所以阿梧,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曾經在邊關的大漠,祝卿梧向他坦白了自己的一切。
他本以為堂溪澗隻是當玩笑聽了一遍,卻沒想到他竟真的記在心裡,並相信自己所說的一切。
祝卿梧不知道堂溪澗是如何說服的他自己,也明白他們之間隔了這麼多年的距離,堂溪澗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有多不容易。
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他知道這一刻的他們,是多麼深愛著彼此。
因此,祝卿梧抬眸望向他,一字一頓地回道:“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