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結果發現是虛驚一場，徐隨舟進門的時候，用力過大，不小心跟門後的木桶撞到一起。
“你動作就不停輕點？”
宋晚秋很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幸好她手上的湯已經放到桌上，否則指不定要被嚇得漫出來。
徐隨舟也很無辜，把木桶拎到另一個空曠的位置，“誰把木桶放到這裡的，開門都不好開了。”
“就你不好開，我開怎麼沒問題？”宋晚秋翻了個白眼，伸手指了指木桶，“你把桶放在那裡，太陽曬個幾天就要壞了。”
徐隨舟動作一頓，“不然放哪裡？放在門後面，開門都不方便了。”
宋晚秋一手叉腰，思考片刻，往廚房的方向一指，“就放櫥櫃旁邊的那個角落吧。”
徐家的廚房空闊闊，灶台，爐子，桌子和櫥櫃，擺放完這些東西，仍有很大的空間，放在裡邊也算合理。
徐隨舟依言放好，很是自覺地走到院子裡接水，把雙手仔仔細細洗乾淨，又打濕毛巾，把臉和脖子、手臂都擦一遍。
“怎麼沒有肉？”徐隨舟掃了一眼桌上的菜，拉過一個椅子坐下。
宋晚秋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本來不打算理他的，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那你努力，爭取頓頓吃上肉。”
徐隨舟頓了下，好整以暇地望向她，“萬一做不到，甚至能一頓肉都是奢想呢？”
“那也沒問題。”她語氣淡淡地說道。
他聞言把眉尾挑得極高，露出略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的表情。
宋晚秋斜著眼睛看向他，唇角微微翹起，“反正我有手有腳，過得不好，自己會跑。”
徐隨舟一噎，表情頓時僵在臉上。
他被氣笑了，“果然如此”地望她一眼，“宋晚秋同誌，不愧是你啊。”
宋晚秋驕矜地抬抬下巴。
徐隨舟：……
下了一場雨，天氣不複先前的悶熱，變得涼爽又乾燥，皮膚和嘴唇都變得緊繃緊繃的。
宋晚秋給自己裝了一小碗紫菜湯，慢吞吞喝完了才吃飯。
徐隨舟吃著碗裡的紅薯燜飯，“家裡沒有米了嗎？”已經吃兩天紅薯了。
“沒有了，從明天開始就要吃雜糧飯。”宋晚秋說道，自己也沒忍住皺了皺眉頭，雜糧飯太粗糙，口感和味道都不好。
徐隨舟抬眼看向她，“樟城的糧票在這也用不了，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用其他的通用票，換點寧城的糧票。”
宋晚秋點點頭，眼睛瞥見一旁的平安，她突然想起木根的事情，“今天何嫂子來了。”
“不用管她。”徐隨舟頭也不抬，“以後你會遇到更多。”
她面露不解地看向他，“為什麼？”
“以後住在軍屬區，一旦有什麼事情，你們都會聚在一起。”徐隨舟在白鴿島的時候見得多了，“不過你也不用緊張，軍屬區的人都很有分寸，不會隨意打聽。”
宋晚秋：“……還真是討厭這種社交。”
“那沒辦法，人是群居動物，有人的地方就有溝通和交流。”
宋晚秋挑挑眉，不置可否。
“話又說回來。”她看著徐隨舟說道：“你們查的事情沒有一點進度嗎？何嫂子都要拉平安去錄口供了。”
徐隨舟看了一眼正低頭吃飯的平安，對叫到名字也沒什麼反應。
他沉默了下，斟酌著說道：“確實是需要錄口供，不過平安現在喜心理狀態不正常，至少要等他穩定一點，現在不確定木根的情況，總不能為了木根就對平安不管不顧。”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宋晚秋很滿意。
她將自己的想法發表了一下，“你們有查過何技術員嗎？”
徐隨舟動作一頓，臉上看不出情緒地看向她，“怎麼突然說到他？”
宋晚秋把手裡的碗往桌上一放，“我聽說圖紙是從他手裡丟的，他從前因為工作疏忽對木根的關心，但是現在早出晚歸，在外邊打聽木根的消息。”
一個工作狂，突然放下手上的工作去表達從未有過的父愛，而且是在圖紙丟失之後，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
徐隨舟呼嚕嚕地把碗裡的碗都倒進嘴巴，快速咀嚼咽下，抓起手邊的杯子給自己灌兩口，一係列動作，流暢又痞裡痞氣的。
他沒有再瞞著她，認真地說道：“實話跟你說，何技術員不簡單，我們正在查。”
宋晚秋皺著眉頭，強迫自己的視線，離開徐隨舟用力擦了手又擦嘴巴的抹布。
“牆壁上的單詞跟他沒有關係？”她問道。
他擦完嘴巴之後，又隨手擦了下額頭的汗，“沒有關係……吧？我們去晚了一步，什麼都沒找到。”
宋晚秋滿臉都是嫌棄，眼睛閉了又睜，忍耐又忍耐，終究沒忍耐住，一把搶過那塊抹布，用兩根手指拎著。
“你真的不覺得很臟？”她的語氣充滿不可思議。
徐隨舟愣了下，反應也很激動。
“你怎麼又來？”他委屈極了，“我沒用衣服擦汗，沒用手抹嘴，也沒有褲子擦手，都按你說的用布了，你怎麼還說我臟？”
宋晚秋：……
她把拎著的抹布扔到桌上，微微瞪大眼睛，氣得冷笑，“你怎麼不用擦腳布去擦你的嘴巴？”
徐隨舟一噎，“那怎麼一樣？”
“怎麼不一樣？”
他理直氣壯，“你先告訴我，怎麼一樣？”
宋晚秋是真的被氣狠了，“行，你說一樣就一樣。”
徐隨舟看著她的模樣，心裡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緊張，飛快說道：“我錯了，不一樣。以後我不這樣乾了。”
宋晚秋：……
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真是什麼脾氣都要被他磨沒了。
徐隨舟狠狠長舒一口氣。
一個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
宋晚秋有心想要了解何家的事，硬是把話題又拽回來，“你說去晚一步，去的哪裡？”完了她補充一句：“方便說嗎？”
徐隨舟相信她，而且這件事本身也不是什麼需要特彆保密的。
“寧城港那邊的倉庫，從現場痕跡來看，之前是有人的，現在不見了，也不知道收到消息轉移了，還是發生了什麼。”
宋晚秋皺了皺眉，伸手打斷他的話，“等等。”
他疑惑地望向她。
“你說什麼？”她驚訝到意外，“今天才去倉庫？”
徐隨舟見狀頓時愣了下，“什麼意思？難道你早就知道？”
他的語氣帶著試探。
宋晚秋震驚了，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她以為這件事早就完結了。
“我們來捋一捋。”她沒等徐隨舟反應，繼續說道：“那天我們確實用羅馬數字推算出具體的字母了，對不對？”
徐隨舟知道她要說什麼，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對，一共六個字母。”
牆壁上的\V\、\X\、\I\，最後組成羅馬數字，牆上的老式掛鐘給了宋晚秋靈感，字母按字母表的順序來排，數字可以確定到某個字母。
宋晚秋當時解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Le port”，法語的意思就是港口。就算看不懂法語也沒關係，因為“port”，英語的意思也是港口。
在她看來，徐隨舟沒能get到挺正常的，畢竟他不常用英語。
“你們不是有專業的人嗎？”宋晚秋皺著眉問道。
說到甘盛，徐隨舟就想罵人，按他的話來說就是，正事一件沒乾！
宋晚秋發出來自靈魂的拷問，“所以安排他來是為什麼？”
徐隨舟撓了撓頭，以前都不覺得甘盛有這麼不中用，現在被宋晚秋這麼一說，他都覺得甘盛沒一點能力了。
實際上，不是甘盛能力不行，是宋晚秋這個翻譯官外掛太強。
正常人哪裡會想到字母，也不會想到羅馬數字，更不會想到法語。
徐隨舟顯然也意識到這點，他眯著眼睛狐疑地盯著她，“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宋晚秋一點兒也不心虛，她身家清白，就算徐隨舟再懷疑，再查，也沒有用，最多是這事兒有點詭異。
她隨便扯了個借口，“我身體不好，就愛看各種奇怪的書學習，打發時間。”
“……是嗎？”
“不信我也沒辦法。”
徐隨舟定定凝她幾秒，從鼻腔輕輕一聲“哼”，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如果真的是港口，線索到這裡就斷了。”他沉思著說道。
誰能想到敵人會這麼難搞，不過要是容易早就被連根拔起了。
這次的敵人已經潛伏至少二十年了，每年都花很多人力去揪，對方其實也損失了很多人，隻是核心人物始終沒有被他們發現。
宋晚秋瞥他一眼：“我覺得線索沒有斷。”
徐隨舟抬眼，與她對視兩秒，秒懂她的意思，“你是說從何家入手？”
宋晚秋“嗯”了一聲。
他想了想，“其實何家這條線一直都有人跟，到目前為止都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宋晚秋聞言是真的意外了，“所以圖紙的事情，你們是故意的？”
圖紙是被丟失的。
“沒錯。”既然都說到這裡，徐隨舟也沒有再隱瞞，“這是我和陳強設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