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1 / 1)

夏一鳴現在很煩躁。

雖然庚辰死時,帶走了西南西北兩區地下的幾乎所有亡魂,但這並不意味這兩個地區就能從此過上安穩和平的生活。

結界之外,還有其他地區的強大幻獸對這片土地虎視眈眈,更彆說西南區這個無主之地還沒有結界,全靠夏一鳴的火焰阻擋了!

這不,在發現阻攔它們進入華國西南區的火焰減弱之後,幾頭來自黑爾瓦納那邊的蠻牛便想越過夏一鳴的火焰,潛入進華國來。

夏一鳴本來是不想管的,反正隻是幾頭蠻牛,就算實力接近領主幻獸,這不還沒到領主幻獸嗎?人類自己完全就可以對付,根本用不著他出手。

但後來,其中一頭蠻牛身上的氣息,又讓夏一鳴發現他好像不管又不行。因為裡面一頭蠻牛的身體裡,混入了一顆普拉希多的種子。

普拉希多,在黑爾瓦納的北部有著“大地之母”之稱的聖獸。

它的本體是在人類曆史上頗負惡名的鮮血薔薇。這種本體為植物的聖獸很麻煩,一旦讓它們在西南區的土地上紮根,人類基本就彆想從它們手中奪回被奪走的土地了。

雖然華國的西南區表面上是塊無主之地,但其他地區的聖獸都知道這裡是他朱雀的地盤。普拉希多敢把手伸過來,他就敢幫它把它剁了!

不僅如此,夏一鳴甚至還跑到了黑爾瓦納的北部和它的本體乾了一架。

這也導致他失聯了大半天,直到晚上七八點鐘才看到向陽下午發給他的消息。而此時,向陽早就帶著綠紋蟲和紅綢還有幽焰狼王回到了南平的家中。

夏一鳴現在看著向陽發給自己的消息,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畢竟時間過了這麼久,黃花菜差不多都涼了。

不過沒等夏一鳴在怎麼回複向陽的消息一事上糾結太久,一個突發情況就讓他不得不將向陽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

“嘭!”

隨著一道白色的火焰猛地在西城第一醫院的頂層病房中燃起,原本抱著手靠在窗邊打盹的龐貝兔立刻睜開眼睛,一腳踢向了火焰的方向。

不過下一刻,從火焰中傳來的聲音卻讓龐貝兔緊急收住了自己的動作。

“是我。”

隻見火焰散去,夏一鳴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伍一的病床旁。

他直接伸手抓住了伍一還輸著營養液的右手,進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夠了!”

星海之上,夏一鳴如在外面般抓住了還想繼續觸碰他留在他腦中阻止記憶融合的本命火焰的小伍一的手腕。

“既然已經恢複記憶,剩下的就不要再碰了。”

“為什麼?”

明明還是小孩的模樣,但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裡卻透露著與他年齡相反的成熟。

“夏一鳴……你在怕什麼?”

孩童模樣的伍一緩緩地放下了接觸夏一鳴本命火焰的手,轉過身來面向身後的夏一鳴。

時隔多月的再

見,讓雙方的心中都充滿了難言的複雜。

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打開天窗說亮話,不再藏著掖著,彼此都將一切擺在了明面上。

“直到現在,你仍然希望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伍一望著夏一鳴的眼睛,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看清楚對方心中的真實想法。

夏一鳴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卻已經告訴了伍一答案。

伍一微低下頭,靜默了一會兒,最終長長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了。”

他掰開夏一鳴抓著他手腕的手,一步步地遠離了身後的白色火焰。

“那些不該我知道的事情,你應該有辦法把它們都封印在這個世界中吧?”

“演戲這種事情不適合我,你要是能夠將它們封印,那就把你覺得不能讓我知道的事情都留在這裡吧……兔九它們還在外面等我,我必須要出去了。”

伍一在夏一鳴身後一步的距離處,停下了腳步。

這場長達半年的夢境雖好,但終究隻是他的過去。

他不會沉溺於這些美好卻已經逝去的時光當中,因為外面還有人在等著他醒來。

伍一抬起頭來,望著一望無際的空蕩星海,緩緩地身後的夏一鳴說道:“夏一鳴……其實對我來說,不管你是人還是幻獸都一樣。不過既然你這麼介意我知道你另外一個身份的事情,那就把關於它們的記憶都拿走吧。”

說完這句話,伍一乾脆閉上了眼睛,等待身後的夏一鳴把那些不該他看到的記憶全部封印。

然而他等了很久,都不見夏一鳴有動作。

於是,伍一又重新睜開了眼睛。

而他身後,夏一鳴抬著右手,保持著準備擴散白色火焰的動作,遲遲沒有下一步。

他確實很介意伍一看到這後面的那些記憶,因為那是他不堪且狼狽的過去。

但手背上那如火焰般的契約紋印卻又讓他產生了遲疑。

在這個完整版的靈魂契約結締完成的那一刻,他與伍一之間的羈絆就已經沒法斬斷。

他現在是瞞得了伍一一時,卻瞞不了他一世。伍一總有一天會知道這些事情,而他也有總要面對現實的一天,那未來與現在又有什麼區彆呢?

“夏一鳴……”

就在夏一鳴猶豫不定之際,身後的伍一突然叫了他一聲。

夏一鳴慢慢地放下了舉著的右手,然後在伍一轉過身來準備問他怎麼還不動手時,突然又抬起手來,在伍一的注視下揮散了面前的白色火焰。

如走馬燈般的記憶瞬間從白色火焰的後面朝著兩人洶湧而來。

夏一鳴微微側過身來,在伍一驟縮的瞳孔中,消失在了他的精神世界中。

外面。

龐貝兔看著睜開眼睛,緩緩放下伍一手腕的夏一鳴,輕輕叫喚了一聲:“帕哩……?”

夏一鳴朝它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後便像來時那樣,化作火焰消失在了伍一的病房中,留下龐貝兔愣愣

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什麼。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它旁邊的窗簾照進屋內,落在了伍一被夏一鳴隨意放在被子外的右手上。

龐貝兔回過神來,剛轉過身去準備將漏光的窗簾拉上,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帶著幾分痛苦的悶哼。

原本躺在床上的伍一不知何時坐了起來,正捂著額頭滿臉痛苦。

夏一鳴,你TM絕對是在報複我吧!

伍一捂著自己差點被夏一鳴的記憶乾爆的腦袋,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頭疼欲裂。

而還沉浸在夏一鳴記憶中那令人感到窒息的孤獨中的伍一並沒有發現,一旁見到他醒來的龐貝兔已經淚流滿面。

“帕哩!”

隨著一聲帶著哭腔的叫聲,還捂著自己額頭的伍一便感覺自己的腰被一雙毛絨絨的手臂給用力抱住。

熟悉的觸感與溫度讓伍一怔了一下,然後很快從夏一鳴的記憶中脫離出來,看向了抱著他的龐貝兔。

哪怕此刻被夏一鳴的記憶折磨的頭疼欲裂,但伍一還是放下手來,回抱住了這個從出生開始就陪在他身邊的家人。

“抱歉兔九,讓你擔心了……”

龐貝兔搖搖頭,把臉埋在伍一的胸口沒有說話。但那不斷顫抖地身體與伍一胸前漸漸被打濕的衣服,還是暴露了它內心此刻激烈的情緒。

伍一輕輕地撫摸著龐貝兔的後腦,保證道:“不會了,以後說什麼我都不會再拋下你們了,我保證。”

“哩……”

龐貝兔抬起頭來,用鼻尖碰了碰伍一的鼻子,然後鬆開他的腰,抬起一隻手來朝伍一做了一個拉勾的動作。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幼稚了……”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伍一還是伸出一隻手來勾住了龐貝兔伸過來的指爪。

陽光下,屬於龐貝兔的契約紋印重新在伍一的手背上生成。

不過這久彆重逢的溫馨場景並沒有持續多久,伍一就被脹得快要爆炸的腦袋給打倒,又捂著自己的額頭倒回到了病床上。

而他這一倒,也把龐貝兔嚇了一大跳,連忙摁響床鈴把醫院裡的醫生全部招來了。

“彆……彆讓人知道我醒了……”

好在伍一及時製止了想要出去將他醒來的消息通知給協會的醫生,這才沒有讓他已經從昏迷中醒來的消息傳出醫院。

雖然在床上躺了接近半年的時間,但伍一這些年來在西南區的積威可不是開玩笑的,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已經醒來,那就算是夏侯禹來問也沒用。

當然,伍一也並非故意要隱瞞自己已經醒來的消息,隻是他在病床上躺得太久,加上夏一鳴的記憶弄得他腦子很亂,他需要一點時間來了解和梳理西南區乃至華國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所發生的變化。

等到他弄清楚一切,他自然會把自己已經醒來的消息告訴其他人。

伍一慢慢地放下了捂著額頭的手,看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各種儀器圍著他做各種檢查。

而西城這邊發生的事情,遠在南平的向陽自然不知道。

在自己家中休息了一個晚上,他便拎著自己昨天晚上買回來的果籃,帶著自己的三隻幻獸一起去了一趟南平城的圖書館。

他是特意挑選的開門之前的時間來的。

到不是向陽不想與老者見面,隻是他怕自己在見到這個給予他數不清幫助的啟蒙老師時,會忍不住動搖自己想要帶著普魯和紅綢離開華國的決心。

距離蜀州大與霧都大的比賽還有三天,他得在這三天內做好離開的準備才行。不然等到比賽開始,他估計就走不掉了。

於是在將果籃放下後,向陽便帶著三隻幻獸啟程去了自己的下一站——原主奶奶的墓地。

不過就在向陽前往南平墓園的途中,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突然攔在了他們面前。

“你要到哪裡去呢……”

風塵仆仆的常奇望著自己面前頭戴鴨舌帽的少年,眼眸深處閃爍著難以言明的悲傷之意。

“阿陽。”!