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眼睛死死盯著宋晚秋, 聲音凶狠地說道:“你跟那臭婆子是一起的!虧得你還是婦聯的乾事,你配嗎?”
宋晚秋神色自若又透著冰冷,“我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 楊大柱同誌,請你離開, 不要耽誤我們工作。”
楊大柱沒有找到孫大娘,怎麼可能會讓開。
他眼睛往周圍掃視,與宋晚秋站在同一邊的全是身形高大的壯漢,雙拳難敵四手,他是一點優勢也沒有。
楊大柱當即往地上一坐, 直接用歪門邪道賴著不願意走, 他岔開雙腿坐在地上,神色陰狠地說道:“你不跟我說那個婆子在哪兒, 我就不走。”
話音落下,宋晚秋還沒怎麼樣呢, 徐隨舟就當即被氣笑了。
“那我來送你走。”他不笑的時候臉上一片冰冷,身上流露著一股煞氣與痞氣, 壓迫力十分逼人。
楊大柱面上閃過忌憚與驚慌,看著他活動的手咽口水, 色令內荏地警告說道:“你、你們彆想嚇我, 要是敢動手,我就去舉報你們!”
徐隨舟一句廢話都沒說, 冷著臉上前, 隻一個瞬間,楊大柱就被他揪著衣領,嫌棄而厭惡地扔了出去。
“我警告你不要搞事,有病就去衛生站醫治, 要是喝尿能好,哪還有那麼多人病死?”
徐隨舟本來也不想說這些,但那個病重的小孩是無辜的,攤上這樣的父親,真是可憐又可悲。
然而楊大柱根本不領情,不過剛才被徐隨舟如同抓小雞似的拎出來,他毫無反抗之力,說實話心裡是懼怕的。
他不敢再往工地裡踏進去,站在外邊放話,“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會舉報你們的!”
楊大柱滿心得意,以為宋晚秋等人會害怕,然而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似乎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遭人如此無視,楊大柱氣得跳腳,“我一定會舉報你們的!”
宋晚秋笑了,望向徐隨舟等人,好整以暇地說道:“既然都要被舉報了,不如先揍他一頓?”
徐隨舟樂得配合她演戲,當即活動起手腳,語氣幽冷地說道:“好啊。”
段團長也轉過身,“來吧,不打死就行。”
於是待楊大柱反應過來,他已經快要被一群人圍住了,猛然被嚇得肝膽俱裂,直接轉身,抖著腿踉踉蹌蹌很是狼狽地往前跑。
隻是嘴上仍然不甘寂寞,“你們居然還敢嚇人,我一定會舉報的!”
工地上的眾人:……
楊大柱那模樣實在滑稽,也不知誰先“噗嗤”笑了一聲,緊接著好像打破什麼魔咒似的,瞬間變得熱鬨起來。
徐隨舟嫌棄又晦氣地說道:“窩囊!”
莫政委也說道:“真不像個男人,擺明是想欺負宋晚秋同誌,幸好我們今天在這。”
段團長聞言望宋晚秋一眼,又看向徐隨舟:“老莫說得有道理,就怕宋晚秋同誌單獨遇上他。”
徐隨舟皺了皺眉頭。
倒是宋晚秋滿臉輕鬆,笑著說道:“沒事,他也嘴上逞強或者搞搞小動作,哪敢真的動手。”
“防著總歸沒錯,我讓小王先查他家那個孩子什麼情況。”徐隨舟沉吟著說道:“等會你去跟孫大娘說一聲。”
宋晚秋沒有意見,“行。”
從工地回去,宋晚秋特地去了一趟孫家,跟孫大娘說了楊大柱的事情。
兩人猜測分析,大概是屋裡那孩子又不好了,而正好孫大娘去勸過他們帶孩子去衛生站看病,否則病情會加重之類的話。
於是他把孩子的病歸咎到孫大娘身上,覺得是孫大娘詛咒了孩子,孩子病情才會加重。
孫大娘一陣惱火,又有些著急,“他那是什麼意思?我詛咒了他的孩子,所以他來找我,那孩子呢?不會還沒送去衛生站吧?”
宋晚秋沒有說話,八九不離十。
孫大娘氣得要死,雙腳不自主踱步, “真是作孽,攤上這樣的爹娘。”
宋晚秋想了想,“實在不行,我明天代表婦聯去看看,不管怎麼樣,這種沒有醫學根據的偏方是居然遏製的。”
孫大娘實在不放心,沒遇見還好,既然遇見了就不能不管,她說道:“那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可以。”
一夜很快過去,轉眼就到第二天。
徐隨舟知道她們要去楊家,特地安排了王向輝跟她們一起去,“小王一起去我會放心些。”
楊大柱情緒不穩定,誰知道他激動起來會做出什麼事。
宋晚秋沒有跟他客氣,“嗯”了一聲,又說道:“我今天忙,你晌午儘量回早一點,或者去食堂打飯回來吧。”
徐隨舟頷首,“你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逞強。”
宋晚秋耐下心又聽他絮絮叨叨了一會兒,這才把他送出門。
她有時候也不明白,當初分明是他給找的工作,現在不放心她,認為工作累人的也是他。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看男人心才是真的海底針。
去楊家不便開吉普車,所以宋晚秋三人是走著去的,好在今天沒太陽,天氣陰沉沉的不算熱。
孫大娘順著她目光的方向,也看了一眼天空,皺了皺眉頭說道:“可能要來台風了。”
王向輝也點了下頭,“對,這兩天風都變大了。”
宋晚秋聞言有些詫異,“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她怎麼什麼都感受不到?
孫大娘也很詫異,“晚秋,我記得你是寧城人,你不知道嗎?”
宋晚秋心想因為她是個冒牌貨,前世一直生活在京市,要麼世界各地到處飛。
不過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輕笑著說道:“以前我身體不好,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屋裡,沒人跟我說過這些事情。”
孫大娘目光落在宋晚秋帶著病態的臉上,頓時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她忙不迭解釋說道:“台風來之前會把雲吹過來,空氣濕度變大,風也會越來越大。”
宋晚秋恍然地點點頭。
說話間,三人已然來到楊家,敢靠近就聽見院子裡傳來的嘈雜聲音。
宋晚秋還沒聽出什麼,孫大娘的表情驟然一變,快步走到門口,想也沒想抬手拍門。
“砰砰砰”的聲音響起,院子裡霎時變得安靜,仿佛剛才的嘈雜聲是錯覺。
直到鼻間聞到一股若有若有的燒紙味兒,她才反應過來院子裡在做什麼,臉色頓時就變了。
宋晚秋咬了咬牙,這楊家人恐怕是活膩了。
她給了王向輝一個眼神,“小王你去。”
王向輝會意,上前頂替孫大娘拍門,故意壓低嗓子粗魯地喊:“開門開門!”
隨著他聲音的響起,院子裡驟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響,搬東西的動靜以及走來走去的腳步聲。
宋晚秋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在銷毀現場的痕跡,她漂亮的眸子又冰冷了幾分,就連一向好脾氣的孫大娘臉上都沒了表情。
不怪她們這麼緊張,現在時局動蕩,白鴿島因為有徐隨舟他們在,可以說是唯一一片淨土,多少人盯著這個地方,等著抓到錯處,好有理由登島。
沒想到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楊家居然搞出這種事情,她們能不生氣嗎?
王向輝拍了幾下,裡面仍然沒有開門的動靜,他在門上摸索了一番,直接抓住某個地方一抬一抽。
門被卸下來了。
那一刹那,院子裡的人紛紛露出驚恐的神情,下意識望向門口。
楊大柱尤甚,然而待看清門口的人是孫大娘和宋晚秋後,他的臉上頓時燃起怒火,“好啊,我不找你們,你們反倒送上門,是我楊大柱太好欺負了?”
宋晚秋沒理會他,目光往院子裡掃視,地上有一灘黑灰,角落一張桌子,空氣中彌漫著燒香燭紙錢的味道。
孫大娘顯然也看見了,臉色鐵青得難看,指著楊大柱等人的手指都在發抖,“你們膽子也太大了。”
此話一出,院子裡的人都露出驚懼的神情。
倒是楊大柱一點兒也不怕,反而捏著拳頭很是生氣地上前,“看來真是我太仁慈了,讓你們以為我們楊家好欺負,先是詛咒我女兒生病,現在又來打斷她賜福。”
王向輝見狀趕緊擋在她們身前。
宋晚秋覺得此時必須儘快解決,免得節外生枝,她當即對王向輝說道:“不要手下留情,把他帶去給徐團長,屆時如實回報這裡的情況。”
她的話音落下,王向輝立馬頷首,而楊家人皆露出驚慌的神色。
楊大柱的表情更是精彩,想要上前的腳步頓住,警惕地盯著王向輝,“什麼團長,什麼院子裡的情況,你們想乾什麼?”
楊嫂子上前一步,原本就憔悴不堪的臉上,驚慌與焦急交加。
她看著宋晚秋哀求說道:“這位同誌,我們什麼都沒有做,求求你不要說出去,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我的女兒快要死了。”
說著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看起來絕望又可憐。
院子裡的另外兩位老人也終於反應過來了,相互扶著戰戰兢兢地走過來,與楊嫂子一般姿態哀求宋晚秋不要跟楊大柱計較。
宋晚秋聽著他們一口一個隻是為孩子治病,目光落在楊嫂子抱在懷裡那個,包裹得嚴嚴實實毫無動靜的孩子,她隻覺心中的怒火噌噌噌往上。
孫大娘到底年紀大些,見過各種各樣的人,所以沒有宋晚秋那麼生氣,不過也好不到哪裡。
她朝王向輝擺手,“把人送去吧。”
於是王向輝不顧楊大柱的掙紮,輕輕鬆鬆就把人壓出楊家院子,往營區的方向帶去。
楊嫂子等人見狀驚呼,哭著喊著要上前。
宋晚秋冷眼看他們,聲音涼涼地說道:“你們是要讓周圍的人,也知道你們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