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他發誓,一開始真的沒有……(1 / 1)

第23章

資料上的島民家在另外一個方向, 路程有點兒遠,好在婦聯有自行車。

宋晚秋不認識路,一邊走一邊找人問, 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生生走了三十分鐘才到李家村。

資料上是個很常見的家暴案,當事人之一叫張小雨, 常年被丈夫李漁毆打, 好幾次打得差點鬨出人命。

村裡的人沒有辦法,擔心真的會鬨出人命,不得已找了婦聯介入。

剛開始還是有用的,李漁收斂了一段時間,但是自從知道打自己媳婦兒並不會被抓去勞改,於是又開始了,而且是變本加厲。

李家村的人挺熱情的,一個婦人知道她是婦聯新來的同誌,不認識去李漁家的路, 自動走在前邊要帶她去。

“小宋乾事,我記得之前都是那位秦乾事來咱們李家村的,她不在婦聯了嗎?”

“在的,隻是把一部分工作交接給我了。”

“那她可真會交接,以後你就要辛苦一點了。”那個婦人一臉唏噓, 想說什麼又不敢說。

宋晚秋好奇地看她一眼,眨了眨眼睛,小聲地問道:“嬸子, 難道其中還有什麼內情?”

她長得白白嫩嫩,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水靈靈的,眉梢眼角微微上翹, 明豔的臉又稍稍帶著點病氣,被她這麼注視著,李嬸心頓時就軟了。

也不管兩人才第一次見面,將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全都說出來。

“那李漁是咱們李家村出了名的混混,好吃懶做,身上有點錢就去買酒喝,沒錢就拿家裡的東西去抵,喝醉就打人。”

宋晚秋眉眼沉沉,臉上看不出情緒,問了一個資料上沒有的問題,“他在外邊也打人?”

“沒有!”李嬸提起李漁也很惱火,十分看不慣這樣的人,“他在外邊哪敢打人啊,都是回家了打媳婦兒、打孩子!”

“他還打孩子?”宋晚秋皺了皺眉,秦麗麗給的資料上面可沒有。

李嬸聞言臉上的表情一頓,“小宋乾事,你不知道嗎?大丫差點就被打死了,你們那個秦乾事當時也看到了的。”

說著她也不知想到什麼,對著宋晚秋不複先前的熱情,不等宋晚秋回答,有些例行公事地說道:“算了,我還是帶你去小雨家吧。”

宋晚秋頓時就意會到了,肯定是秦麗麗偷懶,隱瞞了孩子也被家暴,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隻想快點結束這個困擾她大半年的事情。

難怪剛才李嬸知道秦麗麗以後不來了,看起來竟有些高興。

她想了想,扭頭看向李嬸說道:“嬸子,看你對張小雨挺關心的,應該對她比較了解,我也是剛來婦聯接手這件事,秦麗麗也沒在資料上記錄太多,不如你多跟我說說?”

宋晚秋的意思想要表達的意思很明確,她跟秦麗麗不是一夥兒的,是真心想解決這件事,真心想幫助張小雨。

李嬸將信將疑,可是宋晚秋長相乖巧,一雙眼睛滿滿都是真誠,她剛築起的防備一下又崩塌了。

“你們婦聯那個秦乾事,每次都是來走個過場。”李嬸說著歎了一口氣,“來來回回就是讓小雨忍忍,讓她們母女兩多遷就李漁,不要惹他發火。”

宋晚秋:……

“可是我們婦聯的資料上,記錄秦麗麗同誌每個月都會來李家村了解情況。”

“對啊,不光來了解情況,還要吃一頓飯才走。”李嬸說起來就生氣,“小雨家那是什麼情況啊,她還要吃一頓再走!”

李家村的村民同情張小雨,每回秦麗麗來的日子,她們都找借口給張小雨家送點吃的。

不過不值什麼錢,大多是從海灘上撿回來的東西。

宋晚秋真的徹底被秦麗麗折服了,原來辦公室藏資料還隻是小兒科。

所以到底是誰給她底氣?讓她能夠如此肆無忌憚。

宋晚秋一路沒有說話,到達張小雨家,一桌比徐家還要豐盛的海鮮宴,張小雨小心翼翼站在邊上給她擺碗筷,神情討好而緊張。

那一瞬間,宋晚秋心中的怒火驟然上升至最高點,同時整張臉都火辣辣地疼,她幾乎是逃似的狼狽離開張小雨家。

明明已經是快下班時間了,宋晚秋仍回了一趟婦聯。

快深秋的季節,太陽落山得快,橘色的陽光將雲層暈染上絢爛而豔麗的色彩,層層堆疊,顏色由深至淺,美好得就像一副畫卷。

放在平時,宋晚秋肯定要抬頭,欣賞這來自大自然的偉大創造。

然而今日,她提不起丁點兒興趣,一進辦公室就坐下,打開另外一份資料。

好在這份不是家暴了,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去,當事人是一個叫方成的小孩子,父母出海打漁不幸遇險身亡,目前跟叔叔嬸嬸奶奶生活在一起。

可是叔叔倒也還好,畢竟是親侄子,收養就收養了,嬸嬸卻是不願意的,按她的話就是,家裡沒有餘糧。

婦聯現在頭痛的就是方成的安置問題。

宋晚秋翻了又翻,心底悄悄鬆了一口氣,依照方成嬸嬸的性格,秦麗麗是沒辦法像對待張小雨那樣作妖的。

不過也不能全看資料上寫的,畢竟有張小雨的前車之鑒。

她臉色難看地回到辦公室,之後又一聲不吭不停翻資料,辦公室內另外兩人都看在眼裡。

吳潔倒也還好,秦麗麗是直接將幸災樂禍表現在臉上。

“有些人以為咱們婦聯工作有多好做呢,不惜搶了彆人的位置也要擠進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工作能力強呢。”秦麗麗字裡行間都在指桑罵槐。

吳潔經曆過跟婦聯主任談過話,又被要求寫檢討向宋晚秋道歉,現在知道宋晚秋不是個看吃虧的主兒,她不畏懼秦麗麗有人撐腰。

是了,直接無視秦麗麗,擠掉她親戚而進來的人,又怎麼會沒有點關係?

是她過於聽信婦聯主任,宋晚秋不可能經過正常流程進來,肯定是跟秦麗麗一樣,走關係進來的。

如此想著,吳潔直接低下頭,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要是宋晚秋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大呼冤枉,她確確實實是面試進來的,徐隨舟隻是幫忙問了工作,沒有動用其他關係。

到目前為止,就連婦聯主任也隻是知道她住在軍屬區,但也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也不知道徐隨舟。

不過就算宋晚秋知道了也沒不會怎麼樣,她根本不在乎彆人怎麼看。

倒是秦麗麗的話讓她真的惱火了,本來就忍了一下午。

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眸中冰冷異常,看著秦麗麗扯了扯嘴角,“那是,秦麗麗同誌厲害,工作能力一百分,聽說你每回去,當事人都給你準備大餐,她們應該特彆感激你吧?”

此話一出,秦麗麗臉色驟變,就連一旁裝鴕鳥的吳潔都沒忍住抬頭,詫異地看了過來。

“什麼大餐,聽不懂你說什麼。”秦麗麗不願意承認。

宋晚秋早就料到對方會怎麼說,“要是再說下去,你沒有辦法狡辯,是不是又想拉人出來頂鍋?”

她的臉上的諷刺意味十足,秦麗麗看得怒氣抑製不住,不過到底還有理智,知道這件事代表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說的是我交給你的工作,跟我有什麼關係?工作已經交到你的手上了。”秦麗麗說道。

宋晚秋聞言頓時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秦麗麗是故意把張小雨的工作交給她的,為的就是讓她頂鍋。

她毫無溫度地笑了笑,“是誰的問題,很快就會知道,希望你到時還能笑得出來。”

彆看宋晚秋身子單薄,長相也乖巧聽話,氣色微微帶著些蒼白,但此時冷下臉來,還是挺能嚇唬人的。

秦麗麗是真的被她的氣勢壓到了,下意識縮了下脖子,待反應過來心裡一陣惱怒,努力挺直腰板,“那我拭目以待!”

聽她的語氣,是完全沒把宋晚秋的話放在眼裡。

反正隻要不承認,誰也奈何不了她。

正好下班時間快到,宋晚秋涼涼瞥她一眼,二話不說,轉身麻利地收拾東西。

她突然轉身退出戰場,秦麗麗還以為她怕了自己,正要得意,就看到她飛快拿東西,趕在最後下班的第一秒鐘踏出辦公室。

秦麗麗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嘴巴。

……在宋晚秋心中,跟她的恩怨,竟然比不過下班?

那必然比不過的。

宋晚秋在辦公室內還想著張小雨和方成的事情,出了辦公室的門,腦子裡隻剩下今晚吃什麼,明天買什麼菜。

不過想也沒有用,這個年代,就算有錢也買不到什麼好吃的。

好在中午的沒吃完,晚上加熱一下還能繼續吃,深秋的夜來得快,吃完晚飯,天色已經有點暗了。

徐隨舟自覺洗刷鍋碗,宋晚秋跟平安清理院子兩邊的地。

她打算先把地整理出來,等有空的時候去買點菜種回來種上,如此過一陣子就能吃了。

除了種菜,還要養幾隻雞,她跟徐隨舟計劃了一下,可以像宋家那樣,院子裡搭一個雞窩。

暮色籠罩,家屬院的歡鬨聲停歇,院子外的樹上響起蟲鳴,聲聲不絕。

忽然,遠處一陣犬吠不止,緊接著是孩童的哭聲,大人的喝止聲,漸漸地又歸於平靜。

徐隨舟依然是最後一個洗澡,不過他洗完澡沒有直接進屋子,而是又接了一盆熱水,端到房間裡。

“先彆睡,過來泡一下腳。”他邊說邊把水盆放到床邊。

宋晚秋伸了伸腦袋,剛有爬起來的動作,突然想到什麼,又警惕地看向佇立在床邊的男人,眯了眯眼睛。

“無事獻殷勤?”

徐隨舟露出沒好氣的表情,“對啊,那你要不要泡?”

宋晚秋定定地凝視他兩秒,堅定地點了點頭,“我要!”

她就不信,要是她不願意,他還敢強來?

宋晚秋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不知她是故意的還是怎麼,臉上寫得明明白白。

徐隨舟沒忍住嘴角抽了抽,正要說什麼,隨即一雙玉白的小腳從眼前閃過。

他愣了下,眸光頓時一暗,喉嚨有些發乾。

宋晚秋一抬頭,就看到他如狼似的眼神,她滿臉嫌棄地說道:“你腦子能不能彆一天想著那點東西。”

徐隨舟:……

真是第一次體會到百口莫辯的感覺。

他發誓,一開始真的沒有彆的想法,隻是考慮到她下午騎了自行車,雙腿肯定會酸痛,泡一泡可以緩解緩解。

不過既然都誤會了,不如將錯就錯到底。

他滿臉期待地看向宋晚秋,“那可以嗎?”

宋晚秋:……

她心裡一陣羞惱,為什麼每次都問可不可以?

徐隨舟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她說話,不由得又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宋晚秋就沒見過他那麼直白的人,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不可以!”

話音落下,徐隨舟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耷拉下來。

滿臉失望與遺憾。

宋晚秋得意地勾了勾唇。

腳很快泡好了,徐隨舟任勞任怨,又把洗腳水端出去倒掉。

拉燈,兩人都躺下,黑暗中隻有彼此呼吸的聲音。

宋晚秋閉著眼睛,耳朵卻是留意著徐隨舟的動靜。

然而她想象中的事情都沒發生,身旁反而傳來他綿長的呼吸聲。

宋晚秋:……?

她“唰”地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扭頭——徐隨舟當真睡得如同一隻死豬。

宋晚秋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他那麼輕易就放棄了?

她越想越氣,沒忍住抬起嫩白修長的腿,狠狠踹了他一下。

徐隨舟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帶著睡意的沙啞聲,“怎麼了?”

宋晚秋閉著眼睛,隻當剛才踹他的人不是自己。

徐隨舟又問了幾句,宋晚秋背對著沒有一點反應,他撓了撓腦袋,滿頭霧水又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