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春三月(1 / 1)

祝卿梧這場病一直拖拖拉拉到年後才終於徹底好了起來。

新年剛剛過去,宮內熱鬨了許久,極盛過後便是倦怠,因此最近整個皇宮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隻是這樣的倦怠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聽宮裡傳來消息,等到開春光帝便要攜眾位宗親和皇子一起去鳴山春獵。

大涼是馬背上打的天下,因此這幾乎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每年春天便會去鳴山騎馬圍獵。

鳴山是皇家百年來禦用的山脈,山上飛禽走獸無一不有,卻又都不危險,因此很適合考校眾皇子的騎射。

皇家出行,無一不是浩蕩威嚴,因此每年都要提前幾個月做準備。

因此當光帝要去春獵的消息放出來時,整個皇宮瞬間忙碌了起來。

隻有花房除外,畢竟他們不必伺候主子,反而閒了下來。

因為馬上要春獵,最近皇子們都在上駟院苦練騎射,想要在春獵上一展身手。

尤其是愛出頭冒尖的二皇子,幾乎泡在了上駟院,因此祝卿梧最近出門都不用再提心吊膽。

玉珠和小豆子也閒了下來,常常來禦花園陪他一起喂魚,這日也不例外。

祝卿梧剛到沒多久,就見玉珠跑了過來。

“祝哥哥。”玉珠人未至聲先到,遠遠就開始喊他。

玉珠最近迷上了喂魚的工作,每次來都搶著幫他。

因此她剛一坐下祝卿梧就主動把魚食遞給了她。

玉珠則從袖子裡掏出一包用油紙包好的糕點遞給他,這才伸手把魚食接了過來。

“今日帶了什麼好吃的?”祝卿梧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油紙上放著幾塊暗紅色的糕點,聞起來有股淡淡的藥味,但祝卿梧認不出這是什麼。

不過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不知道。”玉珠專心致誌地喂著池塘裡的魚,“六殿下賞的,看起來還挺好吃的,我就帶過來了。”

祝卿梧聞言,轉頭看著白白胖胖的玉珠,她身上穿著的是年前剛做的淺粉色宮服,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窄了。

“六殿下待你很不錯。”

祝卿梧說著咬了一口手中的糕點,眼前不禁浮現出上一世玉珠瘦瘦小小的模樣。

突然覺得現在的玉珠才和這個名字相配起來。

“六殿下人是很不錯。”玉珠應道。

“那……”祝卿梧看著她如今悠閒開懷的模樣,語氣不禁遲疑了起來。

“怎麼了?祝哥哥。”玉珠也聽出了什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如果有一日,我要你在我和六殿下之間作出選擇,你會選我嗎?”

玉珠難得見他這樣嚴肅的神情,臉上的笑也落了下來,不禁認真了起來。

“祝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祝卿梧看自己把她嚇到了,於是連忙換了一副神色,“算了,沒什麼……”

他自己都還不一定能逃出這

皇宮,現在要玉珠跟他保證什麼。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玉珠突然放下手中的魚食,轉頭對他認真道:“祝哥哥,我永遠都會選你的。”

祝卿梧聞言一愣,不由想起了上一世玉珠舍命送自己離開皇宮時的場景。

眼眶不由一熱,怕玉珠看出些什麼,連忙低頭笑了笑,回道:“我信的。”

剛說完,祝卿梧就聽見了小豆子的聲音,“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祝卿梧把手裡的糕點遞過去,“玉珠帶的,快吃吧。”

小豆子不用猜都知道是堂溪澗賞的,於是拿了一塊揶揄道:“玉珠,六殿下怎麼天天賞你東西,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祝卿梧一聽,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腦袋,“胡說什麼呢?玉珠才幾歲。”

小豆子笑著縮了縮脖子,“我開玩笑的,就是覺得六殿下對玉珠是不是太好了。”

“五殿下難道對你們不好嗎?”祝卿梧反問道。

小豆子一聽到五殿下,話立刻多了起來,“五殿下對我們也好,但和六殿下的好是有些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五殿下是人好,總是和和氣氣的,哪怕對我們下人也從沒有發過脾氣。”

小豆子說到這兒,神色突然恍惚了一下,“感覺將來無論是誰嫁給五殿下……都會很幸福的。”

祝卿梧聞言轉頭看向他,突然想起上一世五皇子的結局。

還沒來得及娶親便慘死詔獄,隻有小豆子跟隨而去。

再看著小豆子提起五皇子的神色,祝卿梧隻覺得一直放在袖子裡的那個白玉墜子突然沉重了起來。

原本他是想要送給小豆子的,但現在想來還是最好不要讓小豆子和五皇子摻和過多。

“你對五殿下?”祝卿梧試探著問道。

小豆子回過神來,“我對五殿下怎麼了?”

“沒什麼。”祝卿梧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該怎麼提醒,因此沉默許久,也隻是意有所指地重複了一遍上一世他對自己說過的話,“小豆子,我們終究是奴。”

小豆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我知道啊。”

祝卿梧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聽一旁的玉珠說道:“那六殿下呢?”

“六殿下性子淡,隻對自己喜歡的人好,他隻對你好,所以我猜他喜歡你沒錯吧。”

然而玉珠卻搖了搖頭,“六殿下隻是喜歡賞賜我東西,感覺他誰也不喜歡。”

祝卿梧聽到這兒,笑了一下,苦澀道:“他確實誰也不喜歡。”

“什麼?”玉珠問道。

“沒什麼。”祝卿梧迅速收拾好了情緒。

恰好這個時候小豆子話鋒一轉,也換了個話題,“對了,春獵你們跟著去嗎?”

祝卿梧是花房的人自然不會去,所以其實是在問玉珠。

玉珠搖了搖頭,“六殿下讓我留在離檜宮。”

“你們都不去,那我有一個

月都見不了你們了。”

“小豆子,我會想你的。”玉珠立刻說道。

“我也會想你們的。”

-

春獵是在二月。

此時萬物複蘇,草湖一色,空氣中褪去了冬日的寒冷,尚且也不炎熱,正是出行的好時節。

皇帝出行一次不容易,因此在鳴山會呆得久一些。

眾位皇子和得寵些的嬪妃都要隨行,車馬浩浩蕩蕩,等他們全部離開,偌大的皇宮驟然清冷了些。

小豆子隨五皇子一起去了鳴山,但好在玉珠還在,倒也不算寂寞。

加上二皇子不在,祝卿梧終於不用再顧慮良多,簡直度過了重生以來最輕鬆的一個月。

然而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似乎昨日禦花園的百花才剛生出新芽,今日就已經綻放得熱烈。

轉眼就已經是暮春時節。

光帝的鑾駕回宮那日,沉寂了一個月的皇宮再次熱鬨了起來,忙忙碌碌,終日不歇。

小豆子隨侍一個月定然累極,玉珠又要在離檜宮準備迎接堂溪澗。

因此祝卿梧沒去找他們,誰知傍晚的時候玉珠卻突然來花房找了自己。

祝卿梧見到她有些驚訝,問道:“你今日竟然還有空出來?”

“六殿下沒回來,我沒什麼事兒就過來了。”玉珠說著,面上閃過一絲擔憂的神色。

祝卿梧聞言也有些好奇,“沒回來?”

“嗯。”玉珠點了點頭,“傳旨的太監沒多說,隻說六殿下要在鳴山多留些時日讓我們守好離檜宮,說完就走了。”

“陛下都回來了他留在鳴山做什麼?”祝卿梧聞言更加好奇。

玉珠搖了搖頭,“不知道。”

祝卿梧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安撫道:“鳴山那麼多人他不會有事的,更何況他沒回來你還能多輕鬆幾日。”

“也是,但……”玉珠支吾了片刻,終究還是沒往下說。

祝卿梧正要去送花,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於是給她也塞了一盆,“彆想那麼多,和我一起去送花吧。”

“好。”玉珠這才有了點精神,點頭應道。

然而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見小豆子朝花房走了過來。

祝卿梧見狀,連忙走了過去,“你怎麼也來了?你陪五皇子去了一個月,這才剛回來,怎麼不在宮裡休息?”

“當然是有大事兒要告訴你們!”小豆子四處看了看,這才神秘兮兮地說道。

“什麼事兒?”祝卿梧問道。

小豆子和他們一邊往前走,一邊壓低了聲音,“是關於六皇子的,我本來是想先去離檜宮告訴玉珠的,聽說她來花房了,我就趕緊過來了。”

“六皇子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玉珠一聽趕忙問道。

“出大事兒了,那日陛下攜眾皇子狩獵,突然遇見一隻白虎,六皇子為了救駕傷得極重,所以這次才沒能

一起回來,還在鳴山養傷呢。”

“什麼?”玉珠大驚。

祝卿梧倒沒有玉珠那樣大的反應,但抱著花盆的手還是一抖,懷裡的花差點摔了下去。

倒不是因為擔心堂溪澗,而是這件事竟然比上一世整整提前了二年。

上一世堂溪澗十六歲救駕,傷了一隻胳膊,得到光帝的愧疚和信任,

這一世才十二歲,怪不得會無法回宮,想必傷得比上一世要嚴重得多。

祝卿梧一直都知道很多事情依舊會按照上一世的軌跡發展,堂溪澗最終會成為皇帝。

但為什麼時間線會提前這麼多?

因此一時間祝卿梧隻覺得思緒紛亂不已,連小豆子叫他都沒聽見。

“阿梧。”直到小豆子拍了他一下,祝卿梧這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了?”小豆子問道。

“沒什麼。”祝卿梧連忙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然後呢?”

“不知道,鳴山時五皇子沒去探望,我也不能自己單獨去看六皇子,隻知道六殿下傷得嚴重,陛下也很關心,哪怕先回來了,還是吩咐人每日補品流水一般送到鳴山去。”

“這樣啊。”祝卿梧淡淡應道。

“隻是從前也並不覺得六殿下和陛下有多親厚,這次竟能挺身而出,想必六殿下還是挺顧念父子之情的。”

祝卿梧聞言突然想起上一世堂溪澗登基時死在乾明殿的光帝,不禁搖了搖頭。

哪有什麼父子之情,不過是籌謀和算計罷了。

雖然對於這件事祝卿梧並不感到有多意外,但時間線提前終究還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之後的許多日子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有時他會希望堂溪澗能早日回來,他心裡攢了太多的疑問,但有時候又會否定這個念頭,就算真見到了堂溪澗,又該從何問起?

他們這一世的身份比上一世還要疏離。

自己憑什麼去逼問一個皇子,他又憑什麼回答自己?

而且堂溪澗的傷似乎真的嚴重,一直到了入夏祝卿梧也沒等到他回宮的消息。

反而聽聞前朝似乎有人給堂溪澗的母族翻案。

堂溪澗的母族在宮中一直是一件諱莫如深的事,無人敢提起。

因此祝卿梧活了兩世也沒怎麼弄清。

隻是聽說這件事後來不了了之,但光帝不知為何派了一人去鳴山教習堂溪澗騎射。

祝卿梧依舊不明白這裡面的聯係,隻是想,能學騎射,那就說明之前的傷應當已經恢複得差不多。

但不知為何,堂溪澗依舊沒有回宮,關於他的消息也越來越少。

直到建昌一十八年冬。

西北雪災,邊關遊牧的部族受災嚴重,無法過冬,竟聯合起來搶掠邊關的普通民眾,燒殺搶掠,無所不為。

邊關糧草不豐,增援緩慢,連連失守,短短半月,連失二城。

消息傳回郢都,光帝震怒,連夜召集群臣。

群臣分為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

主和派言,近年災害連連,國庫空虛,不宜窮兵黷武,邊關遊牧眾部儘歸吐落部管,不如陛下親下旨意,主動聯姻,修複關係。

主戰派則言,如今遊牧各部如此囂張,背後定有吐落授意,況且從來都是他們求娶,哪有公主主動下嫁,如此做派不僅換不來太平,還會顏面儘失,反而落入更加難堪的境地。

兩撥大臣吵了許久,光帝卻始終沒有表態。

一方面卻如主和派所言,大涼連年災害,國庫不豐,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必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還有一原因便是如今武將失衡。

如今能派得出去的武將隻有穎妃的堂兄陳渚一人。

但穎妃在宮中得寵,又生下皇子,陳扶在朝中也是肱骨,加上陳渚驍勇善戰,他們陳家一門內有寵妃皇子,外有文官武臣,上次攻打黎族陳渚便立了奇功,大加封賞。

所這次再打了勝仗,光帝已封無可封。

更何況最近光帝已有意敲打陳家,所以餘至為水家翻案才被允許,隻是事關帝王顏面無法認錯,但光帝的態度已經擺在了這裡,表現出了對陳家的不滿。

此時再派陳渚,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但除了陳渚,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人選。

然而就在這時,餘至卻突然求見,向光帝推薦了一人。

餘至此人雖曾與陳家結親,但成婚十載,從不與陳家勾連,也未有所出,與陳家小姐和離後也未再續弦。

在朝堂上也從不結黨,因此在光帝心中他是一個孤臣,對他也格外放心些。

每次他所提之事也都會認真考慮一番。

“袁最?”光帝道。

“是。”

這個人雖是武臣,但也隻是四品副參將,然而不知為何餘至對他卻格外器重,上次還舉薦給六皇子做了騎射師父。

思及此,光帝又想起了仍在鳴山的六皇子。

那日他英勇救駕,然而畢竟年歲尚小,傷得厲害,尤其是一條腿,幾乎被那牲畜咬斷。

後來太醫來回稟,說今後走路都怕是困難。

光帝一想到這兒便不由重重歎了口氣。

從前因為大巫之言加上水伊映的事他一直不敢見這孩子,冷待了他許多年。

然而他不僅沒有怨恨,反正親近手足,舍命救父。

而自己為了顏面又不能還他和水家一個公道,一連串的事下來,這讓光帝心中更加愧疚難安。

隻是想起他便會覺得憐惜不已。

“六皇子怎麼樣了?”光帝突然問道。

餘至似乎並不意外光會突然問起堂溪澗,一板一眼地回道:“臣聽鳴山傳來的消息,六殿下已痊愈,如今已能重新騎射,隻是左腿傷到了筋骨,今後走路怕再難如初。”

光帝一聽,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痛色,“怎麼沒人來回稟朕?”

“應當是怕

陛下傷心。”

“唉。”光帝歎了口氣,“怎能不傷心,罷了,那餘至還在鳴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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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先秘密傳他回來,讓朕見見。”

-

郢都初雪那日,祝卿梧聽說原四品副參將突然被光帝封為正二品的定遠將軍,不日將領兵出關。

而六皇子將作為副將一起領兵前往。

一切都在按照上一世的順序向前發展,隻有時間提前了兩年。

自從二月堂溪澗隨光帝一起去了鳴山,一直到入冬都沒有再回來過。

直到今日才又聽到他的消息,竟然是要隨軍出關。

眼前的一切明明是在按部就班地走著,卻依舊讓祝卿梧生出了些許慌亂感。

他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局勢。

明明之前春獵時傷到在鳴山回不來,怎麼到了年末,卻又要戴甲提劍,領兵出關?

祝卿梧本就攢了一肚子疑惑,如今疑惑更多,卻又無處詢問,隻能全都憋回了心裡,等著有朝一日見到他再詢問。

大軍出發那日玉珠拉著他去城門口送彆。

今日光帝親自為大軍送彆,他們自然不能靠近,隻能遠遠立在城門之上向下看。

所有的將士嚴陣以待,披甲提劍,銀色的盔甲映著漫天的大雪,反射出冷色的光澤。

隊列的最前方立著兩道人影,祝卿梧一眼就認出了右邊的那個是堂溪澗。

他的身量不矮,隻是年歲擺在那裡,終究稚嫩了些,隻勉強撐得起一身銀甲。

不知是不是似有所感,他原本正與身側的袁最說著什麼,卻突然轉過了身來。

怕是掩蓋年歲過小的緣故,他面上覆了半張銀色的面具。

因此祝卿梧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而他轉過身的那一刻,哪怕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祝卿梧還是對上了他的眼睛。

祝卿梧見狀立刻移開了目光,玉珠見狀反而拚命揮起手來,盼望著他能看見。

很快,城門大開,大軍漸遠,玉珠這才和他一起向回走去,走著走著,不知怎麼竟歎起了氣。

“歎氣做什麼?”祝卿梧問道。

然後就見玉珠若有所思了片刻,這才說道:“就是覺得當皇子也沒有多好。”

“嗯?”

“剛入宮時覺得他們每日穿金戴銀,又吃的這樣好,而我在家時因為孩子太多根本吃不上飯,覺得他們一定很幸福,可後來在離檜宮待久了,卻又覺得六殿下也很可憐。”

祝卿梧沒說話,隻是聽她繼續說著,“六殿下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卻要上陣殺敵,戰場上那麼可怕,萬一受了傷可怎麼辦?”

“有軍醫會為他包紮的。”祝卿梧淡淡道。

“可……”玉珠似乎還想說什麼,然而話還沒出口便意識到了什麼,四處看了看,終究還是沒再說下去。

但祝卿梧怎麼會不知道她想說的話,於是停下腳步,轉頭對她說道:“他不會死的。”

玉珠聞言愣了一下,抬頭驚訝地看向他。

“他不會死的……”祝卿梧又說了一遍。

隨即緩緩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把剩下的話在心裡說完,“他會平安回來,登上那最尊貴的寶座,娶門當戶對的女子,享無邊的富貴榮華,他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一個和自己無關的未來。”

因為提前知曉了上一世的事,所以祝卿梧早已知道了這場戰爭的結果。

堂溪澗會立下奇功,而袁最也會步步高升。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事,一個月後,郢都終於收到了來自邊關的第一封戰報。

【六殿下率八百輕騎夜襲土落部,失聯於軍中,再未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