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貝桃跟周棲時分彆抱著一摞英語習題冊從辦公室出來,周棲時要比貝桃高出很多,她的腦袋就隻堪堪超過他肩膀一點,再加上她這會還低著頭,他便隻能看到她的發頂,看著,他忽然就想到她先前飛快撇開臉的模樣。
貝桃的第六感很強,她隱隱感覺到周棲時的視線,她原本就加速著的心臟就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一般,她無意識的撚著懷裡的習題冊,氣氛莫名的透著尷尬,在往樓下走的時候,貝桃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周棲時,謝謝你幫我一起拿習題冊。”
周棲時稍稍有些驚訝,他跟貝桃並不熟,兩人說過的話更是屈指可數,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倆上次說話還是剛開學在超市那會兒,就連言竺跟她同宿舍這麼長時間,她都說她真的特彆慢熱安靜,話更是少,所以他也沒想到她會主動開口。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周棲時道。
下樓之後,他們還要走過一條較長的林蔭路才能到他們畢業班的教學樓。
入了秋,道路兩側高大繁茂的梧桐樹葉也逐漸開始微微泛黃,陽光也不像九月裡那般炎熱,陽光透過交錯著的樹枝葉片,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駁陸離,清風輕拂,鼻息間是淡淡的花木清香以及少年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在回教學樓的路上,兩人沒再怎麼開口,貝桃也不敢再偏頭去看他,因此她的視線很快就被前面地面上他倆的影子所吸引,一高一矮十分明顯,它們就像是兩條若即若離的平行線。
貝桃面上依舊恬靜平淡,但隻有她自己才清楚內心此時翻湧著的驚濤駭浪,誰還沒有幻想過跟喜歡的人在校園林蔭道這個心動聖地漫步呢?貝桃自然也不例外,但這都隻存於幻想,而此時此刻,而此時此刻,曾經藏於心底的幻想正真真切切的發生著。
她跟周棲時,真的並肩走在這條林蔭道上。
……
周棲時在晚自習之前收拾好書包,晚自習結束便直接離校,溫蒲跟言竺送他去校門口,而貝桃也被餘初拉著停下腳步目送他離開的背影,一如既往的俊挺頎長。
餘初悲戚戚道:“一想到明早看不到學神那張神顏,我覺得我今晚會失眠。”
貝桃壓下心頭的悵然若失,道:“他期中考試會回來的。”
餘初撅著嘴唇,“那還是要等一周呢。”
貝桃道:“一周過的也挺快的。”
貝桃話音落下,餘初唰的一下朝她看過來,貝桃冷不丁被她看的有些心慌,她剛剛說錯什麼了嗎?正當著她在心裡暗暗想著的時候,餘初又抱住她的手臂將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哼唧唧開口。
“桃桃,你真好,謝謝你安慰我。”
貝桃:“……”無聲鬆了口氣。
這邊,溫蒲跟言竺把周棲時送到校門口,溫蒲跟周棲時一貫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想到接下來要分開一個月,而且接下來的期中考試也沒有人輔導,不由的悲從心來,他張開手臂就要去抱周棲時。
不過,沒抱到。
溫蒲因為周棲時的避開而不滿,嘟囔起來,“還是不是好兄弟了,小心我周日不過去看你。”
周棲時輕笑了聲,“那你還真的彆來,我集訓很忙,估計也沒時間見你。”
溫蒲:“……”
在他倆說話的時候,言竺看到一輛白色的保時捷朝校門口開過來,在看清車牌之後,她立即道:“是棲汀姐的車誒,她回國了!”
很快,這輛保時捷停在了周棲時他們身邊,一位大波浪穿著咖色風衣的年輕女人從駕駛座上下來,她笑著朝他們幾個揮揮手,言竺跟溫蒲也乖乖喊人打招呼。
周棲時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對他倆道:“我走了,你們也趕緊回宿舍吧。”
“有空去家裡玩,姐姐走了,拜拜。”江棲汀對他倆道。
“棲汀姐拜拜。”
言竺他倆再次異口同聲。
在看著江棲汀的車駛遠之後,言竺跟溫蒲這才往學校裡面走。
周棲時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問他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棲汀上月中旬出國出差,上周聯係的時候還說得下周才能回來,她笑著對他道:“項目提前談成了可不就回來了,剛回來就來接你,感動不?”
周棲時扯了下嘴唇,“嗯嗯,感動感動。”
江棲汀瞥了他一眼,笑罵道:“臭小子。”隨後又問:“晚飯在學校吃飽沒?要不帶你吃了夜宵再回去?”
“也行,去吃魚仙珍家的海鮮。”
“你小子不貴的不吃是吧?”
周棲時悠閒的轉著手中的手機,不吭聲。
……
藝術聯考的前一個月,他們學校的藝體生也都陸陸續續的離校,貝桃他們班上也走了七個同學,期中考試迫在眉睫,班上的卷王們也並沒有將注意力分散在離校的藝體生身上,一個個都埋頭刷題複習。
貝桃在刷題的空隙間,視線也會不由自主的掠過周棲時空著的座位,座椅塞進課桌裡,桌面也乾乾淨淨的。
餘初灌完熱水跑進來,她將貝桃的保溫杯放在她的桌角,湊過來小聲說話,“我剛剛灌熱水的時候,聽到二班的幾個女生在說他們班的吳金躍特彆拚,聽說是想趁學神在外面集訓,搶下年級第一的寶座。”
貝桃的筆尖在演算紙上停頓了下,輕聲道:“我覺得希望不大。”
餘初嘿嘿一聲,笑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也是這樣覺得滴。”也不看他每次跟學神相差多少分,她就不信他還能一下提高十幾分。
貝桃再次看到周棲時是在周一的早晨,期中考試的第一天,他們學校的考場按照名次劃分,年級前三十名都在A考場,她踏進考場第一眼便看到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周棲時,他正跟旁邊的溫蒲說著話,那根普通的黑色簽字筆在他修長的五指之間轉的行雲流水。
這會距離考試時間還有近一刻鐘,貝桃將自己筆袋裡的簽字筆膠帶橡皮這些一一拿出來擺好,忽然,她餘光看到周棲時他們幾個男生從座位上起身,看起來是打算出去。
很快,他們幾個男生推推搡搡的過來,從貝桃的課桌旁經過時,也不知道誰推搡了下,一個男生猛地撐了下貝桃的課桌,同時也將她放在桌面上的橡皮給掃了下去。
撐桌面的男生是他們班的地理課代表曹文軒,他立馬跟貝桃說了聲“不好意思”,而後嚷道:“誰啊?誰推的我!”不過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把貝桃的橡皮被掃落了。
貝桃習慣性的回了聲“沒事”,見他好像沒發現自己掃落她的橡皮,也沒有開口提醒,而是側身低頭去找,正找著,忽然,一隻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隨後,她沒找到的棕色橡皮也重新落在她的桌角。
“喏,你的橡皮。”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令貝桃下意識的朝他看過去,站在她課桌前的少年,簡單的秋季校服將他的氣質襯托的尤為乾淨清冽,眼眸深邃狹長,鼻梁高挺,清雋的五官中帶著幾分獨有的少年氣息。
貝桃心跳加速,她覺得對視的這幾秒漫長的叫她心慌意亂,但同樣的幾秒對周棲遲而言,不過隻是轉瞬即逝,他將手中的橡皮放下之後,便搭著旁邊男生的肩膀朝外走去,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掠過貝桃的鼻尖,她這才反應過來,她沒來及跟他說謝謝。
貝桃盯著桌角的那塊棕色橡皮上,將想要回頭去看周棲時的念頭給強行壓了下去。
“哼。”
一道冷哼冷不丁從她前面響起。
貝桃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是林嘉麗。
兩人的視線對上,貝桃從她的眼睛裡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敵意,也清楚了她剛剛的那聲“哼”衝的是自己,貝桃伸手拿過桌角的橡皮,然後平靜的挪開視線,除了名次的事,她跟林嘉麗並沒有過任何交集,她要是因為這事討厭她,那她也沒有辦法。
期中考試的第三天,上午最後一科的考試結束,周棲時跟其他藝體生就又離開了學校,貝桃再次被餘初拉到走廊目送周棲時離開,跟他一道離開的還有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
餘初皺著眉小聲嘟囔,“那女生是誰啊?怎麼跟學神走一塊?”
雖然看不到正臉,但貝桃記得女生頭發上那抹嫩黃色的發圈。
是林嘉麗。
期中考試的成績跟排名是第二天早自習結束之後出來的。
一下課跑去看成績單的人特彆多,貝桃覺得應該有很多人其實是想去看周棲時還能不能坐穩年級第一的寶座,果然,她們還沒有走近,便聽到前面的同學在議論紛紛。
“臥槽!周棲時特麼還是年級第一!”
“到底要不要這麼牛逼啊!”
“果然學□□號不是誰都能叫的!”
餘初更是高興的蹦了起來,她就知道沒人可以搶走周棲時年級第一的寶座。
貝桃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很快,周棲時外出集訓,請假回來參加期中考依舊是年級第一的消息就在全校傳開了,這無疑讓他在學校裡的人氣更上一層樓,而他們班主任老嚴也是神清氣爽。
這小子還真是有狂妄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